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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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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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中走出一位年轻公子,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脸上似笑非笑,道:“陆峻,好久不见了。”

 

第 10 章

难道此人便是廉小将军?沈青藻惊疑地回望陆峻。
陆峻笔直地站着,脸色苍白。沈青藻吃惊地发现一层薄汗覆在他额头,左肩衣衫破烂,血渗出来,几乎将整个袖子浸湿。
沈青藻微一迟疑,走过去要看他伤势。
陆峻却伸手阻挡他靠近,道:“不防事。”沈青藻只得握紧了剑,谨慎的护在他身旁。
陆峻向锦衣公子一笑,道:“冯养梧,我们不见也没多久吧。”
原来不是小将军,沈青藻目光闪了闪,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
冯养梧笑道:“朝堂上见的,是冯拾遗和陆侍郎,不是站在闲自山庄的冯养梧和陆峻。”
陆峻道:“在我看来,冯养梧就是冯拾遗,无论站在哪里,都没什么不同。”
冯养梧怔了怔,这是将旧日情义撇过,只论同朝为官之谊了,不由失笑道:“你果然是旧性不改。那么敢问陆侍郎,你深夜闯入闲自山庄,是办的刑部哪件差?”
陆峻淡淡一笑,道:“冯养梧,既然这里是闲自山庄,你何时成了主人,倒要请教?”
冯养梧哈哈笑道:“陆峻,咱们生疏已久,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那也在情理之中。”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陆峻道:“叫廉沧浔出来见我。”
冯养梧笑道:“陆峻,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小廉亲自出来与你说。你既然是来访友,有大门不走,夜半翻墙闯进来,又伤了小廉心爱的大猫,好象没什么道理。”陆峻的伤,他好似没看在眼里。
灰衣人道:“陆大人要见我们主子,大可白日投帖子来正大光明的见,也不必用这种办法,连累得主子的大猫送了命。”
冯养梧道:“说得是,小廉一手养大了它,向来宠得紧,这回不知如何伤心呢。”
沈青藻想起方才,连豹子的伤势看都不看,就命人结果了它的性命,一点也瞧不出半点宠爱怜惜之意。
冯养梧正色道:“陆峻,当日是你对不起小廉在先,小廉一直没半分计较,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何你仍然不肯放开怀抱,三番两次的跟小廉过不去?”
陆峻好笑道:“冯养梧,你有何立场来指责我?况且跟人过不去的也不是我,自我到任上,廉沧浔屡屡涉案,叫刑部的人好生忙碌。”
冯养梧叹了口气,道:“昔日我们把臂同游,纵马狂歌,何等自在,现在却各奔东西,形同陌路。”
陆峻淡淡地道:“你是不是又要怪到我头上?”
冯养梧自嘲一笑,道:“我哪里敢,人生本不能如盛宴一般,终日相聚开心欢笑,即使宴会,也有终了的时候。大家各有各的前程,早晚是离散。只有你看得明白,可笑我和小廉都死守着不放。”
陆峻眼中升起惆怅,叹了口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南安候的小公子南羽冲殒命在君山,小廉的嫌疑最大。”
冯养梧怔了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南羽冲死了,你认定是小廉做的?”沈青藻心中一凌,握剑的手紧了紧。
陆峻道:“是不是他做的,查清楚了自有论断。”
冯养梧笑了笑,道:“南羽冲好歹也在山庄做了几个月的客,大家朋友一场,我和小廉也很想知道谁是凶手,陆大人查明白了,告知一声,也好叫我们尽一尽做朋友的心。”
陆峻望了望楼上,没有说话。
冯养梧道:“时候不早,你再不走,只怕身上的血要流尽了。你也不稀罕闲自山庄的伤药,就不留你在此疗伤,侍郎大人,你自便吧。”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山庄里的人盯着陆峻,没听见冯养梧的话般丝毫不动。明亮的火把下,冯养梧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喝道:“都让开!”声音里已经含了怒意。
灰衣人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带笑的声音从楼中传出来道:“还不让开,冯拾遗要生气了,又要我来收拾。”
灰衣人向后退了一步,黑衣人左右分开,让出路。
陆峻道:“今夜多有打扰,告辞。”转过身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背后的衣服全是血,可是他的脚步依然稳健,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
沈青藻离去的匆忙中回头望了冯养梧一眼,却发现他眉头微皱正看着自己,握剑的手,不由轻轻一颤。

