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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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归-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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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移向东方煜,神情比之平时柔和了不少。 
「内功特性……此外,伤药也是因素之一。」 
「伤药……啊,你是指这个?」 
一提起伤药,东方煜立时取出了那夜他交给自己的「师门灵药」。 
白冽予点了点头。 
「此外,我的内功尚能抵抗多数毒质,故能顺利化解青藤……事实上,那日为你吸出毒血的凶险远不如你所以为的高。」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不必太在意自己救他之事。 
这番话让后者听得先是一怔,而随即面露喜色--不是因为李列要他不必介意,而是因为他听出李列已把他当成了朋友。 
若非有意真心相交,又岂会将自己的内功特性这种事说出来? 
只是他面上喜色虽现,眸光却是坚定,语气亦同:「不论凶不凶险,当日你救我一命本是事实。」 
「……你倒是对这恩情有否如此计较?」 
因他所言而回以凉凉一句。澄幽双眸对上他的,乍看之下澹然无波毫无起伏,却仿佛又隐隐藏着些什么…… 
东方煜这才猛然省悟:他是指两人已是朋友,自己又何需如此计较?唇角因而扬笑,当下已是沉厚温和的嗓音逸出:「是我太计较了,哈哈!」 
说到最后已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而终是极其开怀地一阵大笑。 
只怕东方煜自己都没注意到……自李列出事至今,他还是首趟完全恢复过往神采。只是他本人虽没怎么注意,白冽予却是在意得很。 
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心思当下已是一缓,先前仍存的些许愧疚终能尽数淡去。当下正待走近友人并穿回衣衫,脚步却已是一阵踉跄。 
方才他虽没受什么内伤,可真气毕竟消耗不少。加上先前又费心驱除青藤的毒性,如今心神已松,一时脱力下才会脚步不稳。 
眼见他险些就要跌了,东方煜赶忙出手扶住了他的身子。 
残留着些许水气的光裸躯体因而入怀,双掌无巧不巧正好按上他腰部……触手的肌肤是一如所见的平滑细致。可还来不及想岔,便已因怀中躯体的微震而猛然省悟了什么。 
也就这一不小心,就牵扯到了他虽恢复得极快、但也才初步愈合的伤口。当下赶忙扶着他歇下,并打开药罐,沾取药膏小心翼翼的替他上了药。 
白冽予本无此打算,可瞧他一脸的专注谨慎,当下也不好推辞,而就这么任由他替自己将伤药小心涂抹于伤处了。 
心底暖意,随之而生。 
早已不只一次……对于他的安危,东方煜的关切只怕不比兄长逊色多少。 
伴随如此认知浮现于脑海,东方煜也替他上完了药。顺道帮着他拉好中衣、套上衣衫,而在略一思索后,掌心抵上他背心缓缓送入真气。 
这个举动更在白冽予意料之外。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在东方煜的帮助下运功调息。 
温暖真气丝丝入体。本来几近干涸的真气在他的帮助下快速恢复了起来。 
待到无碍后,白冽予示意对方撤回真气,以免反受他至寒真气的影响……功力尽复之时,已是午未之交了。 
瞧了瞧天空中已略偏西的秋阳、又瞧了瞧身旁该是全无大碍的少年。回想起近日来数般起伏,东方煜不由得一声长叹。 
白冽予因而回眸。对上的,是他交错着感慨的复杂目光。俊朗的面容之上笑意犹存,却是个让人感觉不出分毫欣喜之意的笑。 
「当时,我瞧着断崖旁的点点血迹,还以为你当真就此魂断……还好,你终究是平安了。」 
这番话极为平淡,半点没提到他当时的心情。可白冽予又怎会听不出其中隐含了多少的心切与懊悔? 
