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已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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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已失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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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我会用余生怀念他 字数:2238
  我说张家白不爱我,我有一次生病挂盐水,独自一人躺在医院里,他都不来探望。而他生病那次,我衣不解带服侍他。你看,感情的天平失衡至此。
  我说张家白工作不努力,脾气却不小,屡屡炒老板鱿鱼,每年中总有两个月由我养活他。
  我说张家白不抽烟,不喝烟,不赌博,也不玩女人,看起来多么像一个好男人,但没有嗜好的男人也是可怕的,就像没有弱点,无懈可击。
  朱朱总是心平气和地听我说,掸掸烟灰,脸上有温和的笑意。
  朱朱买单的姿态非常潇洒,经常给侍者小费,每次我都心怀不甘地想,如果把钱留给我多好。最多的一次有八十几块,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系着红色领结的小男生。
  朱朱的首饰店开在市中心,雇了三个女孩子替她做事。我最威风的一次是朱朱带我去她店里,任我挑一样东西。我就在那些艳羡的目光里拿了一副铂金手链,四位数的价钱,我拿在手里,看都没看朱朱一眼,我怕自己会流露出谄媚的眼神。
  朱朱是一个有钱女人,但同样的寂寞,我猜测,她不甘心对男人好,生怕男人打她钱财主意,所以宁可从我这里买一点慰藉。
  她总是不断地约我吃饭,十次中我推掉七次。之所以推辞,只是等待下一次的欣然赴约。我们这些寂寞的女人,没有男人疼爱,还在算计对方。
  关于朱朱,我不是没有心怀谨慎地猜度过,她或者和张家白有某种暧昧,所以才会接近我,或者她性取向本身就有问题。但经过一年的反复打量,我觉得这些都是无中生有。
  朱朱只是我一个闺中好友,比我大五岁。
  张家白和我还是半死不活的,有时候我苍凉地看他一眼,也许他也没有更好的去处,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把结婚证给领了,把孩子生了,真的与我实现天长地久呢。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一些凄凉的满足。
  我幻想张家白患了不治之症,由我来照顾他,在他临终前,我声嘶力竭地告诉他,张家白,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人,然后他感动得落下泪来,回光返照之际,握着我的手,慢慢合上眼。我成了张家白的未亡人,在他的葬礼上梨花带雨,摇摇欲坠,我会用余生怀念他。
  这样,我们的故事也算有了一个结局,而不是两人尽管同一屋檐,却犹如孤魂。
  再或者,我的生命到了尽头,张家白紧紧搂着我说,程尔,我一直爱着你啊,一直爱着,我只是像郝思嘉那样,懵懂不知真爱。
  好了,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我不停地幻想我的生活,始终这样。自从张家白去了法国后,我就生活在幻想里。是的,你们猜得一点都没错,朱朱其实就是那个对着楼下大喊〃张家白,我不要〃的女孩。他们谈了多年恋爱,那次只是闹了别扭。后来,他们一起去了法国,再无音讯。
  而我就是那个开了家首饰店,物质富有,灵魂空虚的女人。每隔几天就要请一个电台的DJ小姐吃饭。我讨好她,因为张家白消失后,我已经失掉爱的能力了。
  而我是多么地,多么地害怕寂寞。纵有一身珠光宝气,也不能唤回死掉的心。
  让我再吃一颗糖,假想自己生活在甜蜜里。
  谢凋一直会想起蔻色,她们睡上下铺,最初的交往始于香烟。
  谢凋躲在蓝色蚊帐里抽烟,蔻色探下那张精致而秀气的脸,你抽什么烟?
  谢凋回答她,沙龙。
  她磕磕绊绊地爬下来,向谢凋嫣然一笑,迅速钻进暖和的被子里,分我一支。
  谢凋把身体往里挪了挪,从枕边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递过去。蔻色调整了一下姿势,和谢凋肩靠肩,半躺着,她啪啪两下,打火机串出青幽幽的火苗。
  点燃后她有些笨拙地握着烟身,谢凋把右手举起,示意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蔻色端详着她持烟的姿势。
  谢凋把一只纸船放在被子上,烟灰掸落于内,蔻色也跟着做。
  轻轻吸一口,再吐出来。
  蔻色奇怪地问,不要吸进去?
