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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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 第4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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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住,说是不许小的再到铺子里做活,不然要打断我的腿。”

    听了这话,徐平直皱眉头:“洛阳城里,三司铺子还正在城中央,光天化日还有这种事?”

    “官人不晓得,洛阳城占地广大,人户稀少,就是城中心,若不是繁华所在一天也见不到个行人。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这种事情着实不少。”

    现在洛阳,以徐平前世的眼光来看,是个园林式的城市,处处是绿地花园。但是这个年代,可就没那么美好,官府根本就管不过来,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当然,像是病尉迟这种地方一霸,主要还是靠着官府里有人照应,不然早就被打掉了。

    三司的铺子是徐平的心血,到了洛阳之后立即把相关人等招来仔细询问,郑主管便就说了喜庆告诉自己的话,徐平也由此知道有人想承揽铺子的货物搬运。只是他不知道病尉迟一伙人的底细,还以为是苦力工人,没想到是街头混混。

    想了想,徐平问张立平:“你在三司铺子里搬运一天货物,能赚多少钱?”

    “这要看是什么货物了。若是重的货物,拼死了去做,也能赚上个百十文,只是这种机会一年也没有几次。平常时候,最多也就三五十文罢了。”

    徐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些闲汉,能够看得上一天几十文的营生?”

    “回官人,小的也想不明白。他们都是成群结伙的,专一在市面上坑人。以前随便从洛河捞条鲤鱼起来,到市面上买扑,几个人做局,一天就能挣到几百文呢,怎么会看上这种苦力营生?可能他们有别的手段,小的想不出来。”

    “哼,能有什么手段?无非是坑蒙拐骗偷而已!此事我知道了,洛阳本是王都,岂能容这种人横行?想揽三司铺子的活计,必然没安什么好心思,早除去了正经!”

    隋唐时候,天津桥附近是天下第一等繁华的所在,不下于现在京城里的州桥大相国寺一带,没想到现在竟然沦落到盗贼白日横行。洛阳不像是开封城,城区由开封府直辖,这里城内是分成洛阳和河南两县分管的,那里正是分界的地方,鱼龙混杂。此事过后,徐平要把两县的知县叫到自己的衙门,让他们立状保证限时清理。城中心区如此混乱,这城市的经济怎么发展得起来?

    聊过闲话,徐平问张立平:“你做什么营生拿手?说来我为你参详一番。”

    张立平不好意思地道:“不瞒官人,小的就听会做苦力。本来是想着,这两年做零工积攒点钱财,便就到旁边的酒楼里赊酒卖,只是还没攒够本钱。”

    徐平听了不由笑道:“这营生可是不容易,一是辛苦,再一个要仔细管得住自己,不然到头来还是白辛苦。不瞒你说,我家里本来就是卖酒的,最早也是从酒楼里赊酒卖,后来挣下一座酒楼。从我中了进士,家父才不当直垆沽酒了。”

    “小的哪里敢想那么远?只想着有个稳定营生糊口罢了。”

    其实徐正也不是靠着卖酒攒钱开的酒楼,还是因为娶了张三娘,由此继承了岳父的家业。若只是担着酒桶卖酒,他连间小脚店都挣不出来。

    徐平想了想,对张立平道:“有了,既然如此,我便就在这酒上给你找个营生。洛河上往来船舶不少,以后码头上货物会越来越多,便就从那里想办法。”

    (备注:前边出了个bug,把京西路的转运使写成杨告了,接了王雍,应该是转运副使才对。等到有机会,我会把前边改过来,读者见谅。

    还有,这两天有点不舒服,码字精神不能集中。我会保持,尽快调整过来,读者们宽容。书写到现在,人确实有点疲惫了,我会尽快调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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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准备抓人

    河南县巡检都头李中纪走到门口,后边传来知县冷冷的声音:“都头,这次是转运司衙门行文,派专人安坐府衙,等着抓拿这一伙天津桥边的强人。若是出了意外,你没有把人拿回来,只要走脱了一个,我也不让你发配边远军州,只到郑州贾谷山采石务安渡余生好了!那里缺人,一再发文要求附近军州送犯人去,你和手下的人刚好去填空缺!”

