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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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地纪事之异事谈-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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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医生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上,一直走了四五分钟才到。里面雪白雪白的墙衬着雪白雪白的窗帘,看起来很怪异。

    他将小姨和颜非的病情都大概说了一遍,和曾毅晖先前告诉我的并没有相差多少。大概就是说他们都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才导致对外界信息的暂时性关闭,脑子里只剩下出事那一瞬间的场面,至于现在的昏迷却不知是怎么回事了。

    按常理来说,人在受到强烈刺激之后可能会引起精神的暂时性混乱,甚至是失忆,但像这样昏迷的并不多见。那医生说,也许是在水里造成了窒息,但究竟怎么回事他却也说得模糊不清。我看得出来,他也对两人的情况没什么把握。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忍不住问:“那他们两个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装的?”那医生再次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如果是装的,的确看不出来,但他们为什么要装?谁能忍受得了在床上几个星期一动不动?”

    我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其实我也何尝不知道这种想法荒谬,但我当时确实觉得存在这种可能性。不过这些事情跟医生也解释不清,我也只得作罢。

    等再一次回到住院部,彭亮已经走了,换了赵子易在那儿守着。他告诉我,彭亮说姑母已经去世了,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打算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

    彭亮还托赵子易给我带话,说他很久以前开始就在信基督教,他回去之后会天天祈祷让上帝保佑我们平安,并且在上帝面前虔心忏悔以往的过错,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最后,他还托赵子易帮忙,找到彭思雨的尸体之后带出来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然后告诉他坟所在的位置。他说,家里人都以为彭思雨已经死了,二十年前就已经伤心了一次,不想再让他们伤心第二次了。

    我听着赵子易娓娓道来,心里居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对彭亮还有一丝羡慕。他能够这样轻松地放弃一切线索,然后义无反顾地回头步入生活正轨,这是我无法做到的。

    然而,这样的心境却突然间让我感觉到自己可怕起来。我不知道我当时听着赵子易的讲述时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也许很漠然吧。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变了。

    当天下午,帅胖子将赵子易和苏琦接了回去。我和曾毅晖则留下照顾小姨和颜非。至于王煜,左手臂上有严重的擦伤以及撞伤,左肘关节甚至还有些错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伤的,他居然还一直忍到了现在。

    我这才想起,难怪他在营地的时候一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他为什么不说出来?我问他,他就用一种极度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幽怨到我都感觉自己罪大恶极。最后他说:“你到现在才想起来问。”然后就又不吭声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得就像一杯白开水,我们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我守着小姨,曾毅晖守着颜非,王煜则吊着一只打了绷带的手臂东跑西颠地做替补。

    这期间帅胖子来过几回,都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关于两人病情的话,放下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就又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倒是先前那瘦子始终都没有见到过踪影。而看他那张胖乎乎的笑脸下隐藏着焦急,显然寻找曾伟的事情也没有获得太大的进展。

    而从来到医院到现在,除了刚来时去过医生的办公室,我始终没有离开过小姨的病房半步。不为别的,我现在最怕的不是小姨醒不过来,也不怕她醒过来却把什么都忘了,我最怕的,是她醒过来之后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样我才真是想要撞墙。

    然而这等待之中,我却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再不然就是站在病房的阳台上看楼下种的树,渐渐地都能从那树里看出人的影子。

    而先前的经历乱得就像一团浆糊,整个堵在我的脑子里,而因为一些人一些事突然发生变化,反倒把之前的很多线索给破坏掉了。我现在的感觉,应该怎么说呢,就好像举着两个筷子,却面对着一大碗玻璃球。那些东西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不遮不掩,可我偏偏就把它们夹不起,也串不上。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有近半个月,眼看着再有半个多月就要开学了,小姨他们却还没有一点起色,我也不由自主地着急起来。

    也不知道是第几天的下午,曾毅晖突然接到了帅胖子打来的电话。两个人唧唧歪歪地说了起码十多分钟也没有说出个什么名堂,而曾毅晖的脸明显地变幻莫测起来。我当时就预料到,有些事情可能起了什么重大的变化。

