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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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之名-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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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伊兰合上了双眼。“我知道,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会接受。”
静谧半晌,菲戈没有再说,抬手拧熄了油灯。
返回驻地的前一天,菲戈带她离开旧屋,走了一段长路。
渐渐远离城市,接近森林里的矿区,路径崎岖而狭窄,被雪掩得难以行走,脚下时常打滑,他不时回头提醒。
路越来越偏,几乎已无人迹,唯有松鼠从雪上跳过的爪印,冬日的森林荒凉而冷寂,耳畔只有脚步踩过雪地的沙响,走到背心汗湿,终于看见一座被积雪半掩的弃矿,菲戈领着她走了进去。
深深的矿洞一片漆黑,菲戈摸出一枚照亮的晶石,微弱的冷光映出幽暗漫长的矿道,延伸至莫测的远方,对黑暗和无知事物的恐惧令她心底发慌。
“这是什么地方?”
被惊动的老鼠从身边蹿过,林伊兰强忍住不适。
“很久以前废弃的矿坑。”菲戈的声音似乎在笑。“别怕,这里没有鬼。”
旧矿闹鬼是儿童故事中常有的成分,每个人在童年都听过类似的传说。她听出取笑没有再问,跟着他走过一条又一条岔道,黑暗和迷宫般复杂的路径让她完全迷失了方向,或许是深入地下,空气不复冰冷,渐渐有了热意。
菲戈突然收起了照明晶石,视野一瞬间陷入了纯黑,她险些脱口,却发现脚下的路平滑起来。被他牵着走了几步,眼前似乎生出微光,幽幽绿光犹如愈来愈亮的晨星,她的好奇心渐趋强烈,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刹那屏住了呼吸。
无以名状的瑰丽充盈着视野,各种各样的光闪现,宛如幻想中的梦境,漆黑中突然闪现的美景让人目瞪口呆。
矿道的尽头是个宽大的洞穴,洞中有无数天然的绿晶石,中间低洼,形成了一个清澈的湖泊,洞穴的顶部有一道狭长的裂口,垂落的天光投在湖上,随水荡漾,又被湖底的晶石反射,整个洞穴幽亮明丽,迷离璀灿,神秘而奇特。
天顶的裂缝处不断有水滴落,泛起层层涟漪,湖水犹如整块流动的碧晶,光影明灭变幻,慑人心神。大块晶石构成了高低不平的地面,菲戈引着她走近湖边,掬起了一捧水,奇异的温热使人难以置信。
“地下涌出的热泉,湖水长年如此。”菲戈解释,打量着四周。“我是从裂口透出的雾气发现了这个地方,大概是古代的废墟。这种绿晶石用处不大,可能开采后发现毫无价值便废弃了。”
如此惊心动魄的美,却被视为一无可取,林伊兰望着掌中的水迹发呆。忽然一声哗响,清亮的湖水飞溅,身边已空无一人,只余衣物弃在岸边。
湖水静静摇曳,无声无息的吞没了矫健的身影,过了片刻,她开始心慌。
“菲戈!”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破碎的晶石在湖边浅滩闪烁,湖底却是沉沉的深碧。
林伊兰脱下大衣才想起自己不会游泳,愈加慌乱而不知所措。“菲戈!回答我!”
