《一个中国军人在越南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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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国军人在越南的奇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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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任,倒像一个答不上问题的小学生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似的。 
  临时副排长简略地讲了几句,大伙一齐鼓掌,该他讲话了,他挠头想了半天,才讷讷道:“同志们,从今天起,咱们就拴一起了。” 
  有的战士悄悄地乐。 
  说也怪,一句话说完,他一下轻松了一大截,就自自然然地抬起头,微笑着说:“你们一定在想这个排长会干什么吧,哎呀,说也惭愧,别的不怎么样,你们排长最擅长的是吹牛皮。” 
  战士们“哄”地笑了,陈国生更来劲了,“麻烦的是现在我又不能吹牛了,为什么呢?因为你们都是我的老师,学生是不能对老师乱吹牛皮的,是应该老老实实、恭恭敬敬……” 
  正吹得唾沫飞溅,“嘀呤呤”,铃声响了,陈国生一愣,忙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副排长,副排长忙凑上来小声说:“敌机来袭,快令部队各就各位。” 
  陈国生明白了,就笑着对战士们挥了挥手,“美国人太不讲礼貌了,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好了,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战士们迅速奔向各自的炮位,陈国生和副排长返回了特配的指挥所,听候连长的命令。 
  刚才热闹非凡的阵地霎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各门炮缓缓抬起炮口,直刺蓝天。 
  陈国生正看得有趣时,下面的报告打断了他如野马般的思维: 
  “一炮好!” 
  “二炮好!” 
  “三炮好!” 
  陈国生紧张得手直打哆嗦,话筒都拿不稳,说话也结结巴巴了,他可没想到自己一上任就参加了战斗,他连战士的名儿都叫不出来呢,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机械地传递命令和上报情况。一切准备就绪,阵地复又陷入糁人的寂静中,陈国生这才有机会仔细揣摸他的副手。 
  他个头不小,看上去挺壮实的,脸被亚热带的太阳晒得黑黝黝的,像涂了一层油漆;手上、脸上还隐约可见伤疤,可见是一个久经战斗的老战士了,看上去有些眼熟,像谁呢?像……“山东大汉”鲁革命,啊呀,太像了!等打完仗一定要找他好好聊聊。 
  “排长,敌机来了。”副排长指了指西南的天空,陈国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几个银亮的白点。 
  战斗开始了,有些像演习,耳旁充满了“咚咚”的炮声,呛人的火药味亦随之飘进了指挥所。副排长突然推了推陈国生,陈国生忙附过耳朵,听他说:“排长,情形有些不对,敌人好像专门冲我们的阵地来了!” 
  “是吗!”陈国生光看打得热闹,敌机的动向他可闹不清,他忙探出头,眯着眼观察。 
  “隆隆”作响的敌机老在头上盘旋攻击,没有飞走的意思,看来他们是打算摧毁高炮阵地了。陈国生心里一划算,便果断下令:“各班注意了!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开火!” 
  命令刚下达,连长的命令也接着下来了,也是提醒大家不要随意开火。陈国生笑着对副排长努努嘴,副排长有些腼腆地低下头笑了笑。 
  陈国生打心眼喜欢上了这个副排长。 
  不想,意料不到的情况突然发生了!两架敌机俯冲下来掠过他们阵地时,友邻按捺不住,开火了。虽然迅速击落了一架敌机,但阵地也暴露了,敌机蜂拥而上,炸弹、凝固汽油弹、航空火箭夹头盖脸地打下来。 
  陈国生排被迫奋起抗击。 
  指挥所此刻犹如惊涛巨浪中的一叶小舟,剧烈地颠簸着,桌子、椅子、手电筒……立着的东西全躺下了,躺下的东西也全翻了个跟斗,人更是跌跌撞撞地站不稳。更糟糕的是电话线炸断了,各班的战况无从得知,电话员全派出去了,情况依旧不见好转。 
  幸好各炮的位置相隔不远,透过迷蒙的灰尘“雾”,陈国生发觉二班的那门炮歪在一边,显然挨了炸弹。陈国生忙对副排长说:“伙计,我去二班看看,你在这儿指挥。”说完他一头钻进灰尘的雾中,连滚带爬地接近了二班。 
  高射炮歪依在一棵碗口粗的断树上,右方七八米处有个偌大的弹坑。不出所料,炸弹击中了二班,人员也伤亡殆尽了,尸体东一具西一具,全是血肉模糊的。他跑近高射炮,试图把它扳正,没想到手一触在炮身上,头发都竖起来了──竟有一堆滴着血的肠子挂在断树上! 
  炮身上也粘着不少白的、红的、黑的什么东西,吓得陈国生抖着腿,转身就想溜。正巧这时一个人从尘土中钻了出来,陈国生定神一看,是副排长,他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冲副排长吼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副排长抹了抹脸上的泥土,喘着粗气说:“上下联系都断了,呆在那儿也没有用。” 
  副排长左右一扫,脸顿时气得通红,“排长,咱们扳正炮,揍他狗日的,为战友报仇!” 
