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黄沙空地。
命运并没有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近，只要有一把武器，就可以刺进对方的胸膛。
眉纱却退了，一步再一步，一直退到安全的范围，然后才侧头看着他，带着柔柔笑意。
“动手吧，还是说你要我先动手？”命运冷冷道：“我应该没会意错，这是最后了吧？还是说，你只是来请我喝茶？”
“当然是最后，我可拖不起了……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一阵子的话，昏睡的人们全部干瘪死亡，我怎么办？那么多我在意的人，我可舍不得。”
“你……不太一样了。”命运打量着她：“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大方，说出自己的心事来……难道不怕我利用吗？”
“你不是已经利用了？若是连死人也能用，那我才是真的佩服你。”眉纱冷冷道：“放心，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哦？是吗？”
命运的身上再次散发出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不祥的感觉，并没有任何征兆，但是能让人察觉，他的力量已经散发。
眉纱的背后出现了一双翅膀，是白金色的蝠翼。蝠翼扇动着，慢慢变成黑色，上面长满了羽毛，然后第二对、第三对……她的威压也散了出来，和命运的撞击在一起，空气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接连不断。
卿颜和惑儿不断后退，免得受到波及。
“还没开打呢，就这个样子，我们哪里受得了？”卿颜挥了挥手，下身的人身变成了蛇尾，力量增长，抵住了冲击波。
惑儿额头上的宝石闪闪发亮，显得游刃有余：“这样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怎么压阵啊？告诉你，如果你没有我强，这辈子就跟在我屁股后头吧！娶我？你做梦！”
卿颜却开心地笑了：“真的？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你这只猫儿啊，爱娇爱羞，又被眉纱主人熏陶已久，恐怕不会嫁人，你说说……你这突然答应了，我有点惊，不知道该不该娶你了……”“你说什么！！”惑儿伸爪子挠了出去。
“别闹别闹。”卿颜连忙抓住它，眼角余光一瞟，立刻抱紧了惑儿飞了出去。下一刻，两人刚刚站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坑，坑中黑烟弥漫，坑外电光闪闪。
惑儿用尾巴抹了抹脸：“真坑人，要打不会吱一声？”
卿颜仍然笑吟吟的，好心情并未被影响：“他可没这么好心~宝贝儿，我们要不要躲远点？反正我们是压阵的，可不是要上去凑热闹。”
惑儿瞅了两眼：“那……走远点吧。”两虎相争，殃及池鱼，她还没傻到自己送菜。眉纱现在可是法力全开，如果自己凑上前，不灰头土脸才怪。
一猫一蛇瞅准一个方向撒丫子就跑，眉纱淡淡扫了一眼，露出笑意。还算聪明，没有傻呵呵坚守岗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一道寒光飞来，眉纱立刻立刀，挡住了这一击。
命运用力压着刀身：“看来你还挺闲适？有心情去看别人。”
“不然看你吗？你的样子虽然不错，可这一双眼睛实在不好看。”眉纱振手，将命运的刀刃弹开，挥手一道剑气，横扫了十几米的空间。
命运飞上天空，居高临下：“雕虫小技。”
“你不是也一样？”眉纱跺了跺脚，四面突然升起一根根尖刺，飞舞着转向他。
命运翻滚躲避，化作一条线扑下来。眉纱翅膀并合，直接将他扇了回去。
惑儿和卿颜都快靠在结界边儿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劲风扑面，几乎能将肌肤割裂。卿颜抱着惑儿，让她躲在自己怀里，目光没有离开那两人的争斗。他的尾巴一直插在地下，丝毫不曾松懈过。什么叫压阵？他知道的很清楚，就是在特定的时候发动阵法，如果可以的话，一举重创命运——就算连同眉纱一起。
惑儿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它一眼也不看，只是感受着力量的波动，绝对比眼睛传达的消息更加准确。
卿颜低声道：“惑儿，你见过眉纱主人现在的样子吗？”
惑儿不必抬头，也知道卿颜问的是什么，于是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看到过？如果她平日就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早就不剩下什么人了，全部死光。”
“说的也是呢，这个样子真强大……”卿颜抚着胸口，感觉心脏砰砰直跳。
惑儿斜眼看着他：“怎么？你打算跪倒膜拜了？”
“没那么夸张，不过也差不多了。”卿颜揉了揉它的脑袋：“我们也要准备开始咯？主子这么厉害，你我可不能丢人，否则的话哪里还有脸面？”
惑儿瞪着他：“你好像突然战意大起了？”
