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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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都老了-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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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我往日本的家里去了电话,没有别的话题,我直接的向父亲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理由很简单,我深爱的人另有所在。
  父母的震怒从电波的另一端明确无误的传来。我准备著承受家族带给我的前所未有的风暴。然而,在父亲还未来得及发作的时候,爷爷竟然答应了我的要求,理由也很简单,爷爷深爱著他的孙子。
  “曾经为了这个家族,我放弃了我的一切,但我不希望我的孙子也和我一样,生活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小光,你是爷爷一手带大的,是爷爷的骄傲和希望,你不必要考虑什麽家族的利益,因为那些和我的小光的自由幸福相比,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
  问心无愧,爷爷……
  握住听筒的我垂下了头。爷爷,你的孙子并不是想你所想的那样优秀。我手冢国光,说到底,只不过是个有眼无珠的瞎子,更是一个懦弱的逃兵。

  之後的两年,我比以前更沈默。球场上,我机械的疯狂的抽击著网球,不停奔跑,直至筋疲力尽。夜晚,常常醉倒在酒瓶旁,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合衣而眠。我的躯体如同一台编好程序的机器,单调的重复著日夜的更替。
  我没有欢笑,没有神性,没有希望,甚至没有泪水。
  记忆更加残忍的惩罚著我。
  站在球场上,我会看到轻盈奔跑的身影;走在小路上,我会不由自主的向左侧回过头去张望;吃饭的时候,我会想起对面盛满红红绿绿的饭盒;翻开书,会看见填满字里行间的“不二周助”……
  一次走过一家花店,看见里一盆丑丑的仙人掌,孤苦伶仃的窝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无人问津,“没人要吗?”想起了那放满仙人掌的窗台,心中一阵酸涩,买下了那小可怜,带回宿舍。
  秋天,看见飘落的枯叶,落叶归根的乡愁涌上心头。
  在那每一个思念的日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呼唤:“归去,归去。”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说:“他已经走了,你回去又能做什麽?”
  “回去吧,那里有你的家人、朋友。” 
  “可是现在的你要怎样面对他们?”
  “他们在等你,还有那个爱你的人。”
  “就算他在等你,你还有资格去爱他吗?”
  ……
  是啊,已经没有了,在很早以前的一个雨夜,这份权利就被自己葬送了。
  “可是,他还在等你,等你的归去。”
  “没有了,他已经伤心绝望了,否则怎麽会离去。”
  “可是,你还爱他!”
  “就算你还爱他,就算他在等你,他要的爱,你对他的亏欠,你都给得起吗?”
  ……
  我……给不起!
  “手冢国光,你果然是个懦夫!”
  “……”

  冬天的第一场雪,在夜里悄然而至。清晨,望著明晃晃的窗外,我的眼睛被那片洁白刺的睁不开。一夜的洗礼,让头顶的一方蓝天更加清澈、纯洁,纯洁的像那时的周助。
  踩著厚厚的积雪,数著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看著身边走过的一对又一对踏雪的伴侣,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可爱的身影。握著雪团往我脖子里塞,拉著我的衣服踩我的脚,滚到我的怀里撒娇……而现在,与自己的相伴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来到树林,坐在雪地上,闭上眼睛,我的泪在没有涌出时就结成了冰。
  周助,你在哪儿?你在想我?还是在恨我?
  周助,你还愿意见我吗?你还……爱我吗?……
  呵呵……应该不爱了吧……

  这时,林子的另一边传来了低低的话语。
  “亲爱的,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等你,亲爱的,我等你……”

  我等你?!是什麽在狠狠的敲打著我的心。
  “无论生老病死,无论穷苦贫寒,无论遇到什麽,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我等你!”
  “国光,我等你!”
  我的眼睛陡然睁开,周助,周助……他在等我……他,一定在等我!
  脚步越来越快,回到宿舍,拿上随身物品和那盆丑丑的仙人掌,我冲向机场……

  “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航班的终点站──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场就要到了,请旅客们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带,飞机现在开始著陆……”
  机舱里的广播打断了我的回忆。
  终於,我回来了,久别的故土,
  我回来了,青学的夥伴,
  我回来了,周助,我的爱。



