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1-重走长征山地- 第1部分

　　　　第一章　　大渡河谷：五月的急流与山风　　　　
　　　　自史前时代起，这里就是中华民族迁徙的走廊，被称为“藏彝大通道”。大渡河谷不但是70年前中央红军在西部山地的主通道，也是汉民族农耕文明和藏羌民族游牧文明的分界线。在汉民族的迁徙中，这儿是他们行为和心理最西的边界，无论是石达开还是毛泽东，他们都无意越过这条边界　　　　
　　　　1。　安顺场　　　　
　　　　安顺场是藏彝交界的结合点，也是从川西南凉山地区进入川西北高原的重要渡口。安顺场为什么会成为“翼王悲剧地”、“红军胜利场”？当年那个把红军从彝海带到大渡河边的彝族汉子身上有哪两种绝活？船工帅士高为什么会撑第一船　　　　
　　　　2。　磨西古镇　　　　
　　　　古镇磨西位于蜀山之王贡嘎山主峰东坡，是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从这儿往西可至拉萨和尼泊尔。70年前中央红军过境时，磨西人口约2000余，大多信天主教。如今人口为7000人。听神甫座房前的老人讲述当年轶事，你心里会有一片宁静　　　　
　　　　3。　泸定桥　　　　
　　　　站在二郎山眺望，你可以看到海拔1300米的泸定城与雪峰形成五六千米的下切高差，其气势全球仅有。300年前，康熙帝为什么要修泸定桥？“四川人”的称呼是谁取的？一个重庆人与泸定桥的40年交情，他的生命与桥融为一体　　　　
　　　　4。　岚安乡　　　　
　　　　这里的深山曾是红军激战的地方，有607名官兵埋葬在此。1935年冬，红三十二军22名战士战至弹尽，最后集体跳下千仞绝壁。这悲壮一跳，比狼牙山五壮士早6年！岚安山民是西夏党项人后代，1227年从青海逃进大渡河谷，才躲过蒙古人的追杀　　　　
　　　　5。　丹巴•；中路　　　　
　　　　丹巴是神秘的千碉之国，它另一个让人心驰神往的故事是美人谷的传说。这里的美人，真是西夏皇族嫔妃的后代吗？碉楼无语。这种碉楼从岷江河谷向西遍布整个康藏高原，一直延伸到尼泊尔、北印度甚至亚洲西部。碉楼下的藏民有啥样的生活　　　　
　　　　第二章　　邛崃茶马古道：地理分界线上的魅力　　　　
　　　　中央红军强渡大渡河后，毛泽东面临三种选择：一是从泸定沿马帮山路直取丹巴进藏区，行程约200余公里；二是翻二郎山走天全、穆坪（宝兴）原邛崃茶马古道北线，再翻夹金山进入藏区，行程约500公里～750公里；三是出雅安沿邛崃山与四川盆地边缘北上松潘。　　　　
　　　　毛泽东最终选择了哪一条？为什么选它　　　　
　　　　6。　二郎山　　　　
　　　　二郎山在川西山地中，不算大。但从遥远、开放的唐代起，直到上世纪50年代川藏公路修通前，它是茶马古道入藏的咽喉。有一位叫张国华的红军将军至少两次翻越二郎山，他的魅力，曾影响了无数成渝少年。飞仙关下，李爷爷的神情好像已经等了我几十年　　　　
　　　　7。　蜂桶寨•；邓池沟　　　　
　　　　1869年春天，法国传教士爱尔芒德•；戴维在这里发现大熊猫。西部边缘山地的文化与传教士息息相关。在这里，我看到无数个一二百年前留下的天主教堂。那些来自遥远国度的传教士们，在这些大山中披荆斩棘、苦心孤诣，究竟为了什么　　　　
　　　　8。　宝兴　　　　
　　　　1935年6月，陈云受命从宝兴灵关出川。他成为最早向世界介绍长征的人。　　　　
　　　　宝兴属石材王国，其中“宝兴”白的质量超过意大利“蓝旗”大理石。蜂桶寨以北的锅巴岩是主要的采石场，两座大山已被挖得稀烂。不知宝兴的大山还要承担人们多久的饭碗　　　　
