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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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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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推翻了你原来的所有设想,我头都大了”哈比斯很不满意,并用手指开始敲击着桌子发泄自己的怒火。 
  “否定过去都是痛苦的。”金盾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又得不到上司的满意,也有点窝火。 
  “那你叫我以后怎样决策。”哈比斯火冒三丈的一下一下敲打着会议桌。 
  金盾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哈比斯火冒三丈的敲打着会议桌的声音原来是从飞机上传出来的。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几天弦绷得太紧,坐在位置上竟然能做梦。他摇摇头感觉不对劲,想摆脱刚才那种魔幻般的意识,那意识太可怕了,它想要完全的占有他,诱惑他头脑里的思想。 
  “嘎喳,”一声巨响传来,飞机机身强烈抖动。 
  有些胆小的女乘客已经尖叫起来,然后就是小孩的哭声。整个机厢乱成一片,喇嚓的机舱震动声,摇摆的坐椅吱嘎声,惊叫,哭爹叫娘…… 
  静音广播响了:“各位旅客,大家好,请安静。飞机进入磁场干挠范围,机上视讯轻微中断,飞机处于正常航行,请大家坐好,不要惊慌……” 
  金盾听到“磁场干挠”马上想起上个月的磁场受干挠,想掏出腰间的“旋转磁场反相调节器”,这是情报局集全球科研院所力量秘密研究出来对付那可怕强磁场的武器。 
  只是他感觉很累,只要一分心,那种意识就纠缠他,它好像要掰开他握紧“调节器”的手指,他想按动开关,却只觉得手指酸涩,浑身无力。此时机身抖得更加厉害,金盾头脑稍为清醒了一些。死命的握紧拳头,用小指指尖刺痛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要是飞机失事那就彻底完了,莫非是有人想制他于死地。 
  他咬紧牙根测出干挠磁场频率,将磁场频率反相选定。再按旋转磁场生成反相频率按发射钮,反干挠手段立竿见影,机身变得平稳。幸好干挠磁场不是太强,“旋转磁场反相调节器”可以派上用场,若是上个月干扰地磁场那样强大的磁场出现,若有反相磁场相拒,肯定会产生强烈的磁暴。 
  他手指一用力,思维稍有放松,刹那间又感觉到大脑被人控制,他看见飞机在辽阔的天空中翱翔,轮船在无际的大海中航行,探险队在苍莽的原野、北极无边的雪白里行进…… 
  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意识被人引导,有人想控制他的思想,了解他手中“调节器”的真相,他咬紧舌头,想从对方意识的隙缝里逃脱出来,只是压力太大,那魔幻的意识控制力太强了,他只能保持自己的一线清明,却无法进行反击。突然他感觉到压力一轻,那种意识好像倏然而失,他死命的睁开眼睛。 
  金盾看到坐在身边的青衣人趁着飞机抖动,手轻轻的伸过去扯前排莎维尔的古铜色手袋。由于机身抖动,莎维尔右臂死命的抱着楚寻风,左臂上的小包松驰下来。 
  原来青衣人想调换莎维尔胳膊上的古铜色手袋。 
  飞机又失去平衡似的颤抖了一下,又一声嘶呖,似乎有弹簧崩动,一黑色物理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向莎维尔,楚寻风来不及细想,一把将莎维尔整个抱在怀里。 
  “咚”,那黑色机械零件结结实实的砸在楚寻风的背上,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发甜,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 
  莎维尔带着哭腔一声尖叫:“寻风,怎么样。” 
  “不要紧”,楚寻风强忍疼痛牵扯着嘴笑道,“幸好我练过几年中国气功。” 
  此时机厢变得平稳些,机身停止了抖动,东倒西歪的人群此时尚能坐稳,只是喧嚣声一阵又是一阵。楚寻风抱住莎维时,正好将她的手袋也一起捂在怀里。青衣人见硬拽难以达到目的。将手缩了回来。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掏出那个计算器又在计算什么。 
  金盾已经意识到控制他思想的是边上的青衣人,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全力抗拒对方的意识。 
  过了大概半分钟,“嘎喳,”又是一声巨响传来,飞机机身抖得更加厉害。所有的人全是一震,莎维尔从位置上跳了半码高,那古铜色手袋也掉在位置上。青衣人出手如风,迅速将手袋调换过来。 
  金盾也被震得一歪,正好歪在在青衣人的身上,他只觉得青衣人触骨冰凉,如传说中的僵尸一样。 
