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橘子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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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橘子之谜-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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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埃勒里冷冰冰地说。然后他眯起眼睛,他非常惊讶地观察到谭波小姐如孩子般的脸孔——她那张美丽率直的脸因吃惊而变色,看起来好像完全不能相信她耳朵所听到的,她那双大眼睛怒视着她的主人。
  「格伦。」科克低声地说。
  麦高文并没有从窗口转过身来,他声音嘶哑地说:「哦?」
  「我没想到你会发现。那不重要。是那张邮票,我知道你——天,格伦,我多希望是你得到那张邮票而不是别人,你知道的。」
  麦高文像一匹疲倦的马般转过身来,双眼冷冰冰的:「我猜想,事实上是你不希望因为它背面变体的缘故连累到你。」他悲伤地说。
  「好了,好了,」埃勒里平和地说,「让我来处理,麦高文。科克!本来你的生意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一些这个事件独有的细微之处,很可能这桩交易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这张福州邮票碰巧是一个倒置的证明,你知道,这正巧和那反复出现、令人难解的倒置的意义有关。所以,这也成了我的事了。」
  「倒置!」谭波小姐喃喃地说,她的手捂住嘴,仍然瞪着唐纳德·科克。
  埃勒里敢发誓,他看见了唐纳德眼中的恐惧神色,是装出来的吗?他那犀利的目光瞥向麦高文,但是他已经转回窗口,双肩流露出愤怒与固执。
  「但是我不……」科克开始说,但立刻茫然地停下来。
  「你知道,」埃勒里缓缓地说,「有两件事你必须解释清楚,老友——为什么你要在这时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卖这张福州邮票?以及你从哪里拿到这张邮票的?」
  当赫比尔经过门口时,发现里面是一片沉寂,他忍不住投以好奇的一瞥。
  科克说:「我想,是该说出来了,」沉重而绝望,「这就是为什么我的行为像个疯子,我没有料想到……」随即,他把他的脸埋在手掌之中。当看见科克孩子气绝望般的失措,谭波小姐的脸上浮现动人的温柔。他憔悴地抬起头来,「我的情况格伦知道一些。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不是你看见的这些规模和生活方式。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乔。也许我早就该告诉你了……我此刻正处于财务上的难关。」
  谭波小姐什么话也没说。
  「哦!」埃勒里应道,随即愉快地说,「哦,每个兴盛的事业都会有这种阶段,科克。东方出版不稳了吗?」
  「够糟了,信用贷款、收藏品、书店由于债务濒临垮台……」唐纳德摇摇头,「我们的收支严重失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必须不停地填现金进去,拼命想挽救它。当然,伯尔尼已经破产;我不知道他把钱花哪儿去了,不过他总是两手空空。事情不能这样下去,生意必须要好起来,我们就能渡过难关,转危为安,我们急需拿到一些很好的作品,所幸伯尔尼在挑作家这方面是个天才,但……」他耸耸肩,用身体动作表现出深深的绝望。
  「但是这张邮票,」埃勒里斯文地说。
  「我被迫把我的部分收藏品换成现金,所以事情才会……」
  麦高文转身过来,冷冰冰地说:「这些我都知道,唐纳德,但是我仍然不懂为什么你要用这种遮遮掩掩的方式卖这张邮票,害我可能涉嫌——为什么你不看在老天的份上直接来找我,唐纳德?」
  「再找你一次?」唐纳德简洁地问。
  麦高文咬了咬嘴唇:「在这儿没有必要说这些……唐纳德,我不是指……」
  「但是有必要,」科克站起身来,神情紧张地面对众人,「一度,奎因——因为我必须洗刷我的良心,把一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就去找格伦借钱。你了解吗?是大笔的货款。我父亲没有自己的钱,他根本不知道……我不想为这些事去烦他——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糟糕处境。我自己的财产己经不可能支撑我需要的大量的现金。我的大部分资产已被冻结,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大的冻结资产了。」他苦笑了一声,没有任何幽默感,「所以——我向麦高文借,他十分慷慨大方,虽然,有数次我希望我可以不用这么做。当然,这些窘境格伦自始至终都知道……但是这个负担实在太重了,奎因,实在可怕。突然,我又需要一大笔现金——各方面都要用钱。」他的双眼半闭,「我的收藏中最值钱的就属这张福州邮票,它很特殊。我觉得我已经不能把这张邮票给格伦再公开跟他要现金,我已经欠他这么多,可是我需要的就是现金。所以我暗中利用瓦吉安把邮票卖给格伦,如果我不能拥有这么张邮票,我真的希望是格伦拥有它。情况就是这样了。」
