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生烟_派派小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玉暖生烟_派派小说- 第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齐凤臾浑身都在抖,他知道这人在说胡话,他知道这人就是在跟他对着干,可他忍不住!那般伤人的言语,她怎么说得出口?她怎么说得出口!

“你记得我称赞过你,你是美人,我见过的美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性情冷酷铁血、专断独裁,又不知情识趣,我怎么会独独为你倾倒呢?只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已,你又何必作真?”四少的风流面目重现人间,只其中凉薄令人心寒不已。

“闭嘴!给朕闭嘴!”他真想掐死这人,她怎能刻薄到如此境地?她难道就不知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吗?他就不信她好过!

“我马上就闭嘴了,你不用急!我活着一天,我自会对得起我头上的这些封号,除了那皇后,左右有名无实,你也就不必再挂心了!等到我死了,你也只需赐我个全尸我便心满意足了。齐凤臾,陛下,微臣告退了!”她就这么甩袖离去,齐凤臾却呆站在原地,怀疑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他甚至想回头问一问梁公公:朕又什么地方值得那人惦念?还是从头到尾都是朕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有些话就是这样:你明知那是假的,明知那是某人故意说出来的,可你就是忍不住要相信,一旦开始动摇,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自此,玉家四少与睿帝彻底决裂,大司马专心做她的大司马,睿帝清醒地做他的睿帝,相安无事,却教众人不知所措。

偏殿内的齐博臾听闻了这些事宜,心念:玉寒啊玉寒,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按着你的玲珑心性,玉暖之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怎会不知?你不过一直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你不愿从我,我也断然不会为你而死,你左右都是解不了绛珠仙,索性就来做一回恶人,弄得谁也不舒坦,这又是何苦?

转眼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了,玉寒再也未饮用过齐博臾的血,之前被强行灌下了许多次,身体对人血的渴求基本消失了,月圆之夜也无需吸食童男之血来镇定气血。而齐凤臾心灰意冷,也不愿再做这种没脸面的事情,何必呢!送出一颗真心去给别人糟蹋,他齐凤臾什么时候变得那般下贱了?

这样的僵局一直维持了将近一年,直到元禾十一年初南疆传来霍乱消息,四少才重新上朝。而众人见到那瘦骨嶙峋的少年时都吓了一跳,齐凤臾更是心惊胆颤:才一年未见,十九岁的玉寒怎的就变成这般样貌?白到透明,整个人都是朦朦胧胧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第九十九章 谁情深
碧照馆内无人,皆在门外候着:四少处理朝政之时不喜人打扰,这种时候千万别去触霉头。南疆,巫蛊盛行之地,民风却是淳朴天然,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出内乱呢?玉寒一直在想:莫不是景荣侯余孽未除干净?

谢御庭自是不消说的,早已被满门抄斩,鼎盛一时的谢家就这么毁于一旦了,楚家也未能幸免于难:亏得楚家早就看出风向,极早抽身,这才免去诛灭九族的大灾,楚良虽未被处决,可楚家的威势早已不复存在。

兵部和工部的人马早就换成了自己人,冧州、邛州、邳州,以及迟延四镇的大小官员也被换了血,如今这等情状贼子怎么也不可能再兴出什么风浪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思前想后,玉寒脑中浮现出一人的脸庞:和善可亲,温文秀丽,而那人行事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难道是她?

是了!迟延山一出事儿良辰苑就易主了,当家的如今是凉云,那锦煜姑姑去了哪里?想到此处,玉寒立刻赶去了内侍监,其后还去了一趟宗人府,看罢人事存档,她才确定:南疆霍乱乃是有人刻意导演,而那人正是锦煜!

昔年皇贵妃来自南疆,乃是南疆王的嫡女,如此便全都明白了:锦煜是皇贵妃自家中带到蟾都来的,自然也是南疆之人,景荣侯因了败坏伦常而被贬,抑或是因了不愿兵败而无东山再起的筹码,故而没有在邳州兵乱之时利用南疆那块地方,可锦煜未必就不能。

那要解决这趟麻烦,关键自然在齐博臾。于是玉寒起身,去了关押景荣侯的偏殿。“侯爷别来无恙啊?”这二人见面似乎倒不似四少与睿帝相见之时那般尴尬,反而更为自然。齐博臾带着脚镣坐在殿中的交椅上,神情淡淡,“无恙,无恙。”

“南疆的事情侯爷也该有所耳闻吧?”玉寒在他侧旁的交椅上坐下,好似闲聊。

齐博臾却是不答,端详着眼前这人,说道:“你还剩半年时日,不好好歇着,操这份心做什么?”或者你出了宫去,逍遥一回,也好过呕心沥血而死。

“这个还是拜侯爷所赐呢!”释然之后便不生怨恨,这一点玉寒很是豁达,左右是要死的人了,何必为了什么爱啊恨的纠结至此呢?就好比琼泰殿上的凤美人,于她这个死人的眼里,也就是曾经一现的昙花罢了。“不说这个了,我只是来问问侯爷,你知不知道这事情?”

