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上部)(出书版) by: 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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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上部)(出书版) by: 罪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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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丝君「哦」一声,吩咐道:「仔细打开。」

  棋叟应了,戴上鹿皮手套将琉璃瓶拿出一段距离,瓶盖子很轻松便被拔开,没什么异常动静,常留瑟不知道棋叟做了什么动作,突然「哎哟」地叫骂了一声,道:「安得什么心,竟送这种荒唐的东西过来!」另一边,垂丝君也取了一瓶拿在手里,却只是看了眼内画,就又搁下了。

  他对棋叟道:「你一定是老花了罢,这内容都在瓶身上画着,何必去验。」

  棋奥听了,再眯起眼睛去看自己手上的瓶子,当即「啊」了一声,尴尬地扭过头去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从常留瑟这边看不清楚瓶子上的花样。

  这愈发激起了他莫大的好奇心,猜想着什么东西才是应该「非礼勿视」。

  这时候,他又听垂丝君道:「这次的雇主,本就是荒唐至极,想来是个要与我搞好关系,却又不幸以己度人的蠢材。

  这东西我留着没有用处,你且处理了。」

  棋臭点头应了,却又勾起了关于另一件事的想法:「主人,您真的还要为陆公子报仇?」垂丝君立刻变脸色,低喝道:「这事我已做出决定,不需再提。」

  屋外,常留瑟听明白了垂丝君是要替一位姓「陆」的男子报仇。

  然而详情却没有再听人提起。

  正好奇难耐之际,书房里的人突然说要散,常留瑟缓慢翻身躲进一旁的树丛里,接着就见书房灯灭,垂丝君与棋叟两人一左一右各自离开。

  棋叟手中正捧着那六个准备处理的小瓶,常留瑟权衡片刻,便跟在了老头子的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后门头的竹林里,老头子停下,取了火镰再将瓶子看了看,叹气道:「物是好物,可惜我家主人心中只有一个陆公子,这东西以前不能用,今后也用不着,我老头子更消受不了,你们就且躺在这林子里,直待有缘人吧。」

  说着,便蹲下身子扒开一层薄土,将盒子埋了进去。

  踩实以后又看了看周围茂盛的竹林,自言自语地笑道:「不知道那些竹匾会不会生到瓶子里去,若是有更多鲜笋可吃倒也算一件好事。」

  常留瑟听棋叟莫名其妙的一席话,心里已经痒得像猫抓,老头子一走,他就迫不及特地冲出来刨开薄土,抱着那细长的盒子逃回自己屋里。

  回了屋,挑亮灯。

  常留瑟打开盒子看,里面六个琉璃内画小瓶温润可爱,青年先是庆幸捡到了宝贝,再细看第二眼,却将整张脸羞成了通红。

  原来那六个瓶子上的内画是春宫图。

  工笔的假山树木之间,一对对成衣杉半褪,或赤裸露体的人形交抱,以各种姿态行云雨之事。

  常留瑟大骇,终子明白了所谓「非礼勿视」的意思。

  既然装饰如此,那么瓶子里的东西,不用想也就猜得到了。

  青年原本雀跃的心霎时失落,然而少年心性,正是好奇这些云雨之事。

  于是虽然脸红得不行,却还是要看。

  而且看着看着,就全然忘记了脸红,变成了一派忘我的讶异。

  这些春宫图中,除了两幅是男女交媾之外,另外的竟然都是男子间的合欢。

  其私密处纤毫毕现,更有甚者,其中一瓶画着三个男人连缀在一起,常留瑟初时觉得不可思议,待看清楚了其交合的方式,却又觉得新奇而刺激。

  他原本是在江湖小派中长大,师兄弟间嬉闹,也有私相授受一些男女之事,甚至偷偷传阅不知来历的禁书。

  然而龙阳之好余桃之癖,却还算是头一遭撞见。

  常留瑟怔怔地看着,心里突然像被针尖扎了一下。

  刚才棋叟说过什么。

  物是好物。。。可惜。。。主人心中只有一个。。。。。。陆公子。

  只一个陆公子。

  垂丝君心里头有个男人,一个放在心里喜欢的男人。

  那人被尸陀林主害死,所以垂丝君才会不计报酬地要去报仇,甚至是怀着「死而无憾」的心情。

  常留瑟心中那尖尖的针,忽然将所有零碎的片断串联起来。

  他手里捏着琉璃小瓶,看上面画着的员外少年,竟然模模糊糊变成了垂丝君与那「陆公子」纠缠的模样。

  这算是什么情状,常留瑟靠在床边上呆呆地想。

  似乎是应该得意自己聪慧过人,料事如神罢,可胸中哪有半丝雀跃。

  反而觉得闷堵,更胜过那六箱子宝物压在身上。

  定了定神,他再低头去看那内画上的小官娈童,脸皮红了红,又下意识地往桌上的铜鉴里看自己的模样。

  只觉得那画中人一个个如肉剥老鼠那般丑陋,哪里比得上自己神采飞扬。

  他就这样痴痴地坐在床上,一会儿看小瓶,怔怔,再去看铜鉴。

  来回十余次方才觉得荒唐,嗤了一声将手里的瓶子狠狠扔到后窗下水池里,吹了灯蒙上被子倒头要睡。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中,常留瑟都只是辗转反侧,就好像穿起片断的那根针,同样也穿过了他的心尖儿。

