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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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老人-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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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可是很不幸的,她受侄儿的牵制很深。她侄儿也姓欧文,竭尽所能剥削这位好脾气 
的女人,而且不只一次窃取她在伯克贝克银行里的储蓄。” 
    “检察官仔细询问格林西尔关于欧文太大这位亲戚的详情,他承认他并不认识,事 
实上,也从来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姓欧文,如此而已。那人的正业就是剥削这位好心肠 
的老妇人,可是他只在晚上去见她,因为他知道那时学院里的房客都结束一天的工作回 
家了,只有她一个人在。” 
    “现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这番话和银行出纳最后一次和欧文太太谈话的内 
容有个矛盾之处?当时法官和检察官都想到了。‘我要出国去会我的侄儿,以后就留在 
那儿替他管家’,是这遭遇不幸的女人当时说的。” 
    “而格林西尔,虽然很紧张,而且答询时矛盾百出,却坚持他原来的说法,说她的 
确有个侄子在伦敦,常来找他姑姑。” 
    “不管怎么说,那女人已经被杀害,她的话在法律上不能当作证词。格林西尔的父 
亲提出辩驳,说她也许有两个侄子,这一点连法官和检察官都不得不承认,是有这个可 
能。” 
    “至于欧文太太死的前一晚,格林西尔说他陪她去剧院,送她回家,并且在她房里 
吃晚餐。他离开之前,大约是凌晨两点,她自己拿出十英镑当做礼物送给他,还说: 
‘亚瑟,我也可以算是你的阿姨了,而且,这钱如果你不拿,比尔也一定会拿走的。’” 
    “她傍晚的时候看来很忧虑,不过之后就高兴起来。” 
    “‘她谈到她侄儿或是钱的事吗?’法官问。” 
    “那小伙子又迟疑了一下,可是他说:‘没有,她没有提到她的侄子,也没有提到 
钱。’” 
    “当时我不在场,”角落里的老人又说:“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案子的侦讯此处暂 
停,可是法官不准交保。格林西尔被带走的时候,看来已经死了大半,虽然大家都说他 
父亲看来意志坚决,而且一点也不担心。当他代表儿子质询法官和其他一两位证人时, 
他非常巧妙地让他们对欧文太太活着的最后时间混淆不清。” 
    “那天早上,整个房子的例行打扫工作都做好了,他就这一点事实充分发挥。他说, 
大家能够想象吗?一个女人会在前一天晚上打扫房子,尤其在就要出门看戏,而即将穿 
上漂亮衣服的时候?这一点的确击中了检方要害。可是检察官也不甘示弱,马上还以颜 
色。他说,一个生活环境如此的女人,早上九点钟做完了工作,在洞开的窗户边脱下衣 
服,让雨雪打进房里,难道就合理?” 
    “现在,似乎只要有人在那要命的凌晨两点以后看到管家妇还活着,即使是偶然路 
过的人也好,格林西尔的父亲就可以找出一大堆证人,可能可以证明他儿子案发时不在 
场。” 
    “可是,由于他既能干又诚恳,我想法官因为他全力以赴代表儿子而对他同情有加, 
因此准予延后一个礼拜开庭。格林西尔先生对这项裁决似乎非常满意。” 
    “另一方面,报纸对柏西街谜案也极尽讨论和挖底之能事。就你个人的经验,你一 
定知道,它们对这道令人迷惑的选择题有过无数次的笔战:意外?自杀?还是他杀?” 
