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英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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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英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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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事实上,在全英的大小店铺里,只要买一束水仙花,就会有一定数额的钱捐献给玛丽库里癌症基金会。    
    我了解着这个社会里发生的大小事情,我关注,也被打动;我思考,也被同化。有空的时候,也跟英国人一样去追无聊电视片《Big Brother》,看一群人被关在摄像头24小时监控的空间里在做些什么,猜测这个星期谁会被观众踢出局。西瓜来邀我一起去Globe Cafe(地球咖啡屋),那是当地教会给留学生开展的每周一次的公益活动,通常在每个周四的晚上。有时候是玩英国游戏,猜英国谜语,有时候是做“地球厨房”的主题活动,提前通知大家,让大家各自煮一道拿手的菜过去分享。类似的主题活动还有许多,当然我也知道地球咖啡屋的组织者不是为了组织活动而组织活动,他们当然是希望有多一些留学生参加教会,信仰他们的宗教。我喜欢去跟人交流,但是,我不喜欢被别人灌输信仰。起初我会跟他们辩论说:“John,你是一个工程师,事实上可以说是一个科学家,你告诉我,你如何去解释玛利亚未婚生子的事?我们都知道生命的孕育是因为精子与卵子的结合,你能告诉我你全能的上帝是如何完成这样一个奇异的过程的吗?”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辩论,最后的落脚点一定是:“信神的人信神迹。”这不是荒谬么?到了最后,我实在不愿意被灌输了,我就走开,或者干脆说一句:I am a Buddhist(我信佛)。    
    西瓜参加了教会组织的周末短途旅行,去离曼彻斯特大约50 公里的小镇Macs field(麦克斯费尔德)的另一个教会内的一个寄宿家庭做客。麦克斯费尔德的教会与我们本地的教会常有往来,所以在麦克斯费尔德找到一些家庭,志愿接待留学生们去过一个周末。所有的食宿都是免费,只用出交通费用。西瓜想去,又想拉我一起,看她那么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星期六的中午,本地教会的人开着车一个个地去接报名的学生,驱车往北。大约4个小时以后,便到了麦克斯费尔德教会的所在地。一座很普通的维多利亚时代建筑,里面倒是非常宽敞,看得出来花了心思做了很多布置,大家坐下互相介绍之后,地主非常热情地说了一些欢迎的话语,然后就开始晚餐。寄宿家庭的代表们跟各自要接待的学生们接上了头,各自坐到一桌上去边吃边聊天。我和西瓜的寄宿家庭姓Thomson(汤姆逊),汤姆逊先生带着女儿来接我和西瓜,这小姑娘叫Laura,才11 岁,已经很爱美,非常介意自己的身材。她看到端着土豆的阿姨走到餐桌边时,赶紧对她说:“给我一个小的,小一点的。”我对她说:“Laura,看你多么健康漂亮,你这个年纪应该多吃一些东西的哦。”Laura的回答是:“哦,是吗,可是我觉得我的大腿有那么一点太粗了也。”正往嘴里放食物的西瓜,就此受到打击,食不下咽。    
    汤姆逊先生是曼彻斯特大学的化工博士,在麦克斯费尔德的一家很出名的制药公司工作,他扮得很严肃的样子说:“我以一个科学家的立场告诉你们这些女孩子们,你们都吃得太少了。”大家都笑,可是我却笑得比较无厘头,因为我在心里偷笑,“呵呵,科学家。”我想起了那个在Globe Café跟我辩论玛利亚未婚生子的科学家。    
    晚饭后我们做游戏比赛,汤姆逊博士带队的我们这一组打从一开始就遥遥领先,最后赢得非常漂亮。邻组的组长是汤姆逊博士的同学兼同事,一个出生在香港,念书在英国,工作在英国的华人,叫Peter。Peter和我在游戏的间歇闲聊,他知道我来自深圳以后,就换广东话跟我聊,他说他好久没有讲过广东话,非常想念。我只有用我的三脚猫广东话胡乱对付。Peter在曼彻斯特大学毕业以后,已经在麦克斯费尔德工作了十年,在当地安了家,却还没成家。Peter人非常温厚,我问他平素的闲暇娱乐是什么,他说来教会做义工,或者在家拉小提琴。呵呵,有趣,小提琴爱好者,我想起亦舒《玫瑰的故事》里的家明,他除了工作也就是足不出户在家拉小提琴,跟他好动好热闹的兄弟家敏截然相反,家敏嘲笑他:“你这样窝在家里,难道指望你的她从天上掉到你的门口么?”呵呵,天上果然就掉下一个她,一朵玫瑰,颠倒众生的玫瑰。只是这故事的结果不好,家明患了绝症,三个月的爱情,然后撒手人寰,叫人肝肠寸断。Peter问我为何笑,我问:“你可读过亦舒?”彼得答:“倪匡的妹妹嘛,当然读过。怎么啦?”我欲言又止,想跟他说那个爱拉小提琴的家明,又恐怕讲出来意头不吉利,人家不高兴,只好打个圆场说:“没什么,没什么,突然想到而已。”


