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 银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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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 银牛角-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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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自不敢完全相信,万三叶迟疑地道:“你,呃,有那么好心?姓秋的,谁都知道你那个凶残的习惯——对敌交手不留活口!”
  一撇唇,秋离道:“那要看什么样的对手才能决定,譬喻说,象你这一类的!”
  万三叶的怒火突起,他正强力压制,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发泄出来,怀中的包二同业已低弱地呻吟出声!突来的惊奇冲散了他的怒火,万三叶连忙低头探视,恩,可不是,包二同已经悠悠醒转,沉重地撑开了眼皮。
  安慰又喜悦地,万三叶低促地道:“包兄,包兄,你,呢,不要紧吧?”包二同闭闭眼,又睁开,微弱地吐了口气,低软地问:“秋离……呢?”万三叶忙道:“就站在那里;”唇角抽搐了一下,包二同用力挤出一丝苦笑:“很对不……起你!丁椅茨芡瓿桑……你的嘱托……”万三叶赤髯颤动,哆嗦地道:“快别这样说,包兄,你业已尽心尽力了,老夫我还有什么可埋怨的?为了老夫的这点情面,你差点连性命也卖上,如果老夫我尚不知足,还能算是人么?包兄,不管胜负如何,老夫是感激你一辈子,老夫!
  ……实在抱愧不安……”
  话没说完,万三叶的语声竟已带着呜咽了。
  包二同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罢了!疾蝗缛耍巍*?”万三叶唏嘘着道:“姓秋的说,他只是以真力震伤了你,未用掌劲实击,因此,你的伤虽说不轻,尚不至太过严重。”
  低沉地,包二同轻轻点头道:“他说得不错……他原可有八九掌打在我身上的……但他临时又突然含劲未吐……否则,此刻我怕已经完了……”万三叶小声道:“包兄,你也不用过于气馁,你亦抽中了他七竿子,连他的衣衫都抽裂了……”苦涩地一笑,包二同叹息道:“不用……安慰我了!叮……我那七竿子……是在他的掌力未发之后才抽上去的……如果他狠下心……先将掌力打实……我就……根本没有机会……抽……抽上那……七竿子了!”呆了呆,万三叶油油地道:“但,呃至少你也和他鉴试了好几百招,包兄,能和‘鬼手’打这么长的时间,亦够难得啦……”包二同居弱地道:“只不过……两百八十招……而已……唉,我与‘武当派’掌门人之战……也还打了三百多招……呢!”
  心头“扑L通”。万三叶惊震地道:“如此说来……姓秋的功力之高,竟是强过‘武当派’的大掌门人?”包二同艰辛地顿首道:“这……是无可置疑……的。”
  暗里吸了口凉气,万三叶直感到背脊发麻,腋下冷汗涔涔,他舔了舔干的嘴唇,惶恐地道:“那么……秋离,呢,岂非近乎天下无敌了?”
  痛苦的痉挛了一下,包二同低哑地道:“在我的看法……来说……是的!”喘息几次,他又道:“三叶……听我的劝……不要再和此人……作对……这样与你毫无益处……至少,你难以找出一个……可以压制得住他的人……记住一件事,前面是个火坑……你绕开它……如果……蒙着头往里……跳……不就……显得太傻了?”沉重又缓慢地点头,万三叶喃喃自语:“是的……前面是个火坑,就绕开它,就绕开它……”微微挣扎着,包二同吃力地道:“扶我……起来……三叶。”
  悚然醒悟,万三叶立即小心翼翼地扶着包二同站起,包二同晃摇了几下,方始站稳,面对秋离。
  微微一笑,秋离和煦地道:“至多养息个把月,包二同,你便痊愈如常了。”
  包二同深深地注视着对方,两颊的肌肉抽吊了一下,他呛哑地道:“你……不准备……要我们……性命!”
  摇摇头,秋离道:“不!”
  吸了口气,包二同镇定了一下略显激动的情绪:“为……什么?”秋离平静地道:“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包二同,我们之间,原无此等深仇大恨!”
  瘦削的身子颤了颤,包二同缓缓地道:“可是……你知道我若胜了你……秋离,恐怕我就……不会似你待我这般……优握慈悲……了!”
  秋离谈淡地道:“那是你的事,但你并没有胜我,是么?”双目的光芒凄黯,包二同低细地道:“我想……你或者早知道……知道我难以胜你?”笑了笑,秋离道:“我不知道。”
  慢慢地,包二同苍白泛灰的面也上浮起一抹病态的红晕,也浮起一抹感激的微笑,他沉沉地道:“秋离……多谢你不杀……之恩。”
  秋离平和地道:“不客气,我也谢你那七竿子手下留情!”
  叹息一声,包二同苦笑道:“别再捧……我了……秋离……事实上……我根本伤不着你……不过……我得承认……当……当时是存心……伤你的。”
  微微一笑,秋离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斤斤计较于其中的细节?总之包二同,我十分欣赏你。”
  晃了晃,包二同道:“再说一次……多谢了。”
  秋离严肃地道:“不敢当,包二同,老实说,我也不舍得伤你。”
  苦涩地一笑,包二同道:“多承抬举……秋离,万三叶,你也……可以放他吗?”点点头,秋离道:“看你面上,可以!”
