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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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阴阳师- 第5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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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阿,病刚好,也不能让她太劳累。」

    「嗯,那么……」

    必须在周围重新布设更强劲的结界。

    小怪似乎看透了昌浩的心思,开口说:

    「最好尽可能争取时间,你也趁这时候好好休息。」

    昌浩堆起笑容说:

    「我有休息啊。」

    离开京城后,一直被追着跑,没有平静的一天。

    借住在老夫妇的小屋后,刚开始的两、三天,晚上睡觉时有点声音都会跳起来,怕是追兵或夕雾,神经绷得很紧。

    老夫妇可能是注意到昌浩这种情形,甚么都没说,也甚么都没问。

    昌浩平时就是帮老翁做点工作、关注萤的状况,没有其他事可做,只能在森林里捡木柴或打水,做些打杂的事。

    都是使用劳力的工作。

    这种时候很容易想些不好的事,所以昌浩的脸色愈来愈严峻、愈来愈沉重。再也看不下去的小怪,提出了一个方案。

    它建议昌浩练习隐身的法术,试着在这附近布设结界。

    让追兵进不来,夕雾也找不到他们的位置。昌浩有这种结界的相关知识,但没有实际使用过。

    小怪说凡事都要修练,昌浩也觉得有道理。对昌浩来说,当务之急就是逃亡,不要被发现、不要被抓到。

    既然这样,摸索能为逃亡做些甚么,才是比较有建设性的思考吧?

    换做是晴明,应该也会选择这么做吧?

    想到这里,昌浩才发现自己被逼到了多么凄惨的地步。每次遇到困难,他都会想祖父会怎么做、父亲会怎么做、哥哥们会怎么做。纵使自己想不出法子,模仿知识、经验都比自己多很多的家人,也是很好的修练。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却完全忽略了。

    若是平时的他,很快就会想到这么做,可是现在心情稍微有点动荡,思考就变的狭隘了。身为阴阳师,这是很大的缺点。

    要思考的事太多,难免会对看不见的未来感到不安。但是被这样的不安困住,原本看的见的道路也会沉入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迷惘、困惑、心志动荡不安时,昌浩很清楚应该怎么做,却因为发生太多事,忘记了。

    萤生病不能动,反倒是让他意外地找回了根本。

    继续前进的话,就没有机会回头自我反省了。

    直接前往播磨,说不定昌浩的心也会蜷缩起来,得不到甚么好结果。

    走到没有树木,看的见天空的地方,昌浩仰望云朵,眨了眨眼睛。

    二十多天来,昌浩尽可能拨出时间进行独自的思考。在没有人的森林哩,听风声、听鸟声、听树枝摩擦声。

    听着听着,就会觉得心跳缓和下来,波涛汹涌的心也逐渐风平浪静。

    在京城的安倍家,总会无意识地听着自然的声响。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昌浩经常可以感觉到那些声音。

    现在昌浩才深切知道日常生活的珍贵。

    冬季的天空十分清澈,空气一天比一天清冽。

    快下雪了,到时候老夫妇就会下山,昌浩只能祈祷萤可以在那之前康复。

    她已经清醒了,所以昌浩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也因为她的清醒,让昌浩想起非思考不可的事。

    「小怪……」

    「嗯?」

    「今后该怎么办呢?」

    小怪坐在木柴堆上,满脸严肃。不过,昌浩看不见他的脸。

    夕雾说的话,神将们也听见了。

    他们也很困惑,思索着背后到底有甚么隐情。但是在没甚么资讯来源的山哩,他们也不可能找出答案。

    说幸好也许很过分,但幸好在萤康复前,他们也不能做任何事,躲在山里不要被发现,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他们就暂时先把问题抛开了。不管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总之在那个时机必须这么做,不然昌浩很可能精神衰落。

    昌浩叹口气,把木材堆从背上拿下来,坐在那上面。

    很快跳下来的小怪,绕到昌浩前面,抬起头。

    昌浩把手肘抵在膝盖上,托着脸颊。

    「……他说不要靠近播磨……」

    眉头深锁的昌浩喃喃嘟嚷着。

    昌浩决定去播磨的最大理由,是为了学习武术、拳法。现在的昌浩,连娇小瘦弱的萤都应付不了,令他懊恼不已。学会武术拳法后,与夕雾对峙时,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制伏了。