    果然,两个小时之后,帅胖子开着一辆路虎到了住院部楼下。从这时间可以就看得出来,这胖子简直就是在玩儿命。

    曾毅晖也二话没说,连究竟是怎么回事都没交代一声,就冲下楼去跟着胖子跑了。我急得在楼上大声问怎么回事,结果回答我的只有车屁股后面扬起的一股黑烟。

    我一个人当然看不了两个病房,于是急忙给王煜打电话求助。王煜正在另一间没人的病房里偷偷睡觉,接到我的电话立刻跑了过来,问我喊他干什么。

    我让他去旁边看着颜非,谁知道他居然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阿舒,你真是够偏心的,你有没有看出来我也是一名病号啊?”

    我白了他一眼,就听他又说:“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我和颜非说到底也算是情敌,让我去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干脆给他一棒子,让他昏迷得更彻底一些?”“你敢?”我朝他怒目而视。

    “那也说不定哦。”王煜笑着说,“被爱情逼昏了头脑的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我的火立刻冒得三丈高,忍不住骂道:“爱你个头,爱你们全家的头,赶紧给我滚”

    王煜朝我吐了吐舌头,这才老老实实地去了隔壁。我站在那儿,愣了半天也没能回过神来。说实话,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而只要是一个女孩子,感性永远都会大于理性。现在,我的理性和感性就正在发生着激烈的冲突。

    理性告诉我,王煜是个城府很深的人,那张笑眯眯的脸下面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绝对不可以轻信。但感性却说,也许他是真的喜欢我,尽管这样的喜欢可能掺杂了一些恶作剧的成分,但毕竟还是建立在有好感的基础上的。作为一个女生,知道一个男生可能喜欢自己其实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然而想来想去,我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倒不是怕王煜真的给颜非几棒子,而是怕他过去了就直接躺在椅子上睡大觉,连颜非偷偷跑掉都不知道。

    越想越不对劲,我终于坐不住了。想想颜非离小姨也就一墙之隔,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便站起来走了过去。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王煜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用再装了。”我不由一怔,难道颜非已经醒了?

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五十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五十章

    不过这时候我心里满盛的却不是原本应有的惊喜,反倒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疑惑相混合的奇怪情绪。我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我的这种感觉,但我的确感觉到那一刻心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突然握紧了似的,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王煜还在里面说:“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别人,至少你瞒不过我。”我又是一怔,王煜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颜非要隐瞒什么?他又怎么会知道?

    当时我真的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直接冲进去揪着他们两个问个明白,但理智告诉我,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他们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反倒不如偷听来得容易。

    这样想着,我便悄悄地趴在了门边。门虚掩着,门上的小窗却遮了帘子,什么也看不见。我趴在那儿,也只能从细小的门缝间看见里面的一个床角,却并没有王煜的影子,想必他现在是在床头那边。这就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急忙屏息凝神,听着他们接下来又要怎么说。也大概是我的这种姿势太过奇怪,偶尔有几个路过的病人家属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但这时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忽略他们的猜疑。

    然而接下来听见的内容却让我大失所望,因为王煜之后说出来的都是差不多的问话。总结下来无也就是三句:你为什么要装?你看见了什么?你有什么目的?我不由地想,王煜究竟发现了什么,难道这件事情的关键竟会在颜非身上?

    这样的可能性虽然不是绝对,但也的确存在,因为颜非必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这一点从他以往的表现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来。不然他为什么能够及时出现在朝山村快要坍塌的山洞,为什么在山崩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最终出现在那条通道里?这一段时间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这些都可能成为整件事情的关键,容不得我们不去重视。

    以前我就觉得,颜非这个人总是心事重重的,好像埋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现在看来,他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但这样的不简单究竟是有益还是有害,我们却不得而知。

    作为他的女朋友,我原本应当无条件地信任他。但不知是天生多疑的性格作祟,还是他的表现的确引人怀疑,我现在都有些搞不清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但有一点我能肯定,就是他必然也和二十几年前的那一拨人有着莫大的关联。虽然我不能肯定他和当年的颜俊平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他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而是一个必然。我甚至觉得,我在桃源遇见他可能就早有预谋。

    一想到这里,我便呆不住了,心想不管怎么样也得把这件事问清楚,不然过后颜非肯定翻脸就不认账。

    而这时,王煜正在屋子里说:“颜非,我能大概猜得出你的目的。虽然有些事情他们都无法相信,但我能相信。所以我警告你,不要再这样下去。如果你伤害到阿舒,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听得一怔,刚刚伸出去要推门的手便僵住了。有什么我们无法相信的事,难道王煜也悄悄隐瞒了什么?但颜非怎么可能会害我?

