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灯火璀璨处- 第26部分

“逼？”兴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母亲已是不幸，我不要变作第二个母亲！我要他心甘情愿的娶我！”

霜合盯着她看了半响，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后，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你很美！他一定会心甘情愿娶你！”

兴平眼里带了笑，清亮亮的，“万里舒霜合，真像是你！”

霜合不明白为何曹璨要在她面前提起她，这么没妨碍的提及她，而兴平也这么无顾忌地在她面前吐露心声，有些糊涂又有些清晰，她摇摇脑袋，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去想。

临走的时候，兴平郡主叫住了她，霜合回头，她却半响未说话，最后笑道：“我叫赵莲，很多年没听到人叫起这个名字，就连……就连爹爹也只记得皇上赐的封号兴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名字，可是我真的只想做赵莲！”

不管是兴平郡主还是赵莲，霜合都觉得那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她转身轻轻打开了门，手扣在门上，低头笑了笑，“我也只喜欢做我的高霜合！你们的事请别再与我多说！”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冷峻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身前，霜合猝不及防的抬起头，曹璨的一双眼睛冷得似冰，正阴郁地看着她，霜合避开他的眼睛，“不打扰你们了！”她匆匆走过，身后好一阵没有声响，快到楼梯时才听见曹璨有些低沉，却实在是很关切的问话：“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外面露重，车厢里多加了暖炉……”

走得很远时，还能听到兴平郡主低柔的嗓音，霜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耳朵特别好，隔得那么远，她还是会听得一清二楚。

听得……心里很痛。

推开琴室的窗户，她只想吹吹冷风，冷不丁的发现曹璨的马车就停在窗下的街道上，那样的醒目，马车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开走，霜合抛开那些引人遐思的设想，“砰”地一声关上了窗门。

你走你的，我也走我的，虽然不能决绝转身，总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慢慢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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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么打发裘掌柜？”

对面的人正在喝茶，霜合咬着笔杆子，却有些看呆了，终于理解什么叫做品茶，而不是她如牛饮水，子谦哥哥虽然也喝得慢喝得优雅，可他每次那样喝茶时心里都在想很多事情，而不似他，一举手一台袖，都那样怡然自得。

贺日新放下茶杯，疑惑地看向霜合，对于她没有回答问题，感到很奇怪，霜合不好意思的笑笑，“哦！被你看出来了！”

“这人说话，一半真一半假，想来你定会不赖烦！我猜你看中了谁！嗯……是李荣吧？”

霜合盯着他的眼睛亮了亮，惊道：“你怎么会知道？真乃我肚子里的蛔虫也……”说完，哈哈笑了起来，贺日新被她的表情也逗得笑了起来，可才笑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平常的淡然，霜合有些诧异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刚刚那里说错了。

他的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道：“做甩手掌柜的功夫不比你徐叔叔差！”

霜合低头去看刚刚谱的曲，随口应道：“咦？你认识我徐叔叔？”

“去蜀中时做过一两次生意！”

“哦……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跑到那里去搜集奇货了！我徐叔叔做‘奇货可居’的生意可是一流的！”

“你不就是一个‘奇货’吗？”

“嗯？”

霜合蓦地抬起头来看他，他脸色忽变得有些不自在，似乎不曾想自己会将那话脱口而出，霜合亦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霜合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奇货’。只知道这家酒楼是个‘奇货’，独处京都的繁华地段，规模较大，是个老字号，虽不是裘掌柜口中的“百年老店”，但也算是有些新老顾客，说到老字号，它还没有揽月阁货真价实呢。

打发掉裘掌柜，霜合只用了三下五除二的功夫，这人嘴里不老实，店确实是老店，却不是他家祖传的，而是从以前老板手里低价骗来的，想起当时他在王锦蕙面前那一脸真诚流涕的模样，霜合就觉得背皮子一阵发麻。

裘掌柜好打发，不过是钱的问题，身上钱银不足，只好去徐号商铺打了欠条，这也是临时想出来的办法，虽然徐叔叔不会介意她去拿钱，不过她自己挺介意的。

最不好说服的是李荣，她早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了，语重心长的和他交谈了一番，很有点长辈的感觉，李荣这人肯干、机灵又不失气节，很适合当掌柜的，但是却死也不肯答应霜合的提议。

最后，霜合火了，拍案而起：“你说你，给人家当小二就心甘情愿，有机会当掌柜还不乐意，你是不是想看着你爹爹、娘、弟弟、妹妹，都饿死啊？我告诉你，我成全你，今天开始你小二也不是了，收拾好包裹回家去吧，等着被饿死吧！”