    不能自己保护自己,让他从不甘心变成一肚子火。他承认自己还不成气候,但说到虚弱,他就不禁要生自己的气。

    萤说她的祖父是高手,要学就要跟她祖父学。昌浩也认为最好是能拜最高强的人为师,所以决定去播磨乡。

    原本他们是前往大嫂笃子建议的吉野山庄,但中途改变了目的地。就在那时候追兵赶到,引发了大混战。

    想到这里。

    昌浩眨了眨眼睛。

    那双巨大的手臂,是某人的式。当时夕雾就躲在树丛后面。从一开始,夕雾就想要自己的命。

    昌浩原本是这么认为。

    「喂,小怪……」

    「干嘛?」

    昌浩抓起小怪,绕在脖子上。

    「喂!」

    「冬天真的很冷呢。」

    小怪半眯起眼睛。昌浩的脖子温暖了,肩膀自然就放松了。人觉得冷,身体就会不自觉地缩起来,肌肉变得僵硬。

    「夕雾为什么要追杀我呢?」

    两眼发直的小怪,对嘟嘟嚷嚷的昌浩大吼说:

    「如果跟播磨的神拔众有关,要杀你就很奇怪了。」

    「嗯,我现在也这么想。」

    萤是神拔众首领的嫡派子孙,也是非常重要的女孩,有她才能将传承天狐之血的安倍氏血缘注入神拔众。

    与这样的萤最般配,又继承最强的天狐之血与力量的人,就是昌浩。

    对神拔众而言,取得天狐之血是四代以来的壮志。与安倍益材之间的约定,眼看着就要实现了。他们只可能动用武力把昌浩硬拖去播磨,不会追杀昌浩。

    更奇怪的是夕雾撂下的话。

    如果你对萤没有丝毫情感,就快滚。如果有感情,就带着萤逃走,不要靠近播磨。

    面对拥有天狐之血的昌浩,夕雾的言行都太奇怪了。

    「……如果有一丝丝的感情……」

    被迫摆出怪异姿势的小怪,看着低声嘟嚷的昌浩。

    他似乎遥望着不在眼前的某个地方。

    小怪听勾阵说,萤发高烧时说过梦话。

    她一次又一次用不成声的声音呼唤着夕雾。

    不可思议的是,当老妪或昌浩在时,她绝对不会说梦话。即使发高烧,陷入昏迷,她也只会在没有人的时候说梦话。这样的意志力,连勾阵都啧啧称奇。

    即便是生病的时候,她也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胸。

    勾阵只是在完全隐藏神气的状态下,偶然听到她的梦呓。如果察觉勾阵在,萤就不会梦呓。勾阵可以听到她说梦话,只是因为她生病感觉迟钝了。

    小怪总觉得夕雾的话和萤的梦呓,暗藏着错综复杂的秘密。

    昌浩还不知道梦呓的事。现在告诉他,只会增添他的混乱,所以要看准时机再告诉他。

    「我说小怪啊……」

    「怎样?」

    姿势怪异的小怪,皱着眉头。昌浩把下半部的脸,都埋在他的白色尾巴里。

    「夕雾说的对萤的感情……是甚么呢?」

    长长的耳朵跳动了一下。怎么想都是那种感情吧?差点这么脱口而出的小怪,硬是把话吞了下去。

    昌浩的语气很认真,不是那种可以搞笑的气氛。更何况,这种事必须昌浩自己找到答案。

    看小怪缄默不噢,昌好只好板着脸自己思考。

    对于感情,他多少有些认知。不是指字的意思,而是指感情所带来的心情上的变化。

    若要问他对萤有没有感情,他会回答有。萤是好孩子。他喜欢萤。这也是一种感情吧?

    然而,直觉告诉他,夕雾说的感情,好像是另一种。

    看到萤发烧痛苦的样子,他就心痛、着急,心想若不是这种季节,起码可以去帮她找点药草,焦虑得咬牙切齿。听说萤退烧了,他松口气,拍拍胸口,心想太好了。他担心甚么都不能吃的萤,也心疼双颊凹陷的萤。看到原本就娇小瘦弱的萤,好像又小了一圈,他就打从心底想为她做些甚么。

    不过,这是对所有亲近的人,都会产生的感情。

    想到这里,昌浩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对每个人都会这样。如果只是认识的朋友,不会这么用心,或许应该把对象改成特别亲近的人吧?