  突然间他又摸黑一骨碌下了床,将那剩下的五个小瓶重新装匣,仔细地塞进床下。

  是夜,常留瑟怪梦连连。

  子时后就不能入眠,干脆呆坐着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膳时候,茶叟笑着说,宝库里不欠狮皮豹皮,正想请主人去蜀地捉一只食铁兽来,这宅子里就自己出了一头。

  第二章

  「啊呀,我忘记拿防护了。」

  看着垂丝君手上的竹棍,常留瑟拍头,「我把上山的事忘得干净,你且等我一会,我去要了来便走。」

  说着他便要跑去找棋叟,却被垂丝君一把捏住手腕,阻止道:「我昨日就知会你了,你不理会是咎由自取,不需要准备了,就这样上山。」

  言毕,不由分说地将药娄塞进地怀里拖着就走。

  而仅仅被捉住了手腕的常留瑟,则破天荒地红脸,乖乖儿由他摆布。

  垂丝君说起宅外的山中有机拓,但后山却没有。

  因为后山的另一头是百丈断崖,崖下云缭雾绕,传说是老龙潭|穴,从未有人靠近。

  山上一条小路,垂丝君走在前面道:「这山上不常有人走动,药材生得极多。

  你这次跟着我走,若有下次便一人上来。」

  相对于常留瑟的寻常穿着,垂丝君则显得审慎很多。

  他头戴竹笠,扎紧了领口袖口,加厚了绑腿,并穿了特制的厚鞋。

  「这山里的蛇喜欢上树,也就容易从树上掉下来。

  所以才需要戴斗笠,以防它们挂在脖子上。」

  宝剑换成了柴刀,顺手砍下一裁细竹让常留瑟当拐杖,垂丝君不动生色地吓唬道,「我这里有点雄黄,你先抹在脖子上罢。」

  说着拿出一代金黄|色粉末来。

  常留瑟是极怕蛇的,一听如此,便立刻夺过袋子将雄黄粉和着叶片上的雾水抹匀。

  不仅仅脖子,便是脸上也照顾周全,好端端一个精致神气的青年成了花脸猫。

  看得垂丝君既好气又想笑。

  二人在山里向上走着,这路本就是采药时所开辟,通向的便多是药材丛生之处,垂丝君让常留瑟将常见的草药记在心里,他本来没有认真期望能采到什么正儿八经的草药,反倒是常留瑟,左一块何首乌右一条野山参,将那野番薯与土萝卜装了满满一篓,压得自己走三步喘一喘。

  垂丝君也正想教训一下他的贪婪,于是决定下山之后再点破他。

  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山上,眼前便没了路,多迈几步净是氤氲的浓雾。

  垂丝君说那雾气是从崖底龙|穴里起来。

  时辰算来正是晌午,常留瑟的肚子准时叫了起来。

  他背上的药篓里放了几块糕点,便不待垂丝君吩咐,直接找了块岩石坐了大嚼起来。

  垂丝君见状也不去阻止,只是同坐在岩石上,取了鹿皮水囊喝水。

  常留瑟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棋叟书叟吓唬他的那件事,没头没尾地问道:「你真的杀了那个琴叟么?」「什么?」垂丝君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什么禽兽?」常留瑟撇嘴一笑,道:「果然是他们匡我的。」

  于是将那棋叟骗人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岂料他说得来劲,垂丝君却看穿了他的把戏,淡淡道:「你这状告得倒是巧妙。

  若不是看过你如何对待仇人的脑袋,还真的要以为你是个隐忍委屈的角色。」

  被他不着痕迹地数落,常留瑟却也不生气,只是在嘴里嘟囔道:「谁说我不良,只是有仇必报而已。」

  又在岩石上坐了一会儿,垂丝君起身,常留瑟原以为总应该可以沿路下山,却没料到男人反而又朝雾气深处迈近了一步,回头让常留瑟跟上。

  「把药篓留在这里便可,你人过来。」

  常留瑟虽然有些狐疑,却还是站了过去。

  那边雾更大,但还是看得清楚一步开外便是悬崖,他正猜想垂丝君葫芦里卖什么药,却突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揽进怀中紧紧箍了起来。

  「这、这是。。。。。。」他还来下及做出联想与反应,耳边就传来呼呼的风声。

  垂丝君竟然抱着他,一跃翻下了深崖!因为疾速落下而产生的痛痒在身体里爆发,常留瑟难以控制地发出叫喊。

  与此同时。

  他竭尽全力扒住垂丝君的肩膀,最后甚至连双脚都要缠上去,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消失在周围霭霭浓雾之中,这积极的求生动作,却给垂丝君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危机。