“高……高姑娘！”

李荣嗔目结舌地看着她打开门的手，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霜合冷眼看着他，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什么都不是，霜合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激励：“想想你家里的老父老母，弟妹们，就想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要么你走出这个门去当乞丐，要么就跟着我干一番事业！”

李荣的目光由迷蒙变成了坚定，他望着霜合，重重的点了下头。

霜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走过去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笑道：“这就对了嘛！”说完，叹息一声坐下来吃喝，李荣看着她一脸惬意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抚了抚额头，总觉得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好了！搞定一个！霜合酒足饭饱，拍拍手起身，打算拿着曲谱出去溜达一圈，随便听听最近花街柳巷有什么艳文，客人们最喜欢听这些香艳的故事了，要是再写进歌儿里，那酒楼得有多火？

马车跑过的时候，她正从一跳巷子里出来，目瞪着它从身边跑过，然后又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毕竟还是不熟悉，转出了巷走找不到方向了，只能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宽敞的大街上，可是左右的人却减少。

忽一抬头，见一气势恢宏的大宅前停着一辆马车，华丽的弯弓射雕的图案，精致的帷幔珠帘，是曹璨的马车正停在宅邸之前，真是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它，霜合定住了脚步，看了一瞬，转身走去。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四十一章　重病

才走了几步，身后的马车声响，她是真不想回头的，可一声低泣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滚滚马蹄声，显得弱小而又哀怜，被车轮生生碾碎。

回首时，车轮还是不停，很快便从她的身边驶过，马车带起的风吹拂起她的发丝，丝丝冷意泛起，她已看清门前的那个女子，一身淡绿素色绸衣，脸色苍白，她伸手扶着胸口，眼中充满泪水，正凝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张口欲呼出什么，可什么都没说出口。

一个丫鬟飞快的跑出来，喘着气扶住她：“郡主……郡主咱们回去吧？”

霜合失神的看着秦王府门口泫然欲泣的赵莲，又回头看了看飞快远去的马车，这……也太快了吧？他们之间出问题了吗？难怪这些日子，都是赵莲自己一人来的。

“你回来……把话跟我说清楚……”她极力的呼叫唤不回急速前进的马车，急切中，追了几步，身子一软，险些跌倒，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有丫鬟扶住赵莲不稳的身子，更有一面相严厉看似管家模样的人走出来将她强行带了进去，见到有人关心她，这偌大的秦王府怕也是围绕着她一人转，自不必自己操心，霜合很心安理得转身离去，而且……她也没那份闲心去关切旁的人。

他们吵架小闹，又与自己何干？只是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些闷闷。

晚上，霜合路过厢房回屋时，意外的看到了赵莲的身影，她今天不是受了大刺激了吗？怎么还有精力来这里呢？左右看看，果然还是不见曹璨的身影，自从那日在厢房外与他意外撞见，便再未见他来过，但却不知为何赵莲还是每次都来。

今夜仿佛很不寻常，她见到烛火下的赵莲一杯杯的喝着酒，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在窗外站了一会儿，她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有些恼恨自己的跺了跺脚，伸手招来路过的伙计金三，吩咐道：“这厢房里的姑娘怕是在喝伤心酒，你时刻留意着，别出什么意外，有事立即来通知我！”

金三答应着去了，霜合转头看了看，迅速走回了房，趴在案头看着曲谱，左右没感觉，索性甩在案头上，吩咐人准备沐浴的工具，泡澡泡到一半，快要睡着时，门口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她一惊就醒了。

“高姑娘，郡主出事了，你快来看看！”是李荣的声音，一向还算镇定的他这次声音也颤抖了起来。要是一个郡主在她的客栈里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啊！她连忙起身，快速穿好衣服，一头长发还湿漉漉的披在背上，人已在房门外。

李荣和金三站在厢房里，脸色都差极了，李荣还算勉强镇定，金三已是一脸恐惧的看着床上的赵莲，霜合俯身去看她，李荣一边说道：“是金三发现的，我已派人去请大夫了，高姑娘，你看我们……”

霜合摇了摇头，李荣的身影顿然歇住，担忧地看向赵莲，又不时皱眉看着霜合。

赵莲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头上冷汗直冒，因心痛而全身抽搐着，霜合看着她白里泛青的脸，眉毛也皱在了一起，转头烦躁地问：“大夫怎么还没来？再派个人去催一下！”李荣打发了金三去，又见霜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先封锁消息，别通知秦王府，悄悄派人传消息给曹璨，他应该会来地很快！”

