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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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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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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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章 釜底抽薪 '本章字数:339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5 13:05:54。0'
  只见马林成身边那顶小轿的窗帘挑着,一女子微露侧脸,笑吟吟地东张西望,看见什么新鲜有趣,便招手停轿,自己跑出去摸看,中意的便求买下,马林成板着面孔,有不悦之色,那女子嘻笑撒娇,相陪甚殷,左一句“夫君”,右一句“官人”地娇唤,说些软话磨着,马林成才挥手付钱。

  常思豪道:“那女人是马总兵的夫人?”

  “嗯,”陈胜一将腰间刀带拢了一拢,“人都说马总兵怕老婆,今日观之,却不尽然。”

  常思豪心想:“这女人看起来也蛮漂亮,并不像什么厉害的泼妇,马总兵怎会怕她?”和陈胜一对视一眼,想到了招勇抗敌之事,道:“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去,咱们跟着看看。”陈胜一吩咐随从自去买办物品,二人混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跟着,暗暗观察。

  逛了半条商街,前面多是娼楼妓馆,马夫人招手道:“官人,轿子窗太小,看什么都不方便,我想骑马。”

  马林成道:“这回咱们出来带的都是步下兵卒,只我自己这一匹,哪有马给你骑?”

  夫人道:“那你下来坐轿里,咱们换换好不好?”

  马林成皱眉道:“我一个大男人,岂能坐花呢小轿,成何体统!”

  夫人笑道:“那还是骑马好了,我坐在你前面,你搂着人家。”下轿来到马前,把那一只软白的手探出去。

  马林成无奈,只好拉她上马,脚下略磕,马儿缓缓前行。夫人靠在他怀里,笑靥如花,在咯嗒咯嗒颇富韵味的蹄声中,仿佛贵妃醉酒般指点着街侧楼上倚栏而望的艳妓:“官人,你瞧她漂不漂亮?”马林成脸上僵硬:“一般。”夫人道:“那个呢?”马林成略瞄一眼:“凑和。”夫人轻哼了一声,低道:“在我面前,你倒知道装人,前日在于大人家里,当着那俩姐妹花又说甚来着?”马林成苦脸压低声音:“夫人,街上人多,你可给我留些脸面。”

  夫人道:“鞑子厉害得很,你那几个杂兵只知喝酒吃肉,欺负那些穷侩,岂是他们的对手?去也是枉送了性命,那些江湖人平日便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又岂会听从你的号令?就算能同去抗敌,他们见势不好自能仗武功保命,你这蠢牛哪还逃得出来?于耀庭为的是自己坐得稳当,他会安什么好心?弄两个小贱人迷得你神魂颠倒,什么都应下了,瞧你那点出息!”

  马林成极力板着面上的窘意,道:“夫人,老于虽参赞军务,压着我一头,但我俩互知根底,乃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那点事在他心里,他那点事在我手上,料也不敢强逼,咱们安心在太原待着就是。我已经听了你的话,那事就别再提了。”

  大明自永乐时便以文臣参与军务,巡抚总揽一省之军政,乃是“封疆大吏”,历经变迁,到嘉靖帝时军中人事任免、军饷的供给皆由巡抚主持决策。嘉靖初,在杨廷和主持下将各地镇守中官撤回,总兵地位不如从前,军务多由巡抚统管指挥,但在制度上两者仍属平级。陈胜一暗自皱眉,心想巡抚大人指挥不动马总兵,看来组义勇军的事泡汤了。常思豪此刻内力已深,耳聪目明,虽然街上人声嘈杂,他夫妻二人说话时压低了声音,仍被他听个闷真,心下甚鄙:“原来阻力在这,马林成这么大个男人,可真没出息。”

  夫人淡笑,纤手一摆,改了语气,悠然道:“你若领兵去了大同,这花红柳绿的繁华,今生可还见得着么?”马林成斜眼瞧着艳妓们的脸蛋,默然不语。夫人道:“唉,男人本性好色,也是正常,可是若为色迷,丢了性命,非但不值,且让人笑话。你若每日面对我看得厌了,过些日我在丫环中挑个温顺漂亮的让你收用了就是,好歹都是自家人,不能起什么坑坏之心。”

  马林成声音发颤:“小娥,我不是东西!这世上只你一个人真心真意对我,为我着想,我却去干那不齿的事情,你别说了,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你一个!”