    李中纪身子停了一下,接着抬步出了官厅。

    在中心城区的混混强人,必然是在官府里面有人罩着的,这个世界没有人是傻子,河南和洛阳两县的知县县尉都知道这一点。平时不惹出事来,他们就当作不知道,手下的这些公吏差役也要安抚。一出了事情,特别是这次转运使司派人下来督办,那么平常的什么三日一比五日一追也就免了,直接让手下把人拿回来交差。拿不回来,那就老账新账一起算,定个勾结强盗的罪名,把经手的这些人轻者发配充军,重的直接流配海岛。

    贾谷山采石务可是比一般流配更加可怕的地方,发配到那里,能活十年八年就是祖上积德了。一般的人,在那里也就坚持个两三年,遇不上大赦,性命基本就交待在那里。

    出了县衙,李中纪仰天长吐一口气,对一边的差役暴喝一声:“叫在衙门里的人到前面来点卯,不要跟他们说什么事情,能喘气的都过来!”

    说到这里,转过身看着那差役,眼**光,好似要吃人一样:“敢走漏一点风声,今天晚上我就把你拖到河滩里埋了!你的一家老小,也不要想好过!”

    那差役吓得两腿打战,应一声诺,踉踉跄跄地跑向旁边巡检兵士的驻地。

    李纪中看着不远处的洛河,脸色阴沉,好似要滴出水来。刚才知县只是说是天津桥附近做坏事的闲汉,并没有具体说是哪个,很可能他也不知道。他几个胆子敢去问转运司的人?没办法,有一个算一个,洛河两岸天津桥上下游几里内的浪子闲汉,这次全都抓起来算了,就当是为民除害,冤死鬼只管去找那几个不长眼的好了。

    严格说京西路转运使司并不监察河南府官吏,河南府跟开封府一样,很长时间都是朝廷直辖的京府。现在虽然并入了京西路,但只是钱粮,监察权还在留守司御史台。但是转运使不直接弹劾官吏,直接上奏说洛阳城内强盗横行,推到河南府头上,对下面的县来说那后果比直接弹劾更加严重。知府是朝廷重臣,一个不好就断送了自己前程。

    作为河南县的巡检都头,管着洛河的南岸,李纪中平时也没有少吃下面牛鬼蛇神的孝敬。但那些跟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一个巡检都头别看平时在市面上威风凛凛,但跟转运使比起来,那就是案板上的肉,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洛河边上的菜园里,病尉迟大口喝着酒,看着面前一个精瘦的汉子。

    那汉子道:“大哥,我已经打听过了,本路转运使昨天确实去过张相公府上,而且带了不少礼物。那个卖粪的,只怕不是胡吹大气,张家只怕是要重新发迹。”

    一边一个老成些的道:“我早就说过,洛阳城里官宦之家极多,那些高门大户,别看着现在破败了,以前结下的人缘却不能小视。若无必要,不要去惹他们,不然――唉,现在惹了张家的人,有转运使出头,可如何是好?”

    病尉迟冷冷地道:“你们跟着我天天喝酒吃肉,尽兴赌钱,以为是哪里来的?我们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还想着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那人摇了摇头,再不敢说话。

    精瘦汉子道:“大哥,现在如何处?有转运使司撑腰,我们可是惹不起张家。要不要兄弟收拾了细软,先到外面州军躲一躲?我在蔡州有个生死兄弟,可以去投靠。”

    病尉迟只是冷笑:“现在只是有点风声,你们就怕得要死要活,成得了什么大事?且管安心喝酒吃肉,真要出了事情,衙门里必然有风声漏出来,那时再应对不迟!”

    “大哥说得对,日常衙门里的人也没少拿孝敬,难不成现在就翻脸不认人?”

    这话一说,大家心里都一下子放松下来。洛阳外城向称“短垣”,修的时候就不高,再加上晚唐五代没人维护,洛河泛滥冲刷,早就倾颓得不像个样子了。大宋立国之后虽然也修过两次,但只是做做样子,连鸡狗都挡不住,哪里还能挡得住人?只要有了风声,兄弟们尽可以越墙而出,天高地阔哪里不能去?

    天津桥上,李中纪和洛阳县的陈都头对视一眼,就都心里明白,双方的处境都是一样的。上头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要把人抓回来,不然,只怕自己这些当差的就要抵罪了。

    李中纪道:“陈都头,现在天色未暗,我们若是带着兵丁去拿人,难免就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洛阳城池广大,城墙低矮,人跑了想追回来可就千难万难!”

    “不错!但也不能等到晚上,一是上头限时,耽搁不得,再者这些城狐社鼠到了晚上就不知流窜到哪里。不如这样,我们让手下换了便服,分头去拿人。”

    李中纪点头:“都头此言,正合我心意!不过,到底要拿哪些人,你那里有没有消息?”