　　　　9。　硗碛　　　　
　　　　始建于1928年的硗碛寨，是中央红军翻越夹金山的出发地。如今，一座投资超过20亿的电站正在兴建，坝高123米，建成后，硗碛将成为一个占地约4平方公里的大湖。夹金山下，那时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第一章　大渡河谷目　录（2）

　　　　第三章　　雪山草地：七十年绝响荡气回肠　　　　
　　　　雪山草地的故事主要发生在今四川省阿坝州藏族羌族自治州。70年前，红军在这里经历了长征途中最艰苦、最漫长、最危险的历程。阿坝作为“胡焕庸线”西侧的游牧人天地，承载是有限的。毛泽东对此非常清楚：红军在这里只能是借道，不能久留　　　　
　　　　10。　夹金山　　　　
　　　　这是中央红军翻越的第一座大雪山。如今，这里的一川好水与雪线上移并存。我上到山顶，只见到残存尺余厚的积雪。这是山下宝兴河和青衣江流域多少百姓的水源地啊！如果雪线再往上移，后果会怎样　　　　
　　　　11。小金县（懋功）　　　　
　　　　70年前中央红军和四方面军在这里会师。200多年前，这里是大小金川的主战场，男人基本死光了。如今小金川的农业优势在于日照时间长，全年达2400小时，为中国之最。在干热的河谷中，我遇到了孤独的老红军和健步行走的香港长征步行团　　　　
　　　　12。　抚边乡　　　　
　　　　长期以来，抚边一直在媒体关注的边缘之外，以致我成为红军过境70年后，第一个来这里采访的报社记者。这肯定是个误会。但这里有一种幸福，它透明得像空气，它只属于这里的人们。它让我深深感动。第一次，我的泪水洒在抚边滚烫的尘土中　　　　
　　　　13。　两河口　　　　
　　　　1935年6月25日，毛泽东与张国焘在两河口会面。次日，中央在关帝庙召开了“重要性仅次于遵义会议”的两河口会议，会议确定了红军北上的方向，但　张国焘提出了异议。毛与张的“北上南下”矛盾从此开始。今天的两河口是啥模样　　　　
　　　　14。　卓克基　　　　
　　　　卓克基官寨始建于清乾隆年间，1935年的主人叫索观瀛。毛泽东长征时在这里住了一周，看完了主人收藏的一部《三国演义》。卓克基官寨的建筑价值在川西山地或许是独一无二的。我眼前的这次大修总投资超过500万元　　　　
　　　　15。　马尔康　　　　
　　　　马尔康是阿坝州首府。地理学家胡焕庸强调人口密度和地理环境的关系问题。阿坝长期靠拼林业资源，40多年来共计输出木材7000多万立方米，生态遭到严重破坏。如今禁伐天然林，它靠什么生存　　　　
　　　　16。　红原日干乔　　　　
　　　　国际湿地权威们对若尔盖和日干乔的评价是：位于青藏高原东南边缘的这块湿地是全世界最好的，总面积160多万公顷，它们是“亚洲之肾”，对全球气候的影响不可估量。红军过日干乔时，有不少战士被沼泽永远吞噬；如今湿地大多变成了草原，有些正在沙化　　　　
　　　　17。　瓦切乡　　　　
　　　　当年红军过松潘草地时，由于种种原因，有数以千计的战士流落在这一带，被称为“流散红军”。作为异乡人，如今他们大多作古。我在大草地深处的瓦切乡，见到了流落草原70年的老红军侯德明，他已不会说汉语　　　　
　　　　18。　若尔盖唐克　　　　
　　　　我惊叹李白天才的想像：黄河之水天上来。这个“天”在哪里？　　　　
　　　　眯着眼睛看那烟波浩淼的黄河第一弯，我明白了李白所说的“天”　　　　
　　　　19。　松潘　　　　
