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铭很认真的听着，忽然反问：“你姐姐喜欢叫你桃子？”
桃之一愣，点头，“是啊。”
“那我也这么叫你吧，桃子。”
桃之点点头，心里始终都把周祁铭当成长辈看的，不过他似乎对姐姐很有感情的样子，虽然姐姐现在还没有和姐夫离婚，在她的观念里，始终都觉得，姐夫比其他的男人更适合姐姐，不过感情这种事，她到底是旁观者，不会过多的用主观的心态去看待姐姐身边的人。
更何况，她也根本就不讨厌周祁铭，他喊自己“桃子”，她倒是觉得亲切，“当然可以呀。”
“周先生，我……”
“桃子，和我说说，这些年来，你姐姐过的好么？”周祁铭一手有些拘谨的放在沙发的一边，因为另一只手不方便的关系，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是闪闪烁烁的，整个人就更是显得僵硬了一些。
桃之倒也不意外，姐姐对周祁铭并不显得热络，所以哪怕自己在这里，当她得知道周祁铭就住在楼下的时候，她就不在这里过夜，所以可想而知，周祁铭应该是在姐姐那边碰钉子了。
她想了想，这种事情，本来自己也不应该多嘴说什么，不过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她又不好什么都不说，就当成是普通朋友那般的闲谈，她也放宽了心，有些随意的说：“好是挺好的，就是她为我。操心的事太多了，我其实一直都很感激姐姐，她为了我付出了很多，我虽然从小就没有妈妈，但是姐姐对于我来说，很特别，她从来不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一样。”
周祁铭不知道是否有听进去，眸光复杂的看着桃之，“那她有和你说或过……以前她的事么？”
桃之还以为周祁铭所谓的“以前姐姐的事”，是姐姐和他的那层关系。
她看得出来，周祁铭是很喜欢姐姐，现在自然是不太想打击到他，“姐姐以前很少和我说她年轻时候的事的，不过上次她进医院的时候，她有和我提过，嗯……你们以前是情侣关系，其实，周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和我不用太拘谨。”
桃之抿唇，思来想去，还是避重就轻的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分手的，我想那时候我都还没有出生，可我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姐姐的，这么多年来，她过的谈不上是辛苦，但为了我，的确是操碎了心，我有时候蛮感激我姐夫的，他也一直都在迁就着姐姐。我知道他们现在有点小矛盾，要闹离婚，其实我，我觉得……”
“你觉得是我的问题么？”周祁铭笑了笑，这个小丫头，倒也的确是很为婉之着想，他轻叹了一口气，“要真是因为我，我也不会坐在这里，想要从你这里打听你姐姐的事。”
……
“桃子，我和你姐姐以前的关系就是……也许可以说是你和祁衍现在这样，只是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年龄差，你姐姐其实是一个比较早熟的女孩儿，她很会为我着想，我呢，年轻的时候，也不如现在这么的沉稳，那时候也会有争执，不过一般情况下，我们的冷战都不会超过24小时。”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姐姐，是爱，不是喜欢，很爱她，不过后来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是在内疚的……”
是真的对不起她，如何是好？
现在是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可胸口总是憋着那么多的话想要找人倾诉，也许这个世界上，最能够靠近姜婉之的人，就是姜桃之，周祁铭就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出来，一定会内疚致死。
可桃之的想法和周祁铭是不一样的。
撇开自己和周祁衍的关系不说，就光是作为姜婉之的妹妹，她当然不希望姐姐会离婚，可姐姐从来不和自己说她的事，她偶尔也会问到周祁铭，她都是闪烁其词，不正面回答，她分不清楚，姐姐是不是真的对周祁铭还有感情，或者她现在闹着要和姐夫离婚，也是因为周祁铭。
桃之垂下眼帘，想了想，很认真的说：“周先生，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可我总觉得……两个人走了20多年的婚姻，也是不容易的，可能你觉得我还年轻，也不会体会出来，什么婚姻不婚姻的，但是……姐夫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不知道当年你做了什么事，会对不起我姐姐，但是我知道，你是周晟的父亲，是唐严峻的姐夫，你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家庭要承担。”
周祁铭意外的看着桃之，“你认识小晟？”
桃之说：“我以前当过他的老师。”
说起周晟，周祁铭的确是在作为他父亲这一方面，做的并不合格，他点点头，“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可我最对不起的，还是你姐姐。”
“周先生，其实……”桃之想要说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怎么说呢？
站在她的立场，又没有资格去评论姐姐的爱情和婚姻，其实姐姐真的要离婚，她也不可能干涉什么，那都是她的自由她的选择，说到底，她才是和姐姐最亲近的人，她还是会选择支持姐姐，但是周祁铭的话，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姐姐还是有情的，而现在她更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愧疚，不知道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么一算的话，她都24岁了，那么最起码也有24年了，一个男人时隔了24年还能够对姐姐念念不忘，她亦是感动。
