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神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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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神偷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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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贵阳火车站吃了一顿便饭,此后便身无分文了。在贵阳车站上,陌生人暗中指使王同山偷了一个妇女的钱包。内中只有30多块钱,不料全被陌生人讨去,一古恼挥霍了。请他到饭店里美美享受了一顿贵州米线。然后他们就扒火车去了遵义。那个年代遵义是革命圣地,陌生人把王同山带到这座城市,当然不是为着瞻仰那幢有名的遵义会议会址而来,他们琐定的目标是距遵义市尚有一段路程的苗族地区。    
    群峦莽莽,碧水弯弯。一片又一片蓊郁的森林,覆盖着那些连绵起伏的大山。王同山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巍峨群山感到几分恐慌,他不知陌生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到这种几里路也见不到半个人影的荒山野岭中来,即便在翻山越岭的途中偶尔遇上了行人,也多是一些穿着奇怪服饰的少数民族。更让王同山感到困惑的是,他们和这些少数民族在语言上的障碍,是他来前所意想不到的。他不明白走在自己身边的复员军人,为什么偏要舍开繁华大都市,偏偏千里跋涉地来到这种人烟稀少,经济明显滞后的地区。在这种地区和山寨里,莫非他们真会偷到一笔大钱吗?如果被偷窃的对像是贫困的人群,那么想在这里发大财会不会一个天大的神话?    
    一连几天,王同山都在暗暗抱怨着同行的复员军人。因为他们在一片巍峨的大山里走村窜寨,爬山越岭。有时他们为从一个山寨到另一个山寨,还要涉过没膝深的滔滔河水,在树林中也常常会遭遇到野兽的袭击,这就成了王同山最害怕的事。特别是有一次他们在爬山时突然从树林中飞窜出一只狰狞的巨蛇,直挺挺地从王同山裸露的左腿上滑过去,吓得他当时就瘫软倒地了。幸好王同山机灵,躲过了这进山的一劫,不然他也许还没有偷到钱就不幸住进了医院。    
    他们来到贵州的第七天上午,终于来到了一座偌大的山寨。很可能就是相当于南方县城大小的镇子。王同山在这里才看到了一些人群,不过这里的少数民族无法与他从前见过的大上海及江南几座城市中的熙攘人流同日而语。至于商店和饭店、旅馆尽管也有一些,但大多数都是一些简陋而破败的房子,州政府的大院倒很宽敞,门前挂着一方白底黑字木牌,上面字迹当时的王同山还无法认全。他只是感到这种地方也很难偷到他们现在急需的一大笔钱。因为大山里的小镇子经济委实太贫困了。    
    “小苏州,你千万别急,这里很可能就有大钱了!”陌生人枯黄多皱的马型长脸上现出了得意的微笑,他把王同山小心带到路边一棵老树下面,悄悄地叮嘱他说:“再过一会儿,你就给我盯住那个人,记住,他那只破筐里很可能就有钱!因为他是刚刚从那家储蓄所里出来的。”    
    王同山刚才也见到了那个从储蓄所出来的人,不过他当时并没有介意。因为那是个头上戴着斗笠,身穿苗族长裙的高个汉子。此人决不像个有钱人,他的脸膛黧黑而漠无表情。牙齿黄黄的,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人脚上的一双胶鞋,走起路来不时停下脚坐在那里抽旱烟。尽管如此,毕竟好不容易发现了“目标”,王同山便快步跟了上去,他远远将那匆匆疾走的苗族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他心里仍然十分失望,因为他无法从这个人的行装上发现他是山里有钱的汉子。可是,王同山也不敢放弃这一难得的机会,再说他通过多日来与复员军人的频繁交谈,已经从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确是一个有来历,也有黑道资历的家伙。陌生人对偷盗扒窃的老道与精明,即便下海行窃已经两年之久,在沪苏一带几经风险挫折的“神偷王”王同山也不得不从心里赞佩不已。而今天当他随复员军人来到这远离喧嚣的边远群山时,王同山只有听从陌生人的指点行事,他开始快步跟踪,甚至连一步也不肯落后地紧跟在那苗族汉子身后。终于他发现了苗族汉子可能藏有一笔巨款的密秘。他的钱很可能就藏在他背后的破竹篓子里。    