  “SORRY”他用英语说了一句,好像迷迷糊胡的从梦中醒来。 
  他看了一眼青衣人,然后走向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打开自己的手表,迅速用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发送到全球调查局的远程网络上:“咸阳–莱比锡南方航空公司:航班号CG3156,到站格林威治时间③10:40,坐位25号,重点嫌疑犯,男,衣着青衣。立即逮捕。金盾” 
  注: 
  ①虹膜又称“虹彩”,位于眼睛角膜和晶状体之间,中间有瞳孔穿过。虹膜中含有色素,其颜色因人种而有所不同,人们通常所说“眼睛的颜色”实际上就是虹膜的颜色。 
  ②PDA是PersonalDigitalAssistant的缩写,字面意思是“个人数字助理”。这种手持设备集中了计算,电话,传真,和网络等多种功能。 
  ③格林威治子午线上的地方时,或零时区(中时区)的区时叫做格林威治时间,也叫“世界时”。     
  第 6 部分   
  牛顿的新装(上)   
  莎维尔带着楚寻风赶到莱比锡的家时,已经是下午15:00。 
  聂隆平教授的别墅在莱比锡大学东侧,教授将他的房子称为“易庄”,标准的中国化名字,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无人知晓,房子周围绿树成荫。莱比锡大学是德国最顶尖的大学,东侧几乎聚集了莱比锡大学所有精华,人文荟萃,墨香四溢。也称作德国“金脑”集中地,在欧洲大陆与法国塞纳河左岸①齐名,听说一石头砸下来,可以砸倒九个教授,侥幸逃命的那一个是个博士。 
  德国的住宅只有两种,公寓和别墅,而别墅指的独栋,并无联排、双拼、叠加一说。因为德国人口较少,土地面积相对较大,不需要大家挤在一起住联排,更不会让聂隆平这样世界级的教授去忍受嘈杂之苦。第二德国别墅都是定制的,个性化很强,一般都是自己来设计,没有人愿意几家共用一堵墙,造一个风格统一兵营一样的“联排”别墅,而叠加,更是决然没有可能,在德国人看来,那几乎与公寓无异。 
  “易庄”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丽姿天成,清丽脱俗,在树木与各种青滕的掩映下,宛若披着青纱的姑娘。这里曾经充满了莎维尔童年的笑声,母亲的“香肠”与“鸡尾酒”的香味,及父亲牵着她的小手穿过树林踩着秋叶沙沙的脚步。 
  现在物是人非了,莎维尔没有再感觉到亲切与明媚和那种直透骨髓的安全与温暖。她再也看不到母亲在门口迎接她归来的身影,在门口也听不到父亲从书房里传来的读书声。只有两个全球调查局的警员守在门口,在这个学术,温情的世界里显得非常刺眼。 
  眼泪无声的从她脸上淌下,莎维尔轻轻的掂起脚尖,紧握着楚寻风的手,迷迷糊糊里,生怕驱去了那个远方的梦。 
  走到书房时,莎维尔不敢推门而入。这里她的确是太熟悉了,她不敢保证自己进去后看不到父亲会怎样? 
  “爸爸”,她看到聂隆平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正回头看着她,他全白的头发仍然还是那般倔强。她高兴的尖叫起来:“爸爸”。 
  没有任何人,只有空旷的书桌,是潜意识在流动。 
  那是幻觉吗?莎维尔轻轻的触摸着他父亲坐过的椅子。 
  书桌上还是那么乱,中国“羲之造”,古色古香,上面铭刻着中国的“太极”图像的笔筒,里面斜放着一支镀金钢笔。随便摆放在书桌的尖角上,都快掉到地上了。 
  书桌前放着一本书——《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楚寻风虽然学的是人文,但对这本划时代的作品还是知道的。 
  书被翻到第一页,在书名《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及作者牛顿的下面,很潦草的用德语写着几个字。NeueKleidungdesNewtons。翻译成英文是:Newton’snewclothes。翻译成汉语就是:牛顿的新装。这是教授最后的笔迹。 
  书桌正对着窗口,冬日温煦的阳光从树林的隙缝里钻出来,再从百叶窗缝里斜照进来,NeueKleidungdesNewtons正好在阳光的照射之银光烁烁,精装的古版页面光洁,将阳光反射出去,虚化出一圈诡异的光芒。整个房间空旷幽深,只余那缕阳光在空间里静谧游动,它似乎是唯一的生命,用肉眼可以看到在它笼罩的范围内有眦牙咧嘴的灰尘在旋转跳跃。 
  “牛顿的新装,牛顿的新装?”楚寻风喃喃自语,“牛顿的新装是什么意思?” 
  莎维尔摇了摇头。 
  这是聂教授的笔迹毫无疑问,没有人能写出比这更潦草的字体。 
  这寓意着什么?他是否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中,向警方或者女儿昭示他的去向,留下最后一丝线索。还是只是信手写就? 
  书房与平时没有任何异样,好像只是聂教授出去度假似的。虽然凌乱,但没有任何异样。 
  牛顿的新装?牛顿的新衣服。牛顿的新装?皇帝的新装?那是一个可笑的国王,是一个童话,与科学巨匠牛顿又有什么关系? 
