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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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小剑-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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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元这番话,听得桑龙姑莫名其妙。 
当下,桑龙姑惘然问道:“老头儿,你这话何来,世上能人都莫奈你何,则何惧于天,嘿嘿,我就不怕什么天心地心!” 
南星元苦口婆心相劝,劝桑龙姑把紫府秘芨交出,遣人入西藏送还紫府掌门,了结这椿梁子,两下免伤和气,又劝她安心扶儿育女成人,勿再在江湖上惹甚是非,与赤城山主和解也是美事。 
怎知桑龙姑不听犹可,一听怒从心上起,登时柳眉倒竖,面挟寒霜,高声大骂南星元这老不死,帮着外人,欺压自己,事情也就闹僵,桑龙姑气得几乎动武,幸此时的南星元善念已坚,又知一与桑龙姑交手,必至全家大小皆知,岂不闹出家庭笑话,更知桑龙姑这婆娘怙恶不悛,也无可奈何,只得由她去,当下,也不与计较,强捺这口恶气,自回修为之所。 
第二天一早,南星元悄然离开天姥山,自往江湖闲荡,这一别竟是六年,南星元也找到他自己的归宿,计算起来,这年南芝刚好满十六岁,在这六年当中,南星元一直未睹此一对佳儿女。 
南星元彭水作贾,私心何曾揣料到有如许变化,眇目老妇,方洪与秦九凝一行人等,在乌江穷山之中,寒潭之畔,和桑龙姑与她儿女一番纠缠,这老人自是尽收眼底,只可惜方洪身陷天姥,被史三娘迫落海底,以致玉箫郎君失足堕波等等,却未尝得知。 
采石矶之事一了,南星元心悬岛上,乃扬航急驶,出得海来,计起路程,恰要绕过天姥山的北面,这儿说巧得巧,正是当年南星元与桑龙姑合力追迫史三娘,囚禁那怪妇的所在。 
船在浩瀚的海上驶着,一片暮烟沉沉,天是青的,海是蓝的,寂寞中带着诗意。老人步出船舱,举目一顾,登时神怡心旷,人说登泰山可以养志,那么出大海可以养气了,一个胸襟狭隘的人,处身大海,会被这大自然所陶冶,所溶化。但这当儿,南星元已不是个气宇狭隘的小人。伫立在船首的南星元,他的内功修为是如何深厚,但见他伫立片晌,忽地咦了一声,只见远远有一黑点,随波逐流在海面飘飘荡荡,看来像是一个人,但又不像,因为在暮霭沉沉,远天迷茫之际,饶是南星元眼力锐利,要看得纤毫可见,已然不可能,何况那个黑点,并非站着,也不似坐着,只是蜷伏一团,浑身乌黑,合着夜空,更是难以瞧清。 
南星元初看时吃了一惊,再定睛时,自忖道:“也许是海豹之类吧!”一念才歇,倏地面色大变,因为在这东海之滨,海豹这类动物,迄未尝见,但见那黑点迅如狂飙,疾如流星,一泄已然数十里,看看便要赶近南星元这艘船来,这时,南星元也瞧得清楚,海面之上,有一块木板,木板之上,蜷伏一团怪物,盘着两条腿,黑发茸茸披腰际,脸如青钢,一身黑衣裳。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南星元之弃妇,那武功高到顶点之怪妇,但见她蜷伏在木块上,驶气鼓浪,口喷黑灰色的浓烟,每一次呼吸,木板即向前急挺,如离弦之矢,一掠十数丈,如此一呼一吸,伴上她口里的黑烟,往船这边急赶。 
