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 将君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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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 将君计-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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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花梨听了她的话一时语塞,楞头青,不过,没关系,“你是贵客,自然要礼遇才是。”
“那你为什么没有回房去换?”秦海楼眼波一转,“正因为是贵客所以不敢怠慢吗?”
“海楼聪明,”段花梨一时又乐不可吱,“你可比以前有趣多了。”
秦海楼一怔,以前,那是没有遇见你呀!
“海楼,你来猜猜,我刚刚正在做什么?”段花梨理好衣裳,便挽着她推门走出内堂,掉个身,向堂的左侧走去。
“做菜,若不是时辰不对,我便要猜你在吃饭了。”秦海楼侧身点了点她的鼻尖,“这种香味,我怎么会不熟悉?”
段花梨瞪大了眼叹道,“真不愧是海楼,我之前还在想,难道我做的蜜制莲藕香飘万里,竟能将你引来。”
“那我岂不是有口福了?”秦海楼微微一笑。
“那真是对不起了,”段花梨这时却拼命摇头了,“我刚刚才做成两盘,倒掉了。”
“倒掉?”秦海楼停住脚步,“好好的,怎么倒掉——”
“第一盘焦了,第二盘我保证你吃了后甜的一辈子也不会想吃蜜。”段花梨及时捂住秦海楼的嘴,忙道。
秦海楼眨了两下眼,示意她放下手来。
“你若想吃我做的,必须再等几天。”段花梨放下手,手心中还有她温热的鼻息。
“为什么?”夺回呼吸的秦海楼慢慢地问。
“你虽然喜欢吃莲藕,但是你知不知道,第一、我们这边并不产莲藕,第二、真正吃莲藕的时节还没有到,我也是花了点功夫才弄到,”段花梨有些俏皮地吐吐舌头,“还是通过我爹娘的路子呢。”
“这么麻烦,只为做它?”秦海楼有点吃惊,但心中虽没能吃到,却已经开始有些甜。
也许,是因为她周身的蜜香吧!
“是啊,”段花梨手一顿,声音低了下去,“这样想来,七王爷对你的确是极好!”
这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厨房的门口,想是段花梨才想起来自己的菜已经倒掉,似乎没有再进去的必要了,于是停了下来。
而秦海楼听了她的低语却又沉默了,然后,她还是提了起来,“七王爷让你明天上午过去一趟。”
“王爷他——看了画了?”段花梨挽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但也没有加紧,然后一迳地盯着厨房的房门,那上面还贴着过年时的年画,已经褪色且破旧不堪。
“嗯,我也看了。”秦海楼点头。
“这样啊,”段花梨的手隔着秦海楼的手臂不自觉握在了一起,还是,不得不面对!
她侧过脸,去看秦海楼,却在这么近的情况下,才发现她的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想来刚刚自己逃避话题太用心,竟没有发现。
“海楼,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又何必亲自来走这一趟?”段花梨叹口气,既然提到了那些,便不由想到了前天的那琴瑟合鸣,于是叹息声又给生生扼住。
“只是这两天睡得不太好,”秦海楼摇头,拂开她挽自己的手,正对她,正色道,“我来,是有话要先告诉你。”
“你说。”段花梨状似平静。
“王爷收回了他的条件,”秦海楼直视着段花梨,轻轻地道,“你不必嫁我了。”
果然!
段花梨眨了下眼,尔后缓缓低下了头去。
她一时没有作声。
“你好像并不惊讶。”秦海楼唇间有种熟悉的苦涩,使她的言语麻痹的更为缓慢。
“因为那画是吗?”段花梨低着头,慢慢又将双手交叉,这样,她才可以将自己交错复杂的掌纹看个清清楚楚!
究竟——还是输了!
第十一章  矛盾
究竟——还是输了!
段花梨曾经认为七王爷的那些不明不白的处事态度,会把事情弄得一塌胡涂,可现在他不再不明不白时,却依然一塌胡涂——对于自己而言。
心里真苦!
段花梨脸上的苦,秦海楼并不十分明了,她只知道,当自己这么说了以后,她脸上没有如释重负的神情。
看到她脸上没有,自己的心里,却如释重负!
可见,自己心里隐隐是怕的,是怕她真的像王爷说的那样,只是利用自己?是怕她迫不得已才要嫁给自己?还是怕她终不过是个一般人?
却都不是!
秦海楼辗转过这几个问题,一时却找不到最好的答案,段花梨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使自己叫唤不得。
几乎是陪着段花梨发呆,秦海楼等着。
一会儿,段花梨像是醒了般,可以看出她在强打精神,她唇边的笑很勉强。
“海楼,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秦海楼有些不忍看她的笑,顺从她的话,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房再说。”段花梨拉起她,回转身,离开厨房边,经过内堂前,打算将她拉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可就在经过内堂前时,大门那边却走进来两人。
走在前面的是绿桃,她嘟着小嘴嚷着今天的客还真不少,而后面的人穿着一身红边的白衣,一看到段花梨便叫了她一声。
“段画师——”
段花梨一看到这人,便吃了一惊,叫起来:“莫儿,你怎么出宫了?”