('网王 TF'当我们都老了)第七章 歌声飞扬的东大校园






  世事无常,胜极必衰。当我踏上阔别三年的故土之时,我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涵义。走出机场,迎接我的是柴田森宇入狱的消息。当时我立刻明白了最近几个月来,家人在电话中的不安。
  回日本之前,我没有和任何人联络,包括我的家人。本来打算一下飞机就直接去找大石,但是现在,我想也不想,就直接向家奔去。
  怀著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站在爷爷面前的时候,我彻底震惊於时光的变迁。爷爷老了,三年多不见,爷爷老了太多,原本灰白的头发,如今被风霜凝结成雪,脸上爬满了痛苦的皱纹,身子虽然还像以前一样站立著,但是,苍老的灵魂仿佛再也经受不起些许的冲刷。爷爷站著,望著他盼归的孙子,布满血丝的眼里饱含著喜悦的泪水,双手用里的拍著我的肩。
  “小光,怎麽回来也不先给家里说一声。”
  “爷爷,你还好吗?家里出了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告诉我。”
  “出事?家里能出什麽事?”爷爷淡淡一笑,“没人生病,没人闯祸,更没人违法,各个都好好的。”
  “可是光华……”
  “光华?呵呵……小光,爷爷不是常对你说,人生在世,很多东西都如过眼云烟,光华,光华算什麽?股票下跌,就算最後倒闭了,又能怎样?只不过是日本的众多企业中少了一个名字,政府的财政收入中少了一份税收而已。”
  “可是爷爷,这是手冢家族几代人建立起来的基业啊!”
  “呵呵……家族的基业?几代人牺牲掉自由、欢乐、幸福、甚至生命,就是为了这几个毫无意义的字眼呐。”
  “……”
  “小光啊,知道吗,爷爷不希望你进入光华,支持你打网球,就是不希望你象爷爷一样被困死在这个‘家族‘的牢笼里。”
  爷爷……

  晚上,从父亲和哥哥那里才清楚的了解了一切。
  柴田政权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分崩离析,旭日和鹏飞也相继倒闭。之後,司法部门的调查也越发深入,造访光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媒体更是扑风捉影,夸大其词,甚至搬出了我和柴田芝莎的婚约。
  经济场上本来就毫无情谊可言。过去那些所谓的合作夥伴,很多都撤消了定单,力求自保。过去的对手,得罪的人,有的背地里落井下石,有的更是明目张胆趁火打劫。银行每天都来追债。光华就像被抛入狼群的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著。
  几个月来,父亲、叔叔、哥哥都忙的不著家,爷爷更是心力焦瘁、疲惫不堪。整个家就只有我置身事外。因为无论家中的情况怎样的艰难,爷爷都对我封锁了一切不好的信息。
  父亲说,爷爷说的,“即使光华倒闭了,也不用告诉国光。让他去过他想过的日子,让他飞吧。”
  
  上个月,本来所有的人都做好了准备。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光华了。後来,是爷爷不知从哪里借来了50亿日圆,才让光华挺了过去。那50亿,真正是雪中送炭,救了整个光华。
  “什麽人能在这种时候一下借出50亿?”
  当我问爷爷的时候,爷爷只轻轻的说:“是个天使。”

  我随了爷爷的愿,没有介入光华的任何事宜。回到日本第三天的下午,我背上网球袋,走进了青学校园。
  人还没有来,四方的球场安静得只有风在欢畅,四周光秃秃的树枝上落著几只鸟。我站在空荡荡的球场,闭上眼睛,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馨的泥土气息立刻窜进我的心肺。久别的气息啊,国中的一幕幕又涌上心头,一起牵手走过的小路,一起午休靠著的樱花树,一起自习过的图书馆,一起……

  啪,球拍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过头去,俊俏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身後的人,身材高挑,蓝白相间的球衣在寒风中咧咧做响,飘动的黑发,坚毅的嘴角,棱角分明的脸庞……天!如果不是那双一如当年的金色眸子,我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比我还高的男生就是英儿口中的“小不点”。
  瞪大眼睛望著我,仿佛用尽他的力量在确认我的存在。
  “喵……小不点,你在……啊啊啊……部……部……大……部……”
  又是一个张著嘴说不出话的人,火红的小猫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小不点就在半途僵直了下来。
  之後进来的每一个人,几乎都重复了相同的表演。我还第一次看到乾的笔记本从手中滑落的场面。
  “手……手冢……”
  “部长……部长!”
  最後,“越前,打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
  “桃成,练习迟到,绕场20圈!”
  大家都在,大石、菊丸、乾、桃成、海棠、越前……只有他,绿色的球场上只缺少他的笑脸。