嗓子因紧张而发干,在她几乎想跳下去寻找时,湖中心泛起一抹黑影,游得很快,哗的一声破出水面。
“菲戈!”林伊兰立时松了口气,俯下身半跪在湖边呼唤。
甩了下发上的水,菲戈游近来,在她的手心放了件东西。
一枚冰棱状的晶石,锋利的边缘已被湖水打磨平滑,毫无暇眦的碧色犹如一滴美丽的泪。在她打量的时候,他自衣物中翻出短刀,从大衣内里割下一点牛皮,又接过晶石拔弄了一会,最后绕过她的颈项打了个结。
黑色的牛皮细绳缠绕着绿莹莹的晶石,垂落在柔软的胸间,菲戈拔开衣服吻了一下。“很美,和你的眼睛一样。”
林伊兰低头轻抚项链,情不自禁的微笑。“谢谢。”
湖中明灭的光芒映着结实挺拔的身体,匀称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清澈的湖水毫无遮挡,她这才发现他全身□,不由自主的别开了头。
“你也下来试试。”菲戈扭过她的颔,“水温很好,一点也不冷。”
“我……”林伊兰微微红了脸。“不会游泳。”
“我教你,这里不会有人来。”
他劝了两句,见她实在羞涩也就放弃,自顾自的划开,享受着温热的湖水,不时扎下水底深潜。
林伊兰在岸上看了半晌,又望了下四周,一咬牙解开衣扣,像他一样脱去衣物,试探着走进了湖中,
温暖的湖水浸没了身体,脚趾踩到湖中细小的晶石,痒痒的异常舒服,林伊兰仰望着洞顶的一线天光,恍惚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一疏神踩了个空,她直直的沉了下去,水漫过了双眼,湖水浮起的短发飘过眼际,又幻成一片朦胧的绿光。恐慌中一双手揽上来,将她带出水面游向浅滩。
空荡的洞穴只有猛烈的呛咳声,她的鼻腔一片酸涩,半晌才稍稍平息。“水比我想像中的深。”
菲戈没有回答。
淡淡的光映着湖水,笼罩着两个人。
水珠从身上滚落,一滴滴滑入湖中,榛绿色的眸子带着湿漉漉的水气,白皙莹润的胴体仿佛感到冷,在强健的臂弯中轻颤。
粗糙的掌心贴着肌肤,沿着诱人的曲线移动。
湖水轻漾,无法缓解热意的攀升。菲戈将她放在晶粉积成的浅滩,俯首一路吻下去,她无处退避,只能抓住宽阔的肩。
“……菲戈……”空虚的渴望烧灼不安。
“……嗯……”
随着回答,他深深埋进了柔软的身体,强烈的刺激让两人同时呻吟。
清透的湖水一波波荡开,迥异于初夜的温柔,他狂野的索取欢乐,极至的放纵几乎让她难以承受。模糊而粗重的喘息在洞中回响,重叠的身影投在石壁上,犹如亘古以来的男女,在欲望交错中征服。
躺在摊开的衣物上,林伊兰微微瑟缩了一下。
菲戈敏感的觉察,拖过一旁的大衣盖住她。肌肤已经干了,他仍然拥着她,在湖水散出的热力下倒也不觉得冷。
“等热气弄干头发再出去,外面温度太低,你会受不了。”他从衣袋中翻出一片晒干的叶子递至她唇畔。“吃下去。”
林伊兰依言咬进齿间,入口略带酸涩。“这是什么?”
“这种药草能避免怀孕。”
她噎了一下。“你想得很周到,但……”
菲戈知道她想问什么。“那次你也服过,在汤里,我不会让你因此而有麻烦。”
“你对女人都这么体贴?”林伊兰不知该说什么,轻笑了一声。“谢谢。”
菲戈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
“你记得到我屋子的路,对吧。”修长的指尖拨弄着她心口的晶石。“如果以后想来找我,就在进贫民区前把这个放在衣服外面。”
林伊兰惊讶得许久说不出话。“你不怕?”
线条分明的唇边露出笑意,融化了冷峻。“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舞会
理智一再警告,身体却无法控制的沦落。
林伊兰再也没回过帝都,军中休假全留在了休瓦,短暂的温暖让人恋栈,哪怕只是欲望的交缠。
菲戈打开她的身体,一点点教会她所有,用各种姿势纵情欢乐,点燃每一次令人颤栗的激情。他十分敏锐,总能察觉她最细微的需求,比她更了解自己,在这样的男人身上,她学到的远不止欢爱。
叩门时他常在,偶尔不在也会很快出现,一次在门外等的时间稍长,菲戈开始教她开锁的技巧,弄来各式各样的锁示范练习,虽然未必用得上,她仍学得很仔细,只觉又多了些新的意趣。
漫长的冬季过得比想像中快,分区被盗审查宣告结束,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日子回复了原状,身边的各色目光从未停止猜议,林伊兰的心情却不复往日的抑郁,仿佛许多事已无足轻重。
似乎有什么改变,又似乎什么也没变。
“在想什么?”
