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雨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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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雨中等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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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衣无缝,所以我绝对不能去思考,不然一定会出乱子。”
 。。

我在雨中等你 4
丹尼带我远离史班哥农场,来到西雅图雷西小区一间他在华盛顿湖畔租下的小公寓。我不太喜欢住公寓,因为我习惯宽广的空间,而且我是一只爱跑来跑去的小狗。不过我们还有个俯瞰湖泊的阳台,这倒是让我挺乐的,毕竟我妈这边的家族属于喜欢玩水的狗。
我长得很快。在第一年,丹尼和我就发展出了彼此间的深情和信任。但后来,他竟那样迅速地爱上伊芙,这叫我相当惊讶。
他带伊芙回家,她的身上和丹尼一样,闻起来有甜甜的味道。两人喝多了发酵酒之后,动作开始怪异。他们靠在彼此身上,仿佛两人都穿了太多衣服,便开始拉扯衣服、互咬嘴唇、上下其手、乱扯头发,一下亲手肘,一下亲脚趾,亲得到处是口水。他们躺到床上去,丹尼趴到她身上。这时她说:“我正在发情哦,小心点!”他说:“我正欲火焚身呢!”于是他努力办事,直到她紧抓床单,拱起背,因为狂喜而大叫。
他起身去浴室淋浴,她拍拍我杵在地板上的头。因为我当时刚满一岁,尚未成熟,有点被刚才的尖叫声吓到,没回过神来。她说:“你不介意我也爱他吧?我不会介入你们之间的。”
我感谢她礼貌性地问了我,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会介入我们中间,而且觉得她这种先发制人的客气非常虚伪。
我尽量不去惹人厌,因为我知道丹尼有多么迷恋伊芙。但我得承认,我不喜欢有她在,同样,她也不喜欢有我在。丹尼像太阳一样,我们都是绕着他旋转的卫星,各自争宠。当然,她有她的优势:她有舌头和拇指。我注意到她亲吻或爱抚丹尼时,有时会转过来看我,得意地对我眨眼,好像对我示威似的:“你看看我的拇指有多厉害!我的拇指带给他多少快乐啊!”


我在雨中等你 5
猴子也有拇指。
猴子可以算是地球上最笨的物种了,其愚蠢程度仅次于鸭嘴兽。鸭嘴兽明明呼吸空气,却还在水底筑巢,可见它笨得可以,不过只比猴子笨一点点。然而猴子有拇指,它们的拇指应该拿来给狗用才对。我好想学艾尔?帕西诺在电影《疤面煞星》里的模样,说着:“把拇指还给我,你们这些死猴子!”我很喜欢艾尔?帕西诺主演的由旧片重拍的电影《疤面煞星》,虽然此片比不上经典的《教父》系列。
我看了太多的电视。丹尼每天早上出门都帮我打开电视,久而久之这变成一种习惯。他警告我别看一整天,但我还是照看不误。幸好他知道我喜欢车,所以常让我看赛车频道,其中以经典赛事最好看。我特别喜欢F1世界一级方程式赛车,也喜欢NASCAR超级房车赛,但是我更喜欢看他们的道路赛。尽管我最爱看赛车,不过丹尼告诉我人生应该有变化,所以常常帮我转到其他频道,我也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我看的刚好是历史频道、探索频道或是公共频道,甚至是某个儿童频道———当卓伊还小的时候,我整天听儿歌,听得快要发疯———我会从中学到不同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尔后,便开始思索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以及这个世界上一切有意义与无意义的事物。
电视上常常讲到达尔文,每个带教育性质的频道多少都有关于进化论的节目,内容通常构思缜密,经过彻底研究。不过,我不懂人们为何爱把进化与创造的概念强加在彼此身上,他们为何看不出来,唯心论和科学其实是同一件事?身体进化,心灵也会进化,而宇宙是一个流动的空间,让身心结合成一个完美的组合,我们称该组合为人类。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好?
科学家老爱说什么猴子是人类在进化史上最近的亲戚,但那只是揣测,有何根据呢?难道是因为有人挖出的远古时期的头骨,与现代人类的头骨很类似?那又能证明什么?难道是因为某些灵长类动物用两只脚走路?有两只脚算什么优势,你看看人的脚,上面净是弯曲的脚趾,积了一堆死皮,还有指甲内弯造成的化脓,指甲的硬度甚至还不足以挖地。不过,我还是十分向往,有一天我的灵魂可以栖息在这些设计不良的两足动物身上,届时我也可以像人一样注意身体健康。话说回来,如果人真的是从猴子进化而来,那又如何?人是从猴子还是鱼进化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躯体有了足够的“人味”后,人类的灵魂就会进入它里面。
我来提供给你们一个理论:与人类血缘最近的亲戚,不是像电视上说的那样,不是黑猩猩,正确答案应该是———狗。请听听我的逻辑。
论点一:无机能趾。
我认为所谓的“无机能趾”,即长在一些小狗前脚上的、通常在其幼时就会被摘除的悬空脚趾,实际上是拇指退化的证据。而且,我相信人类是通过“选择性培育”这种大费心机的过程,有系统地让某些品种的狗没了拇指,目的是预防狗儿进化成灵巧的、进而具有威胁性的哺乳类动物。
我还相信人类一直驯养(若你真要用这种愚蠢的婉转说法)狗儿,其背后的动机是恐惧:深怕放任狗儿自行进化,他们会生出拇指和稍小的舌头,进而在物种进化上胜过人类———至于人类,他们动作慢而笨重,两只脚还站得直挺挺的。这便是为何狗儿要活在人类不断的监视之下,它们一旦被发现可以自力更生,就会被立即处死。
丹尼对我讲过政府内部运作的情况,所以我相信这种下流的计划正是出自白宫的黑手,有人———可能是总统手下某个邪恶顾问,其人格和智商都大有问题———向高层提出了似是而非的评估:所有的狗在社会事务方面都有积极的倾向。不幸的是,这项评估出自一种偏执狂的恐惧,而非心灵中的远见。
论点二:有用四只脚走路的狼人。
满月时分,浓雾聚集在云杉最低的树枝附近,这时有人从森林最黑暗的深处走出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
拜托!电影才不是这样演的呢!