    不过到这时我也渐渐觉察出一丝不对劲。自始至终我好像都只听见了王煜的声音,竟然没有听到颜非发出过一个音节。一个人,纵使脾气再好,也万万做不到这一点吧。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就在这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重重地脚步声,听得出来,走路的人满腹都是怒气,几乎每一步都在跺着脚。接下来出现在我面前的,将会是王煜,还是颜非?

    “哗啦”一声,病房门被狠狠地拉开了。是王煜,脸上还带着一股隐约的怒气。然而看见我的一瞬间,那抹怒气连带着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两人都不说话。半晌,我从他身边挤了过去,看向病床,却见颜非还老老实实地躺在上面,根本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我心里一阵发寒,立刻转过头去瞪着王煜,却发现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立即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们?”王煜却还要装傻,一脸迷糊地盯着我,“我和谁?”“你少给我在那儿装傻。”我瞪了他一眼,“当然是你和颜非,不然还能有谁?说,你们这些在高什么名堂?”

    王煜往病床上看了一眼,然后开始苦笑:“颜非不是在那儿躺着呢吗?你又不是看不见。他这副样子怎么跟我说话?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开你个头”我气得直跳脚,“刚才你一直在跟他说话,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我还真是记不得有这么一回事。”王煜苦笑,“该不是你撞鬼了吧。我一直在旁边看杂志,谁会有心情和一个昏迷的人说话玩儿。不信你看,那本《读者》还在桌子那儿扔着呢。”

    我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一本《读者》很随便地扔在那儿,正摊开着,旁边又手臂压过的痕迹。

    “你少蒙我,你以为这是在讲鬼故事呢。”我问,“你倒说说,你看到第几页了?”“老大,你有没有搞错?”王煜叫了起来,“谁看书的时候会关心页数?”

    的确,我这问题问得是有点过分。我看着王煜,就见他那张脸上恨不得写满无辜。但不知为何,我却怎么看,都从那张脸上看出一种可以隐瞒的虚伪来。他刚才饱含怒气的脚步声,拉开门时的力度,还有看见我一瞬间脸上划过的惶恐以及尴尬。我不可能将这些统统当成是简单看错了或是听错了。

    他究竟想隐瞒什么?是真的为了我好,还是仅仅为他自己好?

    现在我已经不敢肯定究竟谁是好谁是坏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所有人都对我有着多多少少的欺瞒。如果将这些都笼统地定义为欺骗,那么我将发现自己非常孤独。

    我沉默着,突然,我听见隔壁好像传过来轻轻的一声响。

    就像有人正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却又偏偏不小心撞到了椅子上。不过很快地,他就敏捷地把椅子扶住了,然后很慢很慢地将那椅子恢复了原样。那会是谁?我紧张地听着,却发现接下来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谁来了?是曾毅晖吗?”我问了一声,却没有听见任何人的回答。我突然浑身一颤,难道小姨已经醒了,正要离开?我被这样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她真的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掉了,那我还不如找根绳子直接把直接吊死。

    这时候我也再顾不上询问王煜什么,急急忙忙地就冲向了隔壁那间病房。

    到那儿一看,立刻感觉就像大冬天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冰水似的,说不出的透心凉。小姨果然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气得火冒三丈,心想还真是没猜错,果然又是一个折腾人的主儿,这才刚好就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难道真是怕我严刑逼供吗?

    然而就在我坐在那儿直生闷气的时候,突然听见王煜在外面异常惊讶地喊了一声“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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