些许愧疚再次升起。唇间已是一声低叹。 
一瞬间有些想同他解释什么,却终究还是压下了念头。但也因为这一转折,两人一时间竟是有些无语了。 
足过了好一阵后,东方煜才苦笑着开了口:「瞧我,什么不提竟提起这个!烦人的事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一时尚无定计……大概四处看看、四处走走,专往有麻烦的地方钻吧。」 
这话倒不假。他要历练,自然得找些有麻烦的地方碰。 
似乎是想起自己初入江湖时的事儿,东方煜闻言莞尔,道:「还记得上回跟你说的蜀地风光吗?如果你尚未有决定,何不同我来一趟蜀地之旅?」 
「不了。净跟着柳大侠我还能干什么事儿呢?还是各自行走吧!有缘的话,总会再碰面的。」 
「也是。」 
多少知道他的性子,东方煜本就不期望这个邀请能成功,故被拒绝也只是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微寒秋风,轻抚而过。 
感受着拂面凉意,白冽予眼角余光瞥向身旁已成为朋友的青年……自官道上的初遇而始,彼此相处的记忆一一浮现,直至此刻。 
眸光转柔。他起身拍了拍衣衫。 
「就当作是饯行吧,请我喝杯茶?」 
「你今天就走?」 
「嗯。」 
「……好吧。」 
心下虽然略感可惜,但东方煜仍是一声应过后,起身同他往先前那间小店。 
简单吃了些茶饼什么的算是充作迟来的午膳,闲聊品茗间,已是将这七日间各自的经过交代了一番。 
东方煜自然是直言无忌;而白冽予虽然泰半是出于编造,可一番思量后,仍是将碰着西门晔那晚的事尽数说了出。 
这也算是他补偿的一个方法……尤其那个「门主」显然不是好应付的角色,让碧风楼方面先行知道这一点也未尝不是好事。 
至于西门晔,虽说流影谷对碧风楼该没什么敌意,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出关于西门晔的事,也算是提点他这个碧风楼主一番。 
待到谈罢,天边已是一片暮色。 
清了帐后,东方煜陪着他一路出了山林,直至官道。 
虽说只要有心,就一定见得着面,可就此分别难免仍是令人有些伤感。 
瞧着眼前一身简便如旧便打算出发的少年,略一犹豫后,他自怀中掏出了几张金票塞入少年手中。 
「李兄……这里有几张金票,希望你收着。金钱虽非万能,可万一出了什么事,总能有个照应--你若不愿收,就当做我寄放的吧!」 
「……我明白了。」 
知他是见自己初入江湖,又孤身一人,多少有些放心不下才会出此下策,故白冽予也不推辞便将金票收入怀中,并取出了自己所调配的解毒丹药回赠。 
「这是解毒灵丹,对绝大部分的毒都很有效果。即使踫上天下有名的奇毒,也能压抑药性延缓发作时间。柳兄请万勿推辞。」 
顿了顿,他一个拱手:「那么,就此别过了。」 
一句别后,白冽予转身方待离去,却在迈步前,右腕落入温热掌中。 
因而不解回眸。入眼的,是东方煜有些尴尬的神情。 
这一拉完全是本能的举动,以致于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而在支吾了好半晌后勉勉强强的开了口:「经此一别,也不晓得何时才有机会见面……不如我们就此以苍天为证、黄土为凭,结为异姓兄弟可好?」 
乍闻此言,白冽予微微一愣--而终于是忍俊不住的,唇角淡笑扬起。 
「再说吧。」他淡笑着道,「后会有期。」 
言罢,他不再多留。微一使力轻挣开东方煜握着他的掌,仿佛毫不留恋的就此转身离去…… 
瞧着少年修长的身影渐远,回想起方才的笑容,东方煜不禁有些怔然了。 
一直以来,李列从未在他面前露出分毫笑容……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难得的一笑竟是好看如斯…… 
「后会有期吗……」 
回想起他临别的话语,本有些伤感之意的神情已转带上笑意。 
不错,后会有期……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就在不远的将来。 

尾声 
「冽儿,这次你做得很好。」 
「是。」 
「经此一折,二十八探已尽数认同你为下一任的冷月堂主。你就利用今后四处寻访的机会和他们多多亲近吧。」 
「孩儿明白。」 
「另外,贩卖情报之事,爹已同你莫叔谈过。这是可行之计,只是需得缜密计划。此事既由你提出,详细计划也就交给你了。爹相信你的实力。」 
「是。」 
「好了,回去歇息吧……与暗青门相关之事你暂勿插手,知道吗?」 
「孩儿清楚。」顿了顿,「那么,孩儿就此退下了。」 
言罢,白冽予一个行礼,而在父亲点头示意后离开了房间。 
刻下已是秋冬之交。一出房门,便觉阵阵寒风迎面而来。 
稍嫌寒冷的天候,对他而言却是正好。脚步迈开朝清泠居行去的同时,父亲先前的话于耳边响起。 
虽说神情仍是澹然如旧,但不可否认的,父亲的称赞及提议的获准确实是一大鼓励。 
贩卖情报的念头始于旅途之上。如今他既已成功获得二十八探的认可,又得父亲准许,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计划该如何将一切付诸实行。 
冷月堂搜集的情报极多,其中真正对山庄有用的也不过是一部份--而他的想法,就是再设置一个情报组织用来贩卖冷月堂的情报。当然,这个情报组织在江湖上绝对是独立的。一旦成功发展开来,他甚至能透过情报的买卖间接影响整个江湖。 
连同那个组织一起。 
眸光因而转冷,却在望见那无一丝阴霾的蓝天之时,神色稍缓。 
脚步暂歇,而就这么直直凝望天际。 
明明是迥异的天色,却让他想起了多日前的那一幕。 
结为异姓兄弟……吗? 
唇角淡笑扬起。回答的是「再说吧」,心底却全无那个打算。 
他从没有过和东方煜结为异姓兄弟的打算……因为,心里期望着的,是更为对等的关系。 
结为兄弟固然是平辈论交,却终究有了长幼之差。而他甚至连这一点差别都不想要。 
--仔细想来,在这点上他从没变过。 
当年自以为是的「忘年之交」何尝不是如此?可,这次该会有所不同吧? 