南星元是何等人物,那有不知厉害,一瞥怪妇驶气登水之术?深明她口里黑烟,正是历十余年来苦练而成的三昧真烟,这是武林中所罕见,南星元焉得不惊,心下寻思:“这贱人在短短十九年光景,竟也练得这般能耐,他日相遇,自己和桑龙姑,恐怕非其敌手,但眼前已然逼近,看她那种鼓浪登水,倍迅舟行,非想方法应敌不可!”同时,南星元心中也觉凄然,要知这老人自痛改前非以后,心地变得仁慈极了,除了大恶难赦的人,他会偶然出手之外,素常里连蚁蛭之属,他也不忍伤其生命,一时间,竟也回朔起过去,和桑龙姑迫害史三娘之事来。 
这一年距今已经一十九载,桑龙姑在江湖上以八大荒的武林高手,姘上紫府宫传人紫府魔君,事泄武林,紫府宫掌门大怒,连派十二高手,到中原来堵截收拾这对姘夫姘妇,清理门户。那年暮春,正是江南草长,到处花香鸟语时节,紫府魔君与桑龙姑泛舟西湖,欣赏湖光山色,闻警大惊,远下西蜀,在峨嵋山旁,遇到紫府宫派来高手两人,苦战之下,紫府魔君伏诛,桑龙姑幸得南星元之助,得脱身远走天姥,其实当时紫府宫中门人,只顾清理门户,不欲与中原武林结怨,也不知紫府秘芨落在外人手里,因是不加赶尽杀绝,由得她给南星元救去,当时紫府宫高手如要下毒手,也不容她活至今天,饶是如此,桑龙姑已身受重伤,到得天姥山后,才慢慢将息疗伤!从此更是绝迹江湖! 
约摸过了一年光景,紫府宫秘芨被窃的事,才流传开去,也不知何故,紫府宫竟无暇派人前来追究,仅传书威镇武林的赤城山主,也正是方洪今日之祖师爷,那一身残废,不能动弹的枯瘦老儿。 
赤城山主既是中土武林至尊,南星元桑龙姑两人虽属邪派,不是他的门下,但他与紫府宫掌门人有故,这下传书,实在不能推却,这只能说殄除武林败类,不能叫做清理门户。武林中向来有个规矩,乃先礼后兵老例,特别是武林辈份较尊的一派宗主,更是不可贸然出手。 
这—天,赤城山主得了紫府宫传书,乃召徒儿女儿商量,他这个徒儿,就是后来江湖中人称剑魔的辛源鸣,辛源鸣当年刚与赤城山主的女儿结为夫妇不久,尚在师门学艺,年纪不过三十岁,赤城山主的女儿,此时也只得二十七八岁。闻召前来,赤城山主便将紫府宫传书一节一说,辛源鸣那时血气方刚,习艺虽未精纯,却是胆气过人,听罢便待替下师傅,行此一事。 
当下,赤城山主摇头苦笑道:“辛儿功夫,尚未到家,闻说那妖妇犹不难敌,她的姘夫南星元,实乃武林怪杰,本来是个正人君子,一向侠义是尚,只为那妖妇太迷人了,南老头一见便着迷起来,才酿成今日之祸。”师徒父女,正商量间,赤城山主的女儿因为是女性,对武林中的女性高手比较注意,忽道:“爹爹,你可知道世上有个叫单婵的女人?”赤城山主一楞,略略思索,答道:“我怎不知道?单婵这婆娘正是长白山阴阳老叟七孔邪剑的传人,爹爹怎会不知,这婆娘也端的武功卓绝,可惜邪门得很,好在她生平恶迹未彰,介乎邪正之间,嘿嘿,要不然,爹早就把她废了!” 
赤城山主女儿又道:“爹你有所不知,听说单婵便住在天姥山不远海面上的一个孤岛上,那个孤岛,据说是名叫什么仙灵岛。” 
赤城老儿诧异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好端端地在关外,却到关内来干吗?” 
他的女儿笑道:“还不是为了南星元的缘故!”这老儿益发莫名其妙,追问什么缘故,他的女儿淡淡一笑过后,叹了一声道:“这都是冤孽,这婆娘与南星元一家原是很熟哩!”当下,便说出一段原委来,这段原委正是南星元、桑龙姑、单婵、史三娘之间的恩恩怨怨! 