  楚寻风感觉到思维有点混乱,他仰了一下头,突然看到一个青色的影子从窗口一晃而过,定睛看时,什么都没有,眼睛倒被光芒刺得一花。 
  窗棂上挂着一枚圆形银币,被风一吹旋转了一个角度,反射的光芒正好照着楚寻风的眼睛。怎么又是它,楚寻风一怔,他隐约记得那个小孩脖子上挂的也是这一枚银币。他内心颇为紧张,这绝不是寻常之物,一定隐藏着重大的线索。他小心冀冀的将它从窗棂上取下来,拿在手中细细揣摩着,想从这古老的银币里找出什么隐藏的秘密。银币因年代久远表面磨损了些,但后来显然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正反两面图案依稀可辨,正面镌刻着一德国公爵侧面头像,鬃发卷曲,身披戎装,神情威严,气派高华,挺拨的鼻梁与半翕的嘴让人感觉到他在那个年代的不可一世。公爵头像周围环绕着一圈德文RUDOLPHUS。AUGUSTUS。D。G:DUXBR。E:TL,这可能是他的名字。头像下面横批RXA,是一种德文古体的书写方式,中间字母较为繁冗。 
  银币的反面比正面要琐碎得多:水面上笼罩着一片黑暗,数十条放射状图案从银币上方散发下来,可能象征“阳光从天而降”,让人联想到西方基督教里的创世故事。中间一矩形整整齐齐排列着二进制数与十进制数的对照表。矩形的两边,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些计算方程,因为过于赘集看不清楚。尚可看明白的是水平面上环绕一圈德文:Ominibus(一切)EXNihiloDucends(出自“无”)SUFFICITUWUM(一而足),意译出来的意思就是“一切皆出于无”,切合东方哲学隐喻与暗示性风格,吻合道家的宇宙观——无中生有,也与东方典籍《周易》所云“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似有玄妙的契合。 
  守卫的日裔警探说不能破坏现场,他将古银币挂回原处,这枚古银币从教授的书桌前仰首即见。它孤伶伶的在空中忽而向左转半圈,倏而向右转半圈。光影浮动的时候,散发出一种忽闪忽闪的眩人光芒。 
  楚寻风又扫了一眼书架,看到一本书稍稍露出一角,而其它书籍却排列齐整。他轻轻的佛了一下书的上沿,并无灰尘,看来这本书近期被翻阅过,书名是《论组合的技巧》②,莱布尼茨著,书里面有密密麻麻的披注。 
  这时,听到楼下的警员传来声音,外面有人找莎维尔。 
  是莎维尔的邻居科尔教授和她的女儿海尔曼,科尔是聂教授学院里的同事,从事应用数学的研究,虽然没有聂教授的名气大,但也是数论与算术方面的顶尖人物。他是看着莎维尔长大的,很喜欢这个聪颖伶俐的女孩,没事他经常过来带着莎维尔和自己的女儿海尔曼一起玩。 
  莎维尔性格文静,端庄婉媚,而海尔曼聪明伶俐,活泼灵动。若说是莎维尔静如止水的大家闺秀的话,那海尔曼则是动如脱兔的小家碧玉。莎维尔是天生的传统型涉女,海尔曼是前卫的青春女生,充满了爆发力。她长着一张娃娃脸,极为可爱,眼睛大大的,眼珠一转要勾去人的魂魄,笑起来眼睛就弯成月牙儿。眉间有一颗明显的美人痣,只可惜没有生在两眉中间,而是生成两眉成一线的黄金分割点上。 
  莎维尔在理科方面有极强的天赋,是情报学院里顶尖的高才生。而海尔曼却没有继承科尔教授的血统,一看到数字那勾人魂魄的眼神马上变得黯淡无光,不过对历史地理倒是颇有天赋。由于爱好相异,两人关系一般,特别是长大后各有学业,来往就更加少了。 
  楚寻风看到海尔曼大吃一惊,他与海尔曼都是古典哲学院里的同学,早就相识,海尔曼对他这个来自东方的“徐志摩”心仪已久,特别喜欢他高呼“操吴戈兮披犀甲”,然后衣袖一挥“别易水”的英雄样。 
  也许是过于聪明,科尔教授已经全秃。长着一个标志的德国式大鼻子,深邃的眼神里透露着严谨。 
  “科尔叔叔,我……”莎维尔象看到了久违的亲人,眼中的泪水又在打转转。 
  “恰恰相反。孩子,此时更要坚强点。”科尔拍了拍她的肩膀。 
  “恰恰相反”,楚寻风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莎维尔轻轻的点点头:“科尔叔叔,我父亲失踪时,你发现什么没?” 
  “恰恰相反,我什么都没发现,你父亲是大忙人,偶尔谈谈,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并不多。” 
  “有什么异常情况没?” 
  “恰恰……”科尔教授此时意识到不是相反,“失踪的前一个晚上,我听到易庄传来很大声的笑,那种笑,那种笑……”,科尔教授脸色苍白,仿佛又听到那撒心裂肺,割破夜幕的长笑。他耸了耸肩,恐怖的凉意袭上心头。 
  “什么笑?” 
  “几近疯狂的笑,就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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