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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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游侠传-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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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不白的冤鬼罢了。你要杀我,也该让我死得甘心呀!”那少女忍着气道:“是我自己的意 
思怎么样?是听别人指使的又怎么样?”皇甫嵩道:“若是你自己的意思,你应该有足够的 
证据将我的罪恶数出来,这才能叫我心服。” 
  这也正是南霁云在心里想说的话,但见那少女怔了一怔,似乎她也数不出皇甫嵩有什么 
真凭实据的罪恶。皇甫嵩又接着说道:“若是别人要你杀我的,你就回去对那人说吧,世上 
有许多事情往往是难分真假的,叫他忍耐些时,自有水落石出之时,我皇甫嵩一生也许曾做 
过坏事,但‘奸淫邪恶’这顶帽于,却绝对套不上我的头上!” 
  那少女怒道:“我不相信你的鬼话!我只知道你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哼,哼,你这魔 
头居然也会怕死么?你再巧言辩解也没有用,还不快起来领死!” 
  皇甫嵩笑道:“我若是怕死,也不会约你到这里来了。”那少女道:“那,既然如此, 
为何还不动手?是不是还要等多几个帮手?”皇甫嵩道:“我平生从未要过帮手!”那少女 
道:“好,你有帮手也好,没有帮手也好,我只凭这口剑与你决一死生!” 
  皇甫嵩道:“你要杀便杀吧,我是绝不与你动手的。”那少女呆了一呆,道:“我不杀 
手无寸铁之人!赶快拿起你这根拐杖吧!”皇甫嵩道:“我说过不动手便不动手,要杀嘛你 
就杀,你若不杀我就走!”那少文显然是要照江湖规矩与他过招,然后将他杀掉的,现在皇 
甫嵩拒绝和她动手,倒令她一时之间失了主意。 
  皇甫嵩又缓缓说道:“现在我已确知你的来历,也知道要你杀我的是什么人了。我失了 
性命,若能平息那人的一口怨气,也是一件好事。好了,话尽于此,你再不杀我,我老叫化 
可要走啦!” 
  那少女咬了咬牙,拿起了地上那根拐杖,喝道:“起来,接拐!”皇甫嵩拿了拐杖,却 
又丢过一边,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你也不欢喜别人强迫你做你所不愿意做 
的事吧!”那少女再咬了咬牙,一抖剑锋,喝道:“好,你想用撒赖的方法逃命,我偏不中 
你的计,我非杀你不可!”这次似是的确下了决心,但见她长剑一展,唰的一声,立即向皇 
甫嵩的胸膛刺去! 
  眼看皇甫嵩就要命丧剑下,忽见一道匹练似的白光,疾卷过来,“恍”的一声,格开了 
少女的长剑。 
  皇甫嵩叹口气道:“南大侠何必多事?”’南霁云却向那少女喝道:“姑娘,你杀人也 
得有个道理,你指斥皇甫先辈是奸邪淫恶之徒,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姓南的听了先不 
服气。” 
  那少女收了氏剑,只见剑锋已损了一个缺口,少女勃然大怒,喝道:“你帮这魔头说 
话,料你也不是个好人!好呀,你不服气,我先把你杀了再说!” 
  那少女只当南霁云是皇甫嵩的党羽,下手绝不留情,但见她剑锋一颤,倏地飞起三朵剑 
花,竟然在一招之内,连袭南霁云三处大穴。南霁云这时也动了火,横刀疾劈,想一下就把 
她的长剑削断,这少女已知他手中是把宝刀,避免和他硬碰,南霁云一刀劈山,正要喝个 
“着”字,那少女的剑势忽然改变了方向,来得奇幻无比,南霁云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幸而 
他招数未曾使老,急忙一个盘龙绕步,回刀护身,使听得“嗤”的一声,南霁云的衣角已被 
她的剑锋穿过! 
  说时迟,那时快,那少女一剑得手,第二剑第三剑紧接而来,宛如暴风骤雨! 
  南霁云这时已完全恢复了功力,但在那少女凌厉的攻势下,急切之间,也只有招架的份 
儿。但他守得沉稳异常,那少女也攻不进去。 
  铁摩勒得皇甫嵩之助,真气已纳入丹田,这时功力亦已恢复了七八分,便守护在段珪璋 
的身边,凝神观战。但见那少女出手迅若雷霆,奇招妙着,层出不穷,铁摩勒年纪虽小,却 
是见过上乘剑法的人,这时看了,也不禁有点惊心:“单以剑术而论,只怕这少女的剑术也 
不在我的段叔叔和精精儿之下。” 
  南霁云展开一套游身八卦刀法,身法步法紧守着“八门”“五步”的方位,丝毫不乱。 
战到分际,他对少女的剑术路数,已渐渐有些熟悉,忽地大喝一声,刀光暴起,有如千丈洪 
波,溃围而出!那少女给他逼得连连后退,铁摩勒看得眉飞色舞,禁不住又失声叫道:“妙 
啊,妙啊!”这时,他已做完了吐纳的功夫,不怕真气再走歪了。但皇甫嵩仍然瞪了他一 
眼。 
  就在铁摩勒失声叫好的当儿,那少女的身法剑法,也突然一变,但见她衣袂飘飘,在刀 
光剑影之下,俨似穿花蝴蝶,和南霁云对抢攻势,当真是:一招一式,毫不放松,分寸之 
间,互争先手。激烈无比! 
