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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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老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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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下写的。’” 
    “就像亚瑟·英格伍爵士说的,这很容易证实,于是嫌犯在法官的要求下,在一张 
笔记本的纸上,涂写了几行字与他的签名,如此重复了几遍。从法官讶异的表情上很容 
易看出来,两种笔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新的谜团突然出现。那么,是谁和威廉·克萧定了在芬雀曲街火车站的约会?嫌 
犯对他抵达英国后的时间运用做了相当满意的解释。” 
    “‘我是搭乘“查斯柯·西罗号”来的,’他说,‘那是我朋友的游艇。当我们到 
达泰晤士河口的时候,因为雾非常大,我等了二十四小时才能安全上岸。我的朋友是个 
俄国人,根本不愿意登岸,他对这雾之国经常感到害怕。他要立刻继续开往马得拉群 
岛。’” 
    “‘我事实上是星期二登岸的,也就是十日,然后马上搭火车进城。我的确招了辆 
马车安顿我的行李,就像搬夫和马车夫告诉庭上的一样;之后,我想找间餐室喝杯酒。 
我逛进了候车室,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向我搭讪,开始对我说一个令人同情的故事。 
他是谁我并不知道,他说他是个老兵,曾经忠心耿耿为国效命,现在却被遗弃,快饿死 
了。他请求我跟他去他的住处,这样我可以看到他的太太和挨饿的孩子们,证明他所说 
的悲惨故事不假。’” 
    “‘法官大人,’嫌犯以可贵的坦诚又说:‘这是我到达这个古老国度的第一天。 
经过三十年我衣锦还乡,这是我听到的第一个悲惨故事,可是我是个生意人,并不愿在 
心中‘信’了就算了。我跟着那人穿过浓雾,走进街弄里。他在我身边沉默地走了一阵 
子,当时我身在何处,我完全没有概念。’” 
    “‘我突然转向他问了一个问题,立刻发觉这位先生已经溜了。也许,他发现我不 
见到他挨饿的妻子和孩子是不会给他钱的,于是他留下我自生自灭,找比较甘愿的饵去 
了。’” 
    “‘我发现我置身于一个荒废凄凉的地方。我看不到出租马车或公共马车的踪影。 
我跟着我原来的脚步走,想要找出回到火车站的路,却发现走到更糟更荒僻的地区。我 
走失了,无助而且一片迷茫。我就这样在黑暗与荒凉的路上徘徊,若说耗费了两个半小 
时我也不会怀疑。惟一让我惊讶的是那天晚上我竟然找到了火车站,或者说在很接近火 
车站的地方找到了一位警察,他告诉我怎么走。’” 
    “‘可是你要如何解释,克萧知道你所有的行踪,’法官紧追不舍:‘而且知道你 
抵达英国的日期?事实上,你要如何解释这两封信呢?’” 
    “‘法官大人,这些我都无法解释。’嫌犯从容地回答:‘我已经向您证明过,我 
从未写过这些信,还有这个名字叫鄂萧——克萧是吧——的人不是我杀的,不是吗?’” 
    “‘你能不能告诉我,国内外有谁可能知道你的行踪,还有你抵达的日期?’” 
    “‘当然,我过去在伏拉第握斯脱克的职员知道我离开,可是没有一位可能写这些 
信,因为他们一个英文字都不识。’” 
    “‘那么,你是不可能对这些神秘的信件提供线索喽?警方要为这件怪事理出头绪, 
你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喽?’” 
    “‘这件事对我、对您、对这个国家的警方来说,都是一样神秘。’” 
    法兰西斯·梅瑟斯特当然被开释了,因为没有丝毫对他不利的证据足以让他接受刑 
事审判。他的辩护中有两点坚不可摧,彻底驳倒了对他的起诉:第一,他证实了从来不 
曾写过预定约会的信件;第二,有人在十六日看见了那个被认为在十日被谋杀的人,而 
且活得好好的。可是,那个通知克萧有关百万富翁梅瑟斯特行踪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 
呢?   
3。老人的推论 
    角落里的老人把他滑稽、瘦削的头侧向一边望着宝莉,然后拿起他心爱的细绳,故 
意把所有打好的结解开。等绳子弄得相当平整了,他把它放在桌上。 
    “如果你愿意,我想一步一步领你进入我自己的推理过程,它必然会导引你,就像 
导引我一样,找到这谜案惟一可能的解答。首先看这一点……” 
    他又拿起了细绳,带点神经质的不安说下去,同时随着提出的每一点分析编成一连 
串的结,这些结连航海教练看了都会自叹弗如。 
    “显然克萧不可能不认识梅瑟斯特,因为有两封信清清楚楚告诉他后者到达英国的 
事情。好,从第一封信看来,除了梅瑟斯特本人外,没有人可能写这两封信,这对我来 
说非常清楚。你可能会说,那些信已经被证明,不是坐在被告席上的人写的。完全对! 
