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君男生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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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君男生贾里-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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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陈应达说,〃国外的华人大多数地位很低,我还是想多学些本事,在中国做第一流的兵器专家,你们说行不行?〃
   〃行!〃鲁智胜抢着表示爱憎分明,〃我做你的保镖!〃
   贾里朝陈应达伸过手去:〃我们还是三剑客!〃
   陈应达推了推眼镜,郑重地朝他的两位朋友伸出了双手,击掌为证,三剑客终于重归于好。
   很晚了,生日派对仍在进行,谁都没觉得它应该结束。忽然,林晓梅叫道:〃OK,一场大雨也赶来助兴。〃女孩就是灵,感觉早跑到窗外。
   鲁智胜嗷一声叫起来,冲出去,他骑来个新车,把它当成提身价的坐骑,怕它锈掉不再能装潇洒。不过,他很快就蜇回来,拍拍贾里的肩说:〃有两个活雷锋把外面的车全搬进走廊,你若有良心,就该去道声谢。〃
   贾里慌忙奔出去,只见夜色中,爸爸妈妈两个相依为命地立在走廊尽头。
   〃你们好!〃贾里疙疙瘩瘩地说。
   〃不怎么好。〃爸爸说,〃当年我在产院门口等待你们出生,也是这样焦急。〃
   妈妈打了个哈欠:〃好久没走那么多路了!〃
   同学们拥出来,留都留不住,有的远远地朝作家和他的夫人鞠上一躬,有的干脆逃一般走掉,连鲁智胜也狠狠心推着车冲进雨中。
   妈妈叫道:〃急什么,等雨停了再走。〃
   〃这样才叫潇洒呢。〃贾里说,〃他们喜欢这落荒而去的结尾。〃
   〃莫名其妙!〃爸挥挥手,〃十四年前生养儿女时,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不过,我今天……确实很快乐!〃
   贾里装耳聋,心里却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不知是太幸福了,还是想起了令人发怵的明日的数学考试,管它呢,他没空去分辨。 
 
十、戏院风云    
我的好友鲁智胜是位忠心耿耿的人物,他的毛病在于自以为是,常常爱好出歪点子,需要我及时地点拔他。偶然,我也喜欢让他上点小当。鲁智胜对此不满,暗中朝我翻过多次白眼,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学来一个蠢人才用的抵抗方法:有主张当面不谈,分手时匆匆地塞过来一张纸条,弄得神秘无比,活像一个复杂的间谍案。
——摘自贾里日记
   贾里同妹妹贾梅虽是一胎来的,但智商绝对有高低。贾梅是个稀里糊涂的女孩,只晓得〃跟着感觉走〃。有一阵,她酷爱悲剧性的电影,一星期看了三回《妈妈再爱我一次》,回回都哭得死去活来,除了擦湿的手中,还带回个患重感冒似的嗓音,可她丝毫不埋怨编导故意折磨人,还比比划划地推荐贾里去看那苦戏。后来,贾梅的爱好又转了风向,变成个流行歌曲爱好者,到处搜集金曲选,苏芮、王杰、姜育恒天天挂在嘴边。贾里常常提醒她,可这丫头仍旧疯得很,近来,居然喜欢上左戈拉的歌了。
   左戈拉名字听起来有点洋,而且疙疙瘩瘩,贾里见过他的照片,说心里话,印象不佳。那伙计瘦瘦的,脸很小,单眼皮,但又显得精力充沛,有点猴王的味。虽然以貌取人不怎么公平,可第一印象就是如此,贾里总不见得说违心话去恭维那老兄。
   〃我要去听左戈拉演唱会!〃贾梅宣布道,〃非去不可!〃
   〃算了吧。〃贾里说,〃他形象太差了!小个子,小眼睛……〃
   贾梅一向痴心,谁嘲笑她崇拜的人,她就不依不饶:〃你算了吧,双眼皮漂亮,单眼皮聪明,我就喜欢聪明的歌星。〃
   什么逻辑,贾里愤愤地想,为了捧左戈拉,她连世界潮流也不考虑了!