  陈国生硬着头皮,闭上眼睛去扶炮,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劲,两人一叫力,炮竟乖乖地站起来了。陈国生当二炮手,副排长充四炮手,其他炮手的任务由两人分担。 
  试了两炮,还可以,于是他们两个人就操纵着一门炮,“咚咚”对着天上的飞机狠狠地打。看着一发发炮弹冲天而起,身子随着炮身微微地震动,那感觉甭提有多惬意了,就是六月天里吃冰棒也比不上。 
  打得正畅快,副排长突然一把将陈国生扯下了炮位,并用自己的身子压在陈国生身上。陈国生朦朦胧胧中只见一枚明晃晃、硕长的炸弹向他们头顶落了下来,还来不及问什么,就听耳旁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他从未听过的巨大的爆炸声,一阵刺鼻的硫磺味冲进了肺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围黑洞洞的,他惶然四顾,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物也没有,只“扑咚、扑咚”有节奏的巨大声响笼罩着他,一股力推动着他向前走,耳边传来了一阵异乎寻常的风声和口哨声……远方隐隐约约有一丝亮光,哦,是个隧道,但那些声响又是什么呢?……不知道,他顺着那股力向前奔跑……“国生!国生!”声音多么熟悉!陈国生飘然回过头,是黎芳!他鼓足劲,奋力顶着那股无名的力,向黎芳跑去…… 
  又是什么地方?怎么都是烟、雾……是战场!自己得醒,美国飞机还在头顶没有走,要打…… 
  陈国生睁开了眼睛,晃了晃脑袋,还好,听使唤。 
  副排长躺在旁边,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陈国生忙搡了搡他,“醒醒。” 
  副排长哼了声,没动。 
  “伙计,能出气吗?” 
  “还能!” 
  “那快起来!” 
  两人爬起来,陈国生朝连指挥所一瞥,愣住了,那里的指挥所、雷达车、高射炮全飞得无影无踪,原地出现了一口小泥塘,几股青烟冉冉升起。他暗暗咋舌,炸弹的落点若再向他们移两三米,他们俩不死也得被活埋! 
  高射炮被掀翻了,油亮的炮口一头拱在地里,像地里有什么好东西吃。 
  陈国生沮丧了,两人再大劲,也不可能复原高射炮了。 
  副排长欣喜地喊道:“排长,那边有高射机枪!” 
  陈国生精神一振,忙朝高射机枪奔去。腿软软的,陈国生像个醉汉似地扑到高射机枪旁,子弹带挂在上面,四五箱子弹堆在旁边,就不知射手跑哪儿去了。 
  现在也想不到那些了,陈国生扳过机枪,高高兴兴地打了几梭子。 
  突然天阴了半边,陈国生冲西边一瞄,斗战胜佛孙悟空保佑吧,黑压压的一片美机,至少有一百架朝这边飞来! 
  完了,刚才不过十二架飞机就把我们打得不亦乐乎,这回一下来这么多,如来佛也无法保佑了。 
  此刻,他惟一的想法就是找个厕所,一头扎进去,再也不出来。 
 
 
 
  
 上部 第十四节
 
  (更新时间:2003…5…7 0:06:00 本章字数:3812)
  机群飞到陈国生的头顶,耀武扬威的“嗡嗡”声像蚊子吸饱了血肆意地哼。 
  陈国生绝望地盯着天空,徒劳地射击。 
  后方终于响起了密集的炮声,听规模至少有两个高炮团!陈国生欣喜地回过头,那美妙的硝烟笼罩着翡翠般的山麓,迷雾中一支支银箭腾空而起,直刺敌机。 
  有两架被击中了,嗥叫着冒着黑烟歪歪斜斜摔下来。敌机群迅速爬高,并分成两半,一半扑向高炮阵地,另一部分扑向河内域。 
  陈国生劲来了,抬起机枪,瞄准了一架肥肥胖胖的轰炸机“哗哗”猛打,打了一百多发,才冒了点黑烟,屁股一抖,转了180度,溜了,气得陈国生眼都红了。他将高射机枪转了个弯,又咬住了一架俯冲下来的战斗机拚命打。 
  那架飞机打了个趔趄,速度明显减慢,被高射炮捕住,几个点射就打了个粉身碎骨。 
  陈国生的位置极好,谁想要攻击高炮部队,就必须从这儿经过,且高度亦低,正好凑高射机枪打。两架战斗机干脆冲陈国生来了,机关炮“噗噗”打过来,盖了陈国生一脸的泥土,还没等他回过味,一枚航空火箭从耳旁呼啸而过,在身后爆炸了,一团东西重重地打在陈国生的脖子上。他有些生气地取下这团东西,抹去眼上的泥土,细一瞧,顿时七魂走了六魄,白生生的正是一只人手!手指好像还在微微抽动!陈国生顿时胃一阵翻腾,嘴里又苦又涩,他赶紧把人手扔得远远的,张开嘴干呕了一番。 
  飞机过顶的呼啸声惊醒了他,高射机枪又哗哗响起来。扑入市区的敌机遭到了导弹部队的反击,一根根白线将飞机扯进了死亡的深渊。 
  损失了二十多架飞机后,敌机群才心有不甘地离去。瞧着敌机远去的影子,陈国生长舒了一口气,扭头见副排长还趴在弹药箱上,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伙计,快起来吧,敌人跑了。”不见动静。 
  陈国生扶住副排长的双肩,双肩一运力将他拽起,嘴里还打趣道:“是趴着撒尿吧!” 