“嗯，因为我服了。”卿颜轻声说。真真儿的佩服，不禁是眉纱的力量，还有此刻表现出来的……那种狠厉！真到了该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她竟然不肯回头。
“你早该服了的，眉纱哪里不让人佩服？”惑儿骄傲昂起头，然后立刻缩脖，卿颜也蹲下身，长长的鞭子从两个人的头上扫过。
“靠！鞭子都用上了，这两个人打的什么架！”
卿颜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呵呵呵……这是主人用的哦，当真是好乐趣。”
“别笑了，快点做事。”惑儿跳到地面，两只爪子齐用开始刨坑。卿颜只是一下一下，不紧不慢晃动着尾巴，大地随着他的动作，染上了一层极为浅淡的绿色。
惑儿跳进自己刨的坑中，抬头道：“你可别死在那里，我保证你现在出了问题的话没人救。”
卿颜笑呵呵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做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惑儿埋入坑中，小坑又变成了坚实的地面，和惑儿一起不见了。
卿颜弯下腰，小小的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会儿，突然叹息道：“真是奇怪，怎么每个都对我这么相信呢？明明我这种人，是最不值得人信任的嘛。”
直起身，侧耳倾听，这附近没有任何声音——除了眉纱和命运的剧斗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没来……说是要来，到底还是没有踏足这危险的战圈。到头来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抛弃了这里，只当做一个踏脚石……除了她。
看向眉纱，只有她对这里用了心、放了情，肯为这里努力，同样……也肯牺牲。
“真是傻瓜，明明看起来那么聪明，偏偏是个执着的傻子。”眯起眼睛看着，非常非常认真，那条长长的蛇尾越插越深，地面已经泛起了草色的绿样，越来越明显。
眉纱一直注意着，于是将命运引向天空，也引向中央的原能石。
命运突然大笑，然后血花飞溅，眉纱从上空跌下来，虽然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却还是来不及，重重跌在地面。
卿颜站在原地未动，甚至稍稍后退了一点，免得自己殃及池鱼。
命运缓缓降落，带着一丝笑容：“真是美丽啊……新王你的鲜血，尤其是黑色的翅膀流出来的，竟然也是红色的血液……真是神奇。”
眉纱抖了抖翅膀，左边两只翅膀耷拉着，鲜血淋漓。她抬起头：“你就好过吗？”
伸手打了个响指，嗤地一声，命运的左眼上方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黑洞的眼珠。眉纱挑眉，慢慢直起身体：“你我的力量半斤八两，这样就想对付我，也太过小看我了吧？”
命运勾起的笑容消失：“好，我们再来。”
“不必了，你没有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不该站的地方了吗？”眉纱高高抬起手，五指一放，能原石上闪过一丝黑色的光，天空苍白的月亮光芒大作，变成黑色！
卿颜的尾巴抽出，带起一条绿藤，深绿色的魔界植物几乎同一时间铺盖地面。四周的景色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不到了，这里已经完全不是虚圈，没有黄沙，没有苍灰的天色。
眉纱伸手拂过自己的翅膀，止住汹涌的血流，慢吞吞道：“欢迎……来到魔域。”
手指探出的力量阴森玄妙，但是触及到边缘的时候却仍旧烟消云散。这是……域？
“没错，这是域，将我所拥有的法则糅合在一起，通过媒介变成现实。并非创造的世界那么简单，在域之中，根本没有人有可能逃得出去。”抬起手，卿颜将尾巴尖放在她手上，那里卷着一根青翠的花枝，花朵只有三个花瓣，三种颜色，缓缓转动。
命运的目光定睛在花瓣上，那应该就是这个域的载体，中心点衍生出的灵魂。自己在这里实在很吃亏，如果可能的话，必须摧毁这个域才行。
“你去找惑儿，不要再接近我，否则被吃掉我可不管。”眉纱低声叮嘱。
卿颜微微躬身，很快退开，身子一扭便钻入地下。
花枝的枝干伸长，试探着在眉纱的手上点了两下，然后猛地刺了进去。眉纱轻哼一声，看着自己的右手被藤蔓缠绕住，吸收了血液之后，这些藤蔓的颜色也变成深绿，花朵似乎吸收了足够的营养，越发娇艳，开始散发芳香。
还真痛啊……眉纱左手现出诸神叹息之音，轻声道：“来吧，村正，是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了。”
村正现出身形，对眉纱微微一笑，身体化为虚无，慢慢融入诸神叹息之音中。
【对不起。】眉纱无声说。
融入刀中，成为新刀之魂，村正也就不是村正了，他再没有单独的思考能力，没有自由，只有为主人牺牲拼搏之心。
手中刀轻轻震动，然后归于无声，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一直到如今，才算是真正又认了一个主人……所以不必悲伤。
命运在旁边看着，神色不断变幻，却没有出手。
眉纱又拿出一样东西：“既然你帮助了邪神，那么这个东西熟悉吗？”
“原能矩阵。那个擎天柱对你不错，连这个都肯送给你。”命运冷冷回答。