第二部分主流社会的入口?(2)

    愉快的聊天时间之后,我们在教会门口道别,我和西瓜跟汤姆逊先生,劳拉,一起回他们的家。Peter过来说goodbye,顺便若无其事地说,“哦,对了Scarlett,亦舒的书里面,《玫瑰的故事》最好。”我大惊,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居然很淘气地眨了一下眼睛,带着他接待的两个寄宿学生朝自己的车子走过去。    
    汤姆逊太太带着9岁的小儿子David在家门口迎接我们,然后带我和西瓜上楼去客房,她细心地教我们洗手间的洗浴设备怎么用,跟我和西瓜说,如果我们不困的话,待会可以到楼下的起居室聊天。我和西瓜冲完凉便去楼下,Laura和David在地上坐着玩字谜游戏,汤姆逊太太招呼我们坐下。汤姆逊先生一会也下来了,我们聊各自的出生地方,家庭,读书,工作,当然还是避不开他们的信仰。    
    汤姆逊先生和太太是在曼彻斯特大学读书的同学,但是汤姆逊太太在小儿子出生以后就没有工作了,因为小儿子患有先天的支气管炎,身体不好,特别需要照顾。汤姆逊太太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去各种慈善机构做义工,她很高兴地拿给我们看她在弱智儿童学校做义工满1000个小时的奖状,用玻璃框装着,挂在餐厅的墙上,跟两个孩子的绘画涂鸦作品一起陈列着,她称之为他们家的家庭艺术廊。    
    起先我以为他们是因为David的病,才信仰宗教,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后来发现不是,他们原来是因为父母信仰宗教,所以一出生就受洗礼。他们受了非常优秀的高等教育,尤其汤姆逊先生是化工博士,还在制药公司工作,所以更加不可能是把孩子的健康全部寄托在神迹上。他们细心地照顾孩子们,积极地寻求治疗办法,汤姆迅先生甚至还研究了中国的针灸,向我们打听针灸的功效。只可惜我对针灸的了解可谓是近似于0,还不如汤姆逊博士的了解多。他们一边积极地寻求科学的治病方法,一边又虔诚地祈祷神的庇佑,我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一种平衡。    
    我突然觉得,没有信仰的社会是可怕的。在一切的道德信仰基础被摧毁以后,人们就在无神论的外衣下猖獗起来,变得无所忌惮,无所敬畏,于是各种伤天害理层出不穷。我因为尝试着寻找主流社会的入口而接触到了宗教信仰,我始终是站在门口张望的,虽然很多人告诉我由信仰而主流是一种最便捷的途径,可是我一直坚持站在门口,而不走入,我的心理上本能的排斥。可能是一种逆反心理吧,在国内生活的时候,商场的专柜小姐不断说好,不断推销,我觉得烦,远远就避开过于热情的专柜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还给一个白眼;在英国的专柜售货员始终保持一种indifferent but helpful(淡然而相助)的态度,我感到轻松自在,就算接受了人家传播的知识或者好意,不想买,我也会很衷心地感谢,想买,当然就愉快地成交。信仰也是一样,越是推向我,我越走开,越淡然,我越想看个究竟。    
    入口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了,在我面前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在《主流社会的入口》中的故事发生的三年后,我已经回到中国工作了两年多,与许多朋友聊过,与过往的生活相映照,写下了如下的文字,关于社会和信仰的,这里的许多思想,并不是得自我的原创,而是朋友们的思想火花,感谢小喻,梁兄,缥兄,慷慨地让我引录他们的著述:    
    1.一本正经暧昧,三心二意执着    
    小喻那个家伙作了一个对子:一本正经暧昧,漫不经心深刻。我想了想,作一本正经暧昧,三心二意执着,更好。一本正经即不可能暧昧,那三心二意也不妨执着的。如果一本正经能暧昧,“三心”加“二意”不也正是执着吗?和“磨刀霍霍”与“放下屠刀”是否有异曲同工?人活着的过程是不断造孽和救赎的过程的,都是相辅相成。不要忘记救赎,就好。    
    2.从四大皆空说起    