    “一个礼拜过去,这件格林西尔的起诉案继续开庭。法庭自然还是拥挤,而大家不 
必细看,马上就可以察觉嫌犯看来抱着较大的希望,他的父亲则显得相当愉快。” 
    “检方又提出一大堆不重要的证词,接着轮到辩方。格林西尔先生传唤贺尔太太上 
了证人席,她是柏西街上糖果糕饼店的老板娘,就住在鲁冰思艺术学院对面。她宣誓后 
说,二月二日早上八点钟,她正在清洁她店里的窗户,看到对面学院的管家妇,那女人 
跟往常一样,跪在地上清理前门阶梯,脸和身子全都裹在一个大围巾里。她丈夫也看到 
欧文太太,而且贺尔太太对她丈夫说,她真庆幸她这家店的阶梯是铺上瓦的,不必在这 
么冷的早晨刷洗。” 
    “贺尔先生,也就是同一家糖果糕饼店的老板,证实了她说的话。老格林西尔先生 
得意洋洋地请出了第三个证人马丁太太,她也住在柏西街上,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她从 
二楼窗户里看到那个管家妇在她门前掸地毯。这位证人描述欧文太太那天的打扮是用围 
巾包着头,每一点都和贺尔夫妇的说法一致。” 
    “格老先生接下来工作就轻松了。他儿子那天早上八点钟在家吃早餐,不但他自己 
可以作证,他家的仆人也可以证明。” 
    “那天天气坏得很,亚瑟整天没有离开过他的火炉。欧文太太被杀是那天早上八点 
以后的事,因为有三个人看到她那时候还活着,所以他儿子不可能杀死欧文太太。警方 
必须另寻凶手,要不就回到原先大家的看法:欧文太太遭遇到不幸的意外;或是她可能 
自愿用这样奇特而悲惨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小格林西尔终于被释放之前,有一两位证人又再度被讯问了一次,其中主要是 
玻璃工房的领班。他早上九点钟到达鲁冰思学院,之后整天都忙着他的事。他非常肯定 
地说,他没有注意到那天有任何行踪可疑的人穿过走廓。‘可是,’他又说,脸上带着 
笑,‘我不是光坐在那儿看着每个人上上下下,我太忙了。靠街的大门一直都开着,任 
何人只要熟门熟路,都可以走进来上楼下楼的。’” 
    “欧文太太之死另有文章,这点警方一直非常清楚,可是格林西尔是否和这命案后 
的隐情有关,到今天他们还不了解。 
    “对于审判庭上格林西尔焦躁不安的原因,我可以为警方指点指点,可是我向你保 
证,要我替警察去做他们自己该做的事,我可不愿意。我为什么要替他们做呢?格林西 
尔永远不会因为不公的嫌疑而受害。只有他和他父亲——还有我之外,知道他自己身处 
的困境多么危险。” 
    “那小伙子那天早上直到凌晨五点才回到家。最后一班火车已经开走,他只好走路, 
却又迷了路,在汉普斯得附近绕了几个钟头。想想看,如果柏西街糖果糕饼店的老板夫 
妇没有看到身披大围巾,跪着洗前门阶梯的欧文太太,他会有多惨?” 
    “还有呢,老格先生是个律师,他在贝得福的约翰街有间小小的事务所。欧文太太 
死前的那天下午,她在那儿立下了遗嘱,把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亚瑟·格林西尔。要不是 
这遗嘱落在他父亲的手里,早就理所当然地被当成另一个足以使亚瑟·格林西尔更接近 
绞刑台的证据——非常强的动机。” 
    “所以,那被杀的女人在他到家几小时后还活着,在这点没有完全证实之前,那年 
轻人色灰如土,你就不会奇怪了吧?” 
    “我刚刚说‘被杀’两个字的时候,看到你在笑——” 
    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现在他的故事快要讲到结局了,他变得相当激动。 
    “我知道,当亚瑟·格林西尔获释之后,大家都很满意,他们认为柏西街谜案原来 
是一宗意外,或是自杀案件。” 
    “不可能,”宝莉回答说:“不可能是自杀,有两个很明显的原因。” 
    他相当吃惊地望着她。她想他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她竟然胆敢自己下判断。 
    “那么我能不能请教你,据你看,那两点原因是什么呢?” 
    他的问话嘲讽意味深长。 
    “首先,是钱的问题,”她说:“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两张钞票,其他都没下落 
吧?” 
    “连一张五英镑的都没找到,”他咯咯地笑:“博览会时全在巴黎换掉了。你简直 
无法想象有多容易,任何旅馆或小规模的外汇交换所都可以换。” 
    “她侄儿真是个狡猾的坏蛋。”她说。 
    “那你相信这侄儿确实存在喽?”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呢?一定有某个人对房子很熟悉,才能大白天在里头走来走去 
而没引起别人注意。” 
    “大白天?” 
    他又咯咯笑。 
    “至少是早上八点半以后。” 
    “所以,你也相信这个身披大围巾,跪着洗前门阶梯的欧文太太喽?”他问她。” 
    “可是……” 
    “跟我接触这么久,你一定学到不少,可是你却没想到,那个人小心翼翼把鲁冰思 
学院的清扫工作都做完,生好火炉,又把煤炭搬上楼,只为了争取时间,只为了让酷寒 
的霜雪确实替他达到目的,让欧文太太在真正死去之前不致逃过这一劫。” 
    “可是——” 
    宝莉又有意见。 
    “你一直没想到,成功犯罪最大的秘诀之一,是让警察对作案时间搞不清楚。如果 
你还记得,总督公园命案之所以高明,就在于这一点。” 
    “这样一来,这个侄儿——既然我们承认他存在,虽然能不能找到他还值得怀疑— 
—就像小格林西尔一样,就有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了。” 
    “可是我不懂——” 
    “不懂她是怎么被杀的?”他热切地说。“当然你全都看得出来,因为你承认有个 
侄儿靠这好脾气的女人过活——他也许是个流氓,他威胁恐吓她,次数多到她认为钱存 
在银行里都不安全。那种阶层的女人有时候很容易对我们的大英国银行失去信任。不管 
怎样,她把钱提了出来。谁知道她马上想要用这笔钱做什么?” 