  男人本是想要运起轻功下到谷底,百余丈的深度,即便使高手也需得三、四个转承与落脚的基点。

  然而常留瑟此刻蛇一样缠住了垂丝君的双脚,即便有再上乘的轻功,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垂丝君蹙眉,低头去看那埋首于自己胸前的青年,看来解决之道仅有一条。

  展掌为刀,直击向常留瑟的后颈。

  青年闷哼一声,随即浑身瘫软下来。

  常留瑟再度醒来时,却以为自己犹在梦中。

  因为周围雾气氤氲,全部都是水永永。

  脚下是一人来宽的夯土,将一泓碧潭团团割成五丈见方的鱼辨形状,夯土交界处,水面下是用鹅卵石砌出的桥洞,水便能够在片片鱼鳞之间不停流动。

  周围很安静,因为雾大,常留瑟看不见更多的景物,只有听着风声水声,看碧水中偶尔游过几尾小鱼。

  「垂丝君。。。。。。」青年很快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经历,这里应该是谷底的龙|穴,然而将他带到这里的垂丝君却不见踪影,常留瑟站起身来踽踽而行,四处寻找男人的踪迹。

  青年天生有些恐睡,却似乎注定要与水结一辈子的孽缘。

  他的父亲是出海遇难的,姐姐也是在浣纱时被郡守捉去。

  所以常留瑟一看见水就有些发怵,原先站在竹筏上练功就已经很勉强,更不消说是沿这一人来宽的夯土行走。

  才走了十来步,他便觉得发晕,于是蹲下身子,将脑袋整个儿埋进臂弯中休息。

  就在这时候,从远处的鱼鳞水塘中隐约飘过来一个金红色的影子。

  「常留瑟。。。。。。你醒了?」听见呼唤的常留瑟怔怔儿抬起头来,说话的人并不是垂丝君。

  他循着声音向远处看,自然见到了那片金红此刻已经变成了个身披金色长衣的男子,在水中朝他走了过来。

  现下正是仲春时节,天气虽已经回暖,但水中依旧微寒。

  此入竟然只穿一袭薄衣,便能在这寒潭中行动自如,常留瑟心中不由觉得诧异。

  来者近了,原来是位仙气出尘的青年隐土,他自介道:「我叫殷朱离,是这龙潭的主人。

  垂丝君有事走开,让我等着你醒来。」

  说着,扬手一挥,周围的雾霭竟都乖顺地退散下去。

  于是露出了三面环绕的峭壁,以及不远处旱地上丛生着的奇花异草。

  然而,让常留瑟惊讶的,还是殷朱离那浸没在水中的下半身。

  那是一条鱼尾。

  垂丝君捧着几个锦盒从洞中出来,抬眼就见常留瑟立在水塘中央,神情紧张地望着水里的殷朱离,青年右手到腰间摸索,似乎是在寻着佩戴的木剑。

  害怕常留瑟会做出伤害殷朱离的举动,垂丝君连忙紧走几步喝道:「人都道求仙成仙,正经看到仙人却反而不认识了。

  朱离是住在崖底的鲤鱼仙人,不要胡来。」

  听到垂丝君的声音,常留瑟顿时有了生气,再去看面前的殷朱离,一派温和的笑模样,哪里有半点危险的影子。

  「我这哪里是害怕,只是以前没见过仙人,有些小意外罢了。」

  青年立刻狡赖起来,同时蹲下身将手探进水里去摸了一下朱离金红色的鱼尾。

  果然如鲤鱼那般光滑冰冷,半是惊讶半是装疯卖傻,他大声地喊道:「真的是鱼尾,我这算是摸到仙人了罢!」被常留瑟突然摸到的殷朱离,只是微微笑了笑,反倒是垂丝君隔着几丈的距离对狠狠剐了青年一眼,又耸了耸手上那迭锦盒,说道:「闲言少叙,都上岸来吧。」

  三人分别到了鱼鳞塘边缘的旱地上,殷朱离离了水便只能在轮椅上行动。

  垂丝君将锦盘堆在一张石桌上,对朱离说道:「这些药材也麻烦做成仙醴石髓,端阳前给我就可以。」

  殷朱离笑着回答:「上次配的那一葫芦就吃完了么?你可不是那种暴殄天物的人。」

  常留瑟听出来这是在说上次被他胡乱吃掉的那些丹药,于是有些羞愧想要避开,却被垂丝君一把扯住胳膊道:「带你下崖非是为了观光,跟我来。」

  言毕起身,与朱离用目光作了示意,径自再朝山壁走去,常留瑟自然紧紧跟上,同样往前走了一箭之地,方才看清楚崖壁上两丈的地方竟有一个二人大小的洞口。

  这原来是一个葫芦嘴形状的深|穴,洞口虽然狭窄,内里却颇为宽敞。

  常留瑟发现这是一片如同蜂巢一殷互相联通的大小洞|穴,几乎将整个山体蛀空,正中央走廊似的一条大道,壁上每走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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