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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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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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笛勾了唇角,眼神却分明是疼痛至极的,“那好啊。我总是怕你受委屈。”
“不会的。四叔、四婶、安姨娘、连翘、堇竹、李妈妈都对我很好。”熠航如数家珍的告诉云笛。
“知道了。”云笛眼中的痛楚稍缓,“你过得好,七叔也就放心了。”
顾云筝在一旁看着,不知该悲该喜。
到了后花园,熠航嚷着要坐船,云笛便问顾云筝,能否带熠航去湖中游玩。
顾云筝自然是点头说好,转而对萧让道:“你不妨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萧让笑着点头。
看叔侄两个在湖中心划船玩儿的高兴,顾云筝弯了唇角,转身请萧让在湖边的石桌旁落座,命人唤来了高程、燕袭。
她不需交待高程什么,他所见所闻,必会告诉萧让。至于燕袭,她叮嘱一句:“我想让他尽量信任我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有数。”
燕袭笑道:“我明白夫人的心意,知道分寸。”
太多事若由她说,不如让别人说。
随即,顾云筝留下三个男人说话,自己沿着湖边转了转,一直观望着云笛与熠航。
到底是血亲,云笛、熠航也不似她,相见没多久,两个人已亲近许多,不断地说着话。她就不行,即便明知是出自同门,还是诸多计较。如果熠航是云文渊一脉的后人,她恐怕是理都不理;如果云笛还是那个被云太夫人养歪了的世子,她兴许见都不见。
没有谁比她自己更了解,她有多凉薄冷漠。说起来,这还是云太夫人一早让她明白的一个道理——有些亲人,还不如陌生人。
过了段时间,燕袭遥遥对她点一点头,退至不远处。
她转回到萧让身边。
萧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别影楼、清君、方元碌、汪鸣珂,她围绕着这些做了文章,而这些,与他和云筝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云筝悠然落座,第一句话是问他:“要去别影楼看看么?她们都很记挂你。”
萧让缓缓摇头,“不了,相见之后,还是要别离。何苦平添烦扰。”
顾云筝莞尔一笑,早已猜到他会是这态度,“清君姑娘呢?”
“她?”萧让一面玩味地看着她,一面思忖着,“若是可以,请你转告她,珍重,活着。”说完目露伤感。一个弱女子,想要做一些事的时候,捷径似乎只有以se侍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他不忍,却无从阻止。
“不会怪我吧?”顾云筝微笑着对上他视线,“不管怎样,我也算是帮她走上不归路的人。”
萧让缓缓摇头,“不是你也是别人。”他对曾经给予怜惜、善待的女子,不敢说情分有多重,却是了解她们性情的。清君,那个女孩子,认准了什么事,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他只是难过。这些女孩子,出于不同的目的,都在以身涉险。
“你知不知道,你的处境比清君还危险?”萧让凝视着她,一双眸子黑沉沉的,“你做的一些事,是寻常男子都无从容忍的,何况侯爷。”放官吏债、开青楼、送了居心叵测的女子到皇上身边……霍天北怎么可能容忍身边人做这种事,最重要的是——“而有些事,带来的后果,不可估量。”单只清君这一件事,后果便是无法估量的,事败之后,霍天北会因她置身于风口浪尖,会被满朝文武非议。狠辣绝情的名声在外的定远侯,不可能接受这种事。
顾云筝只是一笑。
“他想撇清虽说不容易,却不是不可能。”
“嗯,不外乎是毁灭证据,或是把我杀了灭口。”
她的语气像是在说天气凉了一般平淡。
“为何如此?”
顾云筝细细打量着他清瘦的面容,“可以是为熠航,可以是为云家某个人,不方便与你说。”又自嘲地笑,“只是可惜,我一个深宅妇人,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可手段怎样不重要,对么?奏效即可。”又宽慰他,“放心,我与熠航对于侯爷来说是两回事,侯爷不会因为谁迁怒熠航,他是真的喜欢这孩子,这一点我可以担保。”
萧让语声中融入了浓浓的伤感,“为何对我说这些?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若是可能,平时不妨互通消息。我是帮你还是害你,相信你分辨的出。”顾云筝自嘲地笑了笑,“最起码,我也有一些上得了台面的事,例如了解一些官宦如今的软肋、现状,例如可能先一步查到云文渊如今身在何处。”语声停顿片刻,她补了一句,“我不希望侯爷吃亏,这是我的底限。”
已经在利用伤害霍天北了,不希望他失去什么,甚至于希望他能从中得到好处。
萧让垂眸思忖。
“不必急着答复,好生思量。”顾云筝也有自己的顾虑,“与我暗中互通消息,你可能有一日会被我连累。”
萧让不由笑了,“这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我不怕。”
“你都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怕的。”萧让端起茶杯,依旧凝视着她。直觉告诉他,这女子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原因么,说不清楚。
顾云筝也笑着端起茶杯,与他手里的杯子轻轻碰一下,喝了一口,之后又问道:“我以前听人说,成国公世子品行资质寻常,如今看起来倒是不错。”
“整个家族都没了,加上他姐姐的事,便是再糊涂,也该明白自己是谁了。”萧让望着云笛,笑了笑,“到底是成国公的儿子。”
“嗯。”顾云筝又问,“云凝的事——”
“与他无关。准确说来,是云文渊一脉与他无关,他要报仇,是为了他的父亲、三叔。”
“云凝与蒲家人一度来往密切,你们知道?”
