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商途- 第6部分

　　　　“好茶！真是好手艺！没想到刘哥还有这么一手啊。”

　　　　周利文竖起大拇指赞道，大刘显得很是得意，滔滔不绝地吹嘘着他这套手艺还是当年从福建的老茶客那边学来的，一般人根本就泡不出这个味。

　　　　很快，一壶茶喝完，大刘继续泡第二壶。这时候周利文掏出烟先敬了一支过去，随后自己点上根，坐着静静地看着大刘摆‘弄’茶具。

　　　　在来之前，周利文就在琢磨大刘约自己的真正用意，可是从他进‘门’到现在已经都快半小时了，两人之间除了闲聊外根本就没说什么正事。周利文倒也不急，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悠闲地喝茶‘抽’烟，但心里暗暗猜测着大刘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不出所料，等到第二壶茶沏好，大刘终于把话绕到了正题，左手把玩着小小的扣盅放在鼻下陶醉地嗅着，嘴角含着笑意抬眼向对面的周利文看去。

　　　　“老弟，这次去‘花’城你的机会不错呀，以后在那边独当一面就等于是一路诸侯了。”

　　　　“呵呵，这还不都是陈总的关照，要没陈总提拔我哪里有这机会。”周利文心说终于来了，嘴上依旧讲着昨天晚上的那一套话，和大刘打着哈哈。

　　　　大刘笑笑，扣盅在他手中缓缓转动，意味深长道：“上面关照是关照，机会但是机会。虽然我不在你们公司，可你们集团的情况还是晓得一二的，你去的东南分公司在你们集团各分公司中也算得上举足轻重，何况‘花’城离沪海又远，集团绝对不可能三天两头派人过去视察，再说了就凭你和我哥的这层关系，有他在集团照着将来‘花’城那边还不是你说了算？”

　　　　周利文眉‘毛’微微一挑，沉咛片刻后试探地问：“刘哥，你是不是在‘花’城那边有什么事要小弟去做？我是陈总提拔起来的，大家也不是什么外人，只要能帮忙我这绝对没有二话。”

　　　　“好！兄弟就是爽快！”

　　　　大刘很是高兴地一拍桌子，眯着眼笑道：“其实嘛，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弟，实话和你说，我这人嘛向来受不了什么约束，也不想上什么班给人管，我哥几次打算让我去你们公司都给我拒绝了。可这人嘛平时总得生活吧，这钱毕竟还是要赚的嘛。前些时候正好我有个朋友找我，商量着合作做点小生意，就这样搞了家贸易公司，正打算做点贸易方面的买卖……。”

　　　　周利文听到这主动追问道：“刘哥准备做贸易？是主要做什么产品？具体是怎么打算？没得说，要是有兄弟帮忙的尽管提。”

　　　　“呵呵，我哥常和我说你小子聪明，今天一聊还真是这样。”大刘满意地点点头，‘抽’着烟说道：“贸易嘛，产品比较杂，算起来基本都是些原料和部分成品，具体的都和快速消费沾点边，反正就是什么赚钱就做什么，货源那边的是我朋友在负责，我主要管销售这块，这不，正愁着销售渠道和推广这块呢。”

　　　　说到这，周利文基本明白了大刘的用意。此时此刻，他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得感叹道这世界上还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啊。谁想到陈总把自己放到东南分公司经理的位置上，真正的用意居然是为了这。

　　　　周利文曾经在商海中拼搏十多年，大刘的话中虽然没有半句提到陈总，可周利文能确信地判断出这所谓的贸易公司后台老板就是陈总。要不然一切怎么会这么巧？陈总前脚提拔自己到东南分公司担任经理，后脚就在拜访的陈总的昨夜大刘恰好在陈总家里，而且还主动送他回家并提出邀请自己今天喝茶什么的。要是其中没有陈总的授意，打死周利文都不相信。

　　　　而且周利文可以确信，如果他今天拒绝了大刘，就算到了‘花’城分公司他这经理位置也是坐不稳的。以陈总在公司的地位既然能够扶他上位，同样也能轻而易举地拉他下马，关键，就看周利文识不识趣了。

　　　　至于陈总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谈这事，这个答案说白了也不复杂，陈总这明显就是为了避嫌，以免此事在公司内部被他人知道。这就是俗话说的当了xx还要立xx那种，把大刘推到前台和周利文‘私’下谈，将来就算出了问题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转身就把这事给摘个干净。