  他猛然坐下,谭波小姐以最奇特、最平静、最温柔的方式注视着他。
  麦高文抱怨说:「现在我懂了,唐,我很抱歉——但是事情是,」他叫嚷道,「这张福州邮票牵涉到奎因所谓倒置的推论,唐纳德?这次你要我买的这张邮票,会使我招致涉嫌的控诉,你没想到吗?」
  唐纳德睁大发红的眼眶:「格伦,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真的一点也没有想到,天啊,格伦,你真的认为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吗?我心怀恶意要害你?你绝不能这么想。你呢?奎因,如果你没有提我根本不知道……」
  他精疲力竭地靠在椅背上,麦高文看起来很矛盾,他对于唐纳德的说辞犹豫不决。突然,他大步走向科克,猛拍了一下科克的肩膀,大声说:「忘了吧,唐纳德,我才是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忘了吧!如果有任何事我可以帮上忙的……」
  「嗯,」奎因说,「现在这件事已经澄清了,那我的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科克茫然地问。
  「是啊!你从哪里得到这张邮票的?」
  「噢!」这个年轻人立刻说,「我很久以前买的。」
  「向谁买的?」
  「某个商人吧,我忘了。」
  「说谎!」埃勒里友好地说,他的手捂成杯状挡住一根火柴。
  科克的脸又变得通红,高大的麦高文的眼神在他的好友和埃勒里之间流连。明显的他在忠贞的友谊与再度萌生的怀疑之间挣扎着。谭波小姐则把她的手帕扭成球状。
  「我不懂,」科克困难地说,「你是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科克,」埃勒里喷云吐雾、慢条斯理地说,「你在说谎,你到底从哪里弄到这张福州的邮票?」
  谭波小姐松开手上的手帕,说道:「奎因先生……」
  科克跳了起来:「乔——别!」
  「没关系,唐纳德,」她平静地说,「奎因先生,科克先生就像个骑士,颇具古风。他这么做真是难能可贵,事实上这不需要的。没关系的,唐纳德,我没有好隐瞒的。奎因先生,唐纳德是从我这儿得到那张福州邮票的。」
  「噢,」埃勒里微笑着说,「这样好多了,真的好多了,容我坦白问,为什么总是要费尽周折才会得到事实的真相呢?我一到这儿就猜到大致的情形了,科克,你真是个绅士和学者。好了,现在,谭波小姐,我想你要进一步为我们大家说明了。」
  「你知道你大可不必这样,乔,」科克很快地说,「没有强迫……」
  麦高文碰碰他好友的手臂,说:「安静点,唐纳德,这样肯定更好些,奎因是对的。」
  「的确,」谭波小姐偷快地说,「是我父亲,就是我上次曾经提过他是美国驻中国的外交官,还有一些关于他的事,除了科克我没有跟旁人提过,因为似乎只有他对我父亲感兴趣——他是个集邮爱好者。但是并不像唐纳德或麦高文先生那么专门,他的收入根本不够他买一些太贵的收藏品。」
  「乔,你不认为……」
  「没关系,唐纳德,现在也该把一切说清楚了,我不认为隐瞒这些有什么好处。而且自从我孩提时代起,我就一直认为正义一定——会——获得胜利。」她一笑,连科克也微笑回应,「我父亲很多年前在福州从一个行动诡秘的混血儿手上买到这张邮票——我一直弄不清楚那家伙是怎么得到这张邮票的,我猜他是在当地的邮政机构工作。总之,我父亲以一个极离谱的低价买到它,自此,它就成了父亲的收藏品之一,直到他去世。」
  「天啊!多幸运啊!」麦高文嚷道,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其他的收藏家都不知道他有?」埃勒里问。
  「我不确定,但是我认为应该没有人知道,奎因先生。我父亲并没有认识很多收藏家,而且不多久,他对他这些收藏也渐渐失去兴趣了……那些东西就搁在家里的阁楼上,我记得我的保姆总是对我说这事,并对此表示不满。」
  「想想看,」麦高文说,「一件伟大的珍品就这样丢了,老天!那简直是——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过失,原谅我这么说,谭波小姐。」
  「没关系,麦高文先生,」乔·谭波轻叹了口气说,「我想也是。父亲去世后,我卖掉大部分的收藏品——没多少钱,但是我需要钱,你知道的。而我一直没有把这张福州邮票卖掉,因为那是唯一让我父亲谈起来就会眉飞色舞的东西。我想我留下这,是有一点感伤的傻气吧!」
  埃勒里继续查问:「你把其他的卖给谁了?」
  「卖给一个在北京的商人,我忘了他的名字。」