  晚上,照旧来到河村家的寿司店。
  我能感觉到人们的兴奋与喜悦,用河村伯父的话说,那帮人的热情一点也不比当初青学夺冠的时候差。每个人都很开心,只有越前,一个人靠在墙角,默默的不说一句话,也不吃东西,侧著脸,望著窗外。
  淡淡的清酒暖著我的胃,坐在台前,我不时的回头,望向那群疯狂嬉闹的人,模糊的眼光中,依稀看见那个纤细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现,依著英二,吃著河村递过去的芥末寿司,笑得那样灿烂……
  酒过三寻,气氛更热。
  “部长真过分,一回来就罚人跑圈!”
  “部长,你去了多久,你知道吗?怎麽现在才回来!”
  “手冢,你的伤好了吗?”
  “恩。”应该好了吧。
  “喵,部长,你好过分,一去就是三年,全国大赛都不回来!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不在,所有的人都把青学当成了没有爸的小孩,凶巴巴,好可怕!要不是周助……”
  周助……周围的笑声瞬间消失了,就连越前也转过了头来。我安静的听著我的心跳,而後抬起头来看著菊丸。对方如同犯了错的小孩,撅著嘴向大石身後躲。环视周围的每一个人,只要我目光扫过的地方,对方的眼光都会不经意的躲开。只有越前,目光相碰的时候,我的後背一紧,心中冰凉,那孩子眼中的是什麽?不满?愤恨?还是痛苦和悲哀?
  呵呵,大家都不愿意在我面前提到他呢,或者大家都害怕在我面前提到他。周助……心被揪的好痛。

  “英二,周助怎麽了?”
  大石显然给了他提示,小猫直起来的身子又迅速的收了回去。
  半响之後,总算有人给了答复,回答的人当然是那个不怕死的乾。
  “手冢,事实上,青学的冠军,是不二带来的,如果没有不二,我真不知道在高手林立的全国大赛上,我们能走到哪里。你走了之後,青学的天才真正的成为了青学的天才。那是一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不二……”
  周助……
  “你想看我的记录吗?”
  看著乾递过来的本子,我犹豫了一下接下来。薄薄的本子,在手中却沈如千金,放在面前怎麽也翻不开。
  “没关系,手冢,现在不想看,可以带回去慢慢看,那里的不二……”
  “乾,你知道不二现在在哪吗?”
  我看见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颤。
  “手冢,我可以理解为你回来是为了找不二的吗?”反光镜在灯光下一闪。
  “……是!”
  “可是之前的报纸上,你和柴田……”
  “乾,周助在哪?”混蛋乾,哪壶不开提哪壶!
  “手冢,你不知道吗?”
  “……”强压住心中的焦急和怒火。
  对方嘴角一咧,“我也不知道。”
  还是一样的答案。
  “不过根据我的数据显示,佐伯虎次郎知道的几率为87。6%,辛村精市知道的几率为95。85%,而……迹部景吾知道的几率是99。99%。”
  迹部?!想起那个每天来接周助的人,我的心又是隐隐做痛,真的不甘。

  “他们都不知道!”清脆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是越前。
  “小不点,你说什麽?你怎麽知道的?”
  我死死的盯著那张脸。从下午见到他,他就不对劲。
  “因为我都问过,全国大赛之後,我都问过!”
  越前……
  “他们都不知道不二前辈的下落。”说完,起身,背上网球袋,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敞开的大门,任由肆虐的寒风侵袭而来。

  尽管越前那样说,但我还是在第二天去了冰帝,结果,整个冰帝高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迹部的去向,忍足侑士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更是皮笑肉不笑的问:“哦,手冢君,你的左手好了吗?还是来发喜贴的?”话语中有说不出的憎恶。
  整个冬天,我都追著迹部的脚步,在风中寻找著一切有关周助的线索,他一定在,一定在日本,而且就在东京,我的潜意识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
  但是,自从那天去过冰帝以後,一切有关周助的人全都消失不见,裕太、迹部、幸村、佐伯甚至忍足,无论我在什麽时间,到什麽地点去找什麽人,得到的答复都是不在。
  是他们在回避我,还是周助在躲著我?
  翻著手中沈甸甸的本子,眼眶里又有了湿润的感觉,仿佛亲眼见到那个为了全国冠军拼尽全力的周助。我不只一次的取下眼镜仰天长叹:完成我们的约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真的不想见我了吗?周助……

  第二年的春天,伴随著寻觅的脚步,我走进了东大校园。
  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迟,本应是杨柳翻飞的日子,竟然下起了雪。而这时,我的心也如死灰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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