这话的潜台词很是明显:是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你若兵败被擒,只要未死,锦煜皆照着原先的计划行事。齐博臾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是因了第一句的凉薄,还是第二句的疏远。

阶下之囚做久了也便失了志气,倒不是不如从前那般能忍,而是……天窗被捅破了,他明了时不我待,他赢不了了。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于此际行反叛之事,有违天道。他认输,他不仅输给了眼前这个女子,他还输给了睿帝的神武英明。既然如此又何必教自己心生不快?摇了摇头,齐博臾道:“本侯阶下囚一个,到哪里去窃听这等军国要事?”

“锦煜姑姑迟延之战时是不是去了南疆?”玉寒又问。

“她那时候管着本侯的铁器供给,至于去了哪里……本侯向来是只问结果,不管过程曲折的。”不过凭锦煜的心机,回到南疆也不是不可能。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玉寒也不恼,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她站起身,掸了掸前襟,就要离去,却在这时听到一声叹息:“你如今……太瘦了……”

玉寒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身来,所见的便是微微抬着头的齐博臾:布衣褴褛,不复昨日光鲜,脸上神情有些哀戚,不为自己,只为他眼中所见的人。“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呢?每月十五,取本侯鲜血一杯即可康健宛如常人,又不伤人性命,何乐而不为?”

玉寒不语。

“你不是恨本侯的吗?教本侯兵败如山倒不就是想要看本侯落魄潦倒吗?如今有机会可令你饮我血,啖我肉,你怎又不懂得把握时机了呢?”他倒是宁愿这人能按照他说的那般来做,省的自己总是对绛珠仙之事耿耿于怀。

“我饮你血,然后教你以己之身赎罪?那我的罪孽呢?谁来替我赎?”她问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是一针见血,直直戳破了齐博臾隐晦的心思,“你若真想赎罪,怎就不拿你的命来忏悔?”

齐博臾被噎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是他怯懦,他怕死,即使苟延残喘也好过一命呜呼。他舍不得自己的命!

“佛陀以身饲鹰,普渡众生,我玉寒没有那样的大德,不会成就你这般隐晦的心思。我死了,凤臾指不定会要你给我陪葬,届时我也无需手染鲜血。”玉寒说得恳切,言辞之间的淡漠显而易见,她早已不在乎。

“你就舍得齐凤臾手染鲜血?你舍得让他罪孽深重?”齐博臾反问。玉寒呆住,他继续道:“看吧,你舍不得,既然如此何不折中一番?你这般与他僵持,心中郁结,更是命不久矣,何必食古不化呢?”

“你不会懂……”

“本侯是不懂,两情相悦便可,管它生死利害?你那脑袋里也不知装的是什么,非得自欺欺人。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哪里还是从前笑傲人间的四少!”她难道不知道她如今好似一捧冬日将融的雪吗?那般朦胧的脸面,仿佛下一刻就会羽化仙去一般。何苦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侯爷豁达,玉某佩服。”作了一揖,玉寒转身就走,她不能留在这里,她会被劝服,齐博臾太厉害,每一句都切中她心中利害,教她反驳不得!她就是自欺欺人,可她除了自欺欺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怎会明白本侯有多后悔……本侯舍不得你死啊!本侯舍不得啊!”那人落荒而逃,他却依旧端坐着,喃喃自语间愈加地替那女子难过:如此佳人,早逝未免太过可惜……

玉寒出偏殿时听到一声鸦啼,她立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此刻是春日,龙眠殿上空却飞着几只乌鸦,这实在是诡异得厉害。脑海中立刻想起四个字:巫蛊之术。难道有人在宫中行如此之事?心中如是想着,脚上立时变了方向,转身朝龙眠殿去了。

到了门口,梁公公候在外头,见着玉寒刚要通传,却被止住了。玉寒就站在南窗边上,避开窗口,静静地等在那里:果不其然,只须臾光景那乌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入殿中,玉寒小心看去,正落在九龙玉案上。

齐凤臾正在批奏折,突然出现了一只乌鸦,他也被惊着了,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得那乌鸦嘴巴一张一合,正是再说:“陛下,锦煜想与您做一笔生意。”女人的嗓音,而且是玉寒最为熟悉女人的嗓音。

齐凤臾早就听闻有奇人能令鸟雀开口,却不料此间竟有人以此物为媒来深宫与他说话。一字令下,道:“说!”