  「林叔?」麦高文好奇地问。
  「我想是这个名字,怎么,你认识他?」
  「我和他通过信,很正派的一个中国人,奎因!」
  「哦!你没有告诉过他这福州邮票吧,谭波小姐?」
  她可爱地皱着眉:「我想没有。总之,我开始为了我的写作计划和科克通信,然后事情就是变成这样了——好了,其他的事他可以告诉你们。」
  科克急切说:「这是很自然的事,奎因。碰巧有一次我在信里提到我收集的中国邮票,谭波小姐写信给我,谈到她父亲那张福州邮票,我很感兴趣,而且……」他的脸色一沉,「那时候我的财务状况比现在好一点。当然这张福州当地的邮票,不是我收集的范围;可是它听起来又这么特别,所以我就决定要了。长话短说,我就劝谭波小姐把那张邮票让给我。」
  「对我来说那并不困难,」这个娇小的女人温柔地说,「因为我对集邮也并不那么感兴趣,我知道我拿着这张邮票是很自私的。对这类的事,我想我有一般女性惯有的愚蠢,况且那时候我又极需要钱。科克先生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开始时还曾经引起我的怀疑——我以为他对这个来自中国的天真女孩不怀好意。」
  「后来,」埃勒里笑了,「我猜想他诚挚的信改变情况了。好!你付了多少钱给谭波小姐,科克?」
  「一万元。它值这么多,对不对,格伦?」
  麦高文多少回过点儿神来:「噢,当然,否则我不会买的。」
  「情况就是这样,」谭波小姐叹气道,「你以为呢?奎因先生,整个过程都是清白的,我想你的所有疑虑应该已经都消除了,对吗?奎因先生。」
  「奎因先生太多疑了,谭波小姐,」埃勒里微笑着说,「不过有这种可能,不是吗?另外,在这件谋杀案发生后,你有没有想过这张印反的邮票,可能和案子有关?」
  「我相信,」乔悲伤地说,「我已经把这件事全忘了,你也无法记住所有的事。」
  「我不那么看,」埃勒里慢慢地说,「特别是重要的事。祝你们今天都很顺心,我想,我既浪费了你们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别担心,麦高文,就像他们说的——『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哈,哈!」麦高文笑着。
  「没事,」埃勒里也笑了,「这至少也是感谢,拜拜。」
  赫比尔送他走出科克公寓的大门时,埃勒里·奎因先生似乎是处在既没有解除疑虑却又不想离开的情绪里。他仍然站在走廊上,皱着眉沉思,思索着内心的障碍,这障碍显然在顽固地对抗。
  「这一切真他妈的可笑。」他喃喃自语,「有一点儿线索,我一定会找到侦破此案的关键。」
  走廊对面的门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叹了口气。
  他打开门,发现一个颠三倒四的房间和一个所有衣服都反穿的死人,已像是发生在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他走过去,试着要开那扇门,但门锁住了。
  他耸耸肩,转身离开,捌过转角,打算往电梯方向走出。突然他像一只受惊的袋鼠,敏捷一跳,不敢呼吸地躲在角落。他摘下帽子,小心翼翼往外瞧。
  一个女人突然从太平梯口出现,那扇门就在科克博士书房的另一侧。她的行动十分鬼祟。
  她的手上抱着一大捆笨重的、用咖啡色的纸包着的东西——它很重,这可以根据她走路吃力判断出来。她尽力让脚步轻些,看得出是紧张所导致的,她的头东张西望,活像只不安的动物。看着一个高大、年轻的女人,穿着剪裁合宜的流行皮饰套装,戴着时觉的无边帽和手套,却被这一大捆重物弄得步履蹒跚,实在是有点古怪,甚至可以说是好笑。
  但是埃勒里没有笑,他屏住气息全神贯注地盯着她,「老天,」他想,「多幸运啊!」
  这女人转过头朝他这边望过来,埃勒里急忙躲到她的视线之外。当他再探出头去看她时,她正急急忙忙地扭动科克博士书房门把手,打开门,消失在门后。
  埃勒里像阵风似地穿过走廊,大衣的衣襟飞起。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毫不费力就到了门口,张望了一下大厅和走廊,四下空无一人。科克博士应该不在他的房里,可能正由狄弗西小姐陪着,在长赛乐酒店的顶楼,做他的例行晨间散步,一边发脾气,一边喃喃抱怨、咒骂不休……埃勒里蹲下,透过锁孔窥视着。
  他看见那个女人在房间快速地移动,但是锁孔的视野实在太窄了,以致看不清全貌。
  他沿着走廊溜到隔壁的门口,他记得那扇门是通往科克博士的卧房,如果这个暴躁的老先生不在……他试了试门,没锁,他偷偷溜进去。进到房里,他立刻冲到右边通往另一个房间那房门,把门锁上。然后很快来到那扇通往书房的门,只花了几秒,他把门打开,没发出任何声响。
  那个女人刚把东西放好。地板上正是那一大张咖啡色的纸。匆忙之际放下的这一大堆又厚又重的书——正是科克博士书架上被偷走的那批希伯来文书籍。
  她离开时,把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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