之前听了周爷爷和周奶奶的那些恋爱史，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周家这样的豪门世家，却还是有周爷爷这样的痴情种，或者她的周叔叔对她这般好，大概也真是像周爷爷。
可现在再看看周祁铭，她倒是得承认，周家都是痴情种。
但如果自己和周叔叔在一起了，姐姐又和周祁铭在一起了，到时候他们的关系……
桃之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是不是今天周祁铭来找自己，是因为这层关系？
她心里不纠结肯定是假的，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破，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周先生，其实，我……我想你回来可能就是为了我姐姐，但是我姐姐的那些过往感情，我是真的不太清楚，而且我觉得我也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和我说，你心里还是有我姐姐的，可是我和你的弟弟又是这样的关系，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周祁铭这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是想多了，“不是不是，桃子，你别想太多，我从来不反对你和祁衍在一起，他对你很认真，不管我和你姐姐怎么样，都不会影响你们。”
男人索性站起身来，有些抱歉的说：“桃子，你别回头告诉你姐姐，我来找过你，和你说过这些，我可能就是闷得慌了。”
他一贯对人都是冷然的眸子，这会儿却是有太多的情绪在翻滚，那些情绪似乎是叫做“犹豫”，片刻之后，他才重新出声，问：“……桃子，我冒昧问一句，你……咳，生日是什么时候？”
☆、192，你该是有多恨我？
他一贯对人都是冷然的眸子，这会儿却是有太多的情绪在翻滚，那些情绪似乎是叫做“犹豫”，片刻之后，他才重新出声，问：“……桃子，我冒昧问一句，你……咳，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
没想到周祁铭会突然问自己这种事，桃之很是意外，因为想不明白，抬着眼帘，很是意外的看着周祁铭。
“……我、我的生日？”桃之伸手指了指自己，“周先生需要知道我的生日，是有什么原因么？”
周祁铭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的准备就丢出那么唐突的一个问题，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连忙摆摆手，说：“不是，当然没有原因。”
男人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想要增加说服力，可一时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勉勉强强的欲盖弥彰，“就是，随口问了一句，我虽然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不过我和祁衍的感情是很好的，我们不像是别的大家族那种，兄弟之间会为了利益不折手段，我就是……关心祁衍，还想着，问问你们的生辰八字，是不是合适。”
桃之嘴角抽了抽，想着，周祁铭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还是这么封建的人么？她是横看竖看都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了，桃子，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的话，你要是不方便找祁衍，也可以找我。”
周祁铭走到玄关处，手已经扶在了门把手上，开门的时候，还是顿了顿，忽然又转身看着桃之，“以后，别再周先生这样称呼我了，你就和祁衍一样，叫我一声大哥吧。”
桃之的脸，不出意外的红了红，不过她很快就点点头，甜甜的叫了一声，“大哥。”
周祁铭有些恍惚的看着桃之的笑，一时间，时光就像是将他整个人给拉扯回到了20多年前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婉之笑起来也是这样的甜，也是这样的让人神醉。
……
可他到底是做了什么？
才让她变成了今天这样？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些日子，她该是有多么的无助，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是不是绝望的想要去死？她是那样刚烈的一个女人，可她还是活了下来，为的大概也是姜桃之这个孩子……
有些事，周祁铭是想都不敢多想，现在是真的连后悔都来不及。他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的离开就是对她的好，可却是带给了她那么多的痛苦，他真的是罪该万死。
手指重重的捏着门把手，周祁铭胸口是翻江倒海一样的情绪在冲撞着他的理智，不想让桃之看出什么，他很快就侧身走出了公寓。
……
一出公寓，男人进了电梯，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神色还有些恍惚，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名字好似——C。
