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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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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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些狱卒们也是纳闷,孙传庭的饮食上已经是注意卫生,甚至是改善了不少,怎么这身体还不见起色,请了几次郎中过来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孙传庭下诏狱是下狱待审,也就是囚禁,要是在狱中出了问题,这边还真是要担上干系。
    “罗头,我看那孙传庭的气色不太好,今天小王给他换了几次马桶,怕是那毛病又犯了,给他请个郎中吧!”
    周番子在诏狱的门房客气的问道,那罗头是个大胖子,听到这话就气哼哼的说道:
    “简直是中邪,咱们这边本就没有什么花头,再这么给他看病,怕是要倒贴银子。”
    “还是请吧,那孙传庭家人不见,人也是可怜,总归不可能看着他这么病下去,安排人过去吧!”
    天色渐黑,眼见着就要换班,这罗头也是着急回去,也不想多说,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一名高高大大地郎中和两名跟班满心不情愿地来到这里,心想自己明明在南城,偏偏被叫到这西城来,晚上一上灯宵禁,自己怎么回去还是个麻烦,偏偏来的是番子,凶神恶煞地得罪不起。
    轮班的狱卒也知道究竟,直接是把人放了进去,然后关上了牢门,周番子据说前些日子去赌坊得了个彩头,今日间请众人吃肉喝酒。
    虽说不过是酱肉和烧酒,可毕竟是个好吃食,一帮人早就是兴致勃勃的聚成了一堆。任由那郎中在牢里面忙碌。过了会,听得那郎中的跟班说是已经是诊断完了,值守的那位狱卒才无精打采的过去给那几个人开门,那郎中很是虚弱,被那两名跟班搀扶着,一名跟班带着些抱怨和那狱卒说道:
    “天牢的煞气太重,我家老爷把这大人看好了,自己却头晕眼花……”
    “呸,老子在这里当值十几年了,怎么就没有遇见什么煞气,你家郎中自己身子不好,还乱咬,快去那银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狱卒看看倒在床上的孙传庭。背对着狱卒。一动不动显然是睡的熟了,这看守诏狱的狱卒倒也是惊叹:
    “这么多郎中,还就你们家这个治好了,走吧,走吧,回去好好歇着。”
    酱肉是老字号,烧酒很醇,还有几个大方的买了小菜,一帮人喝的兴高采烈,搞得这诏狱闹哄哄的有如集市。声音甚至是传到了诏狱的内部,惹得这些待罪地重臣一阵阵皱眉。
    “一叶知秋,这天下完……
    也有人在牢房地角落里低声的念叨,这小小的诏狱现在还有一年前风光无限的五省总理熊文灿。可眼下谁都知道这熊文灿的命运是秋后问斩。
    晚上这诏狱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这帮狱卒们把大门从里面反锁,喝多了的去其他地方睡觉,喝少了也是靠在墙边打盹第二天日上三竿,那罗头才打着盹来到诏狱,一进歇息的屋子。却看见属下各个无精打采的,满屋子隔夜的酒肉臭气,他也发不起火来。都是自家弟兄,笑骂了几句也就过去。
    到了晚上,监狱的狱卒按照常规要各个牢房清点一下,这也简单地很,这么高级别才能进来的牢房,当然不会有太多的人。
    那名值夜的狱卒溜达到孙传庭地监房,透过粗大的木栅看过去,那孙传庭还是面朝墙壁一动不动。不由得感觉有些怪异。本来交接的时候,白日当班的士卒说是这孙传庭的病被郎中看好了。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利索,就让他多睡会。
    可这算算时间,睡了一天一夜,看看牢门前的馒头和水,竟然是没有动,心里面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喊来一名同伴,有人做个见证,一起打开了牢门,走到孙传庭跟前小心翼翼地招呼道:
    “督公……”
    诏狱的罗头大模大样的在门房里面喝着酒,吃着酱肉,那周番子要犒劳自然不会少了他这个头目,大口大口地正高兴,只看见两名狱卒急匆匆的跑过来,满脸的惶急神色,他刚要开口训斥。
    一名狱卒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罗头手中的酒壶没有拿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人腾地站了起来,刚要大声的喝问,却看见身边几个方才凑趣的惊愕的看着这边,把到嘴边地话又是吞了回去。
    “领我去看看。”
    罗头闷声地说了一句,领着那两名狱卒大步的走进诏狱。
    三个人急匆匆地走到孙传庭那处牢房,先是让狱卒看出来路,然后罗头和另外一个走进去。
    每有大员进来,这狱卒的头目总要亲自去见见面,显示自己的殷勤照顾,这孙传庭他也是见过其人,走近敞开的牢房,那“孙传庭”已经是仰倒在木床上,看那死灰的脸色,那肯定不是孙传庭。
    可这人却已经是死一天了,身体已经是僵硬,边上那狱卒脸都已经是煞白,颤抖着声音问道:
    “罗……罗头,这…。。。。这……孙传庭逃狱了……”
    压低着声音,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罗头死盯着那尸体,身体也渐渐的发抖,听到手下的这句话,猛然一颤,厉声开口呵斥道:
    “什么逃狱,是病死,这身体不好了几个月,现下顶不住,撑不住,病死了。”
    他身边那名狱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傻乎乎的张着嘴,那胖大的罗头猛然间愤怒起来,一把把这狱卒揪起来,压低了声音怒喝道:
    “别发痴了,孙传庭病死了,得病不治,死在咱们诏狱,你明白了吗!!!?那狱卒被罗头喝骂,浑身激灵,立刻是反应过来,急忙的说道:
    “病死,对,这孙传庭病死了!!”
