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院子的人都没个妥当的！”
刘皎月心中疑惑，瞧向了路嬷嬷，路嬷嬷微微地摇了摇头，院子里如今有两个稳婆，那柳氏马上就要生产，这两个稳婆都是打点好的，一个接生、一个谋命，贸然少了一个容易出差错。
“我这院子里就两个婆子，实在是挪不开，太医不是马上就到？轻微地落点儿红也没什么大事。”刘皎月这般搪塞，可夏氏却是不乐意了，“二嫂这话说得不妥当了，落红怎么不是大事？我们四爷好容易有个子嗣，整个院子的人都宝贝着，恨不能把肖氏供着了，原想着请两个稳婆住进来，可这肚子才四个月，也实在是早……不过是借个婆子过去，又不是不送回来。”
“你倒是好心，一个妾而已，还那么上心。”刘皎月这话是暗指夏氏和肖春艳不合，内宅这点儿事说起来谁都瞒不过谁，刘皎月这么说话，不过是说夏氏有些虚情假意了。
夏氏本就对刘皎月心怀不满，一听她这么说更是不乐意了，“二嫂这话说得我可是要撞死了去了，一个妾怎么了？您后院那位不也是妾？不一样宝贝着？难不成这都是有身子的妾还分出三六九等了？您不借也没什么，我寻王侧妃那里去问问就是了。”
“我随你一起去。”叶云水说着就要与夏氏一起走，可这二人回院子也就罢了，却是要去寻王侧妃，这可是着实地让刘皎月打心眼儿里恼了！这两个已是够难缠的，再来一个王侧妃，今儿这事儿恐是难成了！
王侧妃那一人长八个心眼儿的，刘皎月不肯借稳婆出去，她立马就能明白刘皎月的打算，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容忍有任何差池！
刘皎月迅速地给路嬷嬷使了眼色，路嬷嬷上前拦住夏氏道：“四夫人真是个急脾气，老奴这就去后院给您喊个懂行的嬷嬷来，您稍坐等着！”
“不劳您操心，我还是自个儿去寻来嬷嬷的好，免得就赶这个功夫，那柳氏再生了，那我们可是大罪过了！”夏氏阴阳怪气地说着，就要拽着叶云水往院子外面走，路嬷嬷也没辙，就算是知道柳氏这会儿就会生，可她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好话说尽地拦着，夏氏却执意要去寻王侧妃，不是她要闹腾，而是她也在拖时间……这一来一去的院子里甚是热闹。
刘皎月的手紧紧地攥着，眼瞅着那一个时辰的功夫马上就要到了，她和路嬷嬷却都无法抽身而退，立即召唤了丫鬟来，快速地吩咐了几句，丫鬟脸色刷白一片，被刘皎月瞪了一眼便踉跄着朝后院而去……
夏氏仍是在与路嬷嬷周旋，“逍遥居”院子里的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来，脸上一片惊慌之色，瞧见夏氏则直接扑了地上道：“四夫人……四夫人可不好了，肖小主，肖小主她小产了！”
夏氏顿时僵住，脸色顿时青紫，抓着那报信的小丫鬟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小产了呢？”
“奴婢也不知，您来这院子求嬷嬷之后，肖小主便是流血越来越多，奴婢们等不及，肖小主又疼得紧，可还未等奴婢们来报信，却已经流了好多血，肖小主疼得昏了过去，却……却出了个大血块……婆子们说是个成了型的男婴！”那丫鬟越说声越小，可这话却是让夏氏面子上一片冰凉，口中喃喃地道：“怎么就，就这样的没了呢！”
刘皎月心里一激灵，目光狠厉地转向夏氏，显然她是猜出夏氏故意使筏子搞掉了肖氏的肚子却要往她的身上赖了！
就是在刘皎月的心思刚起，就见夏氏两手拼命上前抓着路嬷嬷一顿打，“就是你个老虔婆，你们不借婆子就算了，还不允我去寻王侧妃想主意，四爷的孩子就是你害死的，就是你害死的！我打死你个老不死的……”
夏氏拼命地抓路嬷嬷，那尖锐的手指甲一爪就是一把血道子，丝毫不留任何的情面，路嬷嬷前阵子刚扭了腰这又被夏氏追着打，哪里是她的对手？没几下子就满脸被挠出了血！
叶云水则是拉着偏架，总是等夏氏挠完一把，她才扶着她说上两句莫气坏了身子！
刘皎月险些被气得翻了白眼，连忙命丫鬟婆子快些拉开，可夏氏就像疯了似的，除了叶云水，谁拉她她打谁，就像真的疯了一样！
后院中，柳氏疼得满床打滚！两个稳婆摁住她，一个堵住嘴不允她出声，另外一个则是不停地挤压着她的肚子，那催产的药还未完全起效，而柳氏的盆骨刚刚全开未等用力，稳婆一剪子下去，一摊血水从柳氏的下身汩汩而出，柳氏撕心裂肺地疼却被硬生生地捂住喊不出来！
第174章 掉包
剧烈的疼痛让柳氏被捂着的嘴咬出了血……
就在柳氏昏迷前的那一刻，她挣扎中瞧见紫嫣心虚的脸和那被捆绑了的妈妈，她心里已是晦暗一片，目光却是凶狠无比，那狰狞的模样恨不得活剥了紫嫣一般！
紫嫣满脸的眼泪却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柳氏心中绝望，这一辈子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品了个淋漓尽致，可是那女婴出世还未等亮出人生的第一声啼哭，就被稳婆一巴掌拍得不再有半点儿动静儿，用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悄悄地从后窗户递了出去。