“还好吧……我只是借用而已，反正人都被你放倒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眉纱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
命运开口要说什么，却看见眉纱拿着原能矩阵，用力插在自己胸口上！
血流如注，命运没办法不惊愕，想找死也用不着这个样子，这是做什么？
立刻为自己止了血，眉纱呼出一口气，举起手中刀，直指命运：“轮到你了！”
花树在手，眉纱的动作竟然更快，翅膀扇动之间看不到身形，甚至看不到影子，只是偶尔有一根羽毛掉落，表明她刚刚在这里存在过。虽然捕捉不到眉纱的身影，但是命运的眼睛旋转中，却完全能够承受她的攻击，刀剑相交，铿锵的声音越来越强。
命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眉纱不在意受伤了，她会小心不让自己伤到要害，但是一道刀痕，轻浅的伤口，她便根本不去治疗，反而借此机会强攻，抢占先机。
命运一边打一边退，找回自己的步调，口中也不忘嘲讽道：“怎么？准备了那么多，原来就是为了拼命？”
“若是你肯跟我拼的话，拼命也不错啊。”两人错身之际，眉纱的身形微微停顿，手背上的三瓣花擦过了命运的手臂。
命运颤了一下，手臂酸软，竟然没挡住眉纱这剑，大腿差点被卸下来，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能够看见骨头。
眉纱甩了一下刀锋，血迹溅到一边：“感觉如何？”
“你……做了什么？”眉纱的速度太快，命运看不清，但确定刚刚是有一样东西碰了自己的手臂，自己才会无法自控。那只是瞬间的事情，对于高手而言，一瞬间却足以杀死一个人了。
眉纱挑眉：“你猜？猜对有赏。”
命运冷哼一声，再次攻了上来。第二次……肋骨中了一刀，命运以此相换，终于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是眉纱手臂上的那朵花！那花朵在空中摇曳生姿，却没想到如此危险。
“轻敌。”眉纱轻快道：“你该知道我的本事，却以为我顶多只是小打小闹，伤不了你吗？还是说……你蠢到以为我不敢伤你？”
“不，你敢，我知道你敢。说实话，我倒是真的没在意。”命运伸手去抹肋骨的样子和眉纱很像，那效果也是一样的，血液不再流出，伤口很快愈合，只剩一道浅浅的红色疤痕。“你说，我为什么要在意？”让眉纱看到自己的伤口，命运轻声道：“我和任何人都不同，你们对我造成的伤害，最后全部都会返回给你们，让我重新获得新生。新王，你猜我刚刚借的是谁的命？让谁代替了我的伤？”
“我才不要猜，你不是个好东西呢，才会用出这种方法来。”眉纱轻弹刀锋：“真伤脑筋啊……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就这样砍下去，看谁先无法支持？”
“你觉得会是我吗？新王，我拥有无数个世界，你拥有什么呢？你只拥有你自己，还有一朵会吸收力量的花。等你的力量消弭殆尽，你又要怎么办？”
眉纱攥紧刀柄：“那你就试试看。”
“呛！”这一刀极重，眉纱的力量不减反增，一阵强攻，将命运步步逼退。
命运侧头斜看，背后就是原能石，他已经不能再退！
“想要的，都是无稽之谈……”眉纱的声音沙哑，一字一顿说道：“欲望呵……说到底只是这种东西罢了。所以说你是愚蠢的，为什么呢？为什么……想不想知道原因？”
命运惊愕抬头，对上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除了冷漠之外便只有疯狂。
第130章 生为死 命已终（下）
又是一刀下来，被命运挡住，眉纱竖拉刀锋，刺耳的声音一点点蔓延：“呵呵……因为你不知自制。你要知道，你是命运，你是法则，你对很多事情有责任，还有很多世界……可是你放纵了自己不是吗？因为想要，所以你算计；因为不忿，所以你毁灭。你算什么？”
命运振臂将她弹开：“你疯了吗！”
眉纱轻叹：“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啊……抛弃了你的责任也等于抛弃了你的身份，抛弃了身份，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停下攻势，眉纱一步步后退：“你和我怎么一样？我背负着，就算有再多痛苦的记忆，我从未让自己成为一个逃避者，或者……毁灭一切。”
“那是因为你没有这个本事，否则的话你不会？”命运轻嗤：“当初该隐王身死，你是什么想法？不如说给我听听？”
“这个……我好像忘记了。”眉纱轻飘飘地说，然后低低地笑，身体微微颤抖。
“你不是爱的铭心刻骨吗？不是没有爱情也爱上了？怎么会忘？”命运立刻大声嘲讽。眉纱略有恍惚，立刻后背一阵剧痛，连忙离开命运的攻击范围。
“怎么？看来你是真忘记了？”命运收了剑，奇怪地看着她：“新王，你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哦。”
“是吗？我自己不觉得……”眉纱摸了摸脸颊，手背却突然一阵抽痛，同样疼痛的地方还有胸口。她用右手捂住胸口，花和原能矩阵接触，带来强大的能量涌入，让她的眼底泛起红光。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