  那少女见南霁云意态轩昂,武功超卓,暗暗称奇,忽地虚晃一剑,锐声问道:“你是何 
人?具何如此身手,为何甘心做老贼的爪牙?” 
  南霁云一声长啸,横刀封住门户,朗声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魏州南霁 
云是也!请问姑娘尊姓大名?为何要杀皇甫先生?” 
  那少女似乎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便是魏州南八么?”南霁云道:“正是在下,姑 
娘有何见教?” 
  那少女现出一派惶惑的神情,原来自段珪璋销声匿迹之后,这十年来江湖上最著名的游 
侠便是南霁云,这少女也早已闻得他的大名,却想不到他仅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那少女想了一想,说道:“南大侠,你少管这闲事吧!”南霁云道:“杀人是件大事, 
岂可当作等闲,你要杀人,须得说出个道理来,否则南某不能不管!” 
  那少女满面涨红,厉声说道:“南霁云你空有大侠之名,却分不清是非黑白,你当这老 
贼是何等样人?”南霁云道:“皇甫前辈是侠义中人,谁不知晓?你辱骂前辈,却又说不出 
个道理来,先就不该!” 
  那少女冷笑道:“皇甫老贼欺世盗名,其实却是暗中作恶的魔头,你枉称大侠,却给他 
骗了!”南霁云道:“你说他作恶多端,有何凭证?”那少女双眉一坚,好像本来不想说 
的,现在始下了决心,毅然说道:“我母亲就是证人!她说的话我不能不信!她曾亲眼看见 
这个老贼杀了人家的丈大,夺了人家的妻子,我骂他是奸邪淫恶之徒,难道骂错了吗?我是 
奉了母命来除奸的。南霁云,你素有侠义之名,今晚我不必要你助我除奸,但你最少也该袖 
手旁观,不应拦阻。” 
  南霁云大吃一惊,不由得把眼光向皇甫嵩瞥去,只见皇甫嵩在微微叹息,南霁云心头一 
震,暗自想道:“难道他果真做过这少女所说的坏事?”再留神看时,皇甫嵩却并没有显出 
些微愧怍的神色,他的叹息似乎只是一种怜悯,一种无可奈何的感伤。南霁云久历江湖,眼 
光何等锐利,心里不禁疑云大起,想道:“瞧这神情,皇甫嵩定是受冤枉的,但他为什么不 
分辩?为什么甘心让那少女所杀?看来这里面定然有更复杂的原因,皇甫嵩不愿为外人 
道!” 
  那少女见南霁云仍然横刀挡住她的去路,柳眉一竖,怒声说道:“我已说得清清楚楚, 
你还要拦阻我吗?”南霁云道:“我听来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你说皇甫前辈曾于过杀夫 
夺妻的恶行,那对夫妻究竟姓甚名谁?另外有何人证物证?当时的经过情形怎样?……”那 
少女怒道:“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我母亲说的决不会是假话,还何须什么另外的人证物 
证?” 
  南霁云心道:“看来只怕她母亲也还瞒着一些事情,未曾对她说得一清二楚。”当下将 
宝刀一挥,架着了少女攻过来的长剑,沉声说道:“你相信你的母亲,我却相信皇甫前辈。 
有我在此,你今晚想要杀人那是万万不行!依我说,你不如暂且罢手,留下姓名住址给我, 
待我办完一桩事情之后,至迟在三个月之内,必定登门造访,面见令堂,说个明白。” 
  那少女大怒道:“你既不相信我的母亲,你还见她做什么?哼,你别以为你有点声名, 
我母亲也还未必肯见你呢!哼,你让不让开?你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了!”剑法一展, 
登时又是暴风骤雨般的强攻过去。 
  南霁云当然不肯退让,这时他对少女的剑法已略为熟悉,虽然未能取胜,却已稍稍占了 
上风。但在他心里,却也暗自叫了一声:“惭愧!”想道:“要是我不仗着这把宝刀,只怕 
当真不是她的对手。” 
  其实南霁云的功力也要比那少女略胜一筹,那少女强攻不下,额头已经见汗,而南霁云 
则仍是神色自如。那少女自知不敌,愤然说道:“你为什么拼了死命要护这个老贼?” 
  南霁云道:“一来我相信皇甫前辈不是坏人,二来他于我又有救命之恩,你要杀他,我 
焉能不管?”那少女怔了一怔,说道:“什么救命之恩?” 
  恰在这时,段珪璋忽然又在梦中叫道:“史大哥,史大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你还 
认得我段珪璋么?” 
  那少女忽地大叫一声,倏的向段珪璋所躺的方向掠去,铁摩勒守护在段珪璋身旁,见她 
突如其来,大吃一惊,急忙举起宝剑便削,大声喝道:“好狠的女贼,我段叔叔已伤成这个 
模样,你还要侵害他么?” 