  万三叶老脸候热,却顿时如释重负,心头的一块大石也放了下来,他当然清楚,莫说以前他与秋离所结的梁子已足够秋离有理由取他老命,单凭今天这一桩事——他请了人来对付秋离,欲待摆平秋离这桩事,就足以激怒秋离收拾他了,但秋离却慨然放过,这“可以”两个字出自秋离口里简单,而其中却包含了多少的宽宏及仁恕碍……”腆腆的,万三叶窘得紫脸涨红,他讷讷地道:“秋——呢,秋少兄,老夫,呢,便多谢了……自今以后,老夫发誓不再和你作对……说什么也不了……”拱拱手,秋离笑吟吟地道:“幸蒙恕过,秋某人不胜感激之至!”
  万三叶尴尬十分地道:“这,呢,哪里话,哪里话……”衰弱地,包二同侧首道:“走吧……三叶?”万三叶急急点头,关怀地问:“你能骑马?”闭闭眼,包二同疲倦地道:“可以。”
  他又转向秋离道:“秋兄……我们告辞了。”
  抱拳施礼,秋离静静地道:“二位好走,但愿后会有期。”
  于是,包二同偕同万三叶,两人互相搀扶着牵马出门,回首招呼之后,象来时一样,他们又双人双骑瞒珊地消失在漫天的风雪里。
  关上竹门,秋离才长长吁了口气,客堂的门扉已突然启开,梅瑶萍跟路不稳地向他奔来,一边兴奋过度地叫着:“秋离,秋离,你还好吗……”快步迎上,秋离伸展双臂紧拥梅瑶萍入怀,一面频频吻着她的秀发,一边低声笑道:“好,是好得和没有与对方较量之前一样,瑶萍,你怎么跑出来了?外头风雪太大,你恐怕吃不消哪!”
  仰起那如花般娇艳的脸,梅瑶萍深情款款又欣慰无限地道:“我实在太高兴了,秋离,你又胜了一场艰危的激战……我在窗口看着你们拼,你不知道,我一颗心都差点惊得从口里跳出来了,好惊人碍……”轻拍着她,秋离温和地笑道:“有惊无险,有惊无险,瑶萍,你不是说过,在技击一道之上,我是个天才,又是个鬼才么?”婿然笑了,梅瑶萍脸蛋儿红艳艳地道:“不过,现在我又发觉了你更大的长处,秋离——你心地很善良,而且颇重仁恕,并不象外传的那样凶恶。”
  哧哧一笑,秋离在梅瑶萍颊上轻吻着,小声道:“另外,我还有个慧眼识英雄的长处呢。”
  羞啐一声,梅瑶萍还未及说话,马标已当门出现,他拉开破锣似的嗓门大嚷:“天老爷,你们小俩口要亲热也得找个地方呀,大风大雪的站在外头也不怕冻僵了么?要是迫不及待,我老哥就先为你们做了媒证成亲吧!”
  直到秋离挫败了包二同与万三叶等人的第四天,在风雪交加的清晨,何大器才由“中原双绝剑”周云等三个人陪同,满面倦色地赶到这里,他们才将马儿牵入院中,秋离已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
  周云背着何大器下了马,何大器一见秋离,便激奋地大嚷道:“老弟,你那封信可是真的?”秋离先向“中原双绝剑”见过了礼,才又向何大器抱拳道:“前辈辛苦了——什么真的假的?”何大器急切地问道:“我是说你信里提的事……”“金绝剑”衣帆一笑,插口道:“何兄,这种事情岂是开得玩笑的?一路上兄弟早已向你说过好多遍了,秋老弟当然不会虚构故事逗你开心……”“银绝剑”鲍德也笑道:“因为消息来得突然,何况,你难以置信这件事情会有着如此顺利的发展罢了,但秋老弟却神通广大,在他来说,只怕不象你老兄这样看得严重呢秋离被呼啸的风雪冻得直缩脖子,他嚷道:“各位前辈,进屋里再细谈成么?我的天爷,在这里呆着能把人冻成冰棒!”周云忙附和道:“二位恩师,何前辈,我们先进去吧?”于是,在大家宏亮爽朗的笑声里,一行人急匆匆地进入屋内,客堂上,梅瑶萍与马标业已候着啦。
  红泥小火炉早就生得旺旺的,屋子里温暖如春,与外头那种酷寒比较起来,不啻是两个迥异的世界。“中原双绝剑”与周云、何大器几个人不由立即脱下披风大氅等御寒衣物,纷纷洒抖着上面沾附的雪花,何大器被放在一张软椅上坐下,他那张老脸业已冻成红紫紫的了,连连搓着手,他顾不得享受室内的温暖气息,急巴巴地道::老弟,秋老弟,这是怎么回子事,快点告诉老夫吧,你不知道,这几天,真把老夫憋疯了……”不待秋离回答,梅瑶萍已经笑着道:“哟,前辈,见了我们也不问问近情,二句话不说,一开口就先急着追问你自己的事,未免也太漠视我们了!”
