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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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颂歌-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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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穿着这件外套,怎么啦?〃 格拉格扫了我一眼,观察我的反应。我摇头,我看到的不是穿着军大衣的奇兰。
  〃 你当时有没有看见房子周围还有其他人?〃 〃 没有。当时的雾很浓。〃 〃 好吧。咱们继续往下说。〃 〃 现在有两部电话需要你来解释,一部是你自己的,另一部是你从你老板的车里拿走的。这两部手机你是怎么处理的?〃 〃 我自己的那个已经扔了,因为我知道特雷诺的电话上肯定会存着我的号码,而且你们这些人会不停地拨打这个号码。如果把依兰的手机还回来,会引起一系列尴尬的问题,所以我得把它处理掉。但是星期六的上午,我正摆弄着那部手机,我看到了缪里尔·布兰敦的号码。我记得特雷诺曾经向我吹嘘,说我用不着担心跟他做生意,因为他跟警察联系密切,就连旅游和遗产部长都得听命于他,当然,还有部长的情妇,国家博物馆的缪里尔·布兰敦。这个时候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特别内疚,我觉得对依兰最好的补偿就是让她拿到发掘莫纳什的许可,所以我就给布兰敦发了一条短信。〃
  〃 说完了,是吗?你把你自己说成一个在一天里面心情变化多端的人,简直比曼谷的婊子还善于表演。你想让我们忘掉你是一个撒谎者、一个贼、一个敲诈勒索者,然后就会饶了你。好吧,小家伙,你听着:现在因为你涉嫌谋杀弗兰克·特雷诺,我依据《刑事审判与公共秩序法》第四款将你逮捕。我和费茨吉本警佐现将你押送卓吉达警局,等待正式的指控和羁押,以便进一步审讯。其他的指控有可能与布伦敦·奥哈根警佐的死有关。〃 奇兰再次瘫倒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 这不是真的,我谁也没有杀。这不是真的。〃 格拉格看着我,冲门口点点头,我们一起来到厅里。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往后靠着墙,他用头轻轻地撞着挂在他身后的相框。
  〃 我很抱歉,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相信你也感到吃惊。〃 〃 吃惊?岂知是吃惊,还有失望!但是,我不能完全确定……〃 〃 你不能确定什么?〃 〃 我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 〃 但是,一切都吻合。我们早就知道,凶手肯定具有他这样的背景。
  〃 〃 昨天晚上,我在教堂里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啊!〃 〃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审问他,我相信他最后会供认不讳的。据他说,他在太平间附近呆过一阵子。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帮助他回忆他当时都做了些什么。〃 〃 可是,他为什么今天晚上还要拿着这件骨雕到我家来呢?〃 〃 他需要来评估一下形势,看看你对他的了解和怀疑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摸清底细以后,他会重新获得你的信任。也许,你会让他拥有这件偷来的东西。最后,他会引诱你谈论凶手的问题。一旦发现你对他构成威胁,那么你就会成为第三名受害者。〃 我摇头。〃 我知道,我刚才刚到的时候,我确实害怕。但是,我不相信他会是个杀人凶手,因为他不是那块料。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偷。还有一个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杀死特雷诺?〃 〃 钱。特雷诺扮演的是一个销赃者的角色,收受失窃文物。欧洛克跟他做生意,要么是他自己单干,要么是掠夺财宝或寻宝集团的一个成员。但是,他或者他们不满意特雷诺的出价,所以欧洛克就决心除掉他——除掉中间人,直接跟大老板做生意,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大老板是谁。沼泽干尸的发现正好提供了一个理想的机会——利用巫术的成分来蒙蔽调查者的视线。〃 〃 那么,奥哈根呢?〃 〃 他清楚自己的姐夫在贩卖被盗窃的文物,所以拿走笔记本,避免我们发现这件事情。最后,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他顺藤摸瓜,找到了杀死特雷诺的凶手,所以人家才会拿他开刀。〃 〃 但是,你说过,在特雷诺的笔记本里,在一条连接纽格兰奇修道院徽章的线段上,奥哈根写着’Gotcha’(明白)。〃 〃 是的。但是,我想也许我们理解错了。我想事情是这样的:欧洛克把骨雕拿给特雷诺看完以后,他很快地在特雷诺的笔记本里把它画下来,并标上’金发姑娘’几个字,因为欧洛克刚才也承认,特雷诺就是用这个名称来称呼那件雕刻的。〃 〃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金发姑娘的丑妹妹’。〃 我说。