  那少女将长剑一引,使了一个“粘字诀”,将铁摩勒的宝剑引开,反手一招,又把南霁 
云的攻势解去,喝道:“且慢动手,他是谁人?”南霁云道:“幽州大使段珪璋,你听过这 
个名宇么?” 
  那少女陡然一震,急忙问道:“他果然就是段珪璋么,那么还有一个叫做史逸如的人 
呢?” 
  南霁云也是陡然一震,急忙问道:“姑娘,你认得史逸如的么?”那少女道:“你别问 
我,你只说史逸如他现在怎么样了?” 
  南霁云道:“史逸如么?他已被安禄山逼得自尽了!”那少女面色一沉,再问道:“那 
么段大伙是否在安禄山家坐受的伤?”南霁云失声叫道:“姑娘,你放情是知道他们这桩事 
情的?不错,段大侠正是为了要救他这位姓史的朋友,在安贼家中以寡敌众,因而受了重伤 
的。幸亏遇到皇甫前辈,给他急救,要不然只怕他早已没命了。” 
  南霁云顿了一顿,接续说道:“我们昨晚也是在安贼家中厮杀过来,叮惜我们到迟了一 
步,救不了史逸如……”那少女插口道:“嗯,我明白了,也幸亏你们,所以段大侠才不至 
落在安贼手中,是么?” 
  铁摩勒嚷道:“对啦,你猜得一点不错。再告诉你吧:南大侠和我所受的伤也是这位皇 
甫前辈治好的,皇甫前辈还给我们打退安禄山的追兵,你怎能说他是个坏人?” 
  那少女现出一派迷惘的绅色,似乎对皇甫嵩的敌意已减了几分,想了一想,忽地又再问 
道:“那么史逸如的妻女呢?” 
  南霁云任了一怔,道:“我不知道。”那少女道:“胡说!你怎能不知道?”她哪里知 
道,段珪璋根本就来曾将这件事告诉南霁云,铁摩勒拉南霁云去救段珪璋之时,虽然约略说 
了一些却也没有提到史逸如的妻女。 
  铁摩勒虽然不高兴这位少女的态度,但见她这样关心段、史二家之事,料想她也不是一 
个坏人,便答道:“那姓史的妻女我们没有见到,多半还是被囚在安禄山那儿,你想知道她 
们的消息,有胆的话,可以找安禄山问去!” 
  那少女被铁摩勒一激,面色陡变,忽地长剑一指,对皇甫嵩道:“看在你救段大侠的份 
上,今晚暂巳饶你不死,不过,以后我若是再查到你的恶行的话,我还是要和你算帐。”皇 
甫嵩苦笑一声,似乎想说话却又忍着不说,那少女倏地一个转身,跃出庙门,跨上马背,扬 
声叫道:“我叫夏凌霜,我的名字你可以说给段大侠知道。”马铃叮当,待她这几句话说 
完,铃声亦已渐远渐寂了。 
  铁库勒满腹狐疑,问道:“皇甫前辈,这姓夏的女子武功虽强,却也不见得能胜过宇文 
通多少,你可以轻易的打发宇文通,她绝不是你的对手,你却怎么这样怕她?” 
  皇甫嵩苦笑道:“叫化子受气受骂,那是很平掌的事情,算不了什么。唉,老叫化倒愿 
丧生在她的剑下,省得她去另外杀人。”铁摩勒听他说得奇怪,正想再问,皇甫嵩又道: 
“老叫化已经说得多了,这件事实是不愿再提。南大侠,你要是信得过老叫化的话,这件事 
请你也不必再管了。” 
  南霁云知他有难言之隐,心中想道:“听他说来,似是代人受过。但‘奸邪淫恶’这个 
罪名是何等重大,若是代人受过,别样事情犹自可说,却怎能背上这个恶名?”但皇甫嵩话 
已至此,南霁云和铁摩勒虽然疑团塞胸,却也不便再问了。 
  皇甫嵩道:“天已亮了,老叫化还有旁的事情,可要先走一步了。段大侠大约再过两个 
时辰,就可以醒来。这里有一瓶药丸,你每天给他服食三次,每次一粒,吃完了这瓶药丸, 
大约他也可以恢复如初了。” 
  南霁云接过瓶子,瓶子里有二十粒药丸,照每天三粒来算。不出七天,段珪璋便可以恢 
复武功。南霁云道:“老前辈再生之德,我们不知该如何报答,老前辈不知有什么话要留给 
段大侠么?” 
  皇甫嵩笑道:“老叫化时常受别人的恩惠,要说报答,哪报得了这许多?何况,你刚才 
救了我的一条性命,也算报答过了。”顿了一顿,忽又说道:“段大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他醒来之后,你不要说这药是老叫化给的,免得他挂在心上。”铁摩勒道:“这可不成,他 
若问起是谁救他性命,我们总不能不告诉他。”皇甫嵩道:“这样好了,止血疗伤的事情可 
以告诉他,这药丸嘛,就当作是南大侠随身携带的好了,凡是习武的人,谁都有秘制的膏丹 
丸散,不过效力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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