原来南星元在未遇桑龙姑以前,曾偕他的妻子史三娘到过关外,那时南星元已届知命之年,只为内功浑厚,善于修为,望之犹如二十几岁的青年,况他脸像不恶,有翩翩佳公子之概,在关外一处,偶然邂逅单婵,这单婵却奇丑无比,南星元与她交游,志在印证武功上面,那会想入非非,怎知这单婵不见犹可,一见便生爱念,一往情深。事后南星元携妻南下,这单婵竟是痴心不息也跟着入关,好在南星元不假词色,她也只有作单恋而已;史三娘也料到这丑妇难以争衡,不以为意,反而与单婵要好起来,亲如姊妹。 
单婵对南星元的痴情果能持之永恒,虽知自己尊容不堪承教,但能见一见南星元,承欢于言笑中,于愿已足,也不予以苛求,如此这般,单婵俨然成为南家密友。南星元在西蜀峨嵋山救得桑龙姑,隐藏在天姥山中,初时不给史三娘知道,只偷偷摸摸而已,事过半年,这事却给单婵知道了,便约了史三娘前去天姥山找寻南、桑两人,一见面,史三娘酸气冲天,不肯干休,一言不合便与桑龙姑打将起来,论功力两人却是半斤八两,难分伯仲,怎料这时的南星元着了桑龙姑的迷,眼见史三娘胆敢追踪而至,心中发狠,便帮桑龙姑将史三娘赶走,此时史三娘刚巧有孕在身,功力受了影响,只好嗒然退出,那单婵虽在场,却是袖手旁观,不帮哪一方面,因为她既对南星元一往情深,帮了史三娘,诚恐从此便成陌路,又可怜史三娘被人横刀夺爱,更不忍帮南星元克制史三娘,就是这么胡涂一走了之。 
两人离天姥山后,单婵和史三娘联袂赴那海上孤岛,在仙灵岛上生下玉箫郎君南宫化。这已是半年多后的事。 
赤城山主听罢,饶是他这净心无尘的高人,也自欷太息。当下便道:“闲话休提,咱们谈正经的!”辛源鸣仍跃跃欲试,赤城山主最后才道:“我现修书一道,教你往天姥山处走一遭,也好让你见识见识桑龙姑这婆娘的本领!”剑魔辛源鸣自是不服,赤城山主这封书大意谓:“桑龙姑不该盗他人至宝,着其见书之日,将秘芨交由来人,以便转还紫府宫掌门,如是不依,后果堪虞”等语。 
剑魔辛源鸣辞别师傅妻子,迳取道向天姥山而去,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行非一日,这天已抵天姥山地界。但见面前这座山虽不甚高,却是形势陡险,到处丘陵错纵,很不规则,骤看起来,有如一个八阵图,辛源鸣心里暗暗称奇,难怪南星元这怪物会选得这处栖身,毕竟见识不弱,正行间,只见眼前一亮,在半山之上,在丛峰环抱当中,一处地势低陷的盆地,盆地上站着两个妇人,一个相貌奇丑,如同钟无艳般脸像,另一个却生得千娇百媚,白皙的皮肤,衬着酲绯的鹅蛋脸儿,媚眼如丝,令人见了魂销骨蚀,这美妇人正在吹着一管七孔魔箫,音沉向遐,辛源鸣自高俯望,那箫声就如在耳旁,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直听得剑魔神志飘荡,魂游六合之外,如醉如痴地愣在当地,呆呆不知身外事。 
那箫声初起,幽幽怨怨,吹到遽时,竟是异声杂作,锐啸连起,如天上魔女,纷降人间,齐向剑魔灵魂缠绕,只听得他,浑身懒洋洋,如入幻境,这,这正是天外魔音! 
