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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最珍贵，自然也要付出最珍贵的代价。
黑暗中，旭王胸膛起伏，呼吸粗重，显然也是下定了决心。
凉薄的唇角掠过她柔嫩的脸颊，带着他低沉而决然的回答：“好。”
……
次日天不亮，旭王便上朝去了。
他出门之后，尽管十分困倦，玉玲珑却渐渐清醒，怎么也睡不着了。
春日的凌晨似乎格外的潮冷，身边没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寒意便慢慢浸透了锦被，熏笼里的炭火早已熄灭，整个房间笼罩在黎明的微光里，显得冰冷而空旷。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玉玲珑终于无奈地起了床。
对别人产生依赖真不是件好事情，曾经一个人睡得多么踏实，现在没了他，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娇气起来。
唤了丫鬟进来，玉玲珑用温水净了脸，这才觉得舒坦了不少。
用雪白的丝帕擦净了脸上的水珠，玉玲珑随手将帕子丢在铜盆里，这才发现灵儿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秀美微挑，玉玲珑问道：“什么事？”
灵儿一向爽利痛快，怎么今天倒别扭起来了。
见她开口问起，灵儿才慢慢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古怪，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启禀王妃，府外有人……有人拜访。”
玉玲珑站起身，丫鬟立刻将朱红色的织金锦外衫罩在她纤长的身子上，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坐到梳妆台前，玉玲珑随口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灵儿跟了过来，脸上带了几分苦笑，道：“是那个叫高松的。”
“高松？”臻首微微一侧，玉玲珑总觉得这名字有点儿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那是谁？”
bsp；灵儿一愣，随即才知道自家这位王妃昨天将那几个混混打了就打了，打完就完全抛诸脑后，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灵儿只得说道：“王妃，您忘了吗，高松就是昨天在仙客来酒楼遇到的那个青花虎啊！”
玉玲珑这才想起那个浑身花绣的家伙，不由得面露不屑：“他来干什么？”
灵儿无奈地说道：“昨天那些人一听说得罪了您，大晚上就跑过来跪在王府大门外，口口声声要给王妃赔罪。”
“昨天晚上？”玉玲珑微微一怔，“那怎么今天早上才来报？”
灵儿小心地查看着玉玲珑的脸色，说道：“那些人的打扮不像好人，门房也不敢擅自通报，就由得他们跪在了外头，都说跪一两个时辰也就走了，谁知道他们竟然足足跪了一整夜。”
灵儿没敢说的是，早上旭王上朝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这些人，便随口问了句，一听说是昨天得罪过王妃的那几个小混混，直接就让护卫又抽了他们一顿，此刻那些人个个鼻青脸肿，比昨天被玉玲珑打的时候伤势还重，却还死乞白赖地不肯走，一定要见到王妃。
府里的门房不敢再隐瞒，只得让人报于玉玲珑知道，请王妃出面解决此事。
否则，等一会儿王爷下朝了回府，看见这些人，说不得要再接再厉，继续给他们一顿好打。
王爷和王妃新婚不久，要是为这点事闹出人命来，那多不吉利。
素手拈起一片海棠花蜜制成的胭脂，玉玲珑随口说道：“知道了，让他们去偏厅等着吧。”
这是答应见青花虎他们了。
灵儿松了口气，赶紧出去吩咐了。
玉玲珑梳妆既毕，用过了早饭，这才向外院偏厅走了过去。
青花虎等人早已候在了偏厅，以他们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坐着等的，可是王妃没到，就这么跪在地上也实在太傻了，几个人正别别扭扭地站在地中央，正好听见外头报了一声“王妃到”，才慌慌张张地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参差不齐地叫道：“小的叩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这不伦不类的一声叫喊，玉玲珑忍不住扑哧一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是王妃，又不是皇后，还喊出千千岁来了，这些混混到底是真的不懂规矩，还是想要奉承她啊？
玉玲珑忍住笑，端严地走到上首，红衣轻撩，款款坐了下去，这才打量起地上跪着的这群人来。
只见他们身上人人挂彩，处处添伤，有的血迹未干，有的脸上纵横交错，显然是被狠狠地鞭打了一顿。
玉玲珑有些愕然，她明明记得，自己只不过是用盘子砸了他们两下而已，怎么一夜之间就伤成这样了？
她转念想起方才灵儿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转了几转，已是明了事情的内因，俏脸上的笑意便再也止不住了。
好你个虞烈阳，睚眦必报啊，人家欺负了你老婆，你就这么收拾人家？
要不是赶着上朝，估计旭王还会想出点儿花招来，好好报复这些诚惶诚恐上门赔罪的小混混。
她太了解他了，他和她一样，骨子里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见好就收对他俩来说更是天方夜谭，她和他最喜欢做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得罪过他俩的人，绝对不可能磕个头就获得原谅，他俩肯定会穷追猛打，什么时候打得对手跪地求饶，一辈子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他们才有可能考虑放过对手。