  当然,吸烟有害健康。谢凋笑起来,十之八九的女人吸烟,不过是一个姿势而已。
  可是你看上去那样娴熟。
  你看过武侠小说没有,招式华丽但内力全无,就是这个意思了。我没有瘾,想戒的话易如反掌。
  谢凋吐出一串流利的烟圈,蔻色伸出左手,去够那些白色的烟雾,手指所及之处,烟圈立即散开,破碎,消逝。
  蔻色怅惘地收回手。
  蔻色主持校广播站,她的声音甜蜜温柔。每天十二点半,广播里准时传出蔻色的声音,她念杂志上的散文,与小说。
  大三的秋天,蔻色一天抽两盒摩尔,喝酒喝得到处吐,还站在楼顶要往下跳。
  谢凋气极,大声说,你跳啊,立刻就跳,去死吧,去见鬼,摔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蔻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谢凋走上前去,蹲在地上抱住蔻色颤抖的身体,在她惊天动地的哭声里说,蔻色,你要坚强。
  事实证明,蔻色很难痊愈,那个活泼生动的蔻色再也回不来了。她变得沉静而节制,谢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一点点萎谢下去,把阴影收拢,凝固,封存,回避。
  蔻色一生只谈了一次恋爱。
  朱宝适长着一张娇媚的瓜子脸,总是把嘴唇涂成灰黑色,不管春夏秋冬都穿着及膝裙。她笑的时候就把手放在腰际,花枝乱颤。蔻色私下里对徐汀说,有个成语特别适合宝适,烟视媚行。徐汀冷笑,可不是,搁以前就是一代名妓。

正文 第7节 有极强的组织能力 字数:2275
  朱宝适常常和蔻色说些化妆心得,她向蔻色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正反亮了亮,这指甲颜色怎么样?
  蔻色赞叹,银灰色是好看。
  朱宝适把手举得高高,身体向蔻色挪了挪,瓶子在衣服口袋里,你自己拿。蔻色涂指甲时,回头问徐汀要不要来点。徐汀摇了摇头。
  朱宝适高举双手的姿势一直烙在徐汀心中,多年后她回想起来仍觉得朱宝适无论正襟危坐还是洗尽铅华,都抹杀不了骨子里轻薄的气息。
  徐汀对于朱宝适很是鄙夷,类似于良家妇女对青楼女子的不屑。
  徐汀热衷于一切抛头露面的机会。自从第一次毛遂自荐主持新生欢迎会后,徐汀就成了各种活动的固定女主持。不得不承认,徐汀台风甚佳,有极强的组织能力。
  大学宿舍因为条件有限,所以一个楼面的10间宿舍合用洗手间,洗手间还算明亮宽敞。外面是装有6个水龙头的水房,供女生们洗脸刷牙洗衣服。
  里面是4个蹲式抽水马桶,在夏天的时候,许多女生端着红色脚盘进来洗澡,这种简陋的方式或许称为擦身更合适。
  朱宝适擦拭身体时,总是会高歌几曲,她的声音百转千回,说不出的缠绵悱恻。坐在徐汀床边看书的蔻色笑着说,好一个靡靡之音。徐汀皱着眉头,对于朱宝适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朱宝适初遇桑田,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连绵的雨季过后,天空展晴。宝适早早地起床,站在窗边慢慢梳头,觉得空气里有清新而久违的花香。蔻色勉强睁开眼睛,坐起身,发了会呆,又倒下去,她痛苦地呻吟,宝适,你误导我,今天是周末。
  宝适伸手捏了捏蔻色的面颊,迟早有一天,我们可以松柏长青,永睡不起。
  蔻色打了个哈欠,你要去哪里?
  喝粥。宝适的声音随着木门的轻轻关合,而归于沉寂。
  如果那天起得晚一点,那么和桑田会不会永远错过。在这个庞大的校园里,他们很可能没有别的机缘结识,像生活中很多人看到长相不俗的异性掠一眼也就擦身而过,并不会衍生旁枝末叶。
  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生,他把饭卡插进去,屏幕上出现一个令人尴尬的数字,打粥的阿姨眯着眼睛,一角钱,吃什么?
  男生抱歉地笑笑,拔出饭卡,退到一边去,然后他看看宝适,这位同学……
  宝适把卡插进去,作了个请的姿势。男生探进头,对阿姨说,给我来二两粥,还有油条。阿姨脸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男生坐到宝适对面来,展开一个干净的微笑。
  我叫桑田,你呢?
