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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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骨拼图-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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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利托又向埃玛询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抬起头。“福特金牛座,今年的新款式,内装是深灰色的,车牌号码无关紧要。”    
    莱姆点点头。“他会改装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车牌。你替我谢谢埃玛,要她先去睡一会儿,不过别离电话太远。”    
    “有新发现了,林肯。”梅尔·库柏叫道。    
    “什么东西?”    
    “那些胶状物质。我正在检索资料库,比对它的品牌名称。”他盯着屏幕说:“搜索结果……我看看,这东西绝大部分与‘远离烦恼丝’相吻合,是市面上销售的一种直发剂。”    
    “这种东西根本不管用,但对我们倒很有帮助。可以让我们把目标锁定在哈莱姆区,你们说呢?把教堂的数目缩减到最小。”    
    班克斯把三份本地报纸的宗教广告栏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我数了数,共有二十二座教堂。”    
    “最早开始做礼拜的是什么时候?”    
    “有三间在8点开始,六间在9点,一间在9点半,剩下的都在10点或11点。”    
    “他一定会选择最早开始礼拜的其中一间。他已经给我们好几个小时去寻找答案了。”    
    塞利托说:“我已经通知豪曼重新集结紧急应变小组的队员了。”    
    “要不要也找戴瑞?”莎克丝说。她想起他一个人站在外面街角的孤零零的身影。    
    “关他什么事?”塞利托嘟囔着说。    
    “哎,让他加入也好,他一心想逮住那家伙。”    
    “帕金斯说他可以随时支援。”班克斯也说。    
    “你们真的想让他来?”塞利托皱着眉头问。    
    莎克丝点点头。“是的。”    
    莱姆同意了。“好吧,他可以率领联邦安全保卫小组。马上派人分头到这三家教堂去,盯住所有出入口。但是告诉他们别靠得太近,我不想把嫌疑犯吓跑。也许我们可以在他开始下手时逮住他。”    
    塞利托接了一个电话。他抬起头,闭上眼睛。“我的上帝。”    
    “坏消息来了。”莱姆喃喃地说。    
    塞利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点点头说:“总部接到911报案电话,报案人是中城公馆饭店的值班经理。他说有位妇女带着小女孩,在勒瓜迪亚机场打电话到饭店,说她们马上搭出租车抵达。但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这对母女迟迟没有出现。由于现在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这起绑架案,所以他觉得有必要赶紧报告警方。那位妇女名叫卡罗拉·冈兹,从芝加哥来。”    
    “妈的,”班克斯愤怒了。“还有一个小女孩?应该把街上所有出租车都拦下来,直到抓住那混蛋为止。”    
    莱姆感到非常疲倦,头痛得要命。他想起有一次在一家炸药工厂勘察犯罪现场时的情景。一些制造炸药的硝化甘油流了出来,渗进一张扶手椅里,莱姆在检查这条线索时,被硝酸熏得头痛欲裂。    
    库柏电脑的荧光屏闪动起来。“电子邮件。”他说着按键调出邮件,仔细阅读。    
    “他们已经把紧急应变小组收集来的玻璃纸样本全做过偏光测试了。他们认为,我们在珍珠街现场的骨头里找到的那一小块碎片,是来自夏普瑞超市。那块碎片与这家超市使用的最为接近。”    
    “很好,”莱姆说,歪头指向墙上的一览表:“划掉其他连锁店和超市,只留夏普瑞,看看还剩哪些地点?”    
    他看着汤玛士用笔一个个划掉图表上的店名。最后剩下四个:    
    百老汇大道与八十二街路口    
    格林威治大道与银行街路口    
    第八大道与二十四街路口    
    休斯顿路与拉法叶路路口    
    “剩下的地点分别在上西区、西村、切尔西区和下东区。”    
    “但他也有可能到任何地方的夏普瑞超市买这些东西。”    
    “哦,他当然可以,莎克丝。他可能在到白原市偷车时,顺便买回这些东西,或者在去克里夫兰探望他老妈的时候。不过你要知道一点,当嫌疑犯觉得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的时候,就会懒得再去处处掩盖痕迹。最笨的——或者说最懒的——甚至会把还在冒烟的手枪往他们家屋后的垃圾车里一扔,就出去寻欢作乐了;稍微聪明一点的,会把枪装在水泥料桶里,丢进地狱门;更精明的,会悄悄溜进炼钢厂,把枪丢进五千度高温的熔炉里。不错,我们这位嫌疑犯是很精明,但他就像有史以来世界上所有的罪犯一样,也一定有他的局限。我敢打赌,他认为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寻找他或他的藏身地,因为我们会全身心地投入到他刻意设计的线索上。显然他错了,这正是我们最终会找到他的原因。现在,让我们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离他的巢穴再接近一点。梅尔。你在上一个受害人的衣服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然而,潮水几乎把威廉·埃弗瑞特衣服上的所有东西都冲刷干净了。    
    “你说他们发生过打斗,莎克丝?嫌疑犯和那位埃弗瑞特先生?”    
