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系的爱情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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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系的爱情笔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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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伙子却越发兴奋了,大铁勺子“当当”地各敲了一下左右两边的大铁盘:“还要什么?胡萝卜?炒白菜?”小雨摇了摇头走掉了,一边走一边想,韩嘉就在旁边,看到人家对她这么殷勤,对他却不理不睬,他会不会不高兴呢?可是,小雨心里却禁不住得意,无论如何,她,桑小雨,是多么受欢迎啊。 
  然后,勾了头吃饭,感觉到韩嘉从身后走过来了,小雨好一阵紧张,他要和她说话吗?于是,头勾得更低了,耳中听见一声轻响,韩嘉好像把什么东西放在小雨对面了,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开。 
  许久,小雨才微微抬起眼来,对面是韩嘉的不锈钢碗,这会子他准是打饭去了,食堂里人渐渐多起来,小雨好像看见了他的身影。他是想坐在她的对面,又怕那位子被人抢去,所以才把碗放在那里的吧?想着,小雨不由笑了,那么,他是要和她说话吗? 
  正想着,却听见耳边“梆梆”地响,声音很刺耳,是什么人用不锈钢匙在敲她的粗陶碗的声音。真是粗鲁!小雨心里埋怨着,以为是韩嘉,心里又抑止不住地兴奋,回眸看时,却是金戈。“Hi———”他说,“你就吃这么一点?”一边说着,一边就不由分说坐在了小雨对面,把韩嘉的碗远远地推到一边去了。 
  哎———韩嘉。小雨看看那只被推到一边去的不锈钢碗,里面不过是普通的土豆丝和牛肉片,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可怜。 
  金戈坐在对面,大口大口地吃菜吃饭,很响地喝着菜汤,又把鱼骨头“呸”地吐在桌面上。 
  拿着搪瓷脸盆的服务生,在各排桌椅间穿插来去,把金戈吐在桌面上的东西用抹布抹到了脸盆里,顺带着横了金戈和小雨一眼。小雨忽然觉得很难过,心里想,如果是韩嘉坐在对面就好了。 
  可是,等韩嘉打了饭转回来,却看见金戈坐在那里,就瞟了小雨一眼,目光古里古怪的。小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无奈地抿了抿嘴。韩嘉什么也没说,只向金戈点了下头,拿了自己的不锈钢碗就走。 
  “嚯咿!韩嘉!”金戈嚷起来,“那是你的碗啊。” 
  韩嘉就驻了足,侧过脸来。 
  “这里坐!这里坐!”金戈说时,就立起身来让位。 
  “没事,你坐吧。”韩嘉很大方地拍拍金戈的肩,把他又按回座位去,然后自顾自,远远地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看着他渐渐走远,小雨心里不禁失望,他那么安静地从她身边走开,好像不愿意打扰她似的,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哪里晓得,她一点也不想和金戈在一起,她心里只想和他在一起? 
  韩嘉和金戈是两种人。如果说韩嘉是光华内敛的,那么,金戈就是锋芒毕露的了。锋芒毕露的人,给人的感觉好像盛夏正午的太阳,太阳的光是霸气的、猛烈的、燥热的、指向外的,总是在不断张扬,他们果然灿烂无比,可是却太刺眼,太喧嚣。而光华内敛的人,给人的感觉好像初秋雨后的月亮,月亮的光是朦胧的、温婉的、沉静的、指向内的,不经意间,吸纳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是他们自己却依然“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正因为金戈的光芒是毕露的、离心的,所以,小雨的目光一遇上金戈,就有一种被反弹回来的感觉。 
  正因为韩嘉的光华是内敛的、向心的,所以,小雨的目光一遇上韩嘉,就会有一种被吸引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深深地被吸引,不知不觉地陷进去……陷进他的光环里,竟至无法自拔。   
  48。 立即疯   
  “咱们先来做个智力游戏!” 
  那天建筑初步课上,郑老师在黑板上写完“9×9×9空间立方体构成”任务书后,转过身来,忽然鬼里鬼气地一笑,又要耍什么新花样了?他总是那么与众不同,“学建筑呢,仅仅画图漂亮还不够,还要有很强的空间想象力和秩序感!因为建筑是科学与艺术、理性与感性的完美结合嘛!一般说来呢,女生不如男生想象力丰富……”话还没有说完,专教里已经炸开了,女生愤怒地抗议,男生幸灾乐祸。李老师则立在一边,嘻嘻冷笑…… 
  “不过呢,男生又不如女生对美敏感。”郑老师赶快补充说,“所以呢,学建筑,男生要向女生靠拢,女生要向男生靠拢;男生要学女生的细腻,女生要学男生的大气……” 
  这一番高论,听得大家哄笑起来,现在谁都知道,郑老师正在拼命地追李老师———男生要向女生靠拢,女生要向男生靠拢。啊啊,什么意思嘛? 