    京师城外去往山西的方向,按照老掌柜的指点,成海和周番子两个人带着的大车就是来到这边的一个客栈,这个客栈里面早就有过来接应的人马,木木的孙传庭被塞进了马车之中。
    等到离开京师百里之后,周番子总算了松了口气,看着车外那些骑马带刀的骑士,笑着对成海说道:
    “成大哥,倒想不到,山东居然安排这么多人过来接应。”
    成海也是极为放松的靠在车厢壁上,淡淡的回答道:
    “若是这事情不成,这么多人就是用来杀我们灭口的。”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弃剿用抚 暗渡陈仓
     更新时间:2009…4…12 10:43:23 本章字数:6497


    成海和周番子在京师离开的最初几天,连歇息都不敢歇息,急忙忙的赶路,护送这队伍的人则是紧张的警戒放哨。
    不过五天以后,这一行人终于是确定了后面没有追兵派出来,松了口气,再走不远差不多就能进入山东的境内,在山东地面上,这支队伍可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事实上,他们进入山东之后,才知道京师内传出来的消息是孙传庭在诏狱内偶感风寒,加上身体虚弱,救治不力,重病身亡。
    对这个立有大功的罪臣,崇祯皇帝没有什么关切的心思,只有蓟辽总督洪承畴感怀当日的同事的情谊,暗地里面派出了几名手下准备到京师来收尸和帮忙孙家置办后事。
    不过来到之后,却被诏狱告知,天气炎热,这孙传庭又是病了多日,生怕尸体停留过久造成疫情,加上孙传庭的家人也已经是消失不见,索性是抓紧焚烧,到最后只是捧着骨灰回到滦州。
    诏狱里面的那些狱卒,罗头又干了一个月,说是家中有事,辞掉了诏狱的职位,离开了京师。
    劫诏狱,救钦犯,天大的案子,可孙传庭不过是个罪臣,上下根本没有人关心,而狱卒们为了不担这个责任,却齐心合力的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但话说回来,在诏狱之中的孙传庭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什么价值了,或者说不管是朝廷还是狱卒们,都不觉得把这名无权无职的罪臣救出去,有任何的作用。
    只要你在大明这套官场体系之中,你救孙传庭毫无意义,他没有实力,只不过是个待罪的文臣。或许他的经验和见识能力或许能做个不错的幕僚和师爷,但把朝廷的罪人费尽千辛万苦救出来,就做这么个小事,花费的风险和收益未免不成正比。
    而且要找幕僚师爷,全天下地读书人有多少,何必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需要孙传庭的,就是完全不同于大明的这个体系。有异心的势力。
    孙传庭这几个月在监狱之中被周番子的泻药折腾的够呛,不过离开监狱之后,解决这个问题却也简单,开始一两天用清淡地粥菜调养,接下来几天开始用鸡汤和肉汤调理,人的身体也就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按说逃脱诏狱,等于是从死地出来。可这孙传庭的表现颇为的奇怪,不管是怎么想,也没有什么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他出来,但孙传庭也没有出声询问。彼时文人都讲究个忠心风骨。
    天子下旨拿人下狱,所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被人救出来,虽说是逃得性命,可算起来已经算是不忠。名节已经是大损,若是所谓的“耿直之臣”,现在恐怕就要怒斥这些救他们地人了。
    不过孙传庭却是坐在马车上,不声不响,护送他的那些人不管怎么安排伺候,他都是默默的接受,在路上的要求就是把车厢帘子掀开半边,孙传庭只是呆呆的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言不发。
    成海发现一件事,就是招呼孙传庭的时候,在右边的能听见。左边却反应很迟钝,问周番子才知道,在下狱之前,几次上奏陈述都没有得到回音,反倒是被问罪下狱,心火上攻,左耳已经是聋了。
    从德州城那边进入山东,济南府是李孟最后控制的山东府县。屯田田庄之类地民政也都是刚刚开始。
    现在的济南府虽然是山东中枢之地。比起其他府县却还破烂了一些,但行走在济南府境内的时候。孙传庭脸上还是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
    陈六率领的九千兖州军,有五千军队在河南开封刚刚的和流寇“宋江”战斗过,修整的时间不过五天,直接就是全军顺着运河南下淮北。