“知道。”萧让漫出一抹嘲讽的笑,“昨日也听祁连城说起过,那位宠妃似乎与你不睦?”
顾云筝轻笑,“是。怪我是蒲家满门获罪的罪魁祸首。”
萧让笑容中有了冷意,“虽说冠上了凤家的姓,流言蜚语却总与云氏有关。留不得。”
“的确是。”顾云筝想起一事,笑,“你与安家可有来往?”
萧让摇头,“我自是轻易不能与安家来往,一个不妥,京都大员就察觉了。你可别忘了,我如今只是个小小地方官。”
顾云筝语声徐徐,面不改色地将真话假话放到一处说:“明白。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与安家合伙做生意,他们能给我一笔数目不小的银两。这笔银两,我用不着,不如让你用到别处——这件事你不要推脱,只当我借给你了。因为我在南柳巷的宅子里挖出了一笔银两,是你留在那儿的吧?不少东西都能查到是出自济宁侯府。我如今手中这些营生,都是用你那笔银子做的本钱。”
萧让目露惊讶,心头五味杂陈。
“钱财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需要银两的地方不少。而我便是守着一座金山,也用不到。”顾云筝指一指燕袭,“日后你有何事找他递话给我即可,他与你所说一切,留心分辨真假,他若是对我有异心,也是没法子的事,你留心一些。”没有萧让,燕袭是她最信任的人,而萧让与燕袭相较,她只对前者有绝对的信任。
“疑心这么重。”
“嗯,我连自己都未必相信。”只说了这一阵子话,她竟有些乏了,抬手按了按眉心。
萧让一愣。她这个小动作,竟与阿娆一模一样。也是那样,用指节按着眉心。
顾云筝没留意到,起身去唤燕袭,低声交待几句,随即回眸看他,“我还有事,你们再说说话,多陪熠航一会儿吧。”
萧让颔首,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眯了眯眸子。
顾云筝回房之后就睡了一阵子,萧让、云笛前来道辞时,被春桃唤醒,强打着精神出去送了送。
往回走的时候,燕袭等在院门口,道:“以前有迹可循的人,我都会换掉。另寻亲信与萧公子的人通信。”
顾云筝则是在考虑他的安危,“贺冲能不能查到你身上?”
“查不到,不过是晓得我是夫人的亲信。”燕袭猜出了她的心思,安抚地一笑,“我留在霍府没事,侯爷没有切实的证据,不会殃及无辜。等到证据确凿一锅端的时候,我想我能助夫人全身而退。”男人看男人的角度,又有不同。
顾云筝看着他,欲言又止。想问一个问题,就像萧让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一样。想了想就放弃了,知道多了没用。她淡然浅笑,“我就免了,这一生都要做定远侯夫人,倒是你,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出事。等侯爷回来,我怕是少不得被禁足,一应事宜就全靠你了。”
“我不会辜负夫人重托。”
之后几日,顾云筝每日恹恹的,强撑着清点了手中银两,与萧让在南大街的酒楼见了一面,临别时把一个包袱丢给他,之后转身走人,不容拒绝。
回到府中,听说了清君已经进宫,获封妃位。
隔一日,贺冲告诉顾云筝,萧让去过艳雪居,道:“一整日什么都没做,只是从前院走到后花园,来来回回地踱步,最后看了那片赤箭好半晌。”
顾云筝半晌无言。回到寝室,蒙头大睡。
次日,章嫣过来串门,看到顾云筝,吃了一惊,“你这怎么还调养不过来了?表哥那两个药膳师傅都是摆设么?”眼前人又见消瘦,而且面容憔悴。
“兴许是我这身子骨与她们的手法不合。”顾云筝每日都在听类似的话,笑了笑就岔开话题,“有一阵没见你了,在忙什么呢?”
“我还能忙什么,不外乎是娘家、婆家、铺子里那些事。”章嫣着重说了铺子里的事,“头一个月亏本,这个月还算不错,有紫菀帮衬着,能赚点儿零花钱。”又懊恼地蹙眉,“我似是天生没长那根儿筋,总觉得吃力,顾前就顾不了后。”
顾云筝就笑,“谁还能天生就会做生意?慢慢来。”
章嫣笑着点头,“只是怕你嫌我笨,赚的银两少。”
“怎么会。我娘家私底下给了我一些银两,手头还算宽裕,你只管放心打理。”顾云筝喝了口茶,苦笑,“这阵子总是精力不济,别说没那心思,便是有心,也不能时常去铺子里看看。”
“你既是放心,就好好儿在家休息一段日子。表哥也真是的,没来由地让你里里外外张罗,他就不怕把你累坏?”