  “好了!好了!扯得太远了,咱们来做个智力游戏,考验一下各位的空间想象力!”郑老师挥了挥手,专教里这才慢慢静下来,“这个游戏呢,叫‘立即疯’,就是说人一玩起来马上发疯,在北美洲很流行的!呵呵,大家闭上眼睛听我说,好!咱们一起想象———有四个大小一样的立方体,每个立方体的每个面都涂了红、蓝、绿、白四色之一。记好了!我慢点说,第一个立方体是:前蓝后白,左蓝右红,上绿下绿;第二个立方体是:前绿后白,左白右蓝,上红下绿;第三个立方体是:前白后红,左红右蓝,上白下绿;第四个立方体是:前红后绿,左红右红,上蓝下白。好了———游戏的目标是:把四个立方体一个一个地摞起来,摞成一个方柱,并且,方柱的四个侧面都恰好要有红、蓝、绿、白四种颜色。” 
  “什么呀?太难了吧!那么多颜色,记都记不清楚,怎么想象啊?”大家哇啦哇啦乱叫乱嚷起来。 
  “难吗?”郑老师就斜了眼去看李老师,李老师却转了头看向别处了。 
  “不要紧,这个游戏的确是很难,就算手头有这么一套立方体,玩起来也往往气得人发疯,所以才叫‘立即疯’嘛。能想出来的,那是旷世奇才。”郑老师一脸阴谋得逞地笑。 
  “那你呢?”李老师将了郑老师一军,“你自己有没有想出来?” 
  “嗬,那当然!”郑老师大言不惭,“就我这脑子!闭上眼睛半个小时就破解了,旷世奇才———不就是我吗?” 
  “嘁!”李老师白了郑老师一眼,摇了摇头。 
  “这样吧,游戏我再说一遍,你们记下来,回去慢慢想,再想不出来动手做一套,大家一起切磋啊———毕竟,凭空想象是太变化莫测了。” 
  “等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韩嘉忽然说,“我好像想出来了。” 
  “啊?!”大家就都敬仰地转过脸来一齐看他。 
  “不能吧?”郑老师很惊讶,深悔刚才竟说半小时想出来,可是人家十分钟就想出来了,好没面子。李老师呢,立在那里,斜了眼看他,充满嘲讽地笑。 
  韩嘉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敛了笑,又深思熟虑地细想一遍,确信无误了才说:“嗯,是这样,最下面一个立方体是:前蓝后红,左蓝右白,上绿下绿;第二个立方体是:前红后绿,左白右绿,上蓝下白;第三个立方体是:前绿后白,左红右蓝,上白下红;最上面一个立方体是:前白后蓝,左绿右红,上红下红———这样依次叠好以后,形成的方柱就是:前面白绿红蓝;后面蓝白绿红;左面绿红白蓝;右面红蓝绿白。最顶上是红色,最底下是绿色。”其实,从小,韩嘉就很擅长这一类智力游戏。无论别人把魔方翻得多么乱,他只需盯着看一会,就可以背过手去转几下使它复位。 
  可是,听他这么一字一字镇定地道来,大家全都听傻了,半天,才吁了一口气,简直不可思议啊! 
  “真是一点都没错呀!”郑老师跳过来,使劲拍了拍韩嘉的肩,“好!好!好!你和我一样———旷世奇才!” 
  韩嘉就不由转过脸去,挑了一下眉看小雨。小雨就笑他臭美,悄悄从抽屉里掏了一捧碎纸屑,冷不防用力一吹,那些碎纸屑就漫天地飞舞起来,仿佛下了一场大雪似的,兜头兜脑地罩住了他,他一惊,不由自主地眯细了眼、皱起鼻子向后躲。小雨笑死了,将那手里没有吹走的纸屑,尽数迎面向他抛过去。 
  却看得满教室的人目瞪口呆。   
  49。 混合与打开的小屋   
  隔天下午,小雨去美术馆看了那个极富盛名的法国当代艺术家丹尼尔·布伦现场制作的作品———三种颜色的混合:“混合与打开的小屋”。 
  是三个大玻璃盒子嵌套而成的空间装置,放在美术馆的中庭里,顶天立地地立在那里:最外层9米×9米×9米的,中间套着7米×7米×7米的,再套着最里面5米×5米×5米的———以1米间距的木框格子为骨架,格子里有的空着,有的嵌了有色玻璃:最外层是红色玻璃,中间是黄色玻璃,最里面是蓝色玻璃。各面正中有可进出的立体门廊,中心位置则是布伦经典的白色条纹镜面方棱柱。 
  仿佛彩色玻璃迷宫,很好玩,好像奇特的历险。小雨在里面尽情地穿梭来去,尽情地感受空间的虚实变幻。下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红、黄、蓝色玻璃:反射、透射、折射……行走其间,步移景异,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高度,色彩很玄妙地混合、很迷幻地变化,真是:“回旋作之折,一折一殊赏”。不知不觉,竟在里面消磨了一个多小时。 
  走得累了,小雨就在美术馆二楼的休息区坐下来,往下眺望———看人们迷失在玻璃盒子里,一举一动都被“混合与打开的小屋”捕捉着。 
  真巧,竟见到了布伦本人,他就坐在小雨右边的藤椅里,身边围了一圈记者和翻译。“其实,”他一边俯瞰中庭,一边很大声地笑着回答记者的提问,非常风趣的一个老头子,“我创作一个什么形式的作品都无所谓,这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圈套,通过它来创造人们的行为,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通过它来创造人们的行为”,嗯,小雨非常喜欢这句话,一边回味着这句话,一边立起身来继续去历险,可是——— 