  朱宝适。
  我的饭卡昨天借给别人了,我不知道那帮小子会赶尽杀绝。他的声音富有磁性,本来有六十几块。
  你朋友是土匪出身,宝适笑。
  估计去2楼吃炒菜了。
  宝适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等他们从温馨祥和的气氛里抬起头时,打扫桌子的校工已经一路收拾过来,在空荡荡的食堂里,桑田说,明天我回请你。
  不用了,我很少吃早饭,宝适笑。
  一定要的,桑田热情地说,不见不散。
  第二天宝适没有去,她一直睡到中午12点才醒过来,看看闹钟,翻个身再睡。
  谢凋抱着电话,蹲在阴沉幽暗的走廊里给聂政打电话,她低低地把生活中琐碎的细节呈给聂政。
  聂政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他的怜爱绵延不止,永不枯竭。谢凋因为这种稳妥关爱的支援,才没有在劫难里崩溃。
  聂政比谢凋年长19岁,这遥不可及的年龄差异使感情不存在男欢女爱的可能,但谢凋不信,她不信聂政内心深处会没有她的身影,她不信这种宽广深沉的爱只是出自于为人师表,她不信聂政对她的付出没有一个强烈的理由。
  在那个长满青苔的小镇,有一个叫聂政的人不求回报地疼惜她。谢凋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聂政的名字,连蔻色都一无所知。
  她存心把聂政作为一个盛大的隐秘,独自静享,不允许自己把聂政通过语言传递给他人。她觉得语言不能把聂政真实描绘,聂政是完美的意念,而语言倘若试图捕捉,都将挫伤聂政的轮廓。
  想念聂政时,谢凋会在空气里手指轻转,画一个又一个圆圈。
  在13岁的时候,聂政和她一起坐在学校礼堂的台阶上,教她念诗词:相思欲寄从何寄,且把圈儿替……
  13岁,谢凋已经能参透词意,已经悟出何谓相思,已经明白圆圈的含义。
  天空是明澈的蓝,11月的风,谢凋看着这个满怀心事的32岁男人,在稀薄而微凉的空气里惆怅的画出一个又一个飘渺虚无的圆圈。
  她对于聂政心存依恋,在17岁的劫难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他,她谁也不相信了,只有他。
  在很长一段日子里,她只和他讲话,而他不想她就此低沉,始终认为她应该走出这个古老的小镇,到日新月异的大都市去寻求新的人生。
  他逼她在无数张考卷里挣扎,卸下悲伤的梦魇,在一个个漫漫长夜里去饱受煎熬。当她试图逃离自己命运时,他用力掴她耳光,揪住她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你必须考上大学。
  她哭,绝望地哭,在一年多满怀凄惶的绝望后,她终于以全校第一名全区第13名的优异成绩考取了本科,学校在云州,一个有着千年历史,以桂花闻名的城市。
  聂政喜极而泣,他抱着谢凋低声说,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谢凋对于未知的命运有着巨大的惶恐,可是聂政希望她走出去,摆脱这个伤心地。

正文 第8节 宝适你去死啦 字数:2374
  不如重新开始,后来她看《春光乍泄》,听到这句台词时,心跳声漏了一拍,聂政用力把她往前推,无非是要她割断过去,在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是过去怎能一笔抹杀,无非按着时间续貂行事,不堪的过去是她身后一个茫然的布景,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这些。
  她在命运的指引里听任安排。当这些宿命投掷出巨大阴影时,她想起聂政的眼神,他解救她,也遗弃她,他使她再也回不去。
  谢凋刚刚适应了大学生活就接到了聂政的电话,他结婚了。
  当时,天空万里无云,风掀起桌上的书页,一下一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蔻色、宝适她们正拿着扑克牌算命,蔻色尖叫着说,什么,我不得善终?宝适你去死啦!
  蔻色劈里啪啦地拍宝适的手,宝适一边笑一边躲,又不是我说的,你就这个命!
  谢凋转过身体,对着窗外继续听聂政说话,聂政的声音那样轻,轻得像一个游离的梦,像梦呓。
  聂政说婚礼很热闹,他现在一切很好。一周后,谢凋收到聂政寄来的照片,女方是一个平常女子,任是浓妆艳抹还是显现出五官的平淡。
  聂政没有变,温和而忧郁的一张脸,对着谢凋微笑。他说,我们没有关系了,从此后我有自己的生活,而你,你不用再回望溪。
  寒暑假对于谢凋来说是最好的黄金时期。她在假期里打工,聂政一次性给了她30000块钱。在白炽灯下,谢凋郑重地写下了借条。她的4年大学并不捉襟见肘,凭着清丽的容貌她很容易找到各种兼职,凭着学历也很顺利地得到两份收入不薄的家教。
  谢凋在杉杉迪厅做啤酒促销时遇见了葛列,当时蔻色正好来迪厅找谢凋。在灯光迷离音乐喧哗充满爆米花香味的场所里,蔻色对长发披肩身材修长的葛列一见钟情,她中了邪一样不能控制自己,完全不设防的心一下子拥挤而窒息,她抓住谢凋的手说,我喜欢那个人,我喜欢他!
  葛列穿着无袖的黑色紧身衣,懒洋洋地站在DJ台里调音,领舞的两个女孩子绕着他跳艳舞,他笑着推开她们。
  谢凋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太吵了,听不清。
  疯狂热烈的音乐覆盖了蔻色的声音,她的激情只剩下红唇在飞快翻转,她那样迅速而无可挽回地把自己交出去,跌跌撞撞,不计后果。
  在回去的路上,谢凋问蔻色,你真的喜欢葛列?
  蔻色跑到谢凋前面去,用力地点头,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也喜欢他。
  谢凋叱呵道,你爱情小说看得太多了!
  蔻色拉她的袖子,你为什么不喜欢葛列呢?
  拜托,我也没有不喜欢他,谢凋正色说,事实上我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感觉,你不要因为自己动心,就认为他是万人迷。
  可他确实长得好看,蔻色的眼睛睁得大大。
  如果你对男人的审美观还停留在绣花枕头的肤浅,我只能取笑你了。谢凋扮了一个夸张的笑脸,拔腿就跑,蔻色在后面大叫,等等我,我怕!
  路两边是阴森森的树木,以及树叶里穿行的夜风。而年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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