  夫人轻轻握住他拢缰绳的大手,声音柔和又有些哀凄:“官人,小娥可是出自真心,我老了,不似从前那般好看了……”

  马林成拥住她道:“别胡说,你才二十九,美着呢。”

  “行了,”夫人暗掐了他一下,嗔笑道:“我知道了,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你可得规矩一点,让百姓们看了成什么样子。”

  马林成嗅着她的发香,轻笑道:“谁爱看谁看。”

  夫人靠在他怀里,斜睨着两边的青楼女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马林成陶醉于她发香之中,忽有所思,身上的僵意夫人感觉得到,回头看他一眼问:“你在想什么?”马林成眼睛眯起:“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于大人请我议事,四周守备极严,窗外离得近的兵士也听不见屋中的谈话,那两个姐妹花的事情又是怎么传出来,让你的丫环听去的呢?”常思豪远远听见,心下也是一震,和陈胜一交换一下目光,隐约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底升起来。

  夫人轻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府人买了那两名女子,自是有人瞧得见……”她忽然停了口,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有人知道巡抚大人买了那对姐妹花,又怎知会用她们来“待客”?当时议的是军政要事,守备森严,屋中形成一个密室,内中发生了什么,怎会有人知道,并且传到坊间,又凑巧传到我贴身丫环的耳中?

  马林成道:“你也感觉出奇怪了么?此事蹊跷得很。除非当时有人在屋中偷听偷看,否则此事不可能外泄出去。”

  夫人道:“可是你不是说,当时几百兵士将屋前屋后团团护住,连个蚂蚁也靠近不得,怎会有人能进到屋中,探知内情?”

  马林成冷冷道:“普通人自是难能,但是对于江湖上那些武林高手,这事就容易得很了。”

  夫人指掩唇边,失声道:“如此说来……是……”

  陈胜一向常思豪使了个眼色,二人退远,上了一间茶楼,寻桌坐下,陈胜一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常思豪心知那消息是自己和祁北山二人盗听而来,仅讲给秦家几个人知,秦绝响闷在家里不可能到外面去,要传出去,也是祁北山、谷尝新和莫如之这三人,而将如此重要之事外传若非出于秦浪川的授意,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快速并容易地传给马夫人的丫环这种特定的对象,用意更是明显得很。

  好半天,陈胜一才开口道:“巡抚大人欲以势相压,使人没有办法拒绝,马夫人守夫善妒是出了名的,老太爷这么做,显然是想利用她拖住马总兵的后腿,来个釜底抽薪,这样一来,是他们自己人撤了梯子,咱们自然不用再组人手去参加什么义勇军,巡抚大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常思豪道:“那天于大人到府,祁北山不在,大概就是出去办这事了。”

  陈胜一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秦浪川唯独知会祁北山让他去办,和自己并没商量,显然已有隔心之感,喟叹一声道:“以老太爷年轻时的脾气和血性,必定倾起全力以赴国难,只是晚年他大有退心,什么都看得淡了,此次明诚君率众杀来,秦家损失不小,元气大伤,目今作下如此决定,实也不能怪他。”

  两人沉默良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常思豪目中有些茫然:“陈大哥,国家究竟是什么?”

  陈胜一一愣。

  常思豪道:“击退鞑子又如何?保住了皇上、大臣、官吏们,有什么用?让他们吃喝玩乐、党斗争宠、欺压百姓?鞑子是来是走,老百姓也没好日子过,纵然没人来抢,可每天奔波劳碌,最后将打来的粮食、换来的银钱,还不都要拱手扔进税袋?国家是个什么?它就是一个疆界线么?我们为什么会想要守着它?”

  陈胜一凝思半晌,缓道:“你问的问题,我也想过,但是没有答案。只觉鞑子所到之处屠掠一空,太过惨酷,便该阻止,与什么国家兴亡似乎也没多大关系。”他望向窗外,神思飞远:“其实鞑子也是人,汉人也是人,人们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三个字:要活着。每个人都有权利活下去,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剥夺别人的生命就不对了。”常思豪点头,若有所思。

  陈胜一收了收神,手指无意义地捻动着茶盅盖钮,继续道:“我年青出学之时,曾经有过一个梦想……我对自己说,我今生不要求功名,亦不要做隐士,只要在世上逍遥自在地活,有人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伸出手,没有人需要我的时候,便静静走开,把人生当一场旅行,看着风景走过,任年华逝去而不哀伤,面对死亡之时没有遗憾和愧疚就好了。”

  常思豪道:“可你好像没实现。”

  陈胜一淡笑道:“可能是年轻时的幼稚想法吧,梦想终究是梦想,不是现实。”

  常思豪道:“实现了就是现实。你没有去实现它,自是另有原因。”

  两人四目交投,不必万语千言,陈胜一已读懂了他眼睛里的话。

  美人一见终身误!

  秦梦欢早已心有所属。

  燕临渊,那个只在人言中得以管窥一二的伟男子,不知身在何方,却可令一个人,一生一心系之。

  美人一见,终身误。

  多年守望的不过是一声轻叹,要经过怎样的蚀心刻骨,才可让两个人眷属终成,相对守白头!