冯养梧回到楼里,宾客散去,歌舞姬也早已退下,只留几盏灯,冷冷清清。冯养梧倒在柔软的云锦榻上,一句话也不说,拿起几上的酒直往嘴里灌。
夜风吹进画楼,轻纱飞舞,幽暗中埋在雪白的软枕中的人看不清容颜,只听一个低笑的声音道:“你生气归生气,千万不要把我的美酒当水糟蹋。”
冯养梧冷眼瞪着他,将手中空了的小酒坛一丢,又去拿另一坛。
“我的酒可是胭脂楼一年只出二十坛的胭脂浆,喝完了,看你怎么赔。”
冯养梧手一顿,仍是拿了一坛在手,冷笑道:“胭脂浆是他当年最爱喝的酒,你年年备着,是想再与他共饮么?方才人都送上门来,怎么不见你留客?”
笑声又传出来,“冯大人,陆大人可是来要我的命的。”
冯养梧愤愤地将酒坛掼在几上,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当年他那么伤你,以你的手段,早应该做个生死了结,两个人拖泥带水的纠缠不休,倒好似冤家一样,却害旁人操心受累。”
一阵大笑,“你的口气,好象我老婆在吃醋。”
冯养梧青了脸,继而冷笑道:“你有老婆么?我倒不知道。”
“你有,我自然早晚也会有。”声音漫不经心。
冯养梧暗自咬牙,道:“也得你有命在才能娶到,南羽冲一死,南安候也给扯了进来,有你受的。”
“唉,闷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闲得实在发慌,有点事情做做也好。”
冯养梧道:“死性不改。你手底下的人也跟你一个性子,越来不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你当他们爱听我的么?他们只听未明的,只是在众人面前还给我几分面子。”
冯养梧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忽地跳起来,重重压在那堆雪白软枕里。
软枕里传出一声惨叫,道:“你想害死我么!”
冯养梧道:“我宁可早些弄死了你,也省得你落在别人手里的好。”冯养梧却没收到意料中的抵挡,有些无趣,哼了声道:“魔教教主下月继位大典,你最好有所准备。”
半晌听到一个懒散的声音道:“是么,可是我早已经知道了。”

出了闲自山庄,陆峻脚下不停,飞也似的向山下赶。沈青藻见他衣衫上大片的血迹,忍不住道:“大人,到山下还有些路,要不要先停下来治伤?”
陆峻摇摇头,连话也懒得说了。
沈青藻犹豫了一下,道:“上山之前,蒋捕快提醒过我,说山庄里养了一只豹子,要我们小心,我却忘记了,全是我的错。”
陆峻看了他一眼,道:“这也怪不得你,偌大的山庄,说不准谁会遇到它。你今晚探查的情况如何?”
沈青藻叹了口气,道:“大人,庄里一片漆黑,我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奇怪的是,山庄这么大,守卫却不多,小将军倒象是真的在隐居不问世事。”
陆峻不再言语,只是一味的向山下赶。
两人到达县衙的时候,蒋敬五奉了唐定风的命令仍在守候,一见陆峻受伤浴血,不由大惊,道:“大人,出了什么事情?”
陆峻脸色如纸,道:“一时大意,被只畜牲伤了。”
蒋敬五惊疑的看了沈青藻一眼,道:“属下提醒过沈侍卫,山上养了只豹子,大人怎么没小心?”
沈青藻一脸愧疚的垂首不语。
陆峻道:“蒋捕快,找身干净的袍子来。”蒋敬五应了声,立即出门去找。
沈青藻想上前帮他把伤口清了,陆峻却道:“不防事,你去休息。”仍是拒绝。
沈青藻一僵,默然片刻,转身出去,与蒋敬五撞了一下。蒋敬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将衣服递给陆峻,道:“大人,沈侍卫这是…”
陆峻道:“你去将马备好,我一会要用。”
蒋敬五原本打算要替他上药治伤,听了一怔,以为他不想被人看到狼狈的样子,便端了一盆清水放下,将门关上走了。
室内无人,陆峻便将衣服解开,两层衣服下,贴身是一件黑色的软甲,轻而薄,却仍未挡住豹子的利爪,肩膀部位给抓出几个洞来。所幸有了它,肩头的伤并不深,否则陆峻便不是站在这里,而是横尸山庄了。只是血流得多了些,脸色苍白如纸,一时之间也缓不过来。
陆峻用水擦了身上的血迹,草草洒些药粉,穿好干净的衣服,将那染血的衣服和软甲一并包好,坐了片刻,见天光已经放亮,便拿了包袱出门。
衙门里的人都已经到来,知县唐定风见他一身布衣,忙一脸笑的迎过来,见了礼,道:“大人受了伤,要不要下官请个大夫来仔细瞧瞧,亦或者大人先去下官家中休养几日?大人这身衣服不合身,要不要下官去另找几件来?”
陆峻道:“多谢知县美意,我有事在身,耽搁不得,须得立即赶回刑部。”
唐定风心里有些虚,巴不得他快些走,当下含笑恭敬的送出二人,直到背影看不到,才松了一口气。