　　　　70年前，三大主力红军都到过这里；松潘毛儿盖是中央红军留驻时间最久的地方（整整1个月），也是中央召开政治局会议最多的地方，还是红军长征过草地时的出发地。红军为什么要在此停留这么久？在历久弥新的故事中，我发现许多谜团正一一被解开　　　　
　　　　第四章　　　陕甘宁写意：干旱的土地长出新绿　　　　
　　　　70年前，中央红军的长征路线是经今甘肃、宁夏再到陕西的。这一路，最终决定了中央红军的走向和命运；这一路，无论电影还是电视，过去传递给观众的信息更多的是荒凉、黄土和水土流失后贫瘠的千山万壑。但据我考察，这里的山川模样正在大变　　　　
　　　　20。　俄界　　　　
　　　　1935年9月12日，中央在俄界召开会议，会议通过了《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定》，并做出“打通国际联系，首先到苏联边界，创造一个根据地，再向东发展”的决定。今天的俄界仅46户人家，村人贫困。我在这里遇到了温和的丹巴活佛　　　　
　　　　21。　腊子口　　　　
　　　　我到达腊子口乡是6月的一个黄昏。远远看见两山对峙中坦出一块平地，一杆五星红旗在晚风中高高飘扬。年轻的藏族副乡长曾莉（藏名“索南拉木”）一听我是从重庆来的，眼睛一亮：“重庆，很远吧？还没见过腊子口吧？走，我带你们去！”　　　　
　　　　22。　哈达铺　　　　
　　　　1935年9月的哈达铺，注定要成为许多红军将士终生难忘的地方，因为他们终于穿过了陌生的藏区，回到了汉族地区，回到了汉族同胞中间。毛泽东在与世隔绝的藏区待了3个月后，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有天津出版的《大公报》　　　　
　　　　23。　会宁　　　　
　　　　这里是红军三大主力的会师地。　　　　
　　　　今天的会宁，最有特色的是什么？如果问10个会宁人，9个会回答是教育：出了200个博士、2000个硕士、2万个学士。“但问题是会宁培养的人才都出去了，那么该由谁来改变会宁面貌呢？”我对此提出质疑　　　　
　　　　24。　六盘山　　　　
　　　　六盘山是我国最年轻的山脉之一。翻过六盘山，我进入西海固，于傍晚到达固原。固原无树。我未作停留，向东横穿西海固。天已黑尽，路两侧一片漆黑，不见一丝灯光，人犹如置身洪荒之地。刀郎的歌声伴我夜行300公里　　　　
　　　　25。　吴旗　　　　
　　　　1935年10月19日，中央红军到达吴起镇，胜利结束长征。毛泽东为何在这里为彭德怀挥毫写下了广为人知的《赠彭大将军》：山高路远坑深，大军任你纵横；谁敢横刀立马，惟我彭大将军。　　　　
　　　　今天的吴旗，年财政收入5个亿，是我走过的长征山地中最富的县


第一章　大渡河谷五月的急流与山风（1）

　　　　第　一　章　　　　
　　　　大渡河谷：五月的急流与山风　　　　
　　　　大渡河古称沫水，发源于川、青交界的果洛山（海拔5369米）东麓，聚高原雪山的涓涓清溪，汇成滚滚洪流，以一泻千里之势，击穿大雪山、邛崃山、大相岭、大凉山和峨眉山山脉，经阿坝、甘孜、雅安、凉山等地区，于乐山汇入岷江，全长1150公里，自源头到河口总落差4177米。　　　　
　　　　大渡河两岸高山耸峙，流域内文化呈多元形态。　　　　