要记得,克萧是个粗心的人——他两封信的信封都丢了。对他来说,信封并不重要,现 
在却永远无法证实信不是梅瑟斯特写的。” 
    “可是……” 
    宝莉想提意见。 
    “等一下,”老人打断了她,第二个结出现了。“有人证实了克萧在谋杀案之后的 
第六天还活着,他去过多里尔尼饭店,在那儿让人认识他,并且正好留下一个小皮夹, 
这样他的身分就不会被误认;可是那位百万富翁,法兰西斯·梅瑟斯特先生那天下午在 
哪里,却没有人想到要问。” 
    “你的意思不会是……” 
    宝莉小姐喘不上气了。 
    “请等一下,”他洋洋得意地接下去说:“多里尔尼饭店的老板到底怎么会被带上 
法庭作证的呢?亚瑟·英格伍爵士,或者说他的当事人,怎么会知道威廉·克萧在这两 
个重要的时刻到过饭店,而且知道饭店老板会提出如此有信服力的证据,来彻底洗刷百 
万富翁谋杀的罪名呢?” 
    “当然,”宝莉辩说:“用一般的方法,警方……” 
    “在西西尔大饭店里逮捕梅瑟斯特之前,警方对整个案情一直保密到家。他们不像 
往常在报上刊登‘若有人正好知道谁的下落’诸如此类的公告。如果饭店老板是透过一 
般管道听到了克萧失踪的消息,他会主动跟警方联络。可是,把他带上法庭的却是亚瑟 
·英格伍爵士。英格伍爵士是怎么找到这条线索的呢?” 
    “你当然不是认为……” 
    “第四点,”他沉着地继续说:“没有人去要求克萧太太拿出她丈夫的笔迹样本。 
为什么?因为警方就像你说的一样‘聪明’,一直没有摸对方向。他们相信威廉·克萧 
被谋杀了,于是一直在找威廉·克萧。 
    “十二月三十一日,两个船夫发现了一具被认为是威廉·克萧的尸体,我已经给你 
看过了发现地点的照片。凭良心说,那地方真是阴暗荒凉,不是吗?正是这个地方,不 
论是恶棍或胆小鬼,都可以诱骗一个没有戒心的陌生人到这儿,先杀了他,拿去他身上 
的贵重物品、他的证件、他的身分证明,然后留下他任其腐烂。尸体是在一个废弃不用 
的船屋里发现的,那船屋已经停靠在阶梯脚下的墙边好一段时间,而且尸体已经到了腐 
烂的最后阶段,当然无法辨识了;可是警方却相信那就是威廉·克萧的尸体。 
    “他们的脑筋里从来没有想过:那是法兰西斯·梅瑟斯特的尸体,而威廉·克萧是 
凶手!” 
    “嗳!设想得真是聪明绝顶,天衣无缝!克萧真是天才。整个想想看吧!他的伪装 
——克萧留着蓬乱的胡须、头发、还有髭,他全剃掉了,连眉毛也是!怪不得连他的太 
太在法庭对面也认不出来;而且不要忘了,当他站在被告席上,她没看到他的脸多少。 
克萧很邋遢,没精打采,弯腰驼背。百万富翁梅瑟斯特呢,很可能在普鲁士当过兵。 
    “然后,这个聪明的家伙打算再去多里尔尼饭店一次。要买到完全类似他剃掉的胡 
须,髭和假发,只需要几天的时间。装扮成他自己!太妙了!然后留下小皮夹!嘻,嘻, 
嘻!克萧没有被谋杀!当然没有。谋杀案的六天后,他去了多里尔尼饭店;而梅瑟斯特 
先生,那个百万富翁,却埋在公园里与公爵夫人们卿卿我我。吊死这个人!呸!” 