我在雨中等你 6(1)
她的名字叫伊芙,一开始我恨她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我恨丹尼一直注意她的小手,还有她那丰满又圆润的小屁股。我恨他凝视着她那双温柔碧眼时的神情,那时,她那双绿眼睛也会从时髦的金色刘海下注视着他。难道我嫉妒她足以掩饰一切缺点的迷人微笑?也许吧,因为她是人,不像我是只狗;她精心打扮,哪像我……很多她有的我都没有,比方说,我许久才剪一次毛或洗一次澡,她每天洗澡,还有一个专门负责给她染发的家伙,为她染成丹尼喜欢的样子;我的指甲长到会刮坏木质地板,她则经常修剪、磨光指甲,确保它形状与大小的美观。
伊芙对仪表的专注也反映在个性上。她不可思议地有条理,天生吹毛求疵,一天到晚在列表,忙着写下待办事项,常常为丹尼和我制作“爱的课表”,所以我们周末不是去家装大卖场,就是在乔治城资源回收站排队。我不喜欢油漆房间、修理门把、清洗纱窗,但丹尼显然为了领取奖赏———通常包括很多的依偎和爱抚———倒是乐在其中,因为她交代的事情越多,他做得越快。
伊芙搬来和我们住,之后不久,他们就举行了小型婚礼,我同他们的好友以及伊芙的家人一起出席。丹尼没有兄弟姐妹可以邀请,至于父母的缺席,他只解释为他们不爱出远门。
伊芙的父母对前来参加的人说明婚礼举行的地方,也就是惠德比岛上一间可爱的海滩小屋,由他们未能出席婚礼的密友所有。我必须严格遵守规定才能参加。我不能在沙滩上乱跑或是在海湾里玩水,因为我可能把沙子带到昂贵的桃花心木地板上。我还被迫在指定的地点———垃圾桶旁,撒尿解便。
从惠德比岛回来后,我发现伊芙在我们的公寓里多了一份权威,她敢于公然改换东西的位置,比如毛巾、床单,甚至家具。她就这样进入了我们的生命,改变着一切。尽管她的介入让我不开心,她身上却有某样东西让我无法真正发飙,我想,那应该是她日渐肿起的肚子。
伊芙要休息时,便侧躺下来,一副吃力的模样。她脱掉上衣和内衣,躺在床上,两颗沉甸甸的乳防分别往两边垂下。这让我想起我妈妈在喂奶时,一边叹气一边趴在地上,把腿举起来露出奶头给我们吸的情景,那模样仿佛在说:“这是我用来喂你们的工具,快点给我吃!”伊芙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未出世的婴儿身上,这让我非常厌恶,不过回想起来,我发现自己从没有给她一个让她可以同样全神贯注地对待我的理由。这或许是我的遗憾———我喜欢她怀孕的样子,但知道自己决不会得到她对待婴儿那般的关爱,因为我永远不会是她的孩子。
她在孩子出世前,就已把全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她经常透过紧绷的肚皮触摸孩子;她对孩子唱歌,随着自己放的音乐起舞;她发现喝柳橙汁会造成胎动,就常常喝,还一边对我解释:健康杂志上说喝橙汁可补充叶酸。但是她和我都明白,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让胎儿踢她。有一回她问我,想不想知道那种感觉,我点头,所以她喝了橙汁后,把我的脸贴在她肚子上。我真的感觉到了胎动,我想那是胎儿的手肘正倔犟地往外推,好像有人从坟墓里伸出手来一样。我实在很难想象那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伊芙的神奇育儿袋里藏了一只小兔子。不过我知道她体内的东西与她是分离的,它有自己的意志,想动就动,那是她无法控制的,它被酸刺激到的时候除外。