  〃 这没什么区别!主要的问题是,连接’金发姑娘’雕刻品和纽格兰奇修道院的那条线段——也不一定就是纽格兰奇修道院。我想,奥哈根有可能发现了给特雷诺看’金发姑娘’的那个人——也就是奇兰——和给特雷诺看徽章的那个人之间的联系。请记住,没有证据显示徽章直接来自修女之手,也可能已经转了几道手了。
  所以,我说,欧洛克可能不是一个人单干,他背后可能是一个盗窃团伙。奥哈根可能碰巧发现了他们两者之间的联系。〃 〃 但是,如果奇兰计划杀死特雷诺的话,怎么又会在一个小时之前还要卖东西给他呢?〃 〃 怎么不可能?奇兰当时很可能还没完全下定决心要谋杀特雷诺,但当对方拒绝买他的骨雕时,奇兰觉得对方羞辱了他,便动了杀人的念头。〃 格拉格像一位中世纪的骑士,使出浑身的解数,掷出所有的武器,躲避对方的武器。我最好的办法是在他的盔甲里面放上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 哎,马特,我跟你一样,没有理由相信奇兰嘴里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是,据他自己供认,曾向特雷诺透露有关婴儿遗骸的事。而且,我们从缪里尔·布兰敦那里得知,这一消息使得特雷诺对挖地的兴趣顷刻间丧失殆尽。〃 〃 那又怎样?〃 〃我想我们不妨相信奇兰打电话给特雷诺并向他兜售文物的说法——当时,他们约好在太平间见面。〃 〃 是的,然后呢?〃 〃 然后,奇兰见证了特雷诺所接听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那个从斯莱恩电话亭打来的电话——很可能就是这通电话把特雷诺引诱到了莫纳什的。〃
  〃 可能就是欧洛克的同伙为他设的陷阱。〃 〃 即便如此,但奇兰说特雷诺听完对方的电话后,似乎显得非常高兴,我的理解是,他刚接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答复什么?〃 〃 一个要求。是确定了确实存在一个畸形胎儿以后所提出的要求。
  〃 〃 但他在两个电话中间并没有拨打任何电话。〃 〃 他不一定非打电话不可,不是可以发短信么?〃 在格拉格发表任何评论之前,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 喂?哪位?……什么……你是说部长?〃 他撇了我一眼,似乎在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然后,他到屋外接着打电话。
  我问自己究竟是什么使我改变了〃 奇兰是凶手〃 的观点?主要是直觉。但是还有几条是格拉格明显忽视的自相矛盾的证据,例如,他自己以前在描述〃 金发姑娘〃 的略图时说:该图出自另一个人之手,而非特雷诺自己所画;另外,画的是一个圆形物品的一部分,而且特雷诺对骨雕的奚落暗示:〃 金发姑娘〃 可能要比她的〃丑妹妹〃 强千倍万倍。而且,我想特雷诺这种人一定会在美和金钱价值之间画等号,因此,我还相信:〃 金发姑娘〃 是一只金质文物。
  第三十章
  显然,是费茨吉本给当地警局打了电话。一辆警车开到房子门口,奇兰从客厅出来,耷拉着脑袋,与侦探铐在一起。意识到我在场,他便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
  〃 我可能是个小偷,依兰,但我并不是杀人凶手。我求求你告诉他们,我不是杀人凶手。〃 费茨吉本把他推到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身边,他们向敞开的车门走去。格拉格在门外来回踱着步,他仍在打电话。
  我感到万幸的是母亲没有亲眼目睹刚才这一幕,因为她……噢,见鬼!理查德和格莱塔的航班已经到了至少两个小时了。他们随时可能会到。
  警车开走了。我看到奇兰坐在后排座上,脸色苍白。他被夹在费茨吉本和另外一名穿制服的警察之间,两眼直盯着前方。他被吓坏了。
  格拉格回到厅里——我这才意识到厅里几乎和外面一样冷。我浑身发抖,他一进来,我就开始关门。但他的意思是马上就要离开。
  〃 ……好吧,跟我保持联系。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 他收起电话。〃 德雷克·霍德受了重伤。〃 〃 怎么回事?〃 〃 有人往汽车挡风玻璃上扔了一块砖头。似乎是那种随机犯罪。看来,霍德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 〃 出事地点?〃 〃 位于卓吉达和多诺之间。〃 〃 而且他们确信他不是故意犯罪的受害人?〃格拉格的小胡子挑了一下。〃 目前看来还不是。〃 〃 我想部长们都配有专职司机。
  〃 〃 当然。但是我们所有的人经常喜欢自己开车。〃 〃 那就是说你无法对他进行盘问了。真奇怪,你说呢?〃 〃 只要他能讲话,我就会问他一些问题。同时,我得确保欧洛克明天上午出庭受审,有好多文件需要准备。今晚上又得熬夜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 不要对奇兰太厉害了。〃 我说,随着他来到门口的台阶上。〃我想他只是……太虚弱。〃 我关上门,回到客厅。我经过格拉格刚才用脑袋轻轻磕碰的那个镜框,发现它已经有点倾斜了。那是一幅碳笔画:一座乡村教堂笼罩在白雪之中,时间是1896年,签字人为皮特·亨特。我开始接受这位才华横溢的人为我的曾外祖父。