顾云筝心生笑意,“这可不能怪他,是我自找的。”
闲话几句,章嫣提起一件从郁江南口中得知的事:“你已知道了吧?表哥就快回来了。皇上接到了南疆官员的折子,那边乱起来了,海贼不时上岸作乱,不扰民,只对官员、官兵下手。皇上没让内阁声张,却已下旨命表哥即刻返京,另派了官员前去接手缉拿贪官污吏——兵部尚书还没到京城,满朝文武能拿出个章程的,也只有表哥了。表哥离京也不远,抓紧赶路的话,三五日就回来了吧?”
顾云筝先是意外,随即释然。萧让、云笛筹备了两年,也该闹出些动静了。
章嫣观察着顾云筝的神色,愣了愣,“我想着你不知道原由,却一定知道表哥要回京,过来跟你说说原委,怕你担心。怎么这会儿看着,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云筝就没心没肺地笑,“侯爷才不会为这种事让人报信给我。”
“这叫个什么人哪……”章嫣很是不满,“过日子哪有像他这样的?”
“回头你问问他。”
章嫣离开之后,燕袭就过来了,说的事情正是章嫣刚提及的。
他要回来了。
回来好啊,她也可以过一段清闲日子了。轻则禁足的日子,可不就清闲了。
**
萧让与云笛在京城逗留到了九月二十八——云家满门的忌日之后,两人返回南疆,走后有人交给燕袭一本厚厚的书籍和一封辞别信。
书籍是用来互通消息时用的,言语皆用暗语,对照书籍才能知晓内容,这种方式比藏头诗之类要复杂很多,却更稳妥。
信笺上只有寥寥数语。
也是,他如今能说的不多,却也不会拒绝每一股能帮助他与云笛的力量。
顾云筝看着笺纸上最为熟悉的字迹,好半晌才收了起来。赶在霍天北回来前一日,她将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下去,全部交给燕袭。
他回来之后,她要面临什么,猜不出。那点单薄的夫妻情分,在他心里到底价值几许,又能否抵消她对他权势声名的利用带来的伤害,不清楚。
那日一早,霍天北返回京城,先直接进宫面圣,盘桓到午后才出了宫门,又去郁江南那里坐了坐。之后才回到府中,先见贺冲,说了半晌的话,又被陆骞唤到了外书房。
在这期间,顾云筝在正房难受的厉害。这些日子所思所想,所有的心火都集中到了胃部。她以为他回来之后,于自己也算是一种解脱,却没料到,所谓的解脱带来的是病痛。
午间她看着饭菜就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甚至越看越是反胃,只喝了半碗汤。随后就窝到床上午睡,因着胃部翻涌醒来,奔去净房吐得虚脱无力。整整闹了半日,呕吐、漱口、喝水,到最后连水都不敢喝了,喝了也会吐出来。
她无力地伏在床上,看到李妈妈、春桃、堇竹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想想这段日子的诸多反常之处,不由心头一惊,该不会是……可又怎么可能?!
李妈妈上前建议道:“夫人,药膳师傅也是通药理会看脉象,先让她们来瞧瞧?”
顾云筝想了片刻,“拿对牌唤人去请太医。药膳师傅也就是那么回事,调理了我这么久,也没见效果。”
李妈妈犹豫片刻,有心阻拦,委婉地道:“如今凤贵妃在后宫独大,整个太医院恐怕都是她的人,上次三夫人有些不妥,连请了三位太医,都是敷衍了事。到最后,三爷还是请了外面的大夫过来。”
顾云筝神色执拗,“我还偏要请太医。你去请太医的人把我这情形细细说一说,看过来的太医是怎么个说法。”就算难受的够呛,也不会错失这个再次试探云凝的机会。
李妈妈看看春桃又看看堇竹,心说夫人这不是气不顺自寻烦恼么?这段日子夫人分明是害喜的样子,太医过来若说是胃病,胡乱开个方子怎么办?
堇竹却道:“妈妈只管照夫人说的去请人吧。”她望了望前院的方向,侯爷就在府中,有什么好怕的?
李妈妈会意,称是而去。
顾云筝摆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别看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春桃、堇竹又气又笑,却只能依言退下。
顾云筝阖了眼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熟悉的轻微的脚步声转过屏风。
霍天北悠悠然走进门来,神色如常,像是以往每日回到家中一般。
顾云筝背对着他,睁开眼睛,懒得翻身过去,只是问一句:“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
堇竹跟进来,瞅着这一幕,心说这哪儿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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