    “无论如何,她希望死后把钱交给一个她喜欢的年轻人,一个知道怎样博取她好感 
的人。那天下午这侄儿又来要钱,又哀求又威胁,他们起了争执,可怜的女人哭了,还 
好到剧院看戏给了她短暂的安慰。” 
    “凌晨两点,格林西尔和她分手。两分钟后,侄儿来敲门,他说他错过了最后一班 
火车,这个借口很可信,求她让他在房子里随便找个地方打地铺。那好心的女人建议他 
睡在一间画室的沙发上,然后安静地准备上床睡觉。其他就简单了。这侄儿偷偷溜进他 
姑姑房间,发现她穿着睡衣站在那儿,他向她要钱,还以暴力要挟,她惊恐之余,摇摇 
晃晃,头碰到瓦斯托架上,昏倒在地板上,而那侄儿找到她的钥匙,把八百英镑拿走。 
你得承认,接下来的现场布景,称得上是天才之作!” 
    “没有挣扎,没有一般犯罪里丑恶的工具。只有大开的窗户,朝东南方猛刮的酷寒 
风雪,还有下得又浓又密的雪花——这两个共犯安静得很,像死人一样安静。” 
    “接下来,神智清清楚楚的凶手在房子里忙来忙去,做一些确定一段时间内不会让 
人察觉欧文太太不见了的事。他打扫清洁,几小时以后,他甚至套上他姑姑的裙子和大 
背心,把头包在围巾里,大胆地让已经起床的邻居看到他,让他们以为那是欧文太太。 
然后,他回到她的房间,恢复他平常的模样,静悄悄地离开屋子。” 
    “他可能被人看到。”宝莉提醒他。 
    “他的确被两三个人看到,可是一个人在那个时候离开学院很正常,没有人会多想 
什么。天气很冷,大雪一直下,他下半边的脸围了条围巾,看到他的人也不能保证能再 
认出他来。” 
    “从此再没有人看到他或是听到他的消息了吗?”宝莉问。 
    “他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警察在找他,也许有一天会找到。果真如此,本世纪的 
天才就又少了一个。”   
3。结局 
    他停了下来,全然陷入沉思,宝莉也沉默了。有个隐隐约约、可是特定形式的记忆 
挥之不去,有个念头一直在脑里萦绕,搅得她心绪大乱。那个念头是她心底一种难以解 
释的感觉,告诉她应该回想那件丑恶的罪行。其中有样东西——要是她记得是什么东西 
就好了——是可以让她破解这悲惨谜案的线索,就这么一次,可以让她打败角落里这个 
自负又尖酸的稻草人。” 
    他透过一副硕大的骨边眼镜望着她,而她可以看到他骨嶙嶙的手指,关节在桌面上 
不停打结、打结、打结,直到她怀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另外十只手指可以解开他在这 
条累坏了的细绳上打好了的结。 
    突然,好似无中生有,宝莉想起来了——整件事情都呈现在她眼前,像闪电一般短 
而清晰:欧文太太躺在洞开的窗户边死了,其中一扇的上下曳绳是断的,非常科学地用 
一根细绳绑起撑住。她记起来了,那时大家对于这条暂时充当曳绳的绳子曾经有过的议 
论。 
    宝莉记起来,报纸上附有相片,照出这条结打得极好的细绳。那条细绳设计得精密 
之极,让窗架的重量把结压得更紧,使得窗户一直大开。她记起来,大家对这条重要的 
细绳揣测纷纷,其中主要结论是:凶手是个水手,因为牢牢系住窗架的结是如此精细, 
如此复杂,又如此之多。 
    而宝莉知道得更清楚。在她心底,她看到这些手指因为激动而加倍地紧张,最初机 
械似地,甚至无意识地抓起一团线托窗户固定住,然后出于最强烈而不由自主的习惯, 
她看到那些骨瘦又灵巧的手指在那条细绳上打结、打结,一个接一个,比她曾亲眼见过 
的那些结更精巧,更复杂。 
    “如果我是你,”她说,不敢看他坐的那个角落。“我会戒掉一直在细绳上打结的 
习惯。” 
    他没有回答。等到宝莉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角落里已经空了,桌面上放着几枚铜 
板,穿过桌面她可以看到他格子西装的衣角,他奇特的帽子,他瘦弱而皱巴巴的身影, 
很快消失在街尾。 
    不久之后,《观察家晚报》的宝莉·波顿小姐终于嫁给了《伦敦邮报》的李察·佛 
毕学先生。从那天起,她没有再见过角落里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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