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断章 之 燕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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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断章 之 燕山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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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江湖。
无论是旷世的名将,还是绝代的大侠,若能在死亡来临之前,建立下前人所没有的不世功业,那么即便死了,也还会继续活在传说里罢。
然,恢弘无涯的帝家青史里,又是否能因此留下一笔淡淡墨痕?
——当下戚少商只觉胸中一股郁勃难抒之气无处派遣,拇指一捺,中指疾弹,刚捏进掌中的一枚小石子箭一般向身后飙射而出。

“咚,咚,咚——”
一阵奇异的滚动跳跃声随之响起。
戚少商眼睛一亮,徒然震衣而起,回身大步走向石子打中的方向,拨开荒草枯枝一望,便再也掩饰不住满腔惊喜,兴奋地叫了起来:“你看,这是什么!”
顾惜朝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洞石壁转角处,隐约掩映着几级明显经人工修葺过的石阶!
“古栈道!”
几乎不约而同地,两人脱口而出,继而彼此双掌相击,相视而笑。

(未完待续)
'元宝''戚顾'独立断章 之 燕山月(下)(我就是那传说中的马甲,只唱给你一人的离歌)

前文,不问也罢,早不知秤砣到哪里去了。
此文,不看也罢,依然是继续沉底的命运。
故事,不须推敲,所有地名人名全部都是信手胡拈。
不过是答应了一个人,要陪她做一场这样的梦。
历史永远是历史,付出的悲喜却是我们真实的感情。

用马甲是我的不对,我向广大人民群众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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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并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
在带领连云寨义军的那段岁月,他一直雷厉风行、勇魄决断,习惯了用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去解决困扰。但那场经年的逃亡生涯,却让他变得比谁都更懂得了忍辱待起、先引而后发的手段。
顾惜朝也不喜欢等待。
虽然他不啻于花时间、用心机,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但他却比谁都更懂得抓住机会。
机会往往一纵即逝。

“啪”的一声,笔杆清脆地折断了。
一大团墨迹摔到纸笺之上,氤出一片迷离的烟灰。
顾惜朝凝神看了半天,缓缓阖目,静若尘渊地端坐良久后,唇边滑出两个字来:
“突围!”
大帐中肃然无声,空气似乎停顿了片刻,忽然平地风雷般乍动:
“是!”
——十数将领同时领命,声音却整齐得仿似一人发出。

营帐外,仰首望天的白衣男子眉宇微绽,神情复杂地按上自己腰间的剑柄,只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辽军半月祈山之围,耶律大石重兵防范,固若金汤,宋军数月来历经血战,以少敌多,虽杀敌无数却也折损众多,所剩万余人马一直未能轻动,直到找到那条隐秘的古栈道。
“看来你我命不该绝!”
顾惜朝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像只骄傲的狐狸,朗月清辉重又回到了他眼中——那一霎凭空降临的飞扬傲意与深寒戾气,令他露出气吞天下之意气风华。

暴雪初霁的北国之夜,似乎连星光都隐灭,静得令人心悸。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就是为了今夜。
顾惜朝十分清楚,今晚是最后的时机,也是唯一的机会:耶律重德所率辽军有三万之众,若不能一鼓作气突围成功,这座祈山便是自己葬身之地。
这一夜,他星夜整军,遣一千精兵,对辽军发动了突然袭击,声东击西。
这一夜,被围半月的宋军抄辽军侧翼,避行古栈道,突围成功,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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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间只有整齐划一的急促脚步声,连金铁碰击的声响都被竭力避免,只有偶尔惊起的几羽寒鸦发出嘶鸣,显得分外凄厉可怖。
身旁竭力压抑的低声咳嗽和喘息如同尖刀,一下下剜在戚少商的心上,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在黑暗中悄悄握紧了并辔而行那人的手。
指尖冰冷,这平日里极其从容镇定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你当真没事?”戚少商压低声音问道,手上加了力气,握得很紧、很紧。
他虽不懂切脉断诊,可透过那只手掌传来的彻骨冰寒仍是让他心里大大地打了个突。
“一时还死不了。”顾惜朝说。
他说话之时,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并不过分起伏,也不过分冷淡。
即便已自行封住了“璇玑”、“天池”两大要|穴,不再妄动内功真气,但也仅仅是权宜之策——
映着积雪,他的脸色几乎是毫无颜色的苍白,嘴唇却是异样的红润,寒冷而飘忽的目光闪烁着点点微蓝,如同黑暗中明灭的寒焰——想必那一直苦苦折磨着他的魔功,正在他伤病积弱的体内肆虐横行,摧折无算!
戚少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扣住他手腕上“尺关”|穴,催动真气渗入他经脉,帮他缓解痛苦。
这一次,顾惜朝没有拒绝。
唯这样的时刻,他们才完全坦然地心意相通,相持相依,才可抛却曾经的仇恨,冲破那道本来终其一生都可能无法逾越的藩篱。