我在雨中等你 6(2)
我仰慕女人,她们孕育了生命,一个身体里载负着另外一个完整的个体,真是不可思议———所谓“载负”的对象并不包括虫在内,我的体内有过虫,那真的不能算是另一个生命体,那是寄生虫,本来就不应该在体内。伊芙体内的生命是她制造的,是她和丹尼一起制造的。我当时曾经暗自希望,宝宝会长得像我。
记得宝宝来临的那天,我刚成年,依日历算来我是两岁大。丹尼在佛罗里达州的戴通纳,为了他赛车生涯中重要的一战奋斗。他花了一整年拉拢赞助商,不停地恳求、拜托、催促,直到有一天终于走运,在某家旅馆的大厅找到合适的人。那人说:“你有种,明天打电话给我!”就这样,他找到寻觅许久的赞助金,获得“劳力士戴通纳二十四小时耐力赛”的参赛资格。
耐力赛可不是给软脚虾玩的。四个车手得各花六小时,轮流驾驶一辆噪音大、马力猛、难驾驭又昂贵的赛车,这是一种需要协调性与决断力的运动。“戴通纳二十四小时耐力赛”有电视转播,这个比赛无法预测赛况,从而更显得刺激。丹尼在女儿出世的同一年获得赛车机会,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巧合:伊芙因为两件事不幸撞在一起而沮丧,丹尼则庆幸这种大好机会夫复何求。
比赛当天,尽管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星期,伊芙便感到阵痛,她打电话给助产士,她们赶紧冲进我家掌控局面。当晚,丹尼完全投入戴通纳的赛车,而且已经领先。同时,伊芙俯趴在床边,两个圆滚滚的女士扶着她的手臂,帮她用力。她像野兽一样吼叫了一小时,终于挤出一个血淋淋的小肉球。它抽筋似的蠕动着,然后大哭起来。女士们扶伊芙躺回床上,让这个紫色的小东西趴在她胸前,直到那张搜寻的小嘴找到伊芙的乳投,开始吸吮。
“可以让我独自休息一下吗?”伊芙说。
“当然可以。”其中一位女士说,她往门口走去。
“跟我们走,小狗狗。”另一位女士离开前对我说。
“不,”伊芙阻止她们,“他可以留下。”
我可以留下?我忍不住感到无比骄傲,我竟可以被列入伊芙的亲友圈里!两位女士匆忙去善后,我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伊芙喂她的新生儿。几分钟后,我的注意力从婴儿的第一餐转移到伊芙脸上。我看到她在哭,但我不知道原因。
她那只空出来的手垂在床边,手指靠近我的嘴和鼻。我犹豫了一下,我不想假设她是在召唤我,但是这时她的手指动了一下,而且她的目光触到了我的。我知道她在叫我。我用鼻子碰了她的手,她抬起手抓抓我的头,一边流着泪。婴儿在吃奶。
“我知道是我叫他去的,”她对我说,“我知道是我坚持要他去赛车的,我知道。”泪水从她的双颊流下。“但是我好希望他在这里!”

我在雨中等你 6(3)
我不知所措,但知道自己不该乱动。她需要我陪伴。
“你可以答应我,永远保护她吗?”她问道。
她不是在问我,是在问丹尼,我只是丹尼的替身。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我知道自己身为一只狗,不可能完全如我所愿,与人类产生真正的互动,但是在那一刻我明白,我可以超越狗的身份,满足身边的人类的需求———我可以在丹尼不在的时候安慰伊芙,也可以保护伊芙的婴儿。一向企求更多的我,也因此找到一个使得上劲儿的地方。
第二天,丹尼从戴通纳回到家,他并不开心,不过他一抱起小女儿,心情立刻转好。他们为她取名卓伊,不是用我的名字命名,而是用伊芙祖母的名字。
“你看到我的小天使了吗,恩佐?”他问我。
我“看到”她没有?我还帮她接生了呢!
丹尼回来后偷偷溜进厨房,感觉如履薄冰,因为伊芙的父母———马克斯韦尔和特茜,自卓伊出世后就来家里帮着照顾女儿和刚出世的外孙女。我称他们为“双胞胎”,因为他们看起来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头发染一样的颜色;永远穿情侣装———卡其裤或是聚酯纤维制成的休闲裤,配上毛衣或是马球衫;如果其中一个戴了太阳眼镜,另一个也会戴;他们还会一块儿穿百慕大短裤和及膝长袜;他们身上都有化学味道,是塑料和化工美发产品的味道。
双胞胎责备伊芙在家生产,他们说她是在危害孩子的利益,而且在这种年代,不去昂贵而知名的大医院生产就是不负责任。伊芙试图解释,她说,就一个健康的母亲的情况来看,统计数字显示的结果正好相反,而且,如果有任何危险迹象,她那两位有经验、有执照的助产士也会及早发现。可是他们听不进去。伊芙很幸运,因为丹尼回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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