　　　　这个世界上没人是傻瓜，尤其是坐到陈总这个位置上的领导，如果他傻了吧唧地话早就被人给‘弄’下去了。从这事，周利文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当初拒绝了去分公司后陈总在集团干了没几年就辞职移民了，之前周利文对这事只是觉得暗暗惋惜，可现在回头琢磨‘弄’不好就是陈总借着集团的资源在几年里大捞了一笔，随后腰缠万贯拍拍屁股走人。要不，他这个集团副总干得好好的，何必这么急着移民呢？

　　　　贸易公司，其‘性’质就是搬砖头的买卖，低买高卖的把戏，只要有渠道、有资金，那简直就是暴利。

　　　　周利文作为陈总的人去东南分公司，等于替陈总把东南分公司给抓到了手里。而且，周利文自身还有个优势，他是资产管理部出来的人，‘精’通财务，如果占用公司资源和陈总的‘私’人公司进行合作，甚至还要在货款和销售上提供便利，凭周利文的专业水平并不难办到。可周利文同样也想到，做这件事是有很大风险的，一旦将来出了问题他就是最合适的替罪羊，一时间周利文有些沉默了，思索着究竟要不要答应下来。

　第十一章　妥协

　　　　这个选择并没让周利文考虑多久，拿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喝完里面的茶水后，放下后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现在已经到了这地步，已容不得他开口拒绝了。再说，趁着喝茶的时候，周利文脑海中很仔细回忆过当年的往事，陈总当年移民之后无论是东南分公司还是其它分公司也没出过什么大事，至少在他半年多后离开集团的时候一切依旧如常。从这点来看，陈总应该并不是没有道德下限的人，替他做这个事风险应该不会太大。

　　　　再者，周利文同样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实际和陈总是同一类人，就像之前他和郭涛‘私’下商量的那样，不也一样都是借用集团资源为自己谋取‘私’利么？两者的区别只不过陈总地位更高，手中权利更多，胃口也更大而已。既然如此，答应了这事，想来陈总将来对他的小动作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这对周利文自己的计划同样也是有好处的。

　　　　“爽快！有老弟帮忙我就放心多了，你不知道，这些天为了这个事‘弄’得我睡觉也睡不好，愁得头发是一把把的掉……。”见周利文开口答应，大刘是乐得眉开眼笑，还特意伸手指指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故作出副烦恼状，接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连忙伸手取过放在一旁的手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厚厚三叠蓝‘精’灵向桌上一摆。

　　　　“刘哥，你这是……？”

　　　　周利文怎么都没想到大刘甩手就丢了整整三万出来，瞧着摆在自己面前还带着银行封条的蓝‘精’灵不由得愣了愣。

　　　　“没别的意思，老弟你别误会。”大刘很是豪气地把钱向周利文一推：“所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去‘花’城难免要有开销，凭你们公司这么点死工资和驻外津贴怎么够‘花’？再说了，贸易公司买卖上的事还得靠你帮忙着跑呢，谈生意总要请人吃饭娱乐，再加送点礼什么的吧，我又不可能三天两头亲自跑‘花’城去忙，所以那边的事还得你帮忙出面照应，这些就当是帮哥哥的忙吧。”

　　　　收了钱，还成了帮对方忙？周利文哑然失笑。但事到如今这钱又不能不收，再说自己正好也缺钱，既然对方这样讲，他也没必要假客气。

　　　　“行！这算是业务支出，提前向刘哥预支的怎么样？到时候‘花’了多少再和刘哥你报帐结算？“

　　　　“呵呵，行啊！没问题！”

　　　　周利文这话，大刘只以为是客套话没有在意，他关心的是周利文是不是肯收下这钱。可他万万没想到周利文说这话实际是留了个心眼，在收钱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到时候用发票和大刘抵帐的盘算，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出事也没有人能抓到自己把柄。这世界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周利文这么干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措施。

　　　　双方达成协议，周利文收下了钱，大刘待周利文的态度变得更加亲热起来。在他看来周利文已经彻底上了他们的船，这个事情也就水到渠成，接下来就等着周利文到了‘花’城后完成准备，再公司开张坐等数钞票了。

　　　　意向谈妥，双方之间没了顾虑，周利文就正式询问起有关贸易的具体内容。大刘早就有所准备，当即取出份资料递了过来，周利文边喝茶边翻看着。

　　　　正如大刘之前所说的，这份资料里的东西很明确就是针对集团的业务所做出来的，对周利文而言，其中有70％是分公司负责的采购部分，剩余的30％是产品代理销售这块。销售这块周利文暂时先放在一边，毕竟他还不熟悉销售业务，这得等到他去了东南公司‘摸’清情况后才能决定，而采购这块虽然他之前没有直接接触过，可在资产管理部这么些年，有关集团各部采购的成本还是很清楚的。

