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不知道如何劝说女儿。
“娘亲,你再出去和她说,就说罗兰已经定亲了。如果她问是那家,你随便说一家远远的就是。”罗欣儿想到一个办法。
“这能成吗?”张氏犹疑道。
“去试试就知道了。”罗欣儿催促道。
“那,那好吧,我再去说说。”张氏犹豫了一下,起身又出去了。
这一回,香姐看见张氏出来,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倒是张氏装模作样了一番,突然一拍脑门说道:“哎哟,看我这记性,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说着话的同时,用眼角瞄瞄八方不动的香姐,自言自语:“前些日子吴老姐姐可不是给兰儿说了一门亲么!我刚才急糊涂了,倒是一时没想起来。”
香姐耳朵动了动,没吭声。
张氏便陪着笑脸,歉意道:“香姐,这门亲事您怕是要说给别人了,我们家兰儿没有这样的好福气,注定是要嫁给小户人家的。”
“罗兴旺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糊弄我有趣怎么着?”香姐突然一顿茶杯,说道。
她突然发火,把张氏给吓了一跳,连忙否认道:“没没没,香姐您言重了,我怎么敢糊弄您。这是误会啊,都怪我糊涂!”
“你是糊涂!”香姐不客气地指着张氏的鼻头说道。
“……”张氏被骂得一愣一愣。
“老身走南闯北这些年,就没见过你这么糊涂的。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眼皮子浅的东西!”香姐说着不过瘾,又多说了几句。
“香姐!”张氏回过神来,再也忍不住显露脾性了,尖声道:“我敬你是长,叫您一声姐。可我也不是由你拿捏的软泥!你来我们家提亲,我们家愿意便答应,若我们家不想嫁闺女,那也是天经地义!你莫要说不成亲便撒起泼来,说出去惹人笑话!”狠狠地说了几句,张氏心里才算痛快了。
说到底她虽然欺软怕硬,但是这么多年来做惯了管家婆,还就没人给她受过气!
“你这个黑心肝的后娘,你也知道惹人笑话?”香姐拍案而起,一副准备和张氏吵到底的架势!
就是这时,罗兰拿着锄头站在门外,弄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张氏和香姐同时停下来,回头看向门外,只见那亭亭玉立的少女,清白着一张小脸儿,明显是吓到了的模样。
香姐猜着,这边是罗家兰儿,蒋家老二要求娶的对象了。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煞气,换上一副可亲的笑脸招呼道:“这丫头,可是兰儿?”
罗兰其实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也知道这个阿婆是来替将柏笙说媒的媒婆。她弱弱地答应:“我是叫兰儿,这位婆婆你是?”
“哎呀,回来得正好!就等着你回来呢!”香姐眼见着张氏要开口,便大声截断了张氏的话头。走过去拉着罗兰的手说道:“好丫头,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过了今天啊,你下半辈子就有福享了。”
“香姐!”张氏不得不喝住香姐,这越说越不像话了,那可是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
“吵什么!待我说完!”香姐不管张氏,只对罗兰说道:“兰儿听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嫁到隔壁蒋家村的地主家去?”
“……”罗兰无语,这也问得直接了点儿。
“是他们家老二要求娶你,怎么样?”香姐急道。
“罗兰儿!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我养你这么大,你这是要合着外人来反我不成?”张氏当即一顶帽子扣下去,她就不信罗兰敢武逆她。
若是她敢,就别想在罗家待下去了。到时候只怕等不到那好日子就要没了命!
“我愿意嫁。”罗兰道。
“你说什么?”香姐和张氏同时问道,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吓!
罗兰看着她们,一字一字清晰道:“我说,我愿意嫁。”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千字的大章!
☆、第12章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将伯笙的提亲,她当然不能放过赶紧答应了。但是看见张氏那惊吓的神色,果然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同意,这让罗兰在心里为自己提前回家见到香姐这一举动感到庆幸。
香姐听到这回答,连连说了三声好,近身上前就要拉着罗兰的手说点亲切话,可是身旁的另一个人影却先她一步拉过了罗兰。
张氏将罗兰拉到自己身后,梗着脖子瞪着香姐喊道:“女儿的婚事都是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儿个我不同意,孩子他爹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绝对不会成的,香姐你也不用再废心思了!”
罗兰听后真是有种将锄头砸到张氏后脑勺上的冲动,不用说,张氏这么坚决的否定这门亲事百分之百是有罗欣儿在后面引导。
“真是糊涂之极!”香姐恼怒的看着张氏,但好歹是人家的女儿也不好过去明枪,只得狠狠的骂道:“你不会真不明白以将家的身份和地位,肯娶你家的丫头那是你们前生修来的福气,今儿个我还真不明白你怎么就不愿意了!”