  仍没吱声。 
  陈国生忙扳过来一看,副排长的眼珠仍然瞪着,脸上凝固着一丝微笑,已没一丝气息,他的左手仍捂在腹部。陈国生小心拿开他的手,一团白白的肠子缓缓流了出来,他──死了! 
  “同志,同志!”陈国生大哭起来,原来他早就负伤了,他是以怎样的毅力在为自己添子弹啊!这时右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涌上来,他再也站不住了,一跤跌倒,顿时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在医院了,原来他也负伤了,腿上挨了一弹片,失血不少,但幸好没打断骨头。 
  过了几天,王平提了一兜水果来看他了,王平是悄悄进来的,等陈国生发觉时,他已经默默地坐下了。 
  陈国生大喜过望,激动得一把箍住王平,嘴里咒骂道:“你这混小子也不早些来,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甩在医院,差点闷死我了。” 
  王平被箍得喘不过气来,“我可不是美国大兵,劲小一点吧。” 
  陈国生这才松开手,望着王平傻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王平把凳子往后挪了挪说:“你七转八转的,我差点把腿跑断了,才找到你,你伤在哪儿,没事吧?” 
  “被弹片划了一下,不碍事,现在你在干什么?好久没听到你的音讯。” 
  “才两个月呢!我嘛,现在是X运输连连长。” 
  陈国生一怔,“你怎么玩起车来了?” 
  王平苦笑一声说:“革命需要嘛!学了四年的炮,到头来还没打一炮,我真羡慕你!” 
  陈国生叹了口气,“没什么好玩的,不把人吓死算走运。”接着他添油加醋地将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不无惋惜地说:“可惜那个像鲁革命的副排长死了,当时我怎么那么混,人家负那么重的伤,我还责骂人家,嗨!” 
  陈国生后悔得重重拍了一下脑袋。 
  王平轻声说:“不知者不为罪,哎,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你出院以后干什么?” 
  “回五水,在人民军X高炮连任连长,听说五水那边的压力大了,有的是仗打。” 
  “X连?”王平想了会儿,突然兴奋地说:“我们运输连正好专门为你们那个营供弹药。” 
  “太好了!咱们又可以常在一起了。” 
  陈国生下了床,撑了根拐杖跟王平一块出去走走,他边走边问:“你知道张建军,鲁革命的消息吗?” 
  王平犹豫了一阵,说:“他们一直没写信来,关于他们的传闻倒不少,就不知道他们的确切消息。” 
  陈国生凝视着地平线上的群山,喃喃说道:“真想他们呀!”伤还没完全好,陈国生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院,报了到后,也不耐烦等派车了,就沿着“胡志明小道”径奔连队而去。 
  举世闻名的“胡志明小道”其实不过是条土路,光秃秃的,汽车一过,灰尘满天。然而今天灰尘和刺鼻的汽油味对陈国生来说,不但不讨厌,还感到非常亲切。 
  他折了一根松树枝,东指西划,碰上麻雀在前面跳还追上去吓唬一下,汽车从身旁驶过,也顺手甩一下。 
  打听到了连部,陈国生以为走错了地方,那里只有几间茅草、树枝凑起来的房子,能否遮雨还是个问题。 
  一个少尉正巧向他走来,他忙追上去问:“请问这是X连吗?” 
  那少尉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岁,瘦小精悍,一双大眼睛总是不停地晃荡,显得十分机灵。他打量了一下陈国生,闭着眼想了会儿,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陈连长吧?” 
  陈国生一愣,“陈连长?啊,不错,真聪明!”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陈连长”,还不大适应。不过,心中却涌起一股得意之感,从今以后,自己就是连长了。从前别人管自己,现在轮到自己管别人,但一百多号人,心中没多大底。 
  那“机灵鬼”见没错了,也顾不上和陈国生说话,一溜烟地向后跑,嘴里大喊:“副连长,副连长,连长来了,连长来了!” 
  有人从一间草房里应了声:“在哪儿?” 
  天啦,多么熟悉的声音!陈国生犹如触了电似的,浑身一阵酥软,日日夜夜萦绕在他脑海中的人要出现了,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嘴唇也急剧抖动起来,两眼直视那间房的暗暗的小门。 
  …… 
  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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