　　　　先看了商品品名，接下来主要注意的就是后面的报价，等仔细看完报价后周利文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陈总早就有所安排，这些报价几乎都是贴着东南分公司去年最高采购价的底线，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讲集团是可以和对方进行合作。

　　　　而且，周利文还注意到关键一点，那就是这份报价中的品名并没有把所有采购产品一网打尽，只是选择了那些用量大，利润高的商品。至于一些利润相对来说稍低，用量不多的部分不在这份报价之中，这在‘操’作上就有了回旋余地，让周利文更为放心了几分。

　　　　“刘哥，采购这块估计没什么问题，只要质量合格公司收货后我就能让财务尽快付款。不过产品代理我暂时没办法给你准确答复，这个得我去了‘花’城了解情况后才能决定，你也知道我之前没干过销售这行，‘花’城那边的销售渠道还得先‘摸’一‘摸’。”

　　　　看完了报价，周利文很是坦率地同大刘说道，并且先作出了同意采购的意向。

　　　　“没关系，代理销售这个不急。”大刘很是贴心道：“你新官上任这事肯定急不出来，尽量先搞定采购就可以了，至于质量嘛你绝对放心，合格证、商检什么的全有，保证没有问题。大家都是自己人，坑谁都不能坑自己人嘛。”

　　　　大刘信誓旦旦作了保证，周利文笑着点点头，不过至于双方心里怎么想的就鬼知道了，至少周利文已经下了决心，只要大刘不在质量上糊‘弄’自己，这个忙还是可以帮的。可如果到时候搞来一批假冒伪劣产品以劣充好，那就别怪周利文翻脸不认人了，到时候就算陈总出面打招呼他周利文也情愿辞职不干也不会陪他们玩下去，总不能因为这事把自己搭进去吧。至于什么自己人不坑自己人？这个鬼话周利文信才怪！这世界上往往就是自己人坑的自己人居多，周利文当年可没少吃这种亏。

　　　　接着，双方商量了下具体合作细节，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等到分手时大刘还特意留了个电话号码给周利文，以便以后双方业务上联系。

　　　　等送周利文下楼离开后，大刘也喊来服务员结帐走人。心情不错的大刘哼着小曲到了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这才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一接通，大刘就笑呵呵地向电话那头汇报道：“哥！事已经搞定了……嗯……嗯……钱？拿了拿了，这小子拎得清，蛮上路的……对对……都谈了都谈了……你就放心吧……行行，晚上我过来具体再聊……。”

　第十二章　道别

　　　　明天就出发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改变周利文心中有些兴奋、期盼，同时也有些忐忑。

　　　　兴奋和期盼的是，他将踏出改变自己未来的一步，而忐忑的是事情的进展和自己想象的稍有不同。

　　　　陈总的小算盘，大刘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依旧在耳边回响，这让周利文感觉到‘花’城此行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虽然这件事对于周利文原本的计划有些变动，但他并没畏惧反而充满了斗志，因为他并不是别人眼中一个没有丝毫经验，侥幸被提拔的年轻人，而是拥有十多年丰富经验，还经历过失败教训的真正商人，这些变化并难不倒他。

　　　　今天，或许是自己今年在沪海的最后一顿晚餐，为了给他饯行，父母特意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母亲在耳边唠唠叨叨地叮嘱儿子到了‘花’城要注意饮食，注意身体之类的闲话，虽说这些他平常没少听，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听了后心里总是暖洋洋的。

　　　　至于父亲周利话虽然不多，可短短几句字语中的饱含着的期盼还是让周利文深深感动。只有没心没肺的妹妹周蓓扒着饭一个劲地向周利文使着小眼‘色’，提醒他信守和她之间的承诺。

　　　　行李已经准备好，足足装了两个大行李箱，明天一大早公司有司机来接他去机场。可晚饭后，母亲李晓媛还是提了个旅行袋出来，这里面装满了一些吃的东西，她生怕儿子在‘花’城吃不惯那边的饭食，特意做了不少酱料让他带过去。看着这满满一大袋子的瓶瓶罐罐，周利文哭笑不得之余只能收下。

　　　　“哥……！”

　　　　晚饭后，周利文在父母的叮嘱下离开，周蓓还是像上次一样找了个借口如同小尾巴一般跟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区，周蓓偷偷‘摸’‘摸’地向后瞧瞧，确认父母没跟着下来，连忙蹦蹦跳跳地就拽着周利文的胳膊拖着长音喊了声。

　　　　“你这丫头，心急成这样，怎么？还怕哥放你鸽子呀。”

　　　　周利文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在她面前晃晃。

　　　　“嘻嘻，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等等！”就在周蓓要接过钥匙的瞬间，周利文手向后一缩：“钥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