   本来,这个左戈拉演唱会同贾里没多大关系,他崇拜马拉多纳之类的世界级球星;或是有四星上将衔的军界人士;要么是头脑里满是数据公式的科学家。总之,他的眼界高得很,要不是他父亲插手这事,他保证,十二小时以内就会把左戈拉忘个一干二净。
   贾里的爸爸是个儿童文学作家,那是份苦差使,成天锁着眉头写写弄弄。平日,他有些老派思想,不怎么赞成贾梅迷在流行音乐里。这次,贾梅为了筹款买演唱会的票,又是找门路打工,又是给父亲抄稿子。终于,爸爸被她弄得丧失立场,亲自为她去买来一张演唱会的票子。
   〃甲级!〃贾梅高兴地又蹦又跳。
   贾里也高兴,按以往的惯例,父亲每回给贾梅礼物总不会漏掉贾里。这一回,贾里猜想父亲或许会送他一张球赛票,最差也是一支现在的学生懒得去用的钢笔,反正接受礼物总是件喜事。
   果然,父亲郑重地站起来,像要进行一个送礼仪式:〃这是个对你一生都有益处的礼物。〃
   贾里受宠若惊,啪一下站个笔挺,看父亲的架式,似乎要送他个什么贵重的传家宝:一把银制大刀或是一只祖宗留下来的金怀表什么的。不料,父亲在胸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学员证来。
   〃这……〃贾里看不懂那是否有文物的意思,〃值得收藏?〃
   〃想到哪里去了?〃爸爸正色地说:〃你的钢笔字太差劲,还不如你妹妹,我给你在钢笔字学习班报了名,付了学费!〃  贾里差点昏过去,他想怪叫,也想勇敢地提抗议:他情愿父亲将他遗忘。但世上的公理又不允许拒绝收下爸爸的礼物。他只能干咳数声,表示那礼物像鱼刺一般鲛在喉咙口。
   可是,爸爸哪里听得懂他的潜台词!
   鲁智胜是最懂贾里心思的,贾里刚把经过说完,他就开始声讨:〃天下的老爸十有八九偏向女孩子。唉,他不让你去听演唱会,就是剥夺你合法权益。〃
   他的口气倒像个律师。贾里说:〃那个左戈拉我倒是不想见!〃
   〃不,你一定得弄张票子去,堂而皇之地去,这是最好的示威。〃鲁智胜坚定地说。
   贾里笑笑,这倒也是,能把票子当着全家人的面亮一亮,证明自己是能够打天下的角色,这该多威风!鲁智胜这家伙原来是大智若愚,真也算是一大发现。
   放学后,他们两个火速赶到戏院,售票处倒是有余票,一看票价,这两个人的脸色就无法自然每张票十八元。老天,讲理不讲理,不管吃不管睡只不过听几首歌,却要这一大笔钱!
   〃太贵了。〃鲁智胜说,〃等我发了财再来!〃
   贾里也没这么多钱,两个人快快而归。边走边后悔忘记对着那坑入的戏院骂几句!直到星期六放学,临到分手的十字路口,鲁智胜才诡秘地一笑,说:〃别恨那戏院了。明天中午等我的纸条!我想请你听演唱会!〃
   〃去你的!〃贾里以为他在卖关子。
   到了星期日中午,鲁智胜果然很守信用地从贾里家门缝里塞进一张纸条,这家伙真是疯掉了,两家都有电话,拨一下就通,可他偏偏这么跑一趟,制造些曲折,满足业余爱好。贾里接过纸条,见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今日下午三点戏院门口见,请你听左戈拉演唱会,不见不散。
   鲁智胜从未这么慷慨过。贾里半信半疑地往他家拨电话,他屡拨不通,估计那胖子在电话机上做了点手脚:塞纸条就是为了不让贾里提反对意见,更不允许他刨根问底。
   贾里没法子,只好下午三点去戏院门口会那家伙。
   鲁智胜早在那儿静候多时了,他满脸笑意迎上来,有点小人得志的嫌疑:〃喂,你今天可以借我鲁智胜的光了。走,进去。〃
   贾里夺过票子,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票价九角。他火冒冒地问:〃你捣的什么鬼?〃
   鲁智胜用包揽一切的口吻说:〃不用操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进了场,贾里就感觉不怎么对头,场子里娃娃特多,全场响着奶声奶气的喊妈喊爹声,这鲁智胜则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作正面解释,待到开场,幕布徐徐拉开,贾里才如梦初醒,忍不住怒声发起脾气来:〃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台上演的是木偶剧阿凡提!