    王同山就在苗族汉子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伺机寻找作案的机会。可是他们走街穿巷,就是始终找不到近身的机会。好不容易相随来到寨边的一棵古树下,苗族汉子刚刚坐在老树巨大的阴影下歇息抽烟,王同山便如同轻捷的猿猴一般,眨眼之际便爬到那棵枝桠参差的百年老树之上,然后他居高临下地向那苗族汉子的竹篓内一窥,吓了一跳,他发现那只竹篓内果然放有四五叠崭新十元面值的钞票!估计至少也有七八百元之多!须知在六十年代初期,这个数目对于一个小扒手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王同山当时心里兴奋而冲动。他在刹那间从心里真感激那个把他从太湖之滨辗转带进贵州群山的陌生人。如果不是他非凡的眼力和敏锐警悟,王同山也许会把这衣饰普通的苗族汉子从眼皮底下放过去。那样一来,他们不远数千里的奔波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想到即将唾手可得的意外之财,王同山万分冲动。但他必须谨慎小心,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然行事,这样才能在不惊动苗族汉子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窃得那竹篓之内的几叠钞票。    
    王同山屏住呼吸,蹑足爬到老树的树杆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只在那竹篓里轻轻一抓,几捆钞票便悄无声息地落进了他事先备好的一只小提包里。然后他纵身一跃,就如一片落叶一样,从树上轻轻跳到了草丛里。本来正在树下抽烟的苗族汉子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人行窃,王同山也误以为自己的行窃异常成功,他正准备向躲在不远处的复员军人方向疾跑而去,没有想到恰在这时,树上突然有人大声地吼叫起来:“吾达木!吾达木!”(少数民族语,“魔鬼”之意。)    
    树冠上这突然响起的凄厉吼叫,惊呆了坐在树阴下吸烟的苗族汉子。他突然惊骇而起,这才发现一个汉族孩子正从他身后大树上跳了下来。王同山的惊骇也不亚于这已经发觉丢失巨款的苗族汉子。因为他刚才过于兴奋,所以才忽略了在那棵枝桠参差,硕大无朋的树冠顶上,原来竟然还隐藏着一个苗族青年。他在上面发现王同山在偷窃之后,一面大声叫喊,一面跳下来拼命地追赶,树下的苗族汉子也丢掉了烟锅,二人都一边呼喊大叫着拼命地穷追而上,吓得王同山大惊失色。自从陷身于扒手行当,王同山虽然已经身历百次惊险,可他还从没遇到这样猝不及防的拼命狂追。更没有想到他在闯过了大山大河之后,居然在一个小山沟子里翻船!好在王同山毕竟心理素质甚佳,当他发现两个苗族人大呼大叫着从后面紧紧追来之时,他便撤开了大步,紧紧抱着那塞满钱的皮包没命也似地向一条小巷奔去。幸好那复员军人早在墙下候着接应,他见状以后疾快地跑出,恰好和迎面跑来的王同山在一个小胡同里相遇。复员军人接了王同山塞来的皮包,然后佯装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地出了巷口,刚好与那两个呼天抢地的苗族人撞了正着。遗憾的是两个苗族人虽与复员军人探肩而过,却不曾发现对方也是同伙,而机灵过人的王同山,竟然逃出巷口便冲上了人流如织的大街,刚好发现镇政府大门就近在眼前,于是他便一口气冲跑进去,来到在里面一间办公室要水喝,这样他才躲过了一场劫难。


卷二 姑苏除夕夜·从苏州到广州第13节 东南亚警方通缉令(1)

    王同山从贵州回到江南不久,竟然又来到了广州。    
    从云贵一带作案回到苏州以后,王同山忽然接到一封从广州寄来的信。王同山感到万分惊讶,是什么人会从广州给自己寄信呢?拆阅一看,原来就是他在苏州念达学校读书时的同窗、也是他走上扒手之路的启蒙“师傅”小K。    
    自从他们合伙扒窃败露以后,小K便始终采取回避的作法推诿责任。即便在第五中学严厉追查王同山犯错误根源的时候,小K也一直不肯站出来承担受他教唆的罪责。后来王同山因受其影响不得不放弃了学业,四处游浪的时候,小K又一直巧妙地回避着他,甚至惟恐王同山在无处安身之时求到他的名下。由于小K这样冷漠无情和见风使舵,王同山一气之下与他分道扬镳,不久,王同山就带着几个小扒手逃到了上海。他再次回到苏州的时候,听人说小K因为偷窃的行径被当地公安局逮捕,又经教育后释放,于是他在苏州混不下去才回了新加坡。可是现在王同山做梦也没有想到,分别两年多的小K居然现身在广州,而且他还在这封信中诚恳约请王同山尽快到广州相聚。王同山那时在苏州正愁没有安身的居所,回到家里父亲对他又是无休止的体罚和责怪。现在忽见小K发来了邀请信,去广州对他自然也是一个出路,于是王同山就在当天夜里搭上了前往广州的火车。    
    羊城对王同山来说当然十分陌生。不过他感到意外的决不是羊城那优美的南国风光,而是他又发现了小K的另一面。原来小K离开苏州以后并没有马上回新加坡,而是在上海和广州一带扒窃为生,不久前才回新加坡。可是小K回新加坡不久,又一次飞回了广州。原来这次他是随母亲、姐姐一起来羊城参加广州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    
    广州一派南国情调。这让王同山大开眼界。为了给他接风,从前花钱大方的小K,这次又像在苏州时一样,挥金如土,在一家大酒店的餐厅里请王同山吃了一顿西餐。当王同山再见到小K那张因喝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面孔时,他心里忽然暗暗一动,猜测不透小K此次为什么要把他请到广州来。想起从前在小K的蛊惑之下迈出的可怕一步,想起他在苏州最困难时期小K的远远逃避,王同山无论如何也难以把面前这个曾经让他敬重的“师傅”与眼前急于求助他的小K联系起来。    