  韩嘉!小雨瞥见韩嘉的一瞬间,她正立在美术馆三楼向外挑出的楼梯平台上,看见他依旧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他,走过红色的玻璃,就变了红色;走过黄色的玻璃,就变了黄色;走过蓝色的玻璃,又变了蓝色。她看见他走在迷宫里,穿梭于红黄蓝色的玻璃幕之间,身上混合出各种奇幻的色彩:一时红、一时绿、一时紫的…… 
  嗳———韩嘉!她在心里默默地喊他的名字。她以为他听不见,可是,他却蓦地抬起头来,是心灵感应吗?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两个人遥遥地隔了层层叠叠的玻璃,相互对视着,就这么无声地对视了好一会——竟是如此莫名喜悦。然后,小雨嫣然一笑,转了头跑掉了。 
  什么也没说,幸好什么也没说。那个午后在记忆里,就永远是静谧的,宁馨的,那个他,是她喜欢看到的人,他的眼神里有点什么,什么呢?那么神秘地悸动着她的心呀。   
  50。 悄悄藏起的书   
  小雨从美术馆心情很好地回来,脑子里已有了一个模糊的方案,但远远还未成型,于是又去了系资料室,想多看一些书,汲取营养来丰富那个空间立方体构成的作业。 
  才进了门,在登记簿上签名的一瞬间,小雨不由一怔,却原来,上面最后一个名字竟然是韩嘉,他也在这里吗?小雨就抬起眼来,向书库里望了望,冬天的午后,阳光格外好,淡淡的薄薄的,照得一室光明。可是,书库里空空的,没什么人,哪里有韩嘉?他是来过,又走了,想着,小雨不禁惆怅,总觉得他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却一直梗在那里,欲说还休的,小雨不由勾了头看他的签名,韩嘉两个字,有种飞舞的感觉。又看自己的,桑小雨三个字,很娟秀。可是,因了什么机缘?这会子,她和他的名字竟会这么巧地叠在一起呢?韩嘉,桑小雨。看着这两个签名,心里也会不由自主地觉得温暖。 
  小雨径直走进书库里,从书架上抽了一本PHAIDON版的《安藤忠雄》。这本书是安藤前两年来Z大演讲时,赠送给资料室的,封二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和手绘“光的教堂”草图。小雨拿了书,走到最里面的那张木桌前,靠窗坐下来。她很喜欢安藤运用简单几何形体创造诗意空间的手法,就一边在速写本上临摹,一边用心体会。 
  来资料室的人,慢慢多起来,又渐渐少下去了,夕阳西下,又是一天行将终了的时候。外间,王老太太在很响地关窗和锁抽屉,“时间到,时间到!”她大声嚷,“里面的同学动作快一点!” 
  别人都收拾好出去了,小雨还在那里磨磨蹭蹭,书才看了一半,欲罢不能呀,心里是很想借回去慢慢看,可上次借的三本书还没有还,不晓得下次再来看的时候,会不会被别人借走了呢? 
  正在惋惜踌躇,王老太太又嚷开了:“还有几个同学,快一点!就等你们几个了。桑、桑小雨!桑小雨!”也不晓得为什么?王老太太对小雨的名字就是印象深刻。 
  “嗳———来了。”小雨一边口里应着,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立起身来,走到书架前的时候,心里忽然一动:我何不把它藏起来,让别人都找不到呢?这样,我下次来了还可以接着看……想着,小雨不由暗笑,明知这样不好,可———我就干这一次,就一次。于是,就把那本书的书脊调转过去,朝里一直推、一直推,推到了书架的最里面,然后把两边的书拢过来,遮掩得天衣无缝,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歪了头,想用心记住这个位置。 
  忽然一只手,猝不及防从背后伸出来,越过她的肩头,那么恰好地落在了那个致命的位置上,吓得小雨惊叫一声,她以为是王老太太,以为诡计被识破了,刹那间花容失色,全身都凉了,惊叫声在空空的书库里反射,出奇地响。慌忙按住嘴时,已经来不及了,听见王老太太的脚步声从外间一路地响了过来:“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小雨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看时,立在身后的却是金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小雨不由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金戈就笑了,笑得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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