箫声一歇,辛源鸣也矍然一醒,一醒过后,便觉浑身冷汗,不由打了个寒噤。肚里寻思:这美妇人的箫声恁地厉害,教人听着,斗志全消,竟不知身外事。要知剑魔此时功力尚浅,自然一听便入魔幻,这种魔音,如遇对手功力浑厚,也不要紧,只为它克敌可随敌意,敌人意高,其魔力跟着增高,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即是此意。 
剑魔听得那美妇人对那丑女道:“姊姊,你这七孔神剑果然厉害,不知可否再传我几招!”那丑女却道:“好妹妹,我已把全部技业传给你啦,再没得传哩!你的功力高,心思又巧,能把我的七孔剑化为箫笛,使敌人更难提防。”这时,剑魔辛源鸣心头一亮,自己妻子那天说起,那单婵的七孔邪剑厉害,果然不虚,想到这里,不由双足一点,飘身便下陡坡,落到盆地上。 
美丑二女,顿给剑魔这下从天而降,吓了一跳。陡地双双喝道:“何方小子,敢上天姥山偷听魔音!” 
剑魔心高气傲,也兀自不惧,亢声回道:“桑龙姑,我给你送信来啦!” 
桑龙姑一怔,自语道:“我这里与世人隔绝,怎有人给我送信,好小子,你别诳我,须知老娘不是好惹的。” 
剑魔傲然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叫道:“桑龙姑,你自看去,我也不给你罗嗦!”桑龙姑接过赤城山主的信看了,不由面上变色,要知赤城老儿威镇武林,下书挑战,事情岂属寻常,不觉愣在当地。 
那丑女单婵此时已挪近前来,与桑龙姑同参信中言语,却是气得面色通红,高声娇叫道:“妹妹何必惊惧,赤城老儿武功虽高,有我与南哥哥在,也不惧他!” 
桑龙姑先是一惊,继而却赫然震怒,娇声叱道:“好,他限我见书之日,即交回秘芨,我今借你这小子的口,回报赤城老儿,限他一月之内,亲到天姥山来较量,若是俺夫妻输了,秘芨只管取去,如若不然,嘿嘿,就得瞧我的!” 
剑魔也是血性男儿,一听言语,气往上冲,他亢声叫道:“谨如遵命!”说着便待翻身下山。蓦地,但听衣带飘风之声,美丑二女已然当路拦住。 
剑魔倒退几步,心上一寒,颤声问道:“你两人待要怎地?” 
桑龙姑冷冷笑道:“你来得容易,去可没有这般容易,不留点能耐给老娘看看,就许你走么!” 
剑魔双眸喷火,怒从心上起,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但请指教。”桑龙姑也不打话,晃身而前,一掌便向剑魔打去,但觉掌风如山,排山倒海而来,功力之厚,剑魔除师傅外,乃属仅见。急一蟠龙绕步,闪躲开去,心想:“桑龙姑果然名不虚传!”桑龙姑这番却不客气,冷笑说道:“看你有多大能耐,敢在我面前撒野。” 
指掌并用,左手巧翻云,早向剑魔右肩拍去,右手骈指如戟,往剑魔左肋点到,一招两式,快如闪电,指掌未到,劲风飒飒,已然如刺奔到。剑魔心下一震,急凝神待敌,用了师门专秘奔雷拳法,才卸此两招,已然浑身是汗。 
但听那桑龙姑咦了一声道:“果有点小能耐!”说时翻翻滚滚,势如奔马,直打得叶落石飞,剑魔见招拆招,见式还式,也不示弱,大约过了二百余招,剑魔渐觉不支,战到分际,桑龙姑反手一掌,便把剑魔甩出老远,坐在地上喘气。 
桑龙姑指着他道:“留你这活口给赤城老儿回信,老娘才用八成真力,嘿嘿,老娘要不手下留情,不怕你此刻,不到阎罗殿报到去。” 
剑魔辛源鸣自地上爬起,那里还敢再言语,晃身一纵,已落下山去,还听身后阵风吹送来桑龙姑的冷讽热诮。 
回返赤城山,剑魔把前后经过报告赤城山主,赤城老儿这人武功卓绝,但为人持重,闻得徒儿一说,双眉登时紧蹙,叹口气道:“这么说来,非得我这老头儿出手不可了。” 
半个月后,赤城老儿带着徒弟女儿,迳取道往天姥山赴桑龙姑之约。赤城到天姥山相距数百里之地,但以他们看来,却如就在眼前。 
三人夜行晓宿,展开轻功,中宵之夜,月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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