    他摸索着找他的帽子。他用紧张颤抖的指头毕恭毕敬地抓住帽子,一面从桌边站起 
身来。宝莉看着他大步走到柜台,付了两便士的面包牛奶钱,很快从店里消失了。而她 
自己,发现脑中依旧是一片无可救药的昏乱,面前摊着些快照,再瞪着那条长细绳上, 
由这端到那端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结——这些结就像刚刚坐在角落里的老人,同样令人困 
惑,令人生气,令人迷乱。      
菲力摩尔街窃案   
1。钴石不见了 
    那个周六下午,宝莉·波顿小姐是否希望见到角落里的老人,确实很难说。可以确 
定的是,当她走到窗边的桌子,发现老人不在那儿时,她深深感到一股极度的失望,然 
而整个星期以来,出于傲气多于智慧吧,她一直躲着不来这家面包店。 
    “我就在想,你不可能逃避太久,”一个沉静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她差点跌了一跤——他到底从哪里钻出来的?她的的确确没有听到任何轻微的声响, 
然而他现在就坐在那儿,在那个角落里,像个十足的玩具小丑,温和的蓝眼睛抱歉似地 
望着她,神经质的手指玩弄着一条少不得的细绳。 
    女侍为他端来一杯牛奶、一块乳酪蛋糕。他沉默地吃,那条细绳就闲闲地放在桌上 
的一边。等他吃完了,他又在宽大的衣袋里摸来摸去,把那个同样少不得的小皮夹拿出 
来。 
    老人把一张小相片放在宝莉面前,平静地说: 
    “这是菲力摩尔街上那些连栋式的台屋背面、可以俯瞰亚当夏娃那群宅子。” 
    她看看照片,然后看看他,温和的眼光里带着仿佛纵容的期待。 
    “你可以注意到,每个后花园都有出口通往宅区。这些宅子造成的形状,像个大写 
的‘F’。这张相片是直接对着短横线拍的,线的终点,你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死路。 
直的那一竖的尾端转进菲力摩尔街,而上头长横线的尾端则接到肯辛顿的高街。好,就 
在一月十五日那天深夜,或者说很早的清晨,D21警官由菲力摩尔街转进宅区,在那条 
直线与短横线的交会处站了一会儿,这个地点,就像我刚说的,面对菲力摩尔街上那些 
房子的后花园,而且尾端是个死路。 
    “D21警官在那个角落里站了多久,他也说不上来,不过他想一定有三四分钟吧,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行踪可疑的人正沿着花园墙壁的阴影蹒跚前进。那人小心翼翼地朝着 
死路的方向走去,而D21警官在阴影下也掩藏得很好,无声无息地跟踪着他。” 
    “正当警官快赶上那人,事实上,和他相距还不到三十码的地方,这时从菲力摩尔 
街尾两栋房子中的一栋——事实上,就是菲力摩尔街二十二号,一个身上除了长睡衣, 
什么也没穿的人激动地冲出来,在警官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他已结结实实地扑到那可 
疑的人身上,在硬石子地上跟他翻来滚去,口里还发疯似地尖叫:‘小偷!小偷!警 
察!’” 
    “D21警官把流浪汉从那人激动的揪斗里救出来,还真费了一番功夫,而他所说的 
话,也花了好几分钟才让那人听进去。” 
    “‘喂!喂!够了’警官终于说,同时对那穿长睡衣的人猛推一把,才算让他安静 
了一会。‘别去招惹那个人,你不可以这么晚了还吵吵闹闹,会把别人都吵醒。’” 
    那个可怜的流浪汉,这时已经站起身来,可是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或许他是认为 
逃走的机会渺茫。可是那穿长睡衣的人已经稍微恢复了正常讲话的能力,嘴里吐出颠颠 
倒倒,叫人半懂半不懂的几句话: 
    ‘我被偷了……被偷了……我……是……我的主人……诺普先生。桌子是开的…… 
钻石没了……都是我管的……那……现在都被偷了!他就是小偷——我发誓!我听到他 
的声音……不到三分钟之前……我冲到楼下……通到花园的门被砸烂了……我跑过花 
园……他还在这里鬼鬼祟祟……贼!小偷!警察!钻石!警官,别让他跑了……如果你 
让他跑了,我要你负责…… 
    “‘喂!够啦!’D21警官好不容易插上话,警告他说:‘别吵啦,行不行?’” 
    “穿长睡衣的人逐渐由激动中恢复过来。” 
    “‘我可以控告这人吗?’他问。” 
    “‘什么罪名?’” 
    “‘窃盗和闯入民宅。我告诉你,我听到他的声音。他现在身上一定有诺普先生的 
钻石。’” 
    “‘诺普先生现在在哪里?’” 
    “‘出城去了,’穿长睡衣的人呻吟着说。‘他昨晚到布莱顿去了,留下我看家, 
现在这个小偷却——’” 
    “那流浪汉耸耸肩,一个字也不说,突然静静地开始脱外套和背心。他把衣服递给 
警官。穿长睡衣的人猴急地扑向衣服,把那些破烂的口袋翻出来。流浪汉继续一本正经 
地开始脱他的内衣,某个窗口里有人用愉快的声音讲了几句玩笑话。” 
    “‘喂,别无聊了,’D21警官严厉地说:‘到底你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 
    “‘伦敦的街道是开放给大家走的,不是吗?’流浪汉反问。” 
    “‘老兄,你等于没有回答。’” 
    “‘那我迷路了,就是这样,’流浪汉无礼地咆哮回去:‘或许你现在可以让我走 
了吧。’” 
    “这时候,另一些警官也出现了。D21没有放了流浪汉的意思,而那穿长睡衣的人 
却又对着流浪汉的衣领冲过去,惟恐他真的会‘走了’。” 
    “我想D21警官已经察觉到这情况的微妙。他建议罗伯生——穿长睡衣的人——进 
屋去找些衣服穿上,而他自己在那儿等着D15警官马上会从局里请来的探长和督察。” 
    “可怜的罗伯生,牙齿冷得打颤。D21警官催促他进屋去的时候,他猛然打了一阵 
喷嚏。D21和另一位警官继续留在那儿前后查看被偷的住宅,而D15警官把那凄惨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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