    看着某人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的模样。

    以前他也经历过同样的状况。

    昌浩闭上了眼睛。

    萤的热度开始慢慢退去时,他也想过同样的事。

    「……」

    那次他不只是担心,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焦虑得想大叫。好希望能想些办法、做些甚么。可能的话,希望能代替她。

    他不要看她受苦,因此他愿意做任何事。

    想到这些时,他不禁愕然失色。

    同样是担心,却跟这次有这么大的不同。

    萤帮自己这么多忙,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

    当时大受打击的昌浩,在屋外沮丧地垂着头,觉得他不对劲的勾阵,关心地走过来了。

    这种时候,通常是小怪会来找他。他记得很清楚,当勾阵说小怪陪在萤的身旁时,他还觉得有点奇怪。

    然而,同时也轻松不少,总觉得勾阵会比小怪更能了解他当时五味杂陈的心情。

    终于把说不清楚的话、心中的忧虑都说出来后,勾阵半眯起眼睛,只悠悠地说了一句「这样啊」。

    回想到这里,昌浩抬起眼皮,戳一下视线正下方的白色尾巴。

    「嗯?」

    听到耳边带点威吓的声音,昌浩轻轻笑了起来。

    他开口说:

    「小怪……」

    「嗯嗯。」

    仔细看,会发现小怪抓着自己尾巴的前脚有些颤抖。可见,这个姿势他撑得很辛苦。

    昌浩把小怪从脖子抓下来,抱在胸前,把下巴撘在他的白色头上。眼睛半张的小怪,看起来很不情愿,却还是任他摆布。

    「我想去播磨乡。」

    小怪的长耳朵抖动了一下,夕阳色眼睛闪过厉光。

    昌浩继续对默默无言的小说:

    「我要对神拔众的大人物们,郑重地道歉。」

    小怪眨眨眼睛说:

    「道歉?」

    「嗯。」昌浩点点头,伸直了背脊。

    少了昌浩头部重量的小怪,抬起头看着昌浩。

    昌浩望着随风摇曳的树枝。

    「我要跟他们说,我不能实现曾祖父的约定,我不能跟萤结婚。」

    小怪猛眨眼睛。

    虽安倍益材与神拔众之间的约定,并不是结婚。但不管昌浩下多大决心,小怪都不认为神拔众的大人物们有可能接受。

    「我对萤是有感情的,真的有。但是没有到可以结婚的程度,只是觉得跟她很亲近。这样的关系,应该就可以说是有感情吧?」

    「是吗……?」

    小怪怀疑地眯起了眼睛,但昌浩毫不在意。

    「曾祖父擅自做了约定,我是曾孙,我想负起责任,郑重道歉,请他们取消那个约定,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去播磨。」

    呆若木鸡的小怪注视着昌浩。

    「你……还真是……」

    「怎样?」

    小怪有点不相信地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说呢……看来你是想通了。」

    陷入困境、绞尽脑汁苦思、东跑西窜的绕圈子,最后选择了谁都没想到的正面进攻法。

    姑且不论神拔众会不会接受,这种结论还真像昌浩的风格。

    或许真是想通了,现在的昌浩看起来神清气爽。而且让人觉得,他虽是晴明的孙子,但也确实继承了若菜的基因。

    晴明没这么老实,比较会耍花样,玩弄对方,争取优势。为了达成目的,他才不管对方会怎么样,绝对贯彻到底。

    在晴明的孙子中,只有成亲做得到。吉平还多少有点像晴明,吉昌就不太行了。在贵族社会求生存,要像晴明或成亲那么机灵,才能活得比较轻松,但是现在要求昌浩做到那样,似乎有点残酷。

    昌浩站起来,背起木柴堆。

    「心情放宽了,才能仔细思考,这都要感谢萤。」

    偶尔也必须停下脚步仔细思考。要不然,更有走错方向的危险。

    小怪跳到昌浩肩上,歪着头说:

    「你不管夕雾说的话吗?」

    昌浩露出烦闷的复杂表情。

    「先保留……」

    那是追杀自己的男人说的话。

    「不管他是基于甚么理由,在没搞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之前,我没道理听他的话,而且……」

    穿过森林,就可以看到树林前方的小屋的墙壁。

    「回想起来,我们都知道萤认识夕雾,也知道夕雾认识萤,却不知道夕雾是甚么人,对吧?」

    「对。」

    「所以,我想等萤的状况好一些后,再问他这件事。」

    夕雾是甚么人?他的目的是甚么?为什么要追杀昌浩?

    「还有他攻击哥哥们的理由……不过,要看萤知不知道那么多。」

    「没错。」小怪这么回应,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种感觉没办法明确地说出来。

    勾阵说萤隐瞒了甚么事,小怪也这么觉得。

    边低喃边搔着耳朵下方的小怪,看到昌浩突然停下来,讶异地问:

    「怎么了?」

    昌浩一手按住膝盖,把身体靠在旁边的树上,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昌浩?」

    小怪紧张地叫唤,昌浩对他摇摇头说:

    「有点……」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

    「好痛……」

    昌浩惨叫几声后,当场蹲了下来。

    「发生太多事,都忘记了……好痛、好痛、好痛啊哇唔……!」

    最后已经痛到受不了,不知道在喊甚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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