   鲁智胜慢悠悠地说:〃急什么?这不过是个前奏。阿凡提演完后咱们别出场,就躲在戏院里,晚上不就顺顺当当地听左戈拉演唱会了?〃
   〃你是让我一块儿混票?〃贾里瞪大眼睛问。
   〃别不知足!〃鲁智胜嘟哝道,〃我不信你能想出更省钱的办法。〃
   好容易到了散场,他们两个慢慢吞吞地起身,像惟恐踩上蚂蚁似的慢步挪到厕所,在那不怎么卫生的地方呆了一刻钟左右。提心吊胆地等那两个清场的纠察扫完了场子走了出去,他们才似两只惊弓之鸟仓皇溜进戏院。场子里的灯全熄了,暗暗的,发闷,像一个被抛弃的大地下室,适合给流亡者开秘密会议。
   他们两个找了个隐秘的角落作为根据地,刚舒舒服服地坐了三四分钟,就发现事情不妙:先是太平门那儿的灯亮了,紧接着,舞台上的灯光也亮了。刹那间,他们变得十二分醒目。
   〃快蹲下!〃贾里说,〃进来人了!〃
   〃谁那么讨厌!〃鲁智胜也只能屈着腿,蹲在两排座位的中间,〃我想看清那家伙的脸!〃
   进来的,是一个喜欢站在舞台上的家伙,看来,他是个慢性子,喜欢磨磨蹭蹭,在这儿弄弄,那儿瞧瞧,像是准备在舞台上安家落户似的,好半天就是不走!
   〃喂,我可受不了!〃鲁智胜说,〃要蹲几小时吗?〃
   〃那也得忍!〃贾里说。
   〃说得轻巧。我的腰痛极了,它不肯配合!〃鲁智胜苦着脸,表情十分悲惨,〃我也无可奈何!〃
   他一定忘掉谁出的这倒霉的主意!贾里的脚也麻掉了一一除非有特异功能,否则,谁能一口气蹲上一小时脸不变色心不跳呢?到舌来,鲁智胜实在撑不住了,只能放弃最后的架子,一屁股坐倒在地,说:〃苦得像难民!〃
   那个家伙真是打算弄一生一世了;他非但没有走的意思,还一会儿指示在顶上打灯光的人把蓝的光柱打一束过来,一会儿又把黄的强光照射在台中央,弄得这儿的两位落难的人头不敢抬,呼吸都有所克制。
   〃贾里,你的预感一向准确。〃鲁智胜的口气已彻底软下来,〃你预感到什么了?〃
   〃一片黑暗!〃贾里说,〃进退两难!〃
   贾里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哪知事情果真如此。待到那人关闭了舞台上的灯光,便信步走下台,一下子把场子里的灯全开亮了。他用带着上海方言的普通话对着贾里他们的方向说:〃二位,请站起来了!〃
   在灯光下,贾里看见鲁智胜的脸惊得白白的,微微浮肿着,像遇上鬼一般紧张。
   〃勿要客气,你们快蹲了两小时了,也一定想活动活动了!〃那人揶揄地说。
   世上居然也有这么可恨的人物,从口气里可以听出,他早发觉贾里他们了,却佯装不知,故意让他们受罚似的蹲在那儿受苦受难,直到快挨到开场了才来收拾他们!