又是宫里的人?
秦海楼看了来人一眼,的确是宫女的打扮,并且看来还是有些身份的宫女。
刚才来这里的时候,宫里去了人叫王爷进宫,现在段花梨这里也来了宫里的人,好巧!
“段画师可好?”莫儿微微倾身,站到了段花梨的面前。
“莫儿——”段花梨微微一笑,莫儿的衣裳已不是过去的衣裳,即使她只是个宫女但是凭着锦媛的身份自己的身份也高了些吧。
“娘娘让我来请您进宫。”莫儿又倾了倾身,对于段花梨,她是真心真意的感谢,而且她又来过段府,所以娘娘让她亲自跑一趟,只是,出宫不必再躲躲闪闪。
“现在?”段花梨回头看了秦海楼一眼,可是现在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海楼说!
“想必您就是秦大人吧?”莫儿转向段花梨身后的秦海楼,深深行了个礼,“莫儿替娘娘谢谢您。”
“不必客气,”秦海楼摇摇头,却看见段花梨一脸的不愿意,“花梨,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
“那你在这里等我,”段花梨想了想,“我家虽然没什么人读书,但我爹好面子,有一些充场面,我带你去。”
“不然我先回去,你明天不是会去王府么。”秦海楼只想到她一走,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是冷冷清清,于是生出退意。
“不,等我回来,无论多久,我有话说。”段花梨却是铁了心要说的,所以对莫儿点了下头,便拉着秦海楼去放有藏书的房间了。
段府后院分有两层,上一层是卧房,下一层用处不一,书房便在中间。打开房门的锁,一推开门,只觉扑天盖地的灰尘味,秦海楼惊讶地瞟了段花梨一眼,段花梨脸有尴尬。
“我爹虽然爱面子,我们却是不爱的,平时大家都忙,没有人来整理,你找找有什么书能看,完了便出来。”
“我知道了,”秦海楼一脚已经站了进去,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快去吧。”
“那你千万在这等我。”段花梨叮嘱道,看到秦海楼点头点的漫不经心,注意力落在了那些生了灰的书籍上,于是有点懊恼眼下的情景,不自觉的上前拥抱了她一下。
“花梨——”秦海楼吓一跳,转头看她,她却已经松开了手。
“谁让你不专心和我说话。”段花梨笑,然后这才满意的挥挥手走了。
谁不专心和她说话?秦海楼奇怪地想,自己只是在想怎么打发这点时间,她却因为这个而抱怨?还抱她——
这真是——
秦海楼摇摇头,真是什么呢?她那样的女子,也会有这些小孩子气的举止!
而这边等段花梨转出来的时候,莫儿已经到大门去候着了。
大门口立着的还有红苹和绿桃,段花梨有点讶异,“我以为你们都出去了。”
“我们是要出去,可是到门这就碰到莫儿了。”红苹耸耸肩,知道莫儿是来找大姐的,却不忍心让她立即去打扰那两个人,所以硬拉着莫儿在门口拖了会时间,不得已,这才让她进去的。
还好看来事情不急,莫儿也是笑吟吟的陪自己在这说话,也是,她现在是新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境遇一定不错,所以红光满面的。
“秦大人呢?”绿桃伸长了脖子向段花梨身后张望。
“我让她在府里呆着,你们别去闹她,一会回来后我还有事和她说。”
“那你快去快回,别让人家等急了。”红苹眨眨眼,又捂着嘴笑道。
“你就是一张嘴!”段花梨嗔道,心下有些奇怪,上次提起她和秦海楼的事时红苹还那么反对,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只是现在事情又有变化,一时对妹妹们也解释不清楚。
罢罢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们可以走了吗?”莫儿不动声色地听她们说完,问道。
“可以了。”段花梨忙道,走下台阶,莫儿已在一顶华丽的轿前立着。
“莫儿,不必如此。”段花梨叹道,莫儿恭敬的态度让她好不适应。
“段画师不要推了,上去吧。”莫儿拉过段花梨,将她扶进四人轿中。
一声起轿,轿子平稳而快速的开始移动。
坐在轿中,段花梨闭上眼。
这时没有旁人,才可以好好卸下面容,露出隐藏起来的疲倦,此去皇宫,为的是什么?自那日送碧乔出宫后,她已经数日没有去皇宫,而隐约又能猜到,锦媛叫她去是为什么!
正好,借坐在轿中的机会,好好想想,好多东西,都要好好想想!
只不过,猛一想到,在家里,有一个人坐在那静静的等着自己,这种滋味竟温暖的无以形容,多想多想,却还是赌输了!
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可还有胜算?唯一可以决定的人,恐怕就是那静静等着自己的人了!
段花梨在轿中心思复杂,但等她眼前一亮,莫儿掀轿帘时,竟已经到了锦绣乡宫宫前。
原来不过几日,已经自由如此!