  那幅画描述的是教堂冬景,教堂矗立在山坡上,显得孤零零的。积雪之上,隐隐约约地露出几块墓碑。我小时候,这幅画就曾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当我把它扶正的时候,才发现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认真地看过这幅画。一旦你对某件事情的情感反应已成定格,就很难忘怀。回首往事,这幅画曾让我有过一些复杂的感觉,一种安详的感觉,我当时认为,死者长眠于地下,要比盖着雪被更为温馨舒适——却担心一旦冰雪消融,水流到地下,会惊扰他们。可是如今,儿时的回忆却演变成一种不祥之兆,类似于我在贝蒂镇的那种预感:这些景象——水、教堂、长眠者地下的墓穴——就像是占卜扑克,如果理解得当,就可以预知未来。
  我被身旁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 你没事吧?〃 菲尼安说。
  〃 我很好。〃 〃 派吉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给他简要描述了一番。
  菲尼安几乎没有对奇兰作出任何评论,他更担心的是我本人的安危。〃 你想让我到你家去吗?〃 〃 不用了。其他人马上就要到了——〃 我看见了外面的车灯。〃实际上,他们已经到了,菲尼安。哎,顺便告诉你,我不准备告诉理查德他们今晚上还有教堂里发生的事情,好吗?我得走了。〃
  格莱塔从副驾驶座出来,她身穿一身桃红色的运动装,脚上蹬一双雪白的旅游鞋。〃 很高兴见到你!〃 她笑容可掬对我说。格莱塔也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而且面容娇好。
  〃 嗨,姐。〃 理查德在车里叫我,他正费力地解开一个不熟悉的安全带。
  〃 奥因睡着了。〃 格莱塔打开后门。〃 他倚在奶奶身上睡着了。〃 我看见母亲坐在后座上,慈爱地抚摸着奥因长满卷发的小脑袋。
  理查德终于解开了安全带,从车里出来,紧紧地拥抱我,然后俯身抱起他的儿子。
  〃 别把他吵醒了。〃 我说,〃 跟我来——我带你去他的卧室,也是你们俩的卧室。〃 理查德把奥因放在肩膀上,扛着他进了屋。我们在穿过大厅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三个是多么地相像——黑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和浓黑的眉毛。
  不到几分钟,奥因已经被套上睡衣,被抱到卫生间撒了泡尿,然后被塞到床上,这孩子困得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我们拥坐在客厅的时候,我多么希望陪奥因一起进入梦乡。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我觉得自己活像一只拳击袋,被搞得焦头烂额。
  但我必须强打精神。〃 非常高兴见到你们。欢迎你们全家第一次来爱尔兰过圣诞。谁想来杯饮料?〃 理查德背对着壁炉站着,手里翻着一本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杂志。他扫了一眼格莱塔。
  〃 说实话,依兰,我们都累得筋疲力尽了。〃 她决定代表他们夫妻俩表态。〃要不,咱们留到明天晚上再喝,你看行吗?〃 〃 我没意见。您呢,妈妈?〃 〃 我也累了。说话累的。你还不了解你贝蒂姨妈吗?〃 我也了解你呀,妈妈。你们姐妹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 她让我陪她一起看老照片。她想——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噢,她想把家里的老照片都扫描下来送给所有的子孙。〃 〃 圣诞礼物?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迟了?〃理查德说,他还在翻着那本杂志。
  〃 不是圣诞礼物。那是要花时间的。她还要找你爸爸那边的亲戚要他们收藏的老照片。〃 理查德停下来翻杂志,看着我的眼睛。一听到谁提爸爸,他就会分心。
  我没答理他。〃 多久以前的照片?〃 我问母亲。
  〃 噢,你的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都在上面,他们照相的时候,刚结婚没几年,好像是本世纪初什么时候。〃 我母亲指的是20世纪,她总不习惯这个刚刚到来的新世纪冷不丁地挤进她的生活。
  〃 他们叫什么名字,是皮特和玛丽吗?〃 〃 不,不。你的曾外祖父叫威利,你的曾外祖母叫朱丽叶·罗素。〃 我感到茫然不解。〃 那么谁是皮特·亨特?会拉小提琴的那个人——他画的画到现在还挂在客厅里。他又是谁?〃 母亲苦笑了一下:〃 噢,他是你曾叔外祖。据大伙说,他是个大好人。但不幸的是,他二十六岁那年就突然去世了。〃 我惊呆了。〃 二十六岁?那他的妻子呢?他的妻子叫玛丽,是玛丽·玛格丽……家住赛尔布里奇……〃 〃 亲爱的,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母亲奇怪地看着我。〃 皮特·亨特从未结过婚。〃 〃 从未结过婚?〃 〃 没结过。听说他有个心上人,但是不叫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站起身来,拥抱了一下理查德,吻了一下格莱塔,祝她晚安。
  〃 我们也要睡觉去了。〃 格莱塔揽着理查德说。
  〃 哦,是的。〃 他说完,放下杂志。他从我身边经过时,吻了一下我的面颊。
  〃 我们得谈谈。〃 他对我耳语道。
  〃 好吧,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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