    “也算不上什么打斗,埃弗瑞特只是抓住他的衬衫而已。”    
    莱姆咂了一下舌头。“我一定是太累了。刚才应该想到叫你刮刮他的指缝,虽然他泡在水里,但总还能……”    
    “在这里,”她说着,举起两个小塑料袋。    
    “你刮过了?”    
    她点点头。    
    “但为什么会有两个袋子?”    
    她先举高其中一个,然后又举起另一个。“左手,右手。”    
    梅尔·库柏大笑起来。“林肯,我看即使是你也想不到要把左右手分开装吧?真是一个好点子!”    
    莱姆咕哝说:“区分左右手,也许会有一点儿刑事鉴证价值吧。”    
    “哈哈,”库柏仍笑个不停。“莱姆这么说,表示他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漂亮,只是惭愧自己没有早点想到。”    
    库柏接过袋子检查。“里面有一些砖头碎屑。”    
    “排水管附近没有任何砖块。”莎克丝说。    
    “碎屑很小,上面还沾有什么东西,不过我看不出来。”    
    班克斯问:“有没有可能是来自牲畜场的坑道?那里不是有很多砖块吗?”    
    “全都拜我们这位安妮·奥克丽(AnneOakley;19世纪末的美国女神枪手,随马戏团巡回演出,生平事迹曾被拍成电影《飞燕金枪》。——译者)所赐。”莱姆脱口而出,又带点歉意地对莎克丝点点头。“不过,别忘了,在她拔出左轮手枪一通狂射之前,嫌疑犯早就离开了。”然后他皱起眉头,发现自己的身体绷得太紧了。“梅尔,我想用显微镜看看这些砖屑,你有办法吗?”    
    库柏过来检查了一下莱姆的电脑。“我想应该可以联上。”他先用一根缆线插入复合式显微镜的影像输出端口,另一端接上自己的电脑。然后,他打开那个大手提箱,翻找了半天,取出一根又粗又长的灰色缆线。“这是传输线。”他连接起两台电脑,把一些软件传到莱姆的康柏电脑上。五分钟后,莱姆就能在自己的屏幕上看到库柏在目镜中看到的东西了。    
    莱姆仔细审视着这些在屏幕上被放大到巨大的砖末,大声笑了出来:“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看到附着在砖末上的那些白色的斑点了吗?”    
    “那是什么东西?”塞利托问。    
    “看上去像胶水。”库柏猜测。    
    “没错,来自清洁滚筒。真正小心的罪犯,会用这种东西把他们身上可能残留的痕迹清除干净。但是它也有反效果,就是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粘剂从滚筒上脱落,粘在衣服上。所以我们可以断定,这些砖屑是来自于他藏身的巢穴。他身上一直沾有砖末,直到埃弗瑞特揪住他时,把它们嵌到自己的指甲缝里。”    
    “这些砖末能告诉我们什么线索呢?”莎克丝问。    
    “这些砖块很老,而且价格昂贵——便宜的砖块因为添加了填充物,很容易渗水。我猜他藏身的地方如果不是公共机构,就是哪个富人盖的房子,年头至少在一百年以上,说不定还要更老。”    
    “啊,又有新发现了。”库柏说:“又找到一块看起来很像手套碎片的东西。如果这副倒霉的手套继续崩碎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直接采集到他的指纹了。”    
    莱姆的屏幕闪动了一会儿后,上面出现一小块皮革碎片。“发现有趣的地方了吗?”库柏问。    
    “它不是红色的,”莱姆一边观察一边说:“和我们得到的其他碎片不同,是黑色的。拿去做微光谱仪检测。”    
    库柏立即着手进行检测。不久,他用手拍拍电脑屏幕,说:“是皮革没错,但染料不同。也许它沾上了别的颜料,要不就是褪色了。”    
    莱姆努力伸长脖子,想仔细看看屏幕上的那块碎片。突然,他发现自己不对劲了。有大麻烦了。    
    “喂,你没事吧?”莎克丝问。    
    莱姆没有回答。他的颈部和下巴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种类似恐慌的感觉,从他受伤的脊椎顶端发出,一直窜到头皮。接着,好像有谁触动了温度调节装置,他寒冷的感觉和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消失了,他开始冒汗,汗水从他的脸上涔涔流下,浑身瘙痒难耐。    
    “汤玛士!”他虚弱地说:“汤玛士,它又开始了。”    
    接着,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头部的剧痛沿着颅骨内壁四下发散,烧灼着他的脸。他紧咬牙关,摇晃头部,试图用各种方法中止这难以忍受的折磨,可是,没有一样管用。他觉得房间里的光线开始闪烁不定,痛苦是如此的剧烈,他本能的反应就是逃避它,用自己多年不动的双腿快快跑开,远远逃离这种痛楚。    
    “林肯!”塞利托吼道。    
    “看他的脸,”莎克丝惊叫:“红得发亮了!”    