“没。”林伊兰正在研究他的短刀,指尖掠过菲薄的锋刃。
刀泛着金属的冷光,刀身极沉,比普通的短刀略窄,线条犀利而优美,又予人冰冷的距离感,一如它的主人。
菲戈没有追问。“这种刀对你来说重了一点,有机会替你找把轻的。”
从不多问,这是俩人之间的默契,一向有共识的不予打破。
“不用,我只瞧瞧,它很漂亮。”
菲戈望了望窗外渐沉的暮色,突然开口。“有没有兴趣跳舞?”
林伊兰惊讶的抬眼。
“贫民区的地下舞会,想不想看看?”
“我的身份……”
“不会有人知道。”他截断她的疑虑。
“你确定?”
“嗯。”
林伊兰直觉性看了下衣服。“我没有裙子。”
“不需要。”菲戈打量了一下。“这样很好。”
熊熊的火焰在巨大的铁桶中跳跃,一长排犹如火龙摆开,让室内的温度犹如初夏,迥异于室外滴水成冰的严寒。
这是一个极大的地下建筑,被土掩了一半,外表只见倾颓,内里却别有天地。偌大的空间全靠铁桶中的火焰照亮,时明时暗,人影幢幢,气氛十分热烈。所谓的乐队只是几把残旧的小提琴及一架断了腿又修补过的钢琴,不过谁也不在意,数不清有多少人挤在场中,兴致高昂的随着音乐跳舞。
女人们穿着长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甚至有些故意袒露出半边胸脯,吸引更多视线流连。或许仅有林伊兰是例外,军事学院养成的着衣习惯在此时显得格格不入,招来了无数的目光。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身边的菲戈,沿途一直招呼不断,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他。
“不用紧张,他们只是好奇。”菲戈轻松自如的带着她穿过舞场,在人稍少的暗处驻足。“你等一下,我去弄点喝的。”
纷杂的眼光令人不安,身边不时传来暧昧的口哨,幸好昏暗的光线带来了一定遮蔽,林伊兰抑住情绪浏览,尽量不去想身份暴露的后果。
“嗨!美人。”一个影子晃近,戏谑的招呼。“我认得你。”
林伊兰有一刻的屏吸。“你是……潘?”
“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少年绽出笑脸,跳上旁边的石阶。“没想到菲戈真把你弄到手了,我还以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过于直露的言语令人窘迫,林伊兰没出声。
“放心,我不会说的,菲戈警告过。”少年两根食指比在唇上,做了个鬼脸。“肖恩和黛碧也不会说,我们有规矩。”
顺着潘身后望去,曾被她两度打昏的肖恩在远处阴郁的盯着她,黛碧穿着一件稍稍嫌大的裙子,领口拉得很低,站在一旁眼神轻蔑。
“你真漂亮,虽然穿得像个男人,也没化妆。”潘打量着她的衬衣,肆无忌惮的评论。“我能摸一下你的腰?”
