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美人夜来.(语笑嫣然)txt》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深宫·美人夜来.(语笑嫣然)txt-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然而,最终跳下塔楼的,却还是青棉。或者说,她不是自己有意识地跳下去的,而是在昏迷之后,被人从楼顶扔下去的。

    扔她的人,就是短歌。

    但红萱迄今依然不知道真相。短歌瞒着她。一直瞒着。因而他在心里装了一面镜子,照出自己卑微可耻的一面。短歌亦不好过。从他知道她们全盘的计划的时候,他就从未好过。他爱红萱,所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恋人去送死。尽管最后决定由红萱以死谏帝王,但短歌却做了手脚。在薛灵芸入宫的当天,他在酒里放入*,灌醉了红萱和青棉,然后将青棉从塔楼扔下来,再告诉红萱说酒里的*是青棉下的,说青棉始终还是不忍心看着红萱死,执意要代替她。

    红萱信了。

    无论是青棉的赤诚,还是自己的恋人的坦诚,她都信了。事情已成定局。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留着自己的有用之躯,等待青棉的死被揭发,然后站出来向皇上说明一切。她以为这是很顺理成章的步骤,可是她没有想到青棉坠楼之后,尸体不见了,皇宫里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歌舞升平,更加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薛灵芸入宫的当天突然去了许昌——倘若他不去许昌,按照原定的计划,在烛台上看着安车缓缓驶入皇城,他就能够很清晰地看见那座塔楼,正对着他,有人穿着甄妃的衣裳,从上面毅然坠落。

    塔楼底下的令牌,是短歌趁夜扔下青棉的时候不慎遗落的。事后他也曾回现场遍寻而不获,后来竟然听说鄄城侯曹植在暗中打探羽林骑丢失令牌一事,他感到不妥,所以想要偷盗出来,来个死无对证。可他不仅偷盗未遂,还在逃跑的途中撞上薛灵芸,慌乱中推她落井,阴差阳错地牵出了又一桩命案。

    也正是段贵嫔的这桩命案,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掩盖了青棉坠楼的风波。就连爱管闲事的薛灵芸似乎也更热衷于研究段贵嫔的死。短歌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和红萱都不知道青棉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又是谁在背后刻意隐瞒这件事情,但一时间,他们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夜凉风寒。

    红萱站在窗前,想了许多,想短歌的令牌为何会出现在青棉坠楼的现场,想这几年短歌对自己的种种,又想到薛灵芸的问话——

    你了解他吗?

    是啊。了解吗?她自问。觉得有点难以回答。他们的祖籍都在闽南,因而甫一相见,就多了几分亲切,而最初的谈话,亦是从家乡说起。算一算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三年,用来接触一个人,究竟能了解他几成?红萱感到茫然。

    不一会儿,微雨纷纷。红萱总觉得心慌,索性披了衣裳,提着灯笼出门去了。却未发现,廊柱背后有阴影闪过。

深宫·美人夜来 第二部分 第五章 火珠龙鸾(4)

    阴影悄悄地尾随她。

    直到她跟短歌碰了面。

    纸包不住火。

    短歌想,他到底是瞒不住红萱的。更何况,倘若继续背负着内疚,在每一次看见红萱的时候,心头都掠过几丝惶恐,倒不如向她坦言了,反正,青棉的死,是无法改变的定局。时间。他只需要时间来取得红萱的原谅。既然他们相爱,没有什么是不能化解的。

    所以,当红萱噙着泪,分明软弱的眼神还要强作犀利,字字钝重地问他,薛昭仪手上的令牌到底是不是你的,你的令牌为何会在青棉出事的塔楼,你去过塔楼吗,去做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隐瞒了我。等等等等,一连串的疑问,问得他不能不低头。

    他和盘托出。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凶猛,敲击着屋顶的瓦片,如泣如诉。他不敢去看红萱的眼睛,甚至用背对着她。他说:“我都是为了你,红萱,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请你原谅我。”

    红萱摇头,哭泣,后退:“呵,为了我。为了我,你阳奉阴违遮盖真相,为了我,你偷龙转凤害死青棉。原谅你?我也想。可是,我如何还能再信任你?”说罢,她拂了拂袖,踉跄着夺门而出。任由短歌声嘶力竭地唤她,她头也不回。

    短歌便站在漫天的雨幕里,怔怔地站着,望着她的背影消失的方向。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却比不得此时他心里的瓢泼和寒凉。他呆若木鸡。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房门外回廊的转角处,站了一个人,隔着厚重的雨帘子,幽幽地叹息了几声。

    那是薛灵芸。

    她故意将自己对短歌的怀疑告诉红萱,她知道,一旦红萱沉不住气向短歌对质,真相多多少少就能浮出水面。所以她监视着红萱,跟踪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很多疑团都解开了,但是,唯一无法解释的,是青棉坠楼后失踪的原因。她总觉得那背后仍然是有一个大秘密的,阴森得像藏了一只恶犬,随时会扑上来。