   贾里对他怒目而视,他却笑眯眯的,态度极好,大概属于〃笑面虎〃之类。
   〃交出学生证。〃他说,〃按照我们戏院的规矩办:你们先去清扫厕所,扫毕,再来我这儿取回学生证。〃
   鲁智胜善于满足,不讲究个气概,因而还喜出望外地问:〃不把这事捅到学校去吗?〃
   〃刚才的两小时以及接下来的劳动能让你们得到足够的教训了!〃那人很会说话,看来脑子管用,〃何必再搞得满城风雨?〃
   鲁智胜点头哈腰,好像沾了人家多大的光,说:〃谢谢!谢谢!〃
   〃不必了!〃那人收了他们的学生证,换了一种说不出的口气,〃一定要打扫干净,去污粉、刷子都在那门边!〃
   鲁智胜还打算多嘴多舌,让贾里制止了:这时候说动听的求情话简直是浪费。
   那厕所,成年的旧垢还不少,看来是上一回被罚扫厕所的混票的家伙太缺少点责任心。贾里他们擦了窗子,又扫水池,间或把去污粉往上抛,让那白色的粉末像雪花一样飞来飞去,平时可没机会可以放开手把玩乐和干活结合在一起。因而他们举着拖把、长刷冲冲杀杀,很是快乐,后来,听众纷纷进场了,偶尔也有人来上厕所,见了他们还都翘大拇指。
   〃这厕所扫得真干净!〃
   〃小弟弟,是不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他们两个早成了落汤鸡。可怜的鲁智胜,一双黑色的新皮鞋被去污粉洒得白花花的,即便这样,他还不住地点头,对表扬照单全收。正当他们打算收拾了残局去换学生证,忽听隔着几道森严的门传来左戈拉的歌声,似乎在唱什么《好人一生平安》。鲁智胜探出门去听听,兴奋不已,也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唱起来: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唉,落魄到这地步还唱个什么?况且,有两个好人今天被因在厕所,二生平安从何谈起!贾里气冲冲地把长柄刷子扔到角落里,无意中发现那儿有块皱巴巴的手绢。
   〃喂,鲁智胜,你不是自称活雷锋吗?快把这块手绢送到失物招领处去!〃
   〃我疯了吗?〃鲁智胜说,〃我是做小事的材料吗?〃
   正在这时,那调试灯光的人领着一个神色惊慌的人急匆匆闯进来,劈头就问:〃你们捡到什么了吗?〃
   鲁智胜耸耸肩,说:〃你没派我们来捡东西呵!〃
   贾里故意很玄地指指那块手绢,说:〃那是惟一的战利品。〃
   不料,那急得擦汗的人见了脏手绢眼一亮,扑过去抓过来,三下两下把它抖开,呵,那块皱得像旧布的手绢里居然包裹着一只大的足金戒指。那人激动得语无伦次,反反复复说那是个祖传的戒指,他洗手时特意脱下来包在手绢里,不料就忘掉取了。他还一边说,一边责怪自己糊涂,幸亏他的上司不在,否则以后准不会委他以重任了!特别精彩的是,他管那个调试灯光的人叫〃刘经理〃。
   〃你真是经理?〃鲁智胜套上去找话,〃怪不得有水平。〃
   刘经理笑笑,说:〃你们打扫得也很有水平,一下子用掉五公斤去污粉!〃
   两人拿了学生证,心虚虚地仓皇转身,仿佛怕让他们赔去污粉的损耗。踏出戏院大门,贾里和鲁智胜刚想松口气却一下子变成了木鸡:贾梅和全校最著名的艺术型女孩林晓梅就手挽手地站在戏院门外的台阶上,像一堵矮墙挡住了去路。这一个曝光大彻底了,连回避的机会也没有。
   〃你们怎么弄得这副鬼样子?〃林晓梅弯弯的眉毛抬得高高的,表示惊诧极了。
   〃哦,有些公务要做!〃贾里尴尬地背水一战,〃是帮人家……打工!〃
   〃就是啊!〃鲁智胜附和道。两只脚踮起来,轮换着伸到后跟,在裤腿上擦拭着鞋面。
   林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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