张氏气势不减,两人都是强势的人,这么一针锋相对起来,倒有些火花四溅的样子。
“他愿不愿意娶是将家的事,罗兰儿愿不愿意嫁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评价了?”张氏不免搬出了罗欣儿的理论,成功说的香姐怒红了脸,看起来是真的怒了。
“好你个罗兴旺家的!就你们这条件还看不上将家?哼,日后有你们后悔的那天!”
香姐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到底是八面玲珑的人,常出去走动交际让她的气势凌驾于张氏之上,此时一瞪倒真有些震住了张氏。
见此她又重重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回过神来的张氏恼怒的冲她离开的身影喊道:“香姐你就慢走不送了!”
罗兰见香姐离开了,顿时有些傻了,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时,却被张氏拽着胳膊狠狠地往后拉去,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胳膊痛的她差点惊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氏却不解气,在香姐那受到的不满情绪全部发泄在罗兰这里。
“你这作死的贱蹄子!说,你做了什么竟然让将家的人过来提亲!?”
面对张氏的怒气汹汹,罗兰心头也有一股火再烧。姐好不容易等来的提亲被你搅黄了还没有吼呢,你反倒先张牙舞爪起来!她抬眼,将眼睛里的泪水逼回去,忍着胳膊的痛苦说道:“你凭什么不答应这门亲事?”
按理说从刚才香姐和张氏的对话里,将家似乎有些背景实力,这种大富人家的亲事向来都是张氏不会拒绝的,怎么今天她就脑子进水了!
“娘。”一声软绵绵的呼声传出,罗欣儿笑盈盈的依靠在房门边上。
罗兰见了她,暗骂自己蠢,刚才怎么会问出那么蠢的问题,瞧罗欣儿暗中朝自己这里看过来的得意眼神,就知道这次的捣乱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正要咬牙切齿间,又听到了张氏那冷冷的磨牙一般的声音:“凭什么不答应?老娘还要问问你这作死的家伙凭什么答应!老娘给你吃的给你穿的,你的婚事我还做不了主了?这将家你还真就别想了!”
说罢看向罗欣儿,却是放柔了语气,与刚才天差地别的待遇:“欣儿是不是饿了?”
罗欣儿乖巧地摇了摇头,看向罗兰那沉默不语的样子时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笑出了声。眼珠转了转,她不怀好意的说道:“娘,我们就这么打发走了香姐,就怕她在将家那里胡说八道,让将家以为我们真看不上他们,这结怨了就不好了。”
张氏转眼一想,也对,当下皱起了眉头,狠狠地瞪着罗兰又拉回了那个话题问道:“说,你是怎么勾搭上将家的!”
罗兰心说你才是勾搭的!
那边罗欣儿也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毕竟她主要的目的可不是这个,于是在罗兰没有回答之前接过话道:“不过娘不用怕,如果罗兰已经跟人定下婚约了,那将家也没有办法,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损失啊。”
这平日里脆生生的声音,在此时的罗兰听来就跟毒蛇吐信一样,她面无表情的斜了罗欣儿一眼,后者肆无忌惮的得意的看着她。
能整到罗兰,这可是让罗欣儿觉得兴奋又得意,以前的那些恶气终于是要在她身上全部找回来的!
张氏也明白罗欣儿想要说的,于是掐着嗓子将罗兰给吼走,过去跟罗欣儿密谋起来。
“快点过去做饭!今天要是做不好你也不用吃了!真是个没用的家伙!”骂骂咧咧之中,又伸手把罗兰给推去了厨房,自己走到了罗欣儿站着的门边,母女两开始讨论起来。
罗兰将锄头放到墙角,眼里的光芒闪烁,紧了紧有些破茧的双手,因为做农活,使得女孩原本娇嫩白皙的手掌生出了薄茧,摩擦着有些疼。
但是这疼让她更加清醒,绝对不会让张氏和罗欣儿得逞的!
不让她嫁给将家?她就嫁定了!