    红萱似乎更顺从了,对薛灵芸的话更多了,还时常能看见笑脸。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只是各自心里都藏了秘密,谨慎地回避着,怕露出马脚遭对方的猜疑。而薛灵芸总觉得红萱平和的表面下,是暗藏了波涛的,因为短歌毕竟是她全心全意爱恋和信赖的人,却做出那样的事,她伤心难过甚至气急败坏都是正常的,可她笑脸盈盈若无其事反倒令人担忧。

    过几日。

    曹丕赐了一副精美的头钗给薛灵芸,名曰:火珠龙鸾钗。几颗赤色的珠子,晶莹剔透,妖娆地盘旋着,如女子的水蛇腰。

    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

    薛灵芸还不明白何以区区的一点小赏赐就能造成如此轰动的效果,红萱便告诉她,因为皇上是不会轻易赏赐谁的。后宫佳丽众多,但得到过他的赏赐的,算上薛灵芸,也只有十二人。除了皇后郭氏,已死的甄妃和段贵嫔,还有如今正得宠的莫琼树、陈尚衣,另外便是李贵嫔、阴贵嫔、蒋淑媛、敬淑媛、潘淑媛和仇昭仪。

    “哇——”薛灵芸听罢红萱的叙述,吐了吐舌头,把玩起头钗,满脸得意的表情。这不能不让她骄傲。她初来乍到竟然能和这些后宫里声名赫赫的女人们并驾齐驱,成为大家谈论羡慕的对象,这仿佛就预示了她将愈加风光,前途无可限量。

    然则得意却总是虚荣的作祟,谁都有虚荣心,但内心真正的荒凉,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尽述。入宫以前就受了许多训,家里的人都说,入了宫门便要削尖脑袋向上爬,要在荆棘丛生的后宫占住一席之地,哪管什么情与爱,有的只是名和利,薛灵芸常常用这样的训示来麻痹自己,投入这风风雨雨的生活。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靥如花,怔了怔,终究还是收敛了。

深宫·美人夜来 第二部分 第六章 绯色胭脂(1)

    红萱在背后仍不忘警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昭仪想必懂得这个道理,从今后在宫里,更应当谨言慎行,切莫招摇才好呢。”

    薛灵芸淡然一笑。那笑容不同于以往的轻松爽朗,似是嘴角开了,心却还关着,倒是多出几分沉稳端庄来。

    虽然招摇素来就不是薛灵芸的风格,但她比别人有更多的好奇,更多的无畏,或者说,是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劣,鲁莽。这样的性子,依旧是后宫中的大忌。从开始到现在,她一步一步地,将自己陷于各样的风波中,且还都是不寻常的风波,她的人生仿佛注定了是无法安静的。

    没几天,火珠龙鸾钗丢了。薛灵芸全然想不起来她是在哪里弄丢了这御赐的宝贝。总之就是突然发现自己的首饰匣子里空空如也,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将钗收在那匣子里的。夜来阁顿时热闹起来,上上下下将屋里屋外掀了个底朝天。纵然红萱精明,要大家瞒着这消息,怕传到皇上耳朵里惹怒了龙颜,可人多嘴杂,还是泄露了。

    偏还是泄露到陈尚衣那里。

    如此难得的机会,陈尚衣欢喜得不得了,忙不迭地向曹丕告了状。那几天,曹丕正为在许昌扩建行宫的事情跟几位大臣颇有争议,心中烦闷,一听说薛灵芸弄丢了自己赏赐的火珠龙鸾钗,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差人传来薛灵芸,狠狠地斥责了她。陈尚衣就在一旁看着,谄媚的笑容很是狰狞。薛灵芸后来念叨着陈尚衣简直就像个恶毒的巫女,直希望她有一天也像自己那样,挨骂受罚,其倒霉样最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知道,薛灵芸的诅咒仿佛真的应验了。

    撷芳楼失窃。

    贵重的金银首饰丢了不少,其中包括皇上御赐给陈尚衣的翠锦银钩鞋。

    因为陈尚衣善舞,那特制的舞鞋不但能彰显她一双纤足的娇嫩乖巧,也可以让她的舞步更加婀娜诱人。可鞋一丢,她便沮丧透了,发脾气责怪撷芳楼的宫女太监们,铜镜玉器摔了一地。后来无端端地想起薛灵芸,竟怀疑是对方在报复自己,于是柳眉一竖,带了三五随从,一脸煞气地向着夜来阁而去了。