    淮安府乱成了一锅粥的模样,大队小队地流民在地方上到处的作乱为祸,即便是南直隶调集的兵马进驻,也是照应不过来,河南和湖广地乱局渐显,凤阳、庐州、安庆这几个地方的官军不能妄动,要在那里驻守。
    唯一机动的兵马,在淮安府和扬州府一带,只能是守住那几个城池,接到地方上求救的战报,然后出兵援救。
    可部队赶过去的时候,那些流民早就散去,这么多小股的流寇到处骚扰抢掠,淮安府处处烽火,那些来援的南直隶兵马已经是折腾的疲惫不堪。
    但这样地救援能有什么用处,淮北地乡间有许多盐商和南京勋贵富户的产业和庄园,还有靠着海边地那些盐田盐场,这些可都是在城池之外。
    太平的地方也有,就是张江镇守的海州一带,胶州营淮北军镇守的这一区域,压根没有什么流寇乱贼的过来,凡是出现在附近的,都是被毫不留情的打垮。但这支部队,就是不愿意去其他地方救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职责所在。
    南直隶自己的兵马不好用,淮北军不来救援,那只能是指望陈六率领的兖州军了,这九千兵马的调动,辎重和给养,还有驻扎在当地的营房,可都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
    九千军队沿着运河一路的南下,在宿迁开始沿陆路的行进,让两淮士绅感觉到惊喜的是,山东兵马一出现,闹得无法无天的流寇们声势立刻是小了许多,淮北军渐渐的在海州一带扎根。
    想来这支山东兵马也要在淮安府常驻了,跟他们搞好关系,肯定对将来大有好处,凡是有这个身份地位的士绅富商,纷纷的主动和兖州军表示善意和支持。
    在九月初的时候,陈六率领的兖州军暂时是驻扎在沭阳附近的刘家庄一带,暂时的休整,准备在九月中旬展开平贼的作战。
    大笔的粮草和给养顺着运河,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文如商行做了笔很不错地买卖,囤积多年的粮草总算是找到了买家,孔三德在孔府之中也是被大力的称赞。并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山东灾荒遍地,可孔家这个大地主却积存着大量的粮秣。
    兖州军还没有开始作战,但地方上的治安已经是好转了许多许多,或许是贼人们害怕胶州营的军威。
    在沭阳地陈六放出风声来,说是淮安府的平贼方略,是以招抚为主。剿灭为辅,不给地方上造成太大的杀伤。
    山东兵马的表态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不过只要地方上能够太平,也没有人在乎具体用的什么方法。
    在这个风声放出来之后,马上就有仁义士绅主动出资,收购那些被破坏的田地庄园,连接成片。准备招揽无地地流民,在南直隶耕种。
    两淮一带,工商繁盛,盐业发达,这两样都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耕种所需要的人力,一贯是有冲突,在这土地肥沃,繁华富庶的南直隶之地。居然有些人少地多的趋势,很多地主也觉得工商和盐业比耕田更加的核算,农业更是相对的萧条。
    “仁义士绅”收购田地,招募流民耕种,承诺既往不咎,这不管怎么看都是慈悲稳妥之举,只是这些仁义士绅虽说都是两淮各地的人士,但花钱买地的银子。和经营这些田庄地具体人员,全部是来自山东。
    跟随兖州军一起的,还有山东各个屯田田庄抽调的人员。这些人对如何管理流民,更有效率的耕种田地,并且进行半军事化的训练,都有足够的心得。
    胶州营兖州军的政策几乎是立竿见影,来前看似不可收拾的局面,迅速地平静下去,大队大队的流民主动的来到屯田田庄,放下武器。拿起农具。
    淮北这边局面迅速地平定了下来。但许多股流民却都是跑到淮安府城和山阳和盐城一带。
    胶州营兖州军的任务就是平定地方,尽管南直隶的剿匪兵马一再表示。对淮安府淮南一带的流民,他们自行剿灭即可,兖州军依然是大举南下,在沭阳留下两千人驻守,其余大队返回宿迁,在宿迁乘船南下,进入淮南。
    这些流民作乱,是胶州营有意引导的结果,不过几乎每一股之中,都有胶州营布置的人手,而且这人手往往是整个队伍的领导者等到兖州军进剿的时候,绝大部分地流民都是在引导下,进入了屯田田庄种田吃粮,虽说丧失了自由民地身份,但比起濒临饿死的时候可要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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