要不是这些人已经在王府门口跪了一夜，旭王估计连打都懒得打，直接绑了送去京兆尹坐大牢了。
看着玉玲珑走进房间，青花虎他们恨不能把身子贴紧在地面上，脑门磕在地面上，眼神紧紧追随着玉玲珑的那双绣鞋，根据玉玲珑走动的位置不断调整着自己跪拜的方向。
玉玲珑坐在了上首，青花虎等人也跟着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半个圈。
见玉玲珑坐稳当了，他们赶紧磕起头来，一副痛心疾首痛哭流涕的模样，纷纷说道：“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得罪了王妃，求王妃恕罪啊！”
“王妃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小的这些粗人一般见识，您就饶了小的们吧！”
bsp；“王妃您开开恩吧，饶了小的们，小的们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王妃的恩情啊！”
他们不敢抬头，只有拼命以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砰砰响，要是他们抬起头，定会错愕地看见此刻的玉玲珑，眉眼含笑，眼角嘴角皆是想到某人时才有的柔情。
青花虎他们求告了半天，玉玲珑才收回了思绪，脸上恢复了冷意。
伸手从灵儿手中接过茶盏，玉玲珑轻轻地撇着茶，却是一言不发。
她不说话，底下跪着的青花虎等人更是忐忑不安，谁也摸不清这位王妃的心思。
莫非，王妃在思索怎么收拾他们？
青花虎等人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此刻第一次落进了别人手中，心里当然极其没底，越想越是害怕，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竟然微微打起哆嗦来。
148 给你们出人头地的机会
其实玉玲珑并没有想那些稀奇古怪的惩罚手段，她脑中想的，却是昨天晚上和旭王商量的那件事。舒悫鹉琻
相比即将到来的那一场关乎天下社稷的大事，眼前这些小混混，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几只蚊子，渺不可及，几乎可以视而不见。
只不过……
玉玲珑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这些市井混混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脸上重新浮起一抹笑容，只不过，相比方才那温柔的笑意，这笑容显得疏远而冷漠。
“起来吧。”
跪了半天的青花虎等人，听到这句话无异于听到天籁之音，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还是不敢抬头，只是垂手侍立在地上，一副听凭吩咐的模样。
玉玲珑微微侧头，努力回想着昨天青花虎的话，顿了顿才问道：“你昨天说，你们是什么龙虎帮的？”
青花虎赶紧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叫龙虎帮，是因为小的们都是以龙虎为号……不不不，往后在王妃面前，我们不是龙也不是虎，我们是虫……”
看着他们被吓得语无伦次的模样，玉玲珑略带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问道：“你们平日里除了欺压百姓，还做些什么？”
听到玉玲珑这样的话，青花虎等人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王妃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问问他们平时都有什么恶行，要收拾他们？
青花虎等人虽然四肢发达，却还不至于头脑简单，赶紧说道：“不不不，没有没有，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小的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一边说着，几个人又要跪下，玉玲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站着说话吧。”
她又不是京兆尹，还管他们洗心革面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人是不是欺软怕硬惯了，一听到这种问题就如临大敌。
青花虎等人半屈的膝盖顿在了远处，一时间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姿势十分尴尬。
玉玲珑想了想，说道：“你们龙虎帮，有多少人，谁是老大？”
青花虎赶紧答道：“不多，一共也就一百多人，小的……嗯……小的就是……”
大手抓了抓脑袋，青花虎的脸上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就他这副模样，在小弟面前冲着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的，哪里还敢自称什么老大啊，脸面都丢尽了。
玉玲珑扫了一眼青花虎，心里回忆了一下他的身手，便做出了决定。
“你多大年纪了？”玉玲珑忽然开口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青花虎愣住了，一时回不过神来，照实答道：“小的今年二十八了。”
玉玲珑摇了摇头：“年纪可不小了。”