    可是,他的手却像象牙一样惨白。他的身体,自第四脊椎骨这奇妙的纬度以下,全都变白了。莱姆的血液尽忠职守,拼命流向它们认为需要血液的地方,可它们得到的全是错误信息,因而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部,撑涨脑部的毛细血管,让这些纤细微弱的血液通道随时面临爆裂的威胁。    
    状况在一步步恶化。莱姆意识到汤玛士冲了过来,扯开克林尼顿床的床单;他还恍惚地意识到莎克丝也走上前来,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眯成一道细缝,正关切地望着他。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支游隼,在受到房间里突如其来的骚扰干乱后,展开双翼飞离窗台,飞入这座城市空荡荡的街道上方的炽热空气中。    
    


第三部  巡警之女巡警之女(13)

    25    
    莱姆一昏过去,塞利托第一个抄起电话。“先打911叫救护车,”汤玛士说:“再拨那边那个按键,快速拨号。那是我们的脊椎神经医生彼特·泰勒的电话。”    
    塞利托照做了。    
    汤玛士大喊:“我需要有人帮忙,谁来?”    
    莎克丝离得最近。她点点头,上前一步。汤玛士架住已经失去知觉的莱姆的双臂,把他往床头拉高一点,然后扯开他的衬衫,露出苍白的胸膛,说:“其他没事的人都出去!”    
    塞利托、班克斯和库柏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塞利托走在最后面,他反手把房门带上。    
    汤玛士拿起一个米黄色的方盒子,顶端有开关和刻度盘,一条电线从里面伸出来,连接到一个扁平的圆片上。汤玛士把这个圆片放在莱姆的胸口,用胶带固定住。    
    “横膈膜神经刺激器,可以帮助他保持呼吸。”他说着打开机器开关。    
    当汤玛士拿出血压计绑在莱姆像雪花石膏一样惨白的胳臂上时,莎克丝第一次注意到,莱姆的身体几乎没有皱纹。他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但身体还像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他的脸为什么这么红?看起来好像就要爆炸了。”    
    “他就是要爆炸了。”汤玛士就事论事地说。他从床边的桌子底下拖出一个医药箱,打开,然后又继续测量血压。“神经异常反射……都是今天的压力造成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他一时无法适应。”    
    “他一直在说他好累。”    
    “我知道。是我不小心,没及早注意到。嘘……我得听一下。”他把听诊器戴到耳朵上,给血压计充气,然后慢慢放出。他眼睛盯着手表,两只手一动不动。“妈的,舒张压125,糟糕。”    
    天啊,莎克丝心想,他快要中风了。    
    汤玛士用头指指一个黑色的袋子。“把装降压药的瓶子找出来,然后打开一个注射筒。”在莎克丝翻找药品的时候,汤玛士揭开莱姆的睡衣,从床边抓起一根导尿管,撕开塑料包装,在导尿管的一端涂上凡士林润滑油,然后握住林肯苍白的阴茎,慢慢地把导尿管插进莱姆的尿道,手法干净利落。    
    莎克丝打开皮下注射器,说:“可是我不会打针。”    
    “我来。”他抬头看看她。“不过,你能不能……能不能过来做这个?我不想让导管扭曲打结。”    
    “当然,没问题。”    
    “你要戴上手套吗?”    
    她戴上手套,用左手小心地扶着莱姆的阴茎,右手提着导尿管。她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摸过男人这个东西了。这里的皮肤很柔软,她不禁觉得奇怪——男人身体中心的这个部位,在大部分时间里竟然像丝绸一样柔细。    
    汤玛士熟练地将药物注射进莱姆体内。    
    “挺住,林肯……”    
    远方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    
    “他们就快到了。”莎克丝望着窗外说。    
    “如果现在我们没有把他救醒,他们来了一样没办法。”    
    “药多久才会生效?”    
    汤玛士望着毫无反应的莱姆,说:“应该已经生效了。不过,因为剂量太高,他可能会休克一阵子。”他俯身翻开莱姆的眼皮,蓝色的眼珠呆滞、无神。    
    “情况不妙。”他又量了一次血压。“低压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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