第 11 章

陆峻回到府中,脸色苍白得厉害,连唇上也失了血色,似大病一场般。侍从扶他下马,因从未见一向强势的主子如此状况,有些不知所措。陆峻眉头紧锁,吩咐人去请扫雪堂的圣手叶天士来。侍从方才明白陆峻受了伤。
一盏茶后,叶天士未来,倒派了个小徒弟。侍从愤愤地回道:“叶圣手说他是大夫,只看病不看伤,若是不小心被刀啊剑啊什么的划伤了,他徒弟都能治,不必劳动他大架来,真是岂有此理!”
陆峻知道叶天士对官府的人向来没有好感,本也不指望他能亲来,因此也不着恼,只淡淡一笑,解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身体,任那小徒弟上药治伤。
扫雪堂的伤药果然不寻常,疼痛慢慢减缓。
侍从见陆峻精神稍济,便道:“大人,有个叫小宛的姑娘求见大人,来过多次了,我告诉她大人不在,她不听,日日来,一定要见到大人。”
陆峻想到将南羽冲送回南安候府后,再没有去南园,他们终究还是知道了,其实迟一刻或者早一刻,也没什么区别,一样是痛。
陆峻眉头紧了紧,叹了口气,道:“请进来吧。”
楚宛一身白衣,头上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花,神情哀伤,唇若失了水的花瓣,坚忍的紧抿着,向陆峻拜了拜,道:“陆大人,终是见到你了。”
陆峻默然片刻,道:“这些日子在为南羽冲的案子奔波,当日瞒你是不得已,他回到南安候府更合适些。”
楚宛哀戚的眸子轻抬,望了他一眼,道:“陆大人说的,我都明白,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为羽冲报仇,全要仰仗大人与南安候府。”
陆峻道:“楚姑娘明白是再好不过,请节哀顺便,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开口。”
楚宛道:“陆大人,我想见羽冲最后一面,南安候府门第高大,无路可进,求大人成全。”说完深深拜下去。
南安候持门第之见不赞成南羽冲娶小宛,如今南羽冲死了,南安候白发人送黑发人,必定恨之入骨,将所有过错算在她身上,禁止她入门拜祭恐怕已经是轻饶她。
陆峻道:“我正要去候府,你随同去吧。”
南安候府门前挂着素白的灯笼,浓墨写着大大的奠字,白绢在两旁随风摆动,肃穆悲凉。楚宛哀哀地望着,秀弱的身子颤如风中花,眼泪早已如雨下,只是固执的咬紧唇,不肯发出半点呜咽声。
府里的人不肯放楚宛进去,但又不能拦着陆峻,只得飞快的去禀报南安候。
南安候怒气冲冲的出来,道:“陆大人来,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凶手是不是抓住要凌迟了?”
陆峻道:“候爷请暂且息怒,过些日子,陆某一定将凶手交给候爷。”
南安候指着楚宛道:“你带这个女人来做什么?若不是他,冲儿会离家出走么,又怎么死?”楚宛咬着唇,颤抖着摇摇欲坠。
陆峻叹了口气,道:“候爷,南羽冲已经去了,死者为大,楚姑娘是他心爱的女子,你忍心看他在下面不安心么?”
南安候一口气吞在肚子里,瞪二人半晌,脸色变了又变,拂袖而去。
楚宛远远的见到棺木停在堂上,眼睛里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不管两旁的人异样的目光,只是一直向前走。陆峻跟在她身后,也没人敢上前拦她。
楚宛奔进去,见透明的水晶棺里,南羽冲睡着一般静卧,立即软倒在棺旁,半晌才哭出声来。
小候爷南叶飞夜里守灵堂,才休息片刻,得到消息,立刻出来,道:“陆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南叶飞脸色也有些灰败,眼睛里有血丝,充满疲累,薄唇有些不易察觉的灰暗,陆峻暗暗皱了皱眉头,道:“小候爷,有话请讲。”
南叶飞身后跟随的黑衣侍卫忽然出手,扣住陆峻脉门,陆峻叹了口气,道:“小候爷,这是何意?有事情尽管开口。”
南叶飞道:“陆大人没看到我的样子有什么不对么?”
陆峻仔细看了看,道:“小候爷容色灰败,难道是中了毒?”
南叶飞冷笑了声,道:“陆大人好毒辣的手段,是要我们两兄弟都死在你手上。”
陆峻只觉脉门一痛,道:“小候爷的话,陆某不明白,能不能先请你的侍卫放手?”
南叶飞道:“只怕一放手,陆大人不肯讲实话了。”
陆峻只得苦笑,道:“南羽冲的死,我已经跟小候爷解释过,委实是个意外。至于小候爷中的毒,陆某敢以性命保证绝对没有下毒害小候爷的心。”
南叶飞道:“这口水晶棺,陆大人从何处得来的?”
陆峻道:“我不明白小候爷的意思,难道有什么不妥?”
南叶飞讥诮一笑,道:“陆大人在装痴,水晶棺是你送来的,上面布了毒,你会不知道?”
陆峻一怔,叹了口气,道:“如果棺上有毒,为什么我还安然无恙,小候爷是不是弄错了?”
南叶飞脸上有些尴尬,冷哼了声转过头。黑衣的侍卫手上发力,陆峻半个身子麻痛不已,皱了眉道:“小候爷,水晶棺是君山的廉小将军赠送的,天气太热,为了保存南羽冲的尸首不腐败,只得接受。至于毒药确实是不知情,实在抱歉的很。”
南叶飞恢复冷漠,盯了陆峻半晌,挥挥手让黑衣侍卫退下,叹了口气,道:“我相信陆大人也是不知情的。”
陆峻揉着发麻的手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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