    “是这样,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搏呀!”小K故作深沉,西装革履,在灯红酒绿之间他显得潇洒大方。小K如今早已不再是苏州一所华侨学校里谨言慎行的学生了,在广州的几天里他俨然是一位华侨巨商家族的公子哥。特别是在出入高档消费场所时,他那一掷千金的派头颇让王同山暗暗吃惊。他见小K叫上来的菜都是一些色香味俱佳的粤式佳肴,比当年他们在苏州时吃饭还要讲究。王同山也猜不透小K在这两年里究竟都作了些什么,也不知他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在推杯换盏之际,已经酒过三巡,喝酒至高兴时,小K好象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豪杰,忽然对他大发感慨地说:“这些年我的感觉,无论在新加坡,还是在国内,人生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所以我在苏州的时候就教会了你,一定要以自己的‘顽强来与自己贫困的命运进行抗争。你看,现在广交会上为什么有这样多的富商呢?他们就是靠着搏斗和厮杀才得到了金钱,如果他们没有钱,敢到广州来住豪华宾馆,吃高级饭店,敢这样挥金如土地生活吗?所以我要对你说,你想做人上人,就要有钱。”    
    “可是我命里注定没有钱!”王同山一连饮干两杯白兰的,然后困惑地眨着亮晶晶的小眼睛,呆望着这个神出鬼没又高深莫测的小K。两年来不曾见面,他没有想到小K竟然还像从前那样口吐浪言,说起话来危言耸听。他越听越感到小K此次请他到广州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学友的重聚,他肯定是有求于自己,不然小K就不会这样给他斟酒打气。果然不出王同山所料,在酒酣耳热之后,小K终于和盘托出他的意思:“我这次请你到广州来,一是为了朋友相聚,让你大开眼界,见识一下外国和东南亚的商人是如何有钱,如何地挥金如土;第二,我是要你在这里作几个大一点的案子,见识见识你这两年的手艺究竟有没有长进?”    
    “你说什么?让我在广州作大案?”王同山不禁吓了一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小K仍然还像当年在苏州时一样,恨不得一把将他推进万劫不覆的深渊。想到面前的小K,王同山就会联想起和他同去贵州的那个“服员军人”。莫非在自己眼前又有人摆出一个可怕的陷阱让他跳吗?    
    “你不必怕,我决不会害你的,因为这次有我和你一起干。海潮,有我在这里,你还怕个什么?我小K作案,请你只管放心,任何人也休想抓到我的手腕。”小K露出了他成熟扒手的老练与凶残,一连劝王同山喝了几杯白兰的,彼此早已醉意微熏了。他见王同山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怯意,又为他敬了一杯酒,鼓气地说:“你从前不是总觉得钱不够花吗?不是总感到生不逢时吗?那么现在就是你发大财的时候了。海潮,你要知道东南亚那么多大商家现在可都在这里集会,你想得到多少钱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王同山见有小K亲自上阵,他心里的怯意忽然消了许多。但他仍然不肯马上答应下来,惟恐在羊城出了差错,进了公安局。    
    “海潮,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胆小如鼠,你一定要把当年在苏州老阊门掏包的劲头拿出来才行。不然,我可就白搬你这个救兵了,我听说你在上海不是得了个神偷王的大名吗?既然是神偷王,为什么在我面前竟然吓成了这个样子?”小K见他畏首畏尾,便冷下脸来将他一军。    
    “可是,小K哥,我确实还是感到有点怕,特别是到了广州这地方,我更有点心惊肉跳。你是我的师傅,当然了解我的能水,从前我在苏州,也不过只是小偷小摸的小把戏罢了,如果在这些外国商人中摸包,万一搞不好,恐怕是要出大事的。”王同山看到那些外国商客都感到心里恐慌,更不用说让他亲自去扒他们的包了。    
    小K见他面现惧色,便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忽然颇为机密地说:“同山,我现在给你说说我们家族的真实背景吧,你以为我是一个普通华侨学生吗?那你错了,其实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神秘的偷盗家族里。”    
    “神秘的偷盗家族?”王同山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好象在听一个恐怖的故事。    
    小K索性道出他身世的实情,压低声音地说:“不错,我们在新加坡是一个神秘的偷盗世家。从我的祖父那辈起,他就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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