    “四大皆空”,大家都把它理解成“酒色财气”,其实是“地火水风”之误,这是印度人对世界的基本构成的理解,四大元素之意。空,不是没有,而是变化虚幻之意,梁启超有过高论,看多了就忘了。这就是唯心史观与唯物论的根本区别。物质不灭,所以物欲横流,皆为财而生而亡。意识不灭,则物质难以把握,包括酒色财气等争之难得,即不必执着,更不能执迷,要从心里放下。所以大家以为“四大皆空”是悲观情绪,恰恰相反,是乐观向上。是把人们从执着追求物质世界的苦闷中解脱出来的好办法。那是否佛教就是反对财富呢?又相反,正道之佛理恰恰是要帮助人认识到人生之可贵,可爱,那就不回避财富,不回避人生。    
    缥缈兄所说的“成熟的人不拒绝财富”即是不回避财富,不回避人生,还要享受人生呢。基督教改革为新社会争取了追求财富天经地义的人的权利与尊严,所以资本主义大发展,就是维护人的权利和尊严开始的。这就是西方所谓的“人文主义”的开端,就是尊重人的权利,人的尊严,尤其是人获取财富的权利与尊严。可惜东方后来的狭义的佛教念的是歪经胡理,把禁欲理论灌输给民众。本来我也认识不到原始佛教这一点,是看了海外一个信众的文章才恍然大悟,佛教就是要让信众过上好日子的。所有宗教都尊重生命的尊严,但是如果不尊重人的全面发展,那就产生不了“人文主义”,即人的全面发展的权利与体面。而在经济社会,人的财富即是体面与尊严的具体化,更是自我价值的标杆。“禁欲”是儒家的思想盲点。义与利可以协调发展的。


第二部分主流社会的入口?(3)

    3.从费尽心机,到识破天机    
    追求财富的过程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一边关注社会贫困群体,一面照样赚之财,但求何妨,从费尽心机到识破天机总有个过程。所以宗教从道德观入手教导,最终又要超越道德观,否则放下屠刀,不可能立地成佛,可能直接去坐牢。所以对人是不能苛求的,尤其是从价值观入手,每一人的价值观都不尽相同,但是每一价值观都有价值,都是可能通向普渡众生的一条路,只是路长短平坦坎坷与否。    
    既然物质不能永恒,那只有意识是永恒的,最永恒的是什么呢?是人类的“情感”,亲情、友情、爱情。我们只有珍惜人与人的美好情感,甚至是恶缘可能都要善待,认真对待。人力永远都是有限的,无力的,总是令人沮丧的,但是宗教理论就是要想方设法帮你解脱,帮你超脱,帮你超越。从认识上超越,从情感上超越。所以西方人临终要牧师告解,而中国的宗教是事后来赚钱的。那是帮生者解脱。    
    甘苦自知,自己奋斗的历程,奋斗的结果,奋斗的起因,自己知道。别人是另一些问题。唯有悲观才能乐观。要努力奋斗,这是执着,有时更要放得下,那是超脱。“天地之大德曰生”,只有生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佛家并不提倡人出家,更不能劝死厌生,而应帮助人们认识到热爱生活,珍惜生活,并从中感恩。    
    4.从道可道说起    
    世间之“道”当然人人可道,但是天道不是常道,非常人能道,“非常”即不一般之意,普通人是道不出来的;事物名称可以说是人皆可谓之,但是天生万物之关系界定,抽象概括之“名分”,非常人所能名,更不能明晓、通达。    
    无名天地之始,这是“非常名”,也是“非常道”。有名万物之母,是指事物关系得到确定。事物发展由约生博,再由博反约。因此先由无名生有名,再由有名造无名之境。人生也如此。人生初始,即对世界的认识由无名始,蒙昧状态,经教育始启蒙,青壮年励精图治,志得意满,能识万名,晚年皆昏昏而不明,回归无名之境。现在回来说“非常道”之悟。既然是非常道,又不可名,却又说可道可名,其中定有人生之奇怪供人探究。也就是说,没有付出十分的努力、常人不及的奋斗是不可能名“非常之名”,道“非常之道”的。条条道路通罗马,正道亦可,邪道亦可,老子并未做道德分析,注意,《道德经》不讲道德,它是讲认识论的,《论语》才是讲道德观的。所以奸商也可能存在得道,得非常道的可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正因为杀人如麻,这个麻是乱如麻,众多之意。在此,我曲解成“麻木”,正因为麻木才有可能顿悟,才能立地成佛,反而有些人杀人不够,不能尽快悟道,当然我不是要鼓励杀人并订出指标的。是我说的宗教从道德观入手评价众生,最后又要超越道德观看问题。劝恶,靠外部力量压制可能力不能逮,也可能反助其威,只有帮助他内省,自悟,才能得天机,识天道。但是这种大道高僧现在放眼四海能得几何?只存在禅学公案历史材料中了。    
    5.二件事    
    1)“追求财富过程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我从来以为,赚钱不难,但对有些人很难,赚钱要有点天分、有点感觉的,也包括“无所不用其极”,呵呵,所以与其让别人赚,不如自已动手赚,然后多做善事,有能力的人,就是要放下手,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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