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深宫 by 树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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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深宫 by 树梢儿-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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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前,陈王爷名秋於宫廷之中被刺客绑走,得到消息後,轩辕劲立刻出动了京畿所有的衙役官差,甚至军队,四下搜查他的下落。可是陈名秋却象是平白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五内俱焚的皇帝一连数日置所有朝政於不顾,甚至亲自带著众多大内侍卫终日奔走於京城内外,只为寻找那个消失的身影。一无所获的忙乱之後,今天,一封书信如晴天霹雳般投入了宫中,立时惊起千层浪。 

  盘踞山西自立为王的夏唯之劫持了陈名秋,以之要挟围困城下的庆兵立刻退兵,并将山西永远封与其为领土,两下互不侵犯。 

  本已无力对抗庆兵围剿的他,居然厚颜无耻的提出建立国中之国,两分天下! 

  然而更让朝臣们大惊的却是,於战场上英勇无敌,所向披靡的劲帝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跪於苦谏的众臣之首的,是唯一神色自若的左丞相陈名夏。年轻的脸上强行压抑著不满的怒火,还有对曾经是他的义兄的男子的蔑视和鄙夷。那个傲慢而无情的男人究竟有什麽样的魔力,竟让意气风发的帝王情愿以天下以换?十年的岁月沧桑,十年的物换星移,竟是还无法抹平一段脱轨的恋情吗?满目疮痍的天下,究竟还要为这段本不该有的恋情流下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和眼泪? 

  此刻被愤怒堵塞了心胸的年轻丞相却忘记了,悠远的耀王朝的覆灭也好,辉煌的庆王朝的开始也好,亦是因斯情而生,而起。一个前朝的皇子,一个起兵的大汗,没有了这孽缘相连的两人,亦何有今日的皇帝与他? 

  纠集了朝中的许多重臣劝谏皇上,他们已经在御书房跪了整整一个下午。夕阳在硝烟弥漫的对抗中沈入天那一端,满天的星斗无声的注视著互不让步的双方。身後的许多大臣早已在皇帝青筋暴露的怒吼中吓破了胆,只有他还支撑在最前面。这样的自信却并非来自舍生忘死的胆大,他只是知道,无论如何,皇上足以毙命的铁拳都不会在盛怒中挥向他的。不为他曾为庆王朝的建立立下的汗马功劳,不为他对国家对皇上的一片赤胆忠肝,只为他曾经是那个人最亲近的弟弟,即使是在他们早已形同陌路的斯时斯刻。 

  纵然不愿承认,这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恼怒的围著御书案转了几圈,轩辕劲一双布满血红的如炬双眼紧紧的瞪向丝毫不肯让步的陈名夏,沈闷的声音清楚的告诉每个人他是如何在努力压制愤怒的爆发。 

  “朕再说最後一遍,无论夏唯之提出什麽样的要求,朕都不会拒绝的,漫说是一个山西,纵然他要朕以天下相换,朕也决不会皱一皱眉头,朕意已决,你们就不用再浪费唇舌了!” 

  嘶哑著被怒气堵塞的嗓子扔下这硬梆梆的最後几句话,明黄|色的龙袍一闪,轩辕劲已经消失在了御书房的门後,只留下一屋的大臣慢慢品尝无奈的苦涩。高耸的剑眉深深的攒在了一起,陈名夏第一个站了起来,没有舒展一下僵硬的膝盖,只有一双眼睛充满迷惑的望著皇帝消失的方向。那个拒绝了他十年的男子,那个冰冷如水的男子,究竟为何能让这热血豪迈的年轻帝王苦恋了半生? 

  其时,庆皇朝已经统一了全国大部分地区,北方,只有夏唯之尚未归顺,南方,则是少数反叛分子流窜山野。为了攻下山西,士兵们已经浴血奋战了整整两个月,尽歼夏唯之的主力部队,困守太原的他,早已是穷途末路的笼中鸟,只要再抛出最後一击,收复山西平定北方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届时,庆王朝主力部队便可挥师南下,彻底清除南方的残余叛党,扫平一统天下的最後障碍。可是,偏偏在此刻…… 

  山西太原府。 

  厚厚的城墙外,重重包围著身著青衣铜甲的庆朝士兵。无数火把点亮了层层扎营的军帐,本应紧张喧嚣的军队此刻却在王都一纸“停止攻城原地待命”的圣旨下陷入了沈静中。城内,同样是融於浓浓夜色中的宁静。平静却不安详,奔涌的激流怒吼在涟漪不起的水面之下,凝聚著卷起千层大浪的力量。 

  相比於轩辕劲的烦恼,成功擒获了陈名秋的夏唯之却别有另一番无奈。早就听说作皇子时的陈名秋是京城中第一情圣,却不知十年颠沛流离的岁月过去了,当年名满天下的四王爷却仍是魅力有增无减。虽是软禁,他却不敢於日常饮食起居对其有半点怠慢,派去的第一个侍女,是个伶牙俐齿善察言观色的巧丫头,哪想才两日,这丫头便鬼迷了心窍,不顾身家性命的帮新主人逃跑。虽未成功,却也著实让夏唯之虚惊了一场。 