青花虎不由得惭愧地低下了头，都说出名要趁早，虽然他未满三十就成了一个小小帮派的老大，可是他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以后带着小弟们打打杀杀，横行霸道抢地盘，结果好的话呢，还能勉强活到老，要是万一有什么意外，随时都有横尸街头的可能。
就比如昨天，他不过是带小弟们去仙客来吃个饭，就得罪了名不见经传的旭王妃，要是旭王妃一个不高兴，他们这脑袋，保不齐就要不牢靠了。
他们这种人想要混出个名堂来，难啊！
青花虎的沮丧显然传染了身边的小弟们，其余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各自想起了各自的不如意，纷纷情绪低落地低下了头。
玉玲珑冷眼看着眼前这些沉浸在失意情绪的小混混们，拿捏好时机，淡淡地问了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将青花虎等人炸得顿时精神了起来。
“给你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要不要？”
青花虎等人唰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玉玲珑。
他们成日里横行霸道，到处钻营，不就是想要获得一个更好的生活，将来出人头地吗？难不成，高贵的旭王妃想要栽培他们？
愣怔了片刻，青花虎等人一回过神来，立刻迫不及待地跪倒在地上。
“若是能得王妃提拔，小的们万死不辞！”
看着那几张兴奋得满脸通红的脸，玉玲珑嫣然一笑，涂着水粉色蔻丹的指甲优雅地一扬，道：“起来说话。”
青花虎等人赶紧站起身来，几双眼睛紧紧盯着玉玲珑，等着玉玲珑的吩咐。
“以后，你们就跟着我。”
淡淡额一句话，却让青花虎等人兴奋不已，跟着旭王妃，对他们来说可是一步登天了，自然比在街头上打瞎子骂哑子风光多了！
青花虎咧开大嘴不住地乐，却还试探地问了一句：“不知王妃，想让小的们做什么？”
玉玲珑看向灵儿，灵儿会意，从袖口抽出几张银票，递给青花虎。
玉玲珑说道：“你拿着这些银子，先去找几个铺面做些营生，顺便多招些人手。”
青花虎低头看了看银票上的数额，不由得惊讶地嘴都合不上了：“这么多？”
玉玲珑起身，向外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道：“既然叫龙虎帮，就做出一番事业来，免得辱没了这个名字！”
青花虎脸上一红，手里不由得攥紧了银票：“是，小的一定听从王妃的吩咐。”
这一大笔银子，就是他们翻身立命的根本！
玉玲珑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还有，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惹是生非。”
她收留了这些混混，不代表她就愿意成为他们的靠山，为他们招惹的是非买单，所以这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被她冰冷的语气惊得一滞，青花虎赶紧说道：“小的不敢。”
玉玲珑指了指灵儿，说道：“有什么事，去王府后门，叫人传话给灵儿。”
青花虎等人尊敬的目光马上落在了灵儿身上，齐声叫道：“灵儿姑娘。”
冷不丁被一群大男人盯住，灵儿不由得小脸一红，赶紧正了正脸色，向他们点点头算是回应，就快步跟着玉玲珑出去了。
王妃这演的是哪一出啊，让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灵儿跟着玉玲珑出了门，叫了一声“王妃”，却看见玉玲珑正望着院子里几个提着水桶鱼贯而入的小丫鬟出神。
半晌，玉玲珑才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从哪儿能买到奴隶？”
灵儿很是奇怪，一脸疑惑地答道：“王妃要买人？奴婢去找人牙子过来……”
玉玲珑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买奴隶，那种最低贱、最卑下、最凄惨的奴隶。”
听到玉玲珑的话，灵儿的脸上露出一种少有的严肃：“王妃，奴婢能问问您，为什么要买奴隶吗？”
察觉到灵儿语气中的异状，玉玲珑回过身，说道：“还记得那天我要买一座山吗？”
灵儿点点头，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王妃是想要奴隶去开山吗？奴婢明白了。”
玉玲珑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灵儿以为她买奴隶是要去开山种地吗？不是的，她的目的，比开山更重要。
灵儿看向那些小丫鬟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却又带着几分痛楚和悲怆。
“王妃，奴婢从前也是从人牙子手里出来的，那段日子，实在是……”灵儿抿紧了嘴唇，显然是不愿意再回忆，而是快速地转入了正题，“可是奴婢的命运还算是好的，因为奴婢出身干净，所以能和许多家世清白的女孩卖到大户人家去，再不济，也能成为小户人家的使女或者妾室，可是有许多人就没有这么幸运，奴婢曾经亲眼看见过……真的好可怕……”
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即使在灿烂的春光里，她的语气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而是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他们中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奴婢曾经见过最小的才不过三岁，还什么都不懂，也被人拉出去卖了，那孩子的娘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