“不行。”回答潘的是去而复返的菲戈,拎着两杯酒,毫不客气的踢开少年。“把你的心思转到别处去。”
潘抗议的挥了挥拳头,不甘心的跳回了小伙伴身边。
“这里只有这个,将就一下。”
林伊兰稍稍放松了一点,接过菲戈递来的酒杯,抿了一口,味道有点怪,但不难喝。四周的眼睛让她紧张,酒带来了些许镇定,只是效力比预料中重得多,当她觉察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菲戈发现她的杯子空了,仔细瞧了瞧她的眼神,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一把将她拉进了舞场。她的神志变得模糊,音乐声忽高忽低,周围的景物仿佛在晃动,一切都消失了,视线中唯有菲戈的脸,唇角噙着柔软的笑,深遂的眼中仿佛有光芒跃动。
她一时心神恍惚,环住了他的颈,菲戈收拢手臂,让彼此的身体贴合得更紧。轰闹的人声不复存在,他带着她随音乐缓慢摇晃,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着每一根神经,令人悸动而温暖。
不知跳了多久,她醉得无法再继续,菲戈将她扶到场外,没多久又被人叫走,吩咐潘在一旁照看。少年变化多端的脸在眼前晃了许久,最后又换成了菲戈,没表情的面孔变得有些陌生,替她穿上外套,半扶半抱的回到了旧屋。
迷朦中她有短暂的清醒,壁炉的火在安静的燃烧,菲戈却不知去向,缺了一个人的房间寂静得过份,没来得及细想,她又睡着了,错乱的梦境让她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有浓重的烟味,林伊兰惊醒过来,发现菲戈坐在床边,他凝视着她,深暗的眼眸复杂得看不清,地上落满了烟头。
对视良久,林伊兰莫名的不安,刚想开口菲戈忽然吻下来。
他的唇带着浓强烈的烟味,苦涩而激烈的吻仿佛在发泄什么,甚至弄疼了她,林伊兰疑惑的想问,却被他紧紧按在怀里,疲倦让她很快又睡去。
晨曦的光映上了窗台,林伊兰习惯性的在天亮时醒来,按了下宿醉后发痛的头,她掀开被子披衣起床,轻手轻脚的洗漱整洁,扣上了大衣。
菲戈仍在沉睡,林伊兰在床边端详了一刻,合上门悄然离去,如每一次清晨的归队。

现实
帝国军队对血统门阀极其讲究,平民出身晋升极难,大多数士官前途无望,心思尽用在敛财和赌博上,像钟斯一类虽有不满却依然尽职的寥寥无已;而如秦洛一般贵族出身的军官,则利用背景人脉及灵活的头脑,用尽手段爬升。
林伊兰不曾坚拒秦洛的追求,但也不热情回应,数次邀约中偶尔回应一次,谈些散漫的话题。秦洛并未显露急于求成的迫切,也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花花公子的手段,秉持分寸耐心有礼,反而更难应对。或许事务繁忙,秦洛近一段时间没有现身,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休息区的一角,林伊兰在热咖啡的香氛中给玛亚嬷嬷写信。
要将军营生活描述得轻松愉快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尽量编得可信,想像嬷嬷戴老花镜看信的样子便忍不住微笑。
“长官在回复情书?”安姬见她心情不错,凑趣谈笑。
林伊兰莞尔,“不,是家信。”
“真羡慕长官和家人感情这么好。”勾起心事,安姬脸上浮出一丝伤感。“我哥哥说不定还希望我战死好领取抚恤金。”
林伊兰温言抚慰。“以后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拥有更亲的家人。”
“谢谢长官,可我知道退伍后的女兵大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安姬在现实中见得太多,早已对未来心灰意冷。“她们或者去做街边流莺,或者嫁一个暴燥的丈夫,生下的孩子只能喝稀薄的汤,为抢一块黑面包打破头。像我母亲还要不停的替人洗衣,冬天全靠烈酒御寒,在水里泡烂了手……”
安姬的鼻尖红了,“我将来也一样。”
林伊兰揽住了女兵单薄的肩,心口像被堵住般窒闷。“不,安姬,你不会这样。”
安姬抽了下鼻子,勉强挤出笑脸。“对不起,影响了长官的心情,请继续写信吧,我只是想说长官刚才的笑容很美,看的人都会觉得幸福。”
女兵带着凄惶和伤感仓促的跑开,林伊兰望着瘦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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