  有了这次的经验,第二个侍女他特意选了个容貌丑陋的哑巴,人又木讷胆小。本以为这下总可以放了心,不想第三日,又抓到了她为秋偷送字条给被关的夏晓笙,要他帮他逃走。 

  前车之覆,後车之鉴。第三次,他派了一美一丑两个侍女相互监视,加之前两个侍女的惨死,本想这次总可万无一失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秋算,第四天,侍卫抓到两个侍女一个帮他逃跑,一个帮他送信。本应互相监视的两个女人竟是同心同德,一心只想救陈名秋脱险。如今看来,看似聪明的举动也不过是给秋多送去了一个帮手。 

  “大人,人带来了。”扣门声响起,打断了夏唯之的烦恼。门外,弓身扣门的士兵身後,出现了一个女子高挑的身形。他的心中也随之一喜。不管陈名秋有多大的魅力,这世上还是有一个女子注定要恨他入骨! 

  天色将白,露珠凝冷,屋外临窗的一坛碧水,波影柔光,花叶的影子倒映在柔柔的波光中,铺满了整个池塘。清晨的风儿拂过,带来阵阵凉意,静谧而清新。 

  一只凝雪皓腕推开了临水的窗隔,雪白衣袂闪过,那人又回到屋中,右手纤纤五指随意拨弄著桌岸上的焦尾古琴,几个无调的音符如落入银盘的玉珠般滑落。 

  虽是身为人质,陈名秋的心情却远比绑架他的人要来的轻松的多。区区几个侍女,原本也不可能於此凶险之地救他脱险,可是看著多疑善怒的夏唯之惶惶之相,却别有一番乐趣。其实对方完全可以把他扔入最安全的监狱,等著轩辕劲来以江山相赎,可笑这个一心自立为王的人居然不敢得罪他,还偏要小心翼翼的讨好。如此一副奴才像的小人,也妄想称帝,岂不如痴人说梦般令人笑破肚皮? 

  黛如青山的双眉挑起,温润的双唇不觉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玉骨冰清却又冷绝的笑容来。 

  几声轻扣响在门外,陈名秋却头也不抬,仍是倦懒的拨弄著琴弦。久候未有回音,夏唯之大著胆子推开了门,探头看去,只见陈名秋正在弹琴,赔笑道:“原来陈王爷正在弹琴,倒是我冒昧搅了您的雅兴。” 

  “嗯。”陈名秋略略颔首,怡然自得的样子倒好像站在眼前的不过是个家奴。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夏唯之自行寻了张椅子坐下,想想又觉不安,噌著屁股只坐了个椅子边,才又继续说道:“前次的两个侍女伺候的不好,我已把她们打发了。这次我特意为王爷寻了个好的,又是王爷的故人,今天给王爷把人送过来了。来呀,把她带进来。” 

  故人?先是夏晓笙这位入宫行刺的故人,现在又来了个监视他的故人。他倒不知,这小小的太原府竟有他这麽多的“故人”? 

  乌黑的眼睛兴趣盎然的抬了起来,等待著出现在门前的身影。如火般的殷红的衣裙唏琐飘入,亭亭玉立的身姿迎雪傲霜。风韵依旧的脸庞上,晶莹的双眸依旧炯炯有神,只是岁月的风霜,漂泊的艰辛已在她的眼角刻下几条轻微的刻痕,象是昭示著逝去的年少轻狂和激|情年代。那的确是他的故人,一个早该死去的幽魂,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陈王爷,这个侍女您还满意吗?”夏唯之的声音中透著得意和自满。 

  闲适的笑容,早已凝结在迷茫的目光中。浪子天涯归路远,秋已深,生已晚,为何又逢莹玉空肠断?恍然中,陈名秋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不想逢君偏相逢,为什麽你还要出现在最不堪的我的面前,揭开我那段早已尘封的往事。为了恨我吗?为了报复吗?灼然,为什麽你竟还在人间? 

  《情锁深宫》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 12/07 2002 

   

  第十二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多年前的花满楼上,傻傻的爱著的轩辕劲,痴痴的恋著的灼然,还有转爱为恨,因爱生恨的自己。往事历历在目,国运兴衰,世事变迁,命运转折,他们,都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当年一别,再重逢,已是好景不再,失国难复,空留了满身创伤的故人在。 

  夏唯之满意的退了出去,寂静的屋内,两个人默默的对视著。对於灼然,他早已没有了太多的记忆,只有那个可怜的女人最後的怨恨还刻印在记忆的深处。再见,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你,还活著?”答案就在眼前的问话,掩不住的却是苦涩。 

  灼然轻轻颔首,红的双唇却闪著冰冷的光芒:“让王爷失望了,当年有人救了我,灼然才得以苟活到今日。”不带一丝情感的话语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情。 