“是！”李荣定了定了神，连忙应了，转身的刹那见霜合伸手牢牢握住了赵莲的手，而赵莲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反手握紧了霜合的手，霜合虽然面色冷冷，可眼睛里已透着浓浓的担忧。李荣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快速转身去了。

“别……别走……请你别走……”赵莲半睁着眼睛，空洞的眼神盯着床顶，嘴里含糊的叫着。

爱意要深到哪种地步，才可以在被病痛折磨至此时还心念着那人？

霜合坐在床沿上，身子僵硬，手心发冷，可手里的那双手更冷，力气却大得很，赵莲的脸色发青，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夫来的时候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僵着身子起身，回头见着一脸俊逸模样的大夫时又愣了好一会儿。

大夫给赵莲的嘴里含了一块参片，才把起脉来：“这是旧病吧？看脉象已根治地差不多了，这次反复，病情加重，事出必有因，这位姑娘之前是否大的刺激？”

霜合仔细看了看大夫神色，便知赵莲的情况并没到最严重的地步，才略略放了心，想起大夫的问话，淡淡的应了一声。

大夫转头看了看霜合，眼神似有思索，回身从药童手中拿过药箱打开，“我要给病者施针，闲杂人等请回避，姑娘你留下协助即可！”房里只剩下大夫、霜合和药童。

大夫取出银针，又道：“施针者要静心，协助的人也要静心！”他话语顿了顿，转头看向霜合，“请姑娘为她解开衣领！”

霜合深吸了一口气，依言将赵莲的衣襟解开，根根银针皆插在了穴位上，半响后，大夫取下银针，赵莲的脸色已缓和了许多。

大夫起身去案头写方子，霜合为她整理好衣襟。

“我的银针和药只能治本，要根治还是得找源头，她这病不能受刺激，是个贵人病啊！”

霜合点点头，起身取过方子，门突然被撞开，曹璨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看见霜合时愣了下，随即问道：“她怎么样？”口气焦急万分。霜合脸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做的错事还来问我怎么样？”

曹璨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却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了床前，俯身唤道：“兴平郡主……兴平郡主……”

正昏迷的赵莲忽然醒了，可睁着的双眼依然没有焦点，伸手抓住了曹璨的衣袖：“请你……求你……别走……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曹璨楞了楞，并未抽出衣袖，伸手轻拍了她的手，宽慰着她：“不走！没有谁会离开你！”他担忧地看着她，声音极是温柔。

一直在梦呓的赵莲竟然停止了梦话，安稳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原来始作俑者在这儿啊！”大夫有些讥诮地看着曹璨说道，又转头看了看一直背对着曹璨，僵硬着身子站立不动很久的霜合，摇了摇头，向门外走去：“小姑娘，出来结账吧，我的药钱可不便宜！”

霜合低着头走出了房间，“高姑娘！”李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她轻笑了笑，难道他还以为她要眼含热泪飞奔出去吗？她将手中的药方甩给他，“你让金三儿先去取药吧，我与大夫结账去！”

大厅的饭桌上，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支小巧的算盘，手指快速的在上面移动着，“叮咚”的脆响一直不停，“百年野山参两百两，雪莲一百两，千年山灵芝五百两……”

算盘最后一声脆响过后，大夫将算盘递到霜合面前，微笑道：“请付账！”

霜合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数字，道：“你抢钱吧？”

大夫将算盘收回，继续笑道：“你不付也行，里面那位公子一定是个有钱的主，叫他付也成！”霜合道：“本来就该他付，你多算点，再加点什么何首乌，龙骨啊之类的，反正有钱赚白不赚嘛！”

大夫点头赞许，重新在算盘上拨弄下，推给霜合看：“就这个数吧？怎么样？”

霜合亦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夫起身收拾起东西，让药童把药箱背上，“得了，就这么样吧！忙活了大半夜了，也该回去好好睡个觉！”

霜合见他转身要走，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忽道：“徐叔叔，你还要去哪儿？几月不见，又扮起悬壶济世的大夫来了，也不知金三儿从哪儿把你找来的！”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大夫这时转身“嘿嘿”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身上，道：“乖侄女！你看看叔叔这身扮相如何？

霜合看着他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累，几分想念，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忧伤，徐光溥叹了口气，取回药箱，打发药童自去了，重又坐下，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刚刚不是演得挺好吗？我这大夫也当得不错吧？不如再扮一个月？”

霜合撅着嘴，可怜的眼神一看向他，他立即没辙了，摊了摊手道：“得了，就到这儿吧！要不是看你派来的人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