出了这片密林便是檀州城了。
此城与宋朝边防仅一箭之隔,是入关的最后一道边关重陲,为历来兵家之所必争,自随燕云之地被契丹人吞并之后,一直由辽国大将耶律元镇守。
“若能图得此城,便可摆脱追袭,更可与耶律重德做最后一搏,毕其功于一役!”
顾惜朝说完,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远远的城关。
戚少商微一蹙眉:“檀州有多少辽兵把守?”
“不过区区两万人。”顾惜朝轻哼一声,似乎全然不把那兵强马壮、以逸待劳的倍数之敌放在眼里。
戚少商知他心中定有计议,故此也不多问,抿唇一笑。

正在这时,忽听前军起了一阵骚乱,红彤彤大片火光骤然亮了个一天一地。
尘土飞扬间只听前方有人狂笑不止,操着生硬的汉话厉声喝叫道:“顾惜朝!本将军在此候你多时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红袍乌甲的彪悍辽将狞狞大笑着,从火光人影中策马行了出来,正是耶律大石手下猛将额儿讷思。
火把照亮了顾惜朝的脸庞,他的目光却在一瞬间急剧冷却。
“怎么样,想不到吧?”额儿讷思截住笑声,嚣张地叫道,“大石林牙说不可以常人度你,他料及你可能脱围,早叫我带人在此截你了!”
顾惜朝冷笑一声,不作回答。
额儿讷思愈加兴奋地摇头晃脑,道:“怎么样,任你神机妙算,还不是一样要栽在大石林牙手上?我可不是萧斡里刺那个蠢材,今天,就教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汉狗死在爷爷手上,替萧将军和大元帅出了这口鸟气!”
他一边狂笑,一边挥舞手中金丝大刀,仿佛连一刻也等不得了。
顾惜朝一言不发,丝毫不为所动,倚在马上如凭竹听风——他轻挽着缰绳,神色依旧平静而淡漠,目光却兀自在阴影下瞬息转换不定。

戚少商叹了一声,手指慢慢抚向腰间清寒彻骨的剑身。
“就这么冲出去?”他无奈地问。
顾惜朝闻言抬首,仿佛很惊奇似的看了他一眼:“不然你说还能怎么办?”
戚少商一怔,苦笑着,一点一点拔尽了剑。
还不等顾惜朝说话,他已策马驰上前去,长剑一挺,撂倒了一个抢上前来的辽人大汉,将其长枪抢在手里,迎风一抖,声音陡然一定:
“来吧!”

额儿讷思见手下轻易被斫,不由怒吼一声,挺刀冲上前来,立刻与戚少商战在了一起。
身后的宋军将士见状,纷纷生出激昂的战意,震天动地地高声呼喝着冲杀上来。
那额儿讷思虽不曾与戚少商交过手,却一再听闻过其神威无敌、以一当百,曾剑斩萧斡里刺于马下,故此丝毫不敢轻敌,且战且退,仗着人多势众,多依靠身边轮番攻击的辽兵缠斗住戚少商。
周围的宋军将士虽然人少伤多,却奋身不顾,愈战愈勇,虽然在树林中难以全力施展,可如此搏杀了片刻,地上倒伏的尸体越来越多。
顾惜朝立马后军,目蕴敛冰雪杀伐之气,冷冷地看着眼前情景:
不对。
额儿讷思的这支人马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耶律重德,你是一心要困我于此,想必,已后有重兵追袭在即了吧——好,很好,那你就好好看看,这檀州城是如何为我所取吧!
忽然间,他眸光一闪,扬声喝叫道:“传我的令,不准缠战,立刻冲突出围,夺檀州退守!”

听到号令,正在酣战不休的宋军兵将有如当头一凛,立刻明白了主将的意思。
当下间他们再不缠斗,开始高吼着奋力向前奔突冲击,万众一心欲杀出一条血路,破开重围!
额儿讷思见局势大变,知道顾惜朝已识破了他的意图,急怒之下,狂性大发地全力向戚少商率领的先锋营阻截而去,奋起手中大刀,当头朝那袭披沥血雨却仍清亮如故的白衣劈将下去。
戚少商见他来势汹涌,不想正面当其锋,只立即将内力灌入手中长枪,使其瞬间铮然如铁,扬臂奋力一格。
只听“当”的一声,木制枪杆与刀刃相交错身,竟发出金铁相击之声。
额儿讷思哇呀狂叫着全力一压,戚少商似笑非笑,上身顺势而后,足尖却暗中聚力,飞起一脚踢中了对手的坐骑。
额儿讷思料不到戚少商竟有此招,只听座下战马一声悲嘶,受惊扬蹄,差点将自己掀下马背,当下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戚少商已轻笑一声,游鱼般纵马滑开了半丈。
方才一击之下,枪身受损,他随手从中折断为两截,两手一挥,两支枪杆立时从箭一般飞出,横扫之下,前方数名辽兵齐齐惨叫着仰身栽地。
风声啸唳间,只见白衣白剑如影穿梭,戚少商纵马前冲如入无人之地,尽管辽人拼命阻截,但哪里经得起他的深厚内功,只见他剑花晃动之下,很多辽兵尚未来得及躲闪,就已被他凌厉的剑气震得气绝身亡。