素兰在窗户外接过这个不知死活的孩子，手却不自觉地攥紧，心下一横，朝着花园那已是融化了的大池塘中跑去……
前院中，夏氏依旧在抓着路嬷嬷打个不停，刘皎月也是慌乱了，无论她软硬话说了个遍，夏氏依旧不停手。
叶云水瞧着这火候差不多了便对着丫鬟们喊道：“快去请王侧妃和四爷来，四夫人恐是怒极攻心了，咱们拦不住了！”
刘皎月正欲喊不准人去，花儿已经是跑出了门口了，刘皎月左右为难，放不下眼前这场面，又惦记着后头是否成事了！
许是夏氏打累了，终于手上一松，被几个丫鬟把路嬷嬷给抢了过去，叶云水吩咐兰香把夏氏扶回去，“先别让四夫人喝水，让她顺顺气再说！”
而这一边，路嬷嬷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夏氏依旧是指着她骂个不停，“你个老虔婆，我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当这个四夫人了！”
路嬷嬷胸口不停地起伏着，眼睛却是翻了白眼，瞧着严重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只是惊吓过度，一时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刘皎月也是怒了，让丫鬟们连忙把路嬷嬷抬走，对着夏氏道：“不过是个妾小产了而已，却在我的院子里撒疯，刚刚明明都说了让你带嬷嬷走，你却又倔强得紧，要去寻王侧妃，这才是把肖氏给耽搁了，现在又要把这帽子往我们身上扣，哪儿有的这道理？”
“二嫂这话我听着不舒坦，起初是谁说的不过是个妾？又是谁说的落红是小事？妾怎么了？妾也是我们爷的！如今你想一推了干净？不担这个责？我这个命苦的啊，自己生不出，如今连四爷的妾也没了孩子，可是个成型的男婴啊，我对不起四爷……我死了算了！”夏氏也是闹腾开了，顿时要朝着刘皎月那里撞去，刘皎月上前拦着，却被夏氏撞得胸口疼，丫鬟们连忙扶着刘皎月到一边去坐下，而夏氏则是嚎啕大哭。
刘皎月气得不行，这夏氏以前温顺得猫似的，如今这简直就是个泼妇！
叶云水在一旁劝着，夏氏偷偷地给了她个眼色，叶云水明白她的意思，不停地劝慰道：“四夫人可别急坏了身子，四爷稍后就到了，那肖氏没那个福分，一院子人都指着你撑着呢，你再气出个好歹来，四爷怎么办？”
夏氏依旧是哭，刘皎月在那里气得险些昏过去，叶云水则是带了人便是往后院走，“婢妾去瞧瞧柳氏，这么大的响动恐怕要被吓坏了！”
刘皎月“腾”地一下子就起了来，顾不得许多便是怒吼道：“不许去！”
“梧桐苑”的婆子们挡着叶云水的路不允她过去，叶云水转头看向刘皎月，二人对视的一刹那，都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寒意……
池塘边，素兰看着守在池塘边的宋嬷嬷和几个婆子，紧了紧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宋嬷嬷没有说什么，而是召唤着身后的婆子，两个婆子架过来一个人，素兰的目光一紧，却是她的娘！
素兰娘本已是哑了不能说话，如今那一双总是带着满是慈爱笑容的眼睛却也是瞎了，沾满了凝固其上的刺眼猩红的血，这一双清澈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她最爱的女儿素兰。
素兰娘好似感觉到素兰就在周围，伸着手向前不停地够着，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急切呼声，似是在呼唤着她的女儿，期盼着她的回应！那一双苍老的手，那一张充满了岁月洗礼的脸，素兰纵是再狠毒的心，也是心中涌起酸楚，“噗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可是她依旧不肯放下孩子去扶那双颤抖不已的手臂。
“莫以为是叶主子这么做的，人是叶主子托四爷寻回来的，晚去一步恐是你就再也见不到素兰娘了，为了一个虚晃的承诺豁出去自己亲娘的命，你还有人性吗？”宋嬷嬷的声音带了些酸楚的颤抖，却强忍着镇定下来，“这府里的每一个丫鬟都想往上爬，可你想一想死了的红莺，玉扇，想一想肖春怜，再想想生死未卜的柳氏，哪一个是你比得的……”
素兰拼命地摇着头，咬着嘴唇低声哭泣。
“你可能会怨恨自己的出身差，怨恨所有比你地位高的人，于是你恨你的亲娘，恨她为何没给你一个富足的生活，恨她让你为奴为婢，恨她生了你出来受苦，可你有为你的娘想过？她会否对自己的命运所不甘？她生了你之后，苦苦熬了多少年，受了多少白眼？为了你她那双膝盖跪过多少人？你有今天以为是你自个儿挣的？那是你娘跪出来的！只因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这一世就是为了你而活！”