  难道将青春和生命就这样残酷地耗尽去。

  美人,一见,终身……

  ……误?

  “哈哈哈哈!”

  陈胜一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奇畅无比。

  “思想决定行动,过得怎样,全凭自己,与别人有什么干系,以女人为借口,不是丈夫所为!”

  常思豪肃容举盏:“陈大哥,秦家上下,我只敬你一人。”

  陈胜一看了看他,眼中露出笑意:“茶太淡了,小豪,咱们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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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章 冰释前嫌 '本章字数:198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5 13:07:25。0'
  月已圆。

  未满。

  夜空高旷,银云如浪花般翻滚,卷动,被风扯远。

  常思豪架着陈胜一,步履踉跄,东偏西倒地走在街头。

  陈胜一手里提着个酒葫芦,不时灌上一口,刀带有些松了,金刀在腿前晃动,颇为碍事,被他踢来踢去。

  他直起身子,向天空一指:“小豪,你看月亮圆了吗?”常思豪道:“还差些,后天才最圆。”陈胜一望月微笑:“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哈哈哈,不应有恨,不应有恨……”

  忽然马蹄声响,数人驰到近前,险些惊得二人坐地,为首一人勒马道:“孙姑爷,二总管,你们怎在这里?”

  常思豪醉眼斜睨,认得他是秦家本舵负责管理会宾楼的于志得,道:“在这不行吗?”

  于志得知他醉了,不敢招惹,忙道:“行,行。”

  陈胜一问道:“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于志得神情微愕:“我们分散出城,跟老太爷一起上大同啊!你们不知道吗?”

  二人闻言,酒意立消,惊直了眼睛。

  于志得令随从二人退归秦府,将马让给陈常二人骑乘,一行人纵马过街,来至北城门之外。

  秋风清冷,一地月光如雪。早有数骑在道边候着,一人当风而立,白衣白发白眉白胡须,通红的脸膛仿佛烧透的炭。

  陈胜一来至近前,滚鞍下马道:“老太爷,您这是……”

  秦浪川一愣:“大陈,你怎么来了?”陈胜一将如何在街上见着马总兵及其夫人,以及听到的一切和后来去喝酒,出来遇着于志得等事讲说一遍,秦浪川大笑:“哈哈,不错,是我让北山传的消息。呵呵,看来马总兵也不白给呀,不过就算他们知道消息是咱们探听并传出去的,顾忌到自家性命,也不敢造次!”

  祁北山在旁边道:“津直,你可错解了老太爷了。国难当头,老太爷岂能袖手,但是若遂了于巡抚的意,咱们秦家的人都要听马总兵的指挥,岂非要气煞了人!故而他老人家用釜底抽薪之计,让他们自己撤了梯子。咱自去杀鞑子,可不受人的管。”

  陈胜一急埋怨道:“那为何却不对我讲明一切?”

  祁北山一笑:“以你的性子,知道内情必要跟着出征,俺答此来率十万兵马,你内伤未愈,怎可在战场上与大军争锋?故而时近中秋,老太爷便令你去忙家中节庆之事,正好大爷也臂伤未愈,本意让你们在本舵守着也就是了,所以事情都是和我商量,没想到临行时倒被你们撞上。”

  陈胜一双膝跪地,拱手过头,垂泪道:“老太爷!您知津直,津直却不知您!我白跟了您半辈子!”

  秦浪川大手抚在他肩上,深吸一口气道:“大陈啊,好孩子!你们这就回去吧,好好养伤!”陈胜一撑身道:“我伤无碍,正要和您同去,怎能回转?”

  常思豪亦折膝于侧,振声道:“爷爷,请您体恤陈大哥的心意!答应他吧!”

  秦浪川目中精光闪动,露出欣慰笑容:“小豪!此刻你才真正与我同心!”

  常思豪面上微惭,心想自己这些日对他的种种看法,原来都没有逃过他的眼去。

  秦浪川将二人搀起,回首明月,胸中豪情万丈,手臂一挥,朗声道:“好!上马!”

  众人扳鞍认镫,飞上雄驹,相互间对望一眼,含笑会心,一抖丝缰,马嘶长啸,摆首扬蹄,便要出发,忽一骑自城中驰出,马上人高声喊道:“等我!”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那人一袭红衣,腰上插了三柄长刀,怀中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腰带上亦挂满各种古怪东西,或带扳机,或有钩刺,显然都是些暗器,碰得叮当直响。

  秦浪川脸色顿冷:“绝响,你跟来干什么!”

  待驰到近前,秦绝响勒马嘿嘿一笑:“爷爷,你们出去猎鞑子玩,怎能不带上我?”

  秦浪川道:“你不是闷在屋里生气么?既不愿为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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