    陈都头苦笑:“知县相公没有明言,只是说有闲汉白日拦路抢劫,抢到了前宰相张知白相公的家人头上。在城中心白日为盗,极为恶劣,务必要抓拿归案。不过拦路的到底是哪些人,却并没有说,因此这差事极是难办。”

    “我这里也一样。现在我们兄弟都是一条绳的蚂蚱,差事做砸了谁都讨不了好去。不如这样,到底天津桥附近有哪些闲汉,互相说一说,不要跑了一个!”

    “好,到时拿人的时候,两县也不要分开。不管拿谁,也不管是归哪个县的,都从我们的人里抽相熟的去做眼。务必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两人就在桥上商量了抓人的方案,指定了各自要拿的人和地头,要分别的时候,陈都头道:“我听有人说,昨天张相公府上的一个族人张立平,在三司铺子做完零活后,回家路上被病尉迟带人堵住,不过并没有打起来。张相公府上的人与闲汉起冲突的,现在所知就只是这一件,最可能就是病尉迟那几个人。都头带人去,记住千万不要走了他们。”

    “多谢陈都头相告!既是如此,这几个人已经在我手里了,若是让他们走脱,我这几十年就是白活了!告辞!”

    喝了一会酒,病尉迟随手摘了一根黄瓜,在菜园里大杨树下的草堆上躺了,一边吃着黄瓜,一边想着心事。张家已经是虎落平阳之势,张立平又只是一个普通族人,病尉迟怎么也不相信昨天的事情能闹到转运使那里去。而且不管怎么说,自己只是吓吓他,最后并没有动他一根寒毛,转运使管一路钱粮,还能去操心这种小事?

    这种事情谁能相信?

    但在心里,病尉迟总是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弟兄们面前为了稳定军心,不敢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但为了自己安全考虑,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是等到晚上,找个衙门里的熟人问一问,心里有底。真是不好,便就溜之大吉,江湖上的好汉,哪个在外地没有相好的兄弟?凭着自己的身手,走到哪里都不愁没有饭吃。

    旁边一班兄弟依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吵闹声喧天。这些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从来不考虑后路的性子,张立平的事情说一说也就过去了,谁会放在心上?

    正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推开菜园的门,沿着小路一路走过来。

    没毛虫看见来人,大喊一声:“李节级今天怎么有空?来得正好,且来喝一杯!”

    李节级陪着笑,到了跟前接过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口中道:“好酒!兄弟们好快活!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见了来人,病尉迟一个跟头从草堆上起来,远远就向李节级拱手:“节级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望兄弟?快快过来坐下,我们喝两杯酒,叙叙旧!”

    李节级道:“兄弟只管快活,不用管我。我在附近有些杂差,觉得气闷,到兄弟这里来讨口酒喝。略歇一歇,便就该出去办事了。”

    病尉迟正要找他问话,怎么能够放过?上来一把抓住李节级的手,按在了旁边的垫子上,口中道:“那些杂事什么时候不是做?且过来喝杯酒,吃些肉填填肚子!”

    李节级顺势坐下,接了旁边递过来的杯子,就喝了三杯见面酒。

    喝完,病尉迟道:“节级,我听外边的人说,新来的转运使跟福善坡的张相公有旧?”

    李节级叹了口气:“确有此事。新来的这位转运使是天圣五年进士,在殿里唱到他的名字时天突然放晴,并现金光,为难得的祥兆。张相公那时正在朝里面做宰相,立即恭喜官家,说是这新进士是天上星宿转世,天降下来辅佐本朝。这新进士姓徐名平字云行,中进士之后便就去岭南邕州为官,平了治下蛮人叛乱,攻破了交趾王城,执了那不可一世的交趾王到京城,献于阙于,应了当日吉兆。有这个渊源,所以要照拂张家。”

    听了李节级的话,几个闲汉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不好。这可不是一般的交情,官场上的知遇之恩,恩同再造。以徐平现在的地位,是必定要报答张知白的。这种报答,可不是平常所说的照拂一下那么简单,只怕要把张家彻底扶起来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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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除害

    李节级见几个人沉默不语,呵呵笑道:“今日有什么喜事?难得人聚得这么齐。”

    病尉迟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刚好凑上罢了。”

    “所谓相逢不如巧遇,既然人头如此齐,来,兄弟敬诸位一杯。吃了这一杯酒,我便就该出去忙了,等过些日子,得闲我回请诸位。”

    “怎么敢让节级破费!”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杯子,与李节级喝了一杯酒。

    把杯子放下,李节级站起身来,向病尉迟几个人拱手:“兄弟有差事在身,不能在这里多耽搁,这便就告辞了。不到之处,诸位海涵一二!”

    病尉迟带着兄弟们站起来相送,看着李节级慢慢悠悠出了柴门。

    李节级一走,没毛虫许二便道:“没想到张相公生前还结下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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