林间被刀剑金戈激起的枯叶碎雪纷飞四射,四顾茫茫,到处是一波又一波涌上前的辽人。
宋军将士却均是毫无惧色,冲撞厮杀,又不知斫倒了多少辽兵,地上的积雪被飞溅的鲜血染红,又被纷乱的马蹄踏作碧艳的泥浆……
但见戚少商驱马过处,被他杀破了胆的辽兵皆不约而同地向后退缩,竟再无一人胆敢上前迎战,只远远放起箭来,可惜在树枝杂乱的密林中却实在收效甚微。
看着身边将士已一鼓作气猛力冲杀,士气如虹之下,戚少商这才有意放慢马蹄,头也不回向身后朗声道:
“告诉耶律重德,戚少商在檀州等他!”
只听身后一声低笑,顾惜朝不知何时已驱近他身侧,并辔疾驰。
——漫天风雪中,他的眼里宛然明灭着温热的生机与暖意。
刀光箭雨中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喊了一声:
“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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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辽军阻截,又是疾奔了半柱香功夫,檀州城郭已了然在望。
顾惜朝命副将刘承志断后,一路走一路撒专门克制辽人骑兵的绊马钉,不知扎烂了多少辽马铁蹄,渐渐将追兵抛远。
到达檀州城下,只见一片灯火通明,城墙上刀刃如雪,人影林立,看来耶律元早已收到消息做好了准备,以重兵防守护城。
见到这番景象,顾惜朝眼色略微一黯,复又顿起杀伐之气,扬臂一指,便号令攻城。
他熟读兵法,用兵如神,对耶律元此人亦了如指掌,更清楚近日耶律大石大举抽调兵力回防燕京,这里虽号称有两万兵马,实则已大多被征调,所余不会超过五千人。
虽然此城易守难攻,但他自负韬略,自问攻下檀州虽不至易如探囊取物,但也必不会有失——
所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紧了一紧,一种莫名的危迫与阴影骤然掠过他的胸臆。
——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杀意。
——耶律重德,是你来了么?
一念闪过,攻城的呐喊厮杀声中,忽然传来刘承志奋力的大喊:“将军,后面大批辽人追兵赶上来了!”
手微微一颤,青色的袖中流出了一片凌厉的清光。
神哭小斧熟悉的冰冷暗合在手中,只一瞬,他又立即恢复了冷静。
好,好一个合围之计,那就且看看,我们谁比谁更快吧。
他引颈后望,隔着浓烈的血火金戈,似乎牢牢地捕捉到了天尽头的硝烟弥漫里,那一袭黑若深渊的铁甲。

只是盏茶功夫,辽军第一支追兵已然赶到,从后扑了上来,疯狂冲杀之下,明显拖慢了宋军攻城的步伐。
“怎么办?”戚少商一枪挑飞两名辽兵,策马奔回顾惜朝身侧,皱眉道。
他深知此刻战况危急,耶律大石所亲率的第二批追兵转瞬即到,到那时,要再突出重围,怕是不易!
顾惜朝眼中明灭不定,淡淡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当家,今日你我就再并肩一战,杀他个痛快如何?”
不等戚少商应声,眨眼间黄绢碎裂,他已一声清啸,拔剑在手。
剑光指处,犹如九天神魔大开杀戒,血光冲天祭出红莲如梦。
一时间,檀州城下尸如山积,血流成河,直如修罗道场、地狱浮屠般可怖,战况之惨烈竟是言语难以形容。
辽兵被这些心怀必死斗志的南朝军士一阵冲杀,已觉渐渐不敌,有几个领头的忍不住朝城墙上狂吼道:“耶律将军!你还等些什么?!还不快快打开城门杀出来,同我们一起杀光这群汉狗!”

耶律元在城关上听到,心中却是矛盾重重。
他和耶律大石一向不甚和睦,此刻亦未收到辽帝亲授的军令,他的任务,只是一心守卫檀州而已。
如今城下这支宋军的英烈勇悍竟是他生平所未见,那领兵的青衣主将和剑法如神的白衣男子之威,连久经征战如他者亦不由心底发怵。
眼看城下战局不利,若是此刻打开城门加入战斗,或有取胜之机,但……但若万一反被宋军所趁又当如何?
——这城门,却是贸然开不得的!
当下他思前想后,正自进退两难之际,忽听城下有人清喝道:“耶律将军!千万不要打开城门!”

耶律元大吃一惊,探身往下一看,却见乱军杀阵之中,一袭青衫若梦,一双清冷夺目的眸子正宁宁定定地穿破血火尘烟,似笑非笑地向他望来。
“你——”耶律元被他一望,犹如被冷箭当胸刺中,徒然呆了一呆,正要说些什么,却听下面又是一声长笑,那青衣男子一双眼中有如春风徐来,却暗涌着风云之变:
“将军莫急,待顾某将这些辽人全部料理了,再与将军同向金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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