    自然是无理取闹。

    毫无结果。

    但薛灵芸对这陈昭仪的厌烦更盛了。两个人就像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再过了几日。

    虽然扩建行宫仍然遭到一些大臣的反对,可曹丕的心情似乎转好了,他派人来传话,说在御花园摆了酒宴,传召薛灵芸。

    呸——

    薛灵芸冷冷地啐一口,当初骂得自己狗血淋头几乎要哭鼻子,这委屈还没咽下呢,这会儿一通口谕过来什么都抵消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她在庭院里懒懒地坐着,看风景萧索,琉璃瓦片在灰蒙蒙的天空底下像没有睡醒的鸭子。红萱过来催,昭仪是时候沐浴梳洗了,她仍是不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红萱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便说道:“皇上的谕旨,是给您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昭仪,见好就收这个道理谁都懂,切莫使小姐脾气,坏了自己大好的前程。若是再惹怒皇上,就怕是真的要遂了那些忌妒人的心,想翻身可就难了。”

    薛灵芸一怔,看着红萱,良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道:“替我准备吧——”

    那时,红萱才察觉自己的话似乎说得过重了,这任性大胆的薛昭仪,有的时候像顽皮的小女孩,让她忍不住出言提点,可她毕竟也是主子,有地位尊卑的差别,也许,她纵然心思再澄明,也应该收敛,或者至少在说话的语气上更温柔,更妥善一点。梳妆的时候,看薛灵芸始终默不做声,她便主动开了腔,道:“听说近来后宫失窃的事件又添了几桩,李贵嫔、蒋淑媛、潘淑媛,都丢了皇上御赐的宝贝呢。”

    “啊?”

    这方法果然奏效,薛灵芸顿时来了精神,嘀咕道:“哪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谁知道呢,不过大家都怕受责罚,也没敢公开,只是交好的宫女们在私底下当做闲话议论罢了。”红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盒绯红的胭脂,轻轻地在薛灵芸的面颊上晕开,那技法犹为娴熟,白皙的肌肤,顿时变得生动起来。

深宫·美人夜来 第二部分 第六章 绯色胭脂(2)

    第六章绯色胭脂

    御花园内。

    还隔得很远,就已经可以听到宫廷的乐师们清雅的吹奏,似乎还有醇香的美酒,顺着风势,迎面飘过来。

    薛灵芸一袭曳地的裙裳,淡淡的水粉色,在这萧条的季节显得更为清冷,却也有一种脱俗的高贵。绕过曲折的烟雨廊,尚未走到尽头,突然,感觉双腿犹如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开步子,脑袋里嗡嗡地炸成一片,眼前发黑——

    栽倒在地。

    身后的两名宫女慌了手脚。红萱抱着薛灵芸,使劲地摇她唤她,她却双眼紧闭已然不省人事。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烟雨廊迎面急匆匆地走过来一个人,走到近前,立刻问,这是怎么了?

    红萱抬头一看,竟是曹植。她连忙回答:“侯爷,昭仪不知何故突然昏倒了,原本是要到惊梦亭陪皇上饮酒的。”

    “嗯。”曹植看了看四周,不见有巡逻的卫队,他便抱起薛灵芸,对红萱道,“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昭仪病了,我带她回夜来阁传太医。”

    “是。”两个人便一东一西急忙地分开了。

    薛灵芸在曹植的怀抱里,眼皮轻微抬起,很快再度沉重地落下。她的梦瞬间变得旖旎,仿佛有一团柔软的云,将心里的疼都缠绵包裹了,嘴角浮现出似无还有的笑。曹植没有注意,只是百般焦急地跨着步子,怀中的人儿似稚兔一般,轻轻的,软软的,好像连呼吸都带着香气。

    这时,因久候薛灵芸不至的曹丕却已然踱步走出了惊梦亭。他站的地方,恰好能看见烟雨廊。他看见曹植抱着昏迷的薛灵芸步态匆忙,心中一紧,道莫非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再看曹植的神态动作,没有陌生和尴尬,好像同薛灵芸已经熟稔得没有距离了。他所有的担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犹如当头棒喝的震怒。他浓眉一凛,心道,他们是几时认识的?他们之间是否还有别的什么是他不曾看见的?会是像甄宓与他那样,形远而神近吗?为何,为何朕钟爱的女子,偏就要跟他扯上关系?这一浪接一浪的颠簸情绪,好像要把胸腔都撑裂了。握到紧得不能再紧的拳头,也生生地握出汗来。便啪地一掌劈在坚硬的石块上,响亮的声音,带着野性的咆哮。

    太医的诊断,竟然是中毒。望闻问切全是中毒的迹象,但什么毒,从哪里来,却无法得知。薛灵芸虚弱地半躺在榻上,起初还疑心是自己烧糊涂了,生了幻觉,因为根本想不到曹植会出现,而且是在她的身边,没想到醒来之后第一眼就看见他。

    “侯爷?”

    “是你?真的是你?”

    “送我回夜来阁的人也是你?你怎么会在京城?”

    薛灵芸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却已经没有那份力气,反倒是将枕头也撞落了。曹植便替她捡起来,重新放在头下。低身的时候彼此眉眼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得可以看清楚肌肤的纹理。薛灵芸虽是病着,但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却比正常人还快。她羞红了脸,傻傻地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曹植似乎也意识到彼此都有失态,赶忙重新端正了身子,故作严肃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