  诉不尽,说不清,压满心枝的滋味是悔还是恨?若是往事能够重来,他可还会那般情绝?无奈逝者已不可追,酸甜苦辣一心知,如今,竟是他和灼然两个“故人”共体亡国之音哀以思。 

  “我……对不起你……”秋垂下头去,黯然的眼神投向了古琴上点点斑驳的痕迹。 

  这已是那个骄傲的王爷所能表达的最大的歉意了吧?望著眼前的陈名秋,灼然不禁诧异於那潜移默化的变化。世事沧桑,也同样烙印在了他的身上,当年意气风发的他何曾能对世人丝毫的让步?若是有这番情动,当年的他又怎会亲手导演花满楼上那一场竟是改变天下运数的命变? 

  明明应该深恨眼前的男子,不知为何灼然就是难以聚集起那样的恨意。此时的心情,无从表达,亦无法表达。孤独,漂泊,当年的苦果,同样的凄零,他也深深品尝到了。如今映入视野的,竟是和她同样的期零可怜之人。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故国梦难归。镜花水月,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这些年,你怎麽过来的?”耀皇朝的四王爷的遭遇,尽人皆知。而早已被淹没在那段亡国史中的灼然的故事,却是连一手造成这般後果的陈名秋也不知道的。 

  “没什麽,四处漂泊而已。而後在太原一处大户人家寻了个侍女的差事,便安顿了下来。”灼然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中带著缓缓扩散开的苦涩无奈,“其实灼然的生死,早已无所谓了。只是当年救助灼然的恩人所托之事尚未完成,灼然还不能就这样去了。” 

  “既然活著,为什麽不进京去找他?”那个名字,熟悉而又陌生,年少时铸下的错误,也随著这名字不再挂在嘴边而逐渐淡忘。遗忘,却不能褪色。虽然不曾说出义弟的名字,陈名秋和灼然都知道,那个简单的“他”字所代表的人与事。 

  黯淡的美目在听到陈名秋的问话时闪烁起怒色,眼前的女子再次重现当年花满楼上的如火的生气,只是,当年这怒火燃烧的对象是用卑劣的手段分开一对恋人的陈名秋,而今天怒气所指向的却是当年的恋人,今天的当朝一品丞相陈名夏! 

  “灼然虽不屑於王爷当年的所作所为,而你当年所辜负的不过是几人而已,不过是你心中所恨的对象而已。而他,陈名夏,身为汉人,却投靠效力於叶赫人,更引领叶赫兵入关,让我汉人江山沦落於异族的铁蹄之下!王爷所为,是不明是非;他陈名夏所为,却是不明大义,是无耻的卖国行径!只恨我当年年轻,竟瞎了眼爱上他这样为了一己私怨置民族大义,国家兴亡於不顾的男人!” 

  胸膛在愤怒中急速的上下起伏著,脸颊更是为这怒火燃的一片通红。这时的灼然,在陈名秋的眼中,远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美丽动人,岁月,不曾抹去这烈性女子的一腔火热,反而历练出一个忠勇爱国深明大义的风尘奇女子来! 

  感叹於灼然的正直,在陈名秋的心中却远不能激起同样的慷慨激昂。不知怎的,他竟不禁开口为陈名夏辩解道:“耀之亡,过在己。耀之末年已是天下大乱,各地硝烟四起,割据一方的势力相互混战,天下已是混乱不堪。叶赫人虽是异族,可总算是结束了四方割据,战火不断的流血时代,他……所作的,也未必全然是错。” 

  “王爷这是在为他辩护还是在为当今圣上说话?”灼然的语气一转,变为辛辣的讽刺。 

  陈名秋短暂的感伤顿时在这讥讽话音落下时烟消云散。陈名秋骄傲的活了一生,今後也会挺起胸膛,以同样的骄傲活下去。他的傲然,不容任何侵踏,纵然明知有错的那个人是自己! 

  缠绵悱恻,忧国忧民,宽厚温和,哪一种都是美德,但哪一种都不是陈名秋的本色! 

  冷笑了一声,他将视线漠然移开,纤纤素手抬起,淙淙琴音怅然飘荡,一曲《樵歌西江月》清冷的曲调之下,却默默激扬著款款情感,顿时曲满斗室。窗外,静谧的清晨已逝,红日高升,万物垂首,似在倾听,又似感叹。 

  一曲终了,灼然依是垂手而立。曲为心声,陈名秋的情感世界,已经不经意的泄漏在她的眼前,他强作高傲冷漠的外表,已经掩饰不住那颗火热渴爱的心的跳动了。害了自己的一生的男子,知道此时她才终於略懂了一二。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需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这首曲子灼然从前学过,是应和朱敦儒的这首诗而作,既是感慨世事,又是看破无常,心怀若谷,再无牵挂。王爷的琴声看似清冷,其中却是慷慨火热,一腔激愤,哪来的心静无尘,世事,王爷从没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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