抬轿的人很快离去,段花梨却愣愣地抬头看着那烁烁发光的“锦绣乡宫”四字站了一会儿。
“娘娘在等您呢。”莫儿在一旁轻轻催促。
“哦!”段花梨回过神来,笑自己看多了皇宫里的潮起潮落却每每都会有所嘘叹。
随着莫儿进宫,一路之上只觉宫女太监更多了,并且还是一道门又一道门,最后依然一重纱又一重纱。
最后一重纱前,莫儿站住,扬声道,“娘娘,段画师来了。”
“哦!”里面声音酥脆,走出一个人。
原本保持低着头的段花梨直觉地抬头,却看到一双冰冷的眼。
这个人还有一个光滑冷硬的下巴,算是他的特点了。
段花梨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朝着自己走过来,步子虽慢,却让她感觉到一股敌意。
“傅公公!”饶是锦媛身边贴身的莫儿,见到他,也怕三分。
“傅公公!”段花梨跟着也叫了声。
“好好陪贵妃娘娘说话,知道吗?”傅公公站在她的一侧,轻轻开口,这人眼冷,声音也冷,而那字更几乎是压在舌间挤出来的。
说完傅公公微微转头睥睨她一下,然后才举步离开。
段花梨直觉头皮发麻,这样的人,果然还是少接触的妙。
“段画师快进去吧。”莫儿透过轻纱,看到娘娘在里面招了下手,便转头对段花梨道。
“哦,”段花梨见莫儿已经退开,一时之间,偌大的殿内竟又只剩自己和锦媛了。
好像最近她和她,经常是这样的碰面。
段花梨掀纱进去,心中模糊地想,虽然经常是这样的碰面,却一次不同于一次。
“花梨,你来啦!”锦媛的声音从低处传来。
段花梨一愣,顺着瞧过去,却立即在一旁跪倒,低下头去。
“段花梨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嗯!”锦媛轻轻应道。
原来娘娘竟然正在沐浴。
池中雾气缭绕,馨香逼人。池面满满的撒着百合花瓣,锦媛正靠在池壁,头半半的搁在地上,但枕着一只软枕。
段花梨见她应的冷淡,一时也不好回应,便噤声在一旁跪着,从她的角度,正好是锦媛的背后,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几句话里也听不出她的心情,段花梨轻轻皱起眉,不可否认,这种忐忑很令人不安。
突然水声响起,锦媛从池中站起来,池水只深过半腰,而身后披着的长长黑发将背几乎都掩住,只露出少许肌肤。
听到这响声,段花梨惊蛰般抬了下头,又急速低了下去。
“花梨,这几天你一直没来宫里,我以为你也走了。”锦媛开口说话了,她划开些水,朝对面走去,然后再沉入百合花瓣中,只留颈子以上的位置,然后正对着段花梨。
“花梨一直在京里。”段花梨这才稍稍抬起些头来,隔着淡淡的水雾,锦媛的脸依然艳美动人。
“也是,不然莫儿怎么找得到你。”锦媛的手慢慢在水面捞着,一把一把的百合花瓣,一把一把的柔软芬芳。
“不知娘娘叫花梨来——”
“花梨,碧乔走时,还好么?”锦媛直接打断她的话,问。
段花梨喉间一噎,那时碧乔如怨似恨的眼神还在眼前,可是,能说么。
“碧乔走时很平静,请娘娘放心。”
“平静——哪?”锦媛的声音也有些幽幽然,她突然停下捞百合花的手,“以前每一次你来画完画后,我和碧乔总要沐浴很久,其实两人在水里都是玩,却总让你等着。”
“那是花梨自愿等的。”段花梨沉默了一下,为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的事,还要提。
“可是真正等碧乔走后,这两天,我突然总是想起那些事来,”锦媛的声音一直幽幽然,“找不到人说话,所以想到了你。”
“花梨就在这里。”段花梨的脚已跪得有些发麻,可锦媛没有说让她起来,她便不能动。因为锦媛已经不是以前的昭容娘娘,她已经越来越明白这一点。
其实两个人的话,又怎么还能说到一起去?不同的身份,会有不同的目的,抱着不同的目的,便会有矛盾,这是必然!
尽管脚已麻,她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站起,尽管知道会有矛盾,却还是阻止不了。
“可是你也不是天天在宫里,花梨——”锦媛突然从水中游过来,她的青丝在水面飘浮,流动,伴着百合花瓣,异常妖异。
“花梨,”锦媛已经到了段花梨这边,她的叫声迫使段花梨直视她,锦媛也看着她,连目光也是幽幽然的,“那画呢,如果那画在我身边,即使你不在也没有关系。花梨,那画呢?”
段花梨手已冰冷,锦媛一句连着一句,令她无从逃避。
“那画——”段花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碧乔带走了吗?”锦媛颦眉。
“那天太匆忙,根本就不记得它了。”段花梨还是摇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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