  苦着脸,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何大器忙道:“哪里话,梅姑娘,老夫会漠视你们?老夫确是为了这桩正名惩逆的大事搞得坐立不安,魂牵梦系,这些日子正算计着你们的佳期呐,连双老眼也望穿啦,谁知道没盼着你们,却将那镖局里的两位镖师盼来啦,他们专程送来秋老弟的亲笔信,老夫拆开一看,当场便兴奋得险些一头从椅子上栽下来,一颗心,也早飞到这里来了,这一路上紧赶慢赶,恨不得一步就迈到此地,趁早将事情问清了结——梅姑娘,这可是老夫今生唯一的最大心愿,或者在你来说不觉什么,但在老夫的感受里,只怕连新婚当晚的洞房花烛夜也没这么急呢!”
  不由粉脸微红,梅瑶萍佯嗔道:“前辈,你看你扯到哪里去了?”连连拱手致歉,何大器窘道:“对不住,对不住,唉,老夫只要心里一发急,往往就语无伦次,不择言语了,该打该打!”
  一侧,“金绝剑”衣帆接过秋离递上的热茶先深深啜了一口,笑呵呵地道:“你们没见着何老兄接信之后的那副急迫模样,他一面看信,一面便大嚷大叫了起来,我在惊愕之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幸的意外呢,等问清楚了,尚不及向他道贺,他老兄就马上催着走,甚至连件棉袍子也不加,逼得我只好立即收拾,匆匆交待了家里几句,偕同老二与云儿陪着他专程往这里赶,一路上,他就象得了失心疯似的,一会自言自语,一会嘻嘻窃笑,一会横眉怒目,一会扬臂挥拳,我在旁边真在担忧,生怕他人还未到,先却将自家弄癫!”
  周云也笑道:“我们从这里回去,连椅子尚未坐热呢,却又冒着风雷赶了回来,早知道,不如就呆在这里等着还省事得多!”
  秋离哧哧笑道:“妈的,你这小子大约从老婆的热被窝里钻出来有些不大情愿吧?”面罩后的双目涌起一片羞窘之色,周云忙道:“秋兄,你又嘴上带荤了!”
  用力搓着手,跺着有些僵冷的双脚,“银绝剑”鲍德似笑非笑地道:“你们又扯到南天门去了,这厢我们何老兄还在等着查问这件大事的详情呢,别光顾着瞎胡闹啦。”
  于是,秋离笑嘻嘻地面对何大器道:“好,前辈,你问吧,我逐条奉答。”
  摸了摸被雪水浸得湿漉漉的尚未干的须髯,何大器尽量沉住气,咳了两声,渴盼地道:“这件事,老弟,可是真的?”秋离正色道:“如此重大之事,岂能任意与前辈戏耍?”立即又眉开眼笑,何大器急切地道:“那几个叛逆——魏超能、朱伯鹤、邵达贵、李斌,可确是被你捉住了?”秋离点头道:“是的,就在后面柴房里关着!”何大器又忐忑地道:“你信上提过一笔,说那‘百隆派’余孽万三叶去邀请‘疯樵子’包二同前来助拳对付我们,那姓包的,呢,来过了么?”笑了笑,秋离道:“来过了,就在四天前的黄昏?”震了一下,何大器紧张地道:“你们干过了?”秋离道:“干过了。”
  何大器讷讷地道:“那么,你——赢了?”
  豁然大笑,秋离道:“如果我输了,前辈,我会是这么好端端的样子站在这里与你回话?”何大器并没有跟着笑,他突然长髯颤簌,老眼蕴泪,语声带着低哑地呛咽道:“者弟……秋老弟……你先救了老夫的再次性命,又携着老夫东奔西走,整日价照拂老夫这伤残之身,如今……你又冒着惩大艰险为了本派复位正名,惩奸除逆之事独自卖力卖命,老弟……老夫何幸识你,何幸交你……你对老夫,对太苍一派的恩惠,只怕我们是永生也难报答得完的了……”秋离连忙上前一步,严肃地道:“前辈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了?休说前辈你对我有过收养教诲之恩,便没有这一层,就凭前辈所遭受的欺压,太苍派所发生的篡位夺权逆行,我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场上也不能漠视袖手的,前辈,人生在世,尤其我等江湖中人,最讲究的是这‘义’字,就为了这个字,连朋友都能两肋插刀,何况是前辈与我这种渊源?前辈,请莫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否则,会令我感到‘有意施思’的难堪,那也就失去我对前辈效劳的意义了。”
  感动又唏嘘地,何大器沙着嗓子道:“老弟,你如此说,就越见你志行之高,涵养之佳,心性之诚……老弟,老夫实在无法再向你说什么废话……但,老夫却非得尊重地讲一声不可,千恩万谢!”
  秋离微微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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