“锦煜知道景荣侯如今身在内宫,性命无忧,也知道玉家四少身中绛珠仙,命不久矣。”面前乌鸦的模样丑恶,齐凤臾听得此言更是握紧了拳头,而这一切皆落入凝神谛听的玉寒的耳目之中。“陛下若想令四少完好如初,请于今夜子时只身亲自带景荣侯于原景荣侯府相会,锦煜定当授以结劫之法。”

冷笑一声,齐凤臾道:“齐博臾早已是说了,除了那两种法子,绛珠仙无法可解,朕凭什么信你?”

好一阵死寂,乌鸦扑棱了两下翅膀,许久才吐出一句:“凭锦煜是南疆大祭司的弟子。”又是一阵死寂,齐凤臾对上乌鸦那两只令人恶心的眼珠,道:“好,今夜子时,景荣侯府。”得此应允,乌鸦振翅,忽然一阵电光石火,转眼功夫便又不见了。

梁公公和周遭侍候的人都宛如雕像一般,似乎什么都没有觉察到。玉寒小心走过去,低声问道:“你刚才看到什么,听道什么了吗?”梁公公一惊,腾地转过身,连连摇头。

只有她才听得见!眼中莫名出现了许多画面,有景荣侯府的五行阵法,有锦煜姑姑,有齐博臾,还有倒地不起的齐凤臾!一年以来,她时常可见这类莫名场景,随后便是……等到某个时候这些场景一一被验证,难道……她也如曾经的暖儿一般,有了窥视未来的能力?

那……凤臾……会死吗?一阵心惊,她立时转身回了碧照馆,她得想法子让齐凤臾今晚出不了文宣门,一定要将他留在椋宫,一定!

第一百章 旁人敲
今日四少给龙眠殿送来的是德妃的牌子,睿帝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搁在一旁了,梁公公见了不以为意,刚想径自退下,却不料睿帝开了口,道:“把傅阅谨叫来。”主子不说缘由,梁公公是不敢问的,睿帝这一年来看似正常,实则脾气越发的古怪了,稍有不慎便有大祸。

梁公公记得去年中秋的时候原本安排了众人游园赏月,极好的主意,却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说了一句:“四少说妃子不是妃子,说臣子不是臣子的,也不知在不在游园之列。”只这一句,睿帝便取消了行程,还将那奴才揪出来杖责百下。

其实梁公公因了宫里两位闹别扭的主很是担忧,倒不是担忧这两人,而是担忧旁人,若是哪个不长眼的随便招惹了其中一个,那下场之惨烈都是可想而知的。就拿瑾妃来说吧,背后说皇后的不是,也不知是谁告诉了睿帝,龙颜震怒,差点就被打入冷宫。唉……也不知这两人何时才能消除嫌隙。

傅阅谨来到龙眠殿时觉得有异,屋子里日日燃着的茉莉香饼的味道竟然散了,半分痕迹也无,很是奇怪。齐凤臾知他来了,放下手中的朱砂御笔,道:“今日你别去关蝶宫了,去碧照馆好好守着,绝不能教玉寒踏出碧照馆一步。”

傅阅谨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一向得了令就遵循,可这次……不一样,因为,还没等他跪下接旨,龙眠殿的门便开了,四少一袭白衣,就站在门口,冷冷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梁公公的手僵在半空中,该是方才想拉住玉寒而没来得及。

那是一匹上好的锦缎,哲妃送的昙华锦,寸锦千金,要做一身衣裳费得银子该是数不清的。若是旁人穿了那衣裳定是被被衬得好似乡下进城的土包子一般,只因了那衣裳的贵气不是一般人所能压住的。可玉寒不一样,她最是适合这身锦缎长袍的了,昙花一现时的璀璨也盖不住这人的风采。

她就那么直直立在门口,门外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将这本就朦朦胧胧的人儿衬得越发的模糊不清,只觉得一道影子飘了过来,轻盈而又太过容易消散。她一步步朝殿内走着,每一步皆是算得极其精准的模样,步履生风,衣裳烈烈,无风自动。

齐凤臾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墨黑的眸子盯着那步步前行的人儿,脑中思绪万千,怎么将这人糊弄过去呢?玉寒却是在九龙玉案的两丈远处止住了步子,讥诮道:“别想着怎么糊弄我了,不就是一只乌鸦吗?有什么可隐瞒的?”

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齐凤臾敛眸,须臾又抬起头来,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朕的确是要出宫去景荣侯府,无论你今日那什么理由来阻止,朕都只有这一句话:朕的确是要出宫去景荣侯府。”别跟他在提什么家国天下,别跟他说什么轻重缓急,他受够了!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只有一句:玉某的命贱,受不起当朝天子的以身犯险。”绝对不能教他出宫,锦煜姑姑素来心机深沉、含而不露,今夜之约势必有诈!

“朕不想跟你多说,朕就不信了,朕救你的命,让你从此康健如昔是罪过!”就算是一块石头,焐了这么久也该热了,缘何这人还是这般认死理!“你别再跟朕说什么玉暖啊什么人伦的,也别再跟朕提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之类的,朕听够了!”

他腾地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