　　　　要读懂它，首先要了解横断山。严格说来，横断山不是一座山，它是西部一大片山系的总称。这片山系西起西藏雅鲁藏布江急转弯处，东到四川盆地边缘，南至云南哀牢山、无量山尽头，包括西藏东部、四川西部和云南西部、南部地区，总计区域面积近百万平方公里，由许多条南北向并列的山脉组成。自西向东有伯舒拉岭、高黎贡山、他念他翁山、碧罗雪山、怒山、宁静山、云岭、沙鲁里山、大雪山、邛崃山、岷山等，其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最高峰为大雪山主峰贡嘎山，海拔7556米。在山岭间，自西向东有怒江、澜沧江、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岷江等6条大河。山顶与谷底的高差大多在2000米以上。由于横断山脉多是南北走向，印度洋西南季风可顺河谷北上，河谷气候湿热。6条大江在横断山的挟持下汹涌南下，切割出区域内无数个既独立又相互关联的文化圈，生息着二十多个民族及上百个支系，保留着从母系氏族到现代社会丰富多彩的文化及社会形态。　　　　
　　　　自史前时代起，这里就是中华各族往返迁徙的大通道，史称“横断山民族走廊”，费孝通先生明确提出命名为“藏彝大通道”。在众多两山夹一川或两川夹一山的险峻地形中，大雪山和邛崃山相夹的大渡河谷最富特色，它不但是70年前红军北上的主要通道，也是汉民族农耕文明和藏羌民族游牧文明的分界线，著名的古南方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与河谷走向相重叠，虽说大渡河在石棉被小相岭梗了一下，河水向东急拐，但大雪山和邛崃山支脉（小相岭、螺髻山等）一直向南延伸，穿过八百里凉山，在今攀枝花附近与金沙江干热河谷相汇，然后越过皎平渡向南延伸到云南大理。　　　　
　　　　自大渡河谷往西的若干走廊，行者主要是藏人和彝人。因此，作为民族分界的交汇地，这里成为丰富的文化积淀带，其文化渊源之古老、人文生态之复杂，超出我们的想像。在汉民族的迁徙流动中，大渡河谷成为他们行为和心理最西的边界，无论是石达开还是毛泽东，他们都无意越过这条边界。至于所谓民族交汇处，往往是民族冲突最激烈的地区。如在丹巴和小金，沿路都能看到成群的碉楼，清乾隆帝“十大武功”中耗资最巨、耗时最长的大小金川之战就发生在这一带，因此泸定和打箭炉（康定）自古就是军事要冲。明代两位天才的作家罗贯中和吴承恩，他们话本小说的许多精怪人物就出没在这一带，它们强烈地影响过少年时代的毛泽东。　　　　
　　　　从5月初起，我钻进这片边缘山地，从四川石棉安顺场溯流而上，一路向北，行经磨西、泸定、岚安、丹巴等地。一路上，大渡河穿行于高山深谷间，河床强烈下切，不少河道宽不及百米，两岸高山耸峙，河中巨石横梗，急流汹涌澎湃，吼声如雷。当我站在安顺场边的“红军渡”时，脚下的河水一如70年前那样湍急。河滩上，躺着一条当年强渡大渡河时所用船只的复制品，船头高翘。当地社会学者周万龙先生解释说：“这是本地渡船的特点，高翘的船头是为抵挡湍急的水流。1935年5月25日，十七勇士就是乘这种船强渡的。”　　　　
　　　　安顺场是大渡河谷的一片开阔地。据我沿途观察地貌，从安顺场北上到泸定，长达百余公里的河谷里，河滩谷地一片连一片，5月的山风从大峡谷深处吹来，掠过河滩，吹绿青草，它强劲、清新。那是雪山过来的风。河滩上是整齐的农田和屋舍，间或杵着一座藏羌碉楼。清亮的水渠边，桃花、梨花和樱桃花开得耀眼，空气里充满清香。让我惊奇的是，在这里的乡间行走，看到连机耕道都铺上了水泥。周万龙解释，这是当地政府为农民兄弟办的实事。　“不要以为到了乡下就一定是尘土飞扬、泥泞不堪，我们也在奔小康嘛！”　据悉，石棉农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