动手将柴火升起,隐约能听见对面房里张氏和罗欣儿的笑声,心里的想法也因此更加坚定。
反观张氏和罗欣儿两人,在罗欣儿的一番建议之下,张氏很快就有了人选,在午饭之前兴冲冲的就离开了。
罗兰看着米锅里升腾起的香气,肚子不甘心的叫了一声,她撇撇嘴,伸手按住肚子揉了揉。
“怎么?饿了吧,想吃的话你就吃啊,我看着你吃。”不怀好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罗兰抬眼看去,果然是罗欣儿,那一副胜利者的微笑模样看的她就想将手里的火钳给扔上去。
呼,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罗兰在心里默念着,冷冷的看着罗欣儿,下一秒她心里就浮现起这么一句话:可是没有暴力就会产生问题的。
比如现在,罗欣儿笑着告诉她:“你知道娘刚才去干什么吗?她现在啊,可是正跟你去谈另一门亲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张氏出去跟她谈亲事?罗兰真是要忍不住笑出了声,只不过这笑声中只会是满满的嘲讽。
她懒得看罗欣儿那得意的嘴脸,自顾自的走到灶前,揭开锅盖看了看米饭可熟,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关上,一个人又去水缸旁淘水洗菜。
受到无视的罗欣儿哪能忍,双手环胸看着她冷嘲热讽道:“你可别以为娘是去给你求的将家,哼,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嫁到将家去。”
凭将柏笙喜欢我。罗兰心里懒洋洋的反驳着。
但是罗欣儿见罗兰不说话心里就越发气闷,这人竟然敢无视她?
“罗兰,很快我就要跟你说再见了!”她冷冷的说道。
罗兰觉得这句话挺好的,所以懒洋洋的跟她回复:“真期待这一天就是明天。”
罗欣儿哈哈大笑了几声,心情十分愉悦,看着罗兰那还不知情的模样,心里已经开始想象着她知道真相时的表情将会怎么恐惧害怕。
“蠢货,你要去的可是生不如死的地狱哦。”罗欣儿笑嘻嘻的看着走进院子里的罗兴旺,洋洋得意的回答:“好好做饭,可别又让娘给骂了。”
最后一句的听起来似乎是好心提醒,但是只有亲临其境的罗兰才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恶心感。
将柴火往灶里凑了凑,撇撇嘴歪头看着院子里罗欣儿笑嘻嘻的走过去跟罗兴旺卸农活,后者一脸慈爱的摸了摸罗欣儿的头。
真是其乐融融一家亲的样子。罗兰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衣袖,管它呢,反正自己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
想起将柏笙坚定而羞怯的眼神,不由咧了咧嘴角。
中午张氏回来了,依旧是不待见罗兰的眼神,倒是在饭桌上只字未提今天将家提亲的事。
罗兰哪能放过,觉得怎么着罗兴旺也应该对将家的提婚动心,只要有一个帮手那她也会更加有赢面不是?
于是在扒拉了几口饭后,她看着罗兴旺垂着的脑袋软声道:“爹,今天上午将家的人来给我提亲了。”
罗欣儿一听差点没被正喝的汤给噎着,瞪圆了双眼看着说话的罗兰,心里止不住的嗤笑,仿佛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询问罗兴旺。
“啊?”罗兴旺显然被这个消息给听的懵了懵,看了看罗兰后又转眼去看张氏,表情有些踌躇。
罗兰这么一看就觉得坏了。
张氏慢条斯理的将菜夹进自己口中,咀嚼了几口才道:“没错啊,但是以这丫头的资质嫁去将家可不是给我们罗家丢脸吗?还不如不嫁呢。再说,女儿家的事你管什么?”
罗兰在心里不住的对张氏竖中指表达自己的鄙视,又对罗兴旺的沉默感到恼怒,明明答应了她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的。
果然,罗兴旺听了以后迟疑了一下,转头对罗兰道:“听你娘的。”然后就没有后文了。
罗兰郁闷的扒着饭,张氏冷眼看她,重重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吃什么吃!还不快点去将热水烧好!”
她看了看碗里还有的半碗白饭和尚未吃饱的肚子,没有第一时间动,于是这造成了张氏再次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往厨房里拖去。
“嘶。”那力道抓的她的胳膊疼的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快点!”张氏瞪了她一眼,转头离开。
罗兰皱眉揉着胳膊,就见罗欣儿幸灾乐祸的朝自己看来,袖中的双手不由紧紧的握了起来。
一整天都在张氏的怒骂声中过去,直到晚上,她又见张氏和罗欣儿交代了一番后眉开眼笑的走了出去。
这深夜了,张氏会去干什么?
罗欣儿瞧见了罗兰,给她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又以胜利者的姿态给她一个背影干脆回房了。
罗兰白了她的背影一眼,心里念了句神经病,也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枯草小房。
现在的局势对她有些不利,暂时坚持不让她嫁,也不知道将家被退婚后还会不会坚持下去,若是放弃了,再看张氏如今这动作,恐怕会是直接找一家将她给嫁了。
眼里闪烁着不甘心的光芒,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一夜浅眠,直到天明后,她照旧被张氏吼着去洗衣服。
一大早,晨雾还未怎么散去,她费力的将衣桶提到河边,伸手进入冰冷的水里,冷的她一个哆嗦。
咬牙忍着冻手的冰冷的开始洗衣服,时间渐渐过去,来洗衣服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几个认识罗兰的都跟她打着招呼,罗兰也是乖巧的回应着,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熟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