宋嬷嬷的话带了些哀痛，素兰娘则是拼命地摇头，挣扎着，不让宋嬷嬷再说下去。
素兰被宋嬷嬷说得透不过气，对着那池塘拼命地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宋嬷嬷没有搭腔，却是看着素兰歇斯底里地发狂。
怒吼了一通，素兰抹着两行眼泪，语气依旧冷漠，“被您逮住，是我做得不周全，败就败了，起码我争过。”哭声不止，越发的凶猛，有不甘，有怨恨，没有后悔。
素兰娘听到素兰撕心裂肺的哭声，拼命地挣脱了婆子扶着她的手，朝前踉跄着寻去，素兰却是满脸泪痕地摇头退步，尽管素兰娘急切地发出那“呃呃……”的声音，却终究得不到素兰半点的回应。
两行血泪滚滚滑落，素兰娘停步不前。
一股带着春寒的风吹过，池塘边的摇曳的柳树枝簌簌作响。
猛地，素兰娘朝着池塘的水边拼命地冲过去，两个婆子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噗通”一声，素兰娘连跌带滚地掉进了池塘！
“娘！”素兰撕心裂肺地大喊，拼命地跑过去，却只看到她娘的身体没入水面的情景！
宋嬷嬷立即让婆子过去救人，两个婆子拼命地把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水的素兰娘捞上了岸，人却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素兰整个人呆滞如傻了一般，宋嬷嬷轻声地道：“她寻死，不过是为了让你不要因她而无法抉择，素兰，这偌大的府院中，没有主子，没有奴婢，不过都是一群拼命挣扎却又永远飞不出牢笼的鸟儿……”
素兰僵了许久，将怀里抱着那刚出世的女婴交到了宋嬷嬷的怀中，随即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脚步沉重无比……
“梧桐苑”中，王侧妃和秦慕瑾都已经到了。
夏氏扑在秦慕瑾的怀里不停地哭，秦慕瑾的脸色也是铁青一片。
王侧妃坐在主位，刘皎月和叶云水都站在主厅中间，气氛很是压抑，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后院传来柳氏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瘮人，丫鬟婆子们各个脸色苍白。
王侧妃到时，只听到了柳氏早产的消息，随着那哀号声不断响起，也没有人起心思想去瞧一瞧，可不知，这叫声却是那两个稳婆把昏迷的柳氏弄醒又虐待而发出的……
王侧妃阴沉着一张脸，狠厉的目光扫过堂下的所有人，尖锐的声音彰显着她满腔的怒意，“一个院子里跑了疯婆子，一个院子里妾室小产，而这院子柳氏早产如今却不知结果如何，今儿王府到底是招了什么孽障，接连出了这么多的事，怎么不说话？这会儿都不说话了？不是闹腾得欢吗？”王侧妃狠狠地拍着桌面，桌子上的杯盏发出脆响。
叶云水沉声不语，刘皎月的目光有些闪烁，而夏氏依旧不停地哭，“妾身对不起四爷，对不起……”
秦慕瑾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发一言，只是看向刘皎月的目光多了几分冷厉。
叶云水看王侧妃的目光扫了过来，则上前福了福身，“婢妾一时疏忽没有看住人，请侧母妃责罚。”
“你们一个都休想逃掉！”王侧妃冷着脸吼道：“柳氏早产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居然会提前十几天！如若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我定要查个清清楚楚，将那人千刀万剐！”
叶云水瞧着王侧妃这副怒火冲天的模样，心里也是在盘算着，宋嬷嬷那边到底有没有得手。
忽的，后院的哀号声没了下去，一声明朗的婴儿啼哭如天籁一般的清脆响起，众人的心都为之一紧！是非成败，只在这一刹那了！
第175章 灭口
听了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刘皎月脸上带了几分不确定的惊喜，猛地朝着那方向走了两步！又看到王侧妃不悦的脸色才发觉自己失了礼，连忙退后请王侧妃先行，“孩子已经降生！请侧母妃移步到后院。”
王侧妃瞧着刘皎月那兴奋的目光带了几分迟疑，最终依旧是点头，由刘皎月亲自上前搀扶着往后院走去。
叶云水落后几步，秦慕瑾朝着她微微点头，示意他的事已是办成，只是却没有半点儿高兴的情绪，与夏氏仍旧坐在那里没有动地方，他们四房的孩子没了，又见别人的孩子出世，即便是他的侄子或侄女，心里也是伤感的。
叶云水心里对秦慕瑾略有愧疚，因为叶云水知道，夏氏一定会借这个机会除了肖春艳和她肚子里的种。
只是一旦让肖氏生了男婴，她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