这是周祁铭私下的人，自己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关于姜婉之的一切，只要是他想要知道的，对方自然是会帮他调查到，这次他从徐长风那边听到的“一半”，其实让他并没有勇气去把所谓的真相挖掘出来。
“……大周先生。”
对方连续叫了好几声，周祁铭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男人的声线有些不稳，“说吧，能查到什么？”
对方声音恭敬，“大周先生，目前并不能够百分百确定当年到底是否有这样的事发生过，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而且我调查过警方那边的案件记录，想必当年的姜小姐并没有报案，而且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几乎是零，也没有一个确定的人物目标，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当事人最起码提供一个目标人物，才有可能继续调查下去。”
他跑去问姜婉之，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不管当年那样的事，是否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可现在想来，当年她就已经选择了沉默，报警都不曾有，现在，她更是不会愿意再去提及。
周祁铭捏紧了手机，电梯到了3层的时候，他迈开长腿走出去，沉声吩咐，”不管是需要多久，这件事情你就给我重点调查，不要惊动任何人，我可以等，不急着要答案，但是我必须要一个结果，听懂了？”
“是。”
他挂了电话，打开了公寓的门，人就站在玄关处，隐约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颤抖，忍不住伸手撑在一旁的柜台，心脏还是剧烈的跳着，那种节奏，却都是因为懊悔和愤怒。
婉之，婉之……我该是有多么的对不起你？
你，又该是多么的恨我？
……
——
白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地址，她确定就是这里没有错，看了一下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又快速的走进了对面的一个茶馆。
里面很是幽静，只有茶馆的老板在，对方显然是认识白娟的，见到她，一脸的平静，只稍稍点头，然后客气的说：“江老爷就在里面等着你。”
“谢谢。”
白娟想起自己上一次踏进这里的时候，距离今天都已经快20好几年了吧？那时候她老是想着，那一定会是唯一的一次，可没有想到，今天她还是来了。
她捏紧了手袋的链子，深吸了两口气，这才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去。
江新展就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这是一个开放式的格局的茶座，不过里面这会儿除了他，还有贴身跟着他的助手之外，也没有了别人，对方见到了白娟来了，俯身在江新展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见到江新展抬起头来，看着和白娟笑了笑，又冲着她招了招手，一脸亲切的样子，“来了？过来坐。”
白娟抿了抿唇，走到了江新展对面，对方让她入座，她拉开了椅子，坐下来，对面的男人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脸上的笑意始终都是那样的无害，白娟心里却是很清楚，这个男人手段有多么的阴狠，她不会是他的对手，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就只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而已，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可以慢慢的摆脱这样的身份，没想到，到头来，也不过就是对方的一念之差而已。
“小娟，我们私下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江新展品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看着白娟，“怎么你见到我，还是这么一脸紧张又拘谨的样子？我还以为我们多年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么多年来，心知肚明的，都是自己人呢。”
“来，喝口茶，外面太冷了？瞧你嘴唇都有点发紫。”
白娟捏紧了手掌，片刻之后又松开，她慢慢的伸手过去，捏住了茶杯，最后却又放开，然后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新展，终于出声，“……江，江老爷，您今天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别紧张，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江新展呵呵的笑着，“话说回来，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应该也不错，你这些年在阮家，不是得到了你最想要的一切么？别总江老爷江老爷的叫我，说起来，当年你父亲和我也有点交情，你可以喊我一叔叔，不为过。”
他突然提到了自己的父亲，白娟的脸色瞬间惨白无比，她觉得都快要坐不住了，声音更是不受控制，“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吧，就像是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