脑海中,青年俊朗的面容浮现。笑意因而转深,眸间已是一抹兴味升起,对他。 
「期待下次的见面……」 
顿了顿,而后,是先前始终未曾脱口的一唤:「东方楼主……」 
秋末的暖阳,高照。 
《全书完》 

番外:残宵醉 
春夜沉沉,残宵漫漫。天边一轮明月如镜,泄落一地似水月色。 
此际天候正晴,夜空中仅得几丝稀薄的云气。微风中寒意已褪,转带上一种暮春时特有的舒爽凉意。 
抬眼望了望那当空明月,又望了望所处小园四畔盛开的繁花。风清月皎,美景良辰。如此春宵,合该同如玉美人共渡才是……可眼下对着的,却偏偏是个和自己年岁相若的男人。 
--虽说在他而言,面前这人,可比任何美人都要来得令他心动。 
于心底不大正经地一番自嘲后,莫九音回眸扬手,以掌覆上了对坐男子已空的杯。 
后者本欲斟酒的动作因而停下。深染醉意的眸子抬起、似有些迷茫地对向了阻止自己的友人:「怎了,九音?」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别喝了。」 
神情是如旧的潇洒平和,与友人相望的双眼却带着一丝少有的、近乎强硬的坚决。 
察觉到这一点,那因酒意而微微泛红的面容露出了个不大甘愿的表情。 
「再喝点有什么关系……横竖南安寺的事儿都同你交代完了,便让我再好好醉一回……」 
说着,他索性连杯子也不用、拿起酒壶仰头就倒--只是这壶口还没对上嘴,就给莫九音出手拦了下。 
本是打算一口气夺走的,可白毅杰醉归醉,反应却半点也不含糊。一见两人于酒壶上僵持住了,本持着酒壶的手忽尔一松,竟已带着三分劲力直朝莫九音脉门袭去! 
这一招来得突然。后者见状,一个用劲稳稳地将酒壶抛向半空中,而趁壶落下前的空档翻掌反扣、挡下这一击并阻止他趁机夺酒。可对方又岂会轻易受制?一个变招再次出手袭击、夺酒。两个人、两只手一时就这么于石桌上展开了番激烈的「打斗」。 
二人皆为当世有数的高手,又实力相若,这番打斗自是难免僵持。只见那罪魁祸首的酒壶数度落下而旋即被再次抛起,却是半点酒液也未曾洒出;而石桌上的两只手亦以着惊人的快速不住变招相迎-- 
多少是因为清醒得多的缘故,最后占了上风的,是莫九音。 
「别喝了。」 
眉尖微结,脱口的语调已带上了几分强硬:「若只是为了醉倒好好睡一觉,还不如让我打昏了事。」 
见他连语气都变了,白毅杰这才认命似地松了手、任由他将酒壶远远拿开。 
俊美面容之上醉意仍旧。原先的不甘愿已淡,取而代之的,是太过复杂的一丝苦笑。 
「……难得见着你动气吶,九音。」 
「知道就好。」 
略带不悦地回了一句,本有些严厉的目光却在望见那唇畔的苦笑时,悄然转柔。 
些许疼痛,亦因而泛起。 
明明是早已看过无数遍的一张脸,可瞧着这人的每一刻,随之萦绕于胸口的情感却依旧太过复杂、也太过深刻。 
曾经,那是交错着鄙视、嫉妒与不屑的敌意……但随着时光流逝,鄙视与不屑逐渐转为欣赏。尽管敌视依旧,凝视着他的视线却已再难别开…… 
待到察觉之时,他视线所及,早已满满的全是他。便连思着惦着的,也始终只有他。 
一直都是如此吧?因为不甘心而尝试着抗拒,却只是让自己更为深陷…… 
「九音……」 
中断了思绪的,是身旁友人的一声低唤。 
察觉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望出了神,莫九音心绪微乱,但仍是强作平静出声一应:「怎么?」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问你。」 
「什么事?」 
语音平稳依旧,心绪却已因他难得略显吞吐的口吻而更乱上了几分。 
当不至于被发现才是吧?虽因见着友人酒醉而少了几分对情感的压抑,但以他的自制力和友人一贯的迟钝而言,应该…… 
但见白毅杰双唇轻启,按捺已久的疑问已自脱口:「那个时候……为何你竟似半点疑虑都无便同意了将冽儿交给聂前辈?」 
所谓的「那个时候」,指的,自然是兰少桦刚过世之时。 
如此提问让本有些心惊胆颤的莫九音松了口气,却也同时感到了几分落寞。 
终究还是没有发现吧?也难怪……迟钝如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察觉分毫,又怎会因自己一时的失神而发觉了什么? 
对心底太过矛盾的那份落寞感到无奈,面上神情却始终仍维持着先前的潇洒从容。他稳了稳心绪,并未回答而是一个反问:「为何这么问?你不也相信他了吗?」 
「可他现身的时机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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