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深渊上的火 [美] 弗诺·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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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深渊上的火 [美] 弗诺·文奇-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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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爆发一场血战,这一点毫无疑问。在超波状态下机动战舰以求一战十分困难,对手采取规避动作时更是如此。但瘟疫的舰队丝毫不改变航向,只顾紧紧咬住纵横二号穷追不舍。慢慢地,两支舰队越靠越近,很快便会进入同一个空间。眼下,这些战舰还散布在以光年为计量单位的一个巨型立方体中。但随着每一次跃迁,一级舰长指挥的阿丽亚娜舰队都更加接近对手,渐渐完成与猎物推进器的轨迹同步。有些战舰离敌人仅有几亿公里了,或在敌人刚才所在的位置,或在敌人即将抵达的位置。战术瞄准系统已经就位,数百秒后,第一波武器便会发射。   
  “蝴蝶逃走以后,我们的兵力占优势。通常情况下,敌人现在应该规避——”   
  “这种事瘟疫舰队绝不会做。”现在说话的是那个红头发。好在格利姆弗雷勒还有点头脑,没把此人的尊容转发给舰队。这家伙狂躁不安,绝大多数时候怪异得无法形容,全不似人类。这会儿他好像只想把斯文森多提出的每一个想法当头堵回去。“只要能抢到先手,瘟疫根本不在乎损失大小。”   
  斯文森多耸耸肩:“嗯,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第一轮攻击一百五十秒后展开。只要他们没有什么暗藏的秘密武器,我们也许能打赢这一仗。”他朝红头发投去凌厉的一瞥,“你是不是这个意思?瘟疫会不会——”不断传来瘟疫在上界所向无敌的故事,它无疑是一种远超人类的智力形式。一个人对付一群狗,哪怕赤手空拳也可能取胜。瘟疫会不会也……   
  范·纽文连连摇头:“不,不,不。潜到这种深度,瘟疫的战术手段很可能连你们都不如。到了上界它才能发挥威力,才能控制他人,像控制自己的手指头一样灵活。它的受控者在这里蠢得像提线木偶。”范茫然注视着镜头之外,眉头紧锁,“不,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它的战略手腕,这才是它最高明的地方。”他的声音忽然朦胧起来,恍恍惚惚。这种样子却比刚才的狂躁更让人心惊。镇定,但不是面对危险的人的镇定,更像精神错乱者的痴呆,“一百秒后接敌……一级舰长,我们还有一个机会——只要你集中主力,攻打最重要的目标。”拉芙娜从上方飘进画面,一只手放在红头发肩上。天人裂体,她以前说过,他是天人裂体,他们克敌制胜的秘密武器。天人裂体,天人临终时发出的最后信息。是宝藏,还是垃圾?这种事,凡夫俗子是无从揣摸的。   
  该死的,如果时面那一伙只是呆头呆脑的提线木偶,要是听从范的安排,我们又成了什么?但他还是示意台罗勒标出范指定的目标。九十秒。该下决心了。基耶特指着台罗勒在敌方队形中作出的红色标记,“台罗勒,这些目标有什么特别之处?”   
  迪洛基人叽叽地发出语音命令,艘船性能分析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显示窗上,速度慢得让人恼火。“他指定的飞船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快的。锁定这些目标需要的时间长得多。”指挥舰?“还有,目标飞船中有一些向量值很高,是真实速度,不像飞船跃迁后留下的轨迹。”装备了冲压发动机的飞船?行星登陆舰?   
  “唔。”斯文森多再次扫了一眼屏幕,又花了一秒钟。再过三十秒,约·霍根的莱森纳尔号就要与敌接火,但它的预定攻击对象不是纽文指定的目标。“接通莱森纳尔,命令它后撤,调整攻击目标。”一切都要重新调整。   
  代表阿丽亚娜舰队飞船的各个光点缓缓绕过瘟疫舰队主力,搜寻它们的新目标。二十分钟过去了。这期间,其他舰长们抗议不断,争执得十分炽烈。商务安全公司不是军令如山的正规军,在数不清的疑问、反诘、另寻他策中,基耶特·斯文森多的意见终于占了上风。这之后接踵而至的是来自莉门德船东频道的威胁:杀死叛徒,消灭一切不忠于公司的反贼。密码没错,但命令的语气完全不同于平常那位温和沉静、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吉斯卡·莉门德。这种威胁至少有一个好处,现在人人都明白了,他们不久前作出了违背莉门德指令的决定,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约翰娜·霍根的战舰第一个实现与新目标同步。格利姆弗雷勒将来自莱森纳尔号的数据流载入主显示窗。图像和大家习见习闻的自然景象几乎没什么区别:黑沉沉的天空,点缀着缓缓移动的星星。目标距莱森纳尔不到三千万公里,攻击者与被攻击者几乎完全同步,只有一毫秒的异步差,也就是说,霍根到达的位置正是一毫秒前敌舰的方位,或者是敌舰一毫秒后将要到达的方位。   
  “自控舱离舰。”霍根的声音道。与此同时,他们收到了从数米外拍摄的莱森纳尔的实时影像。自控舱上安有摄像头,这些图像就是首批脱离母舰的一艘自控舱传来的。莱森纳尔的轮廓看不清楚,只有黑乎乎的一团,挡住上方的星空,像一条大鱼,潜伏在浩瀚大洋的深处。这条大鱼正在产卵。图像不断闪烁,又重归稳定,莱森纳尔随之时隐时现。这是自控舱间歇性与母舰失掉同步造成的。战舰船舱中不断飘出一束束蓝光。全是自控舱——战斗舱,群集在莱森纳尔周围,校准,锁定敌人。   
  莱森纳尔周围的蓝光骤然消失,战斗舱跃出母舰所在的时空,异步差仅仅一毫秒。台罗勒打开一个视窗,显示出以莱森纳尔为圆心、直径一亿公里的球形立体空间。一个红色光点标出敌方目标飞船,像一只小飞虫,发疯也似在球体四周乱转。莱森纳尔的利爪正以八千倍于光速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兜捕这只猎物。目标时而消失一秒钟,几乎脱离同步,逃出生天。还有几次,莱森纳尔与对方融成一个光斑,表明在这十分之一秒内,两艘战舰相距不到一百万公里。战斗舱的位置无法准确标出,这一大批鱼卵散开一大片,无数道轨迹交错,它们的传感器死死咬住敌方飞船不放。   
  “目标战舰有什么反应,放出战斗舱反击了吗?需不需要增援?”斯文森多问。台罗勒做了个相当于耸肩的迪洛基动作。战斗发生在三光年以外,舰长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答话的是约·霍根。“我认为我的靶子没有批量投放自控武器。我有五艘战斗舱已经引爆,都是接近弹。你也知道,接近弹对敌人的打击不大。一会儿才能知道结果——”她的话中断了。但莱森纳尔的轨迹图和信号仍然十分清晰。基耶特瞧了瞧其他显示窗。阿丽亚娜舰队中已有五艘战舰与敌接火,其中三艘已经完成了战斗舱的批量投射。纵横二号上,纽文一声不吭,默默地看着。天人裂体实现了自己的想法,基耶特和他的人已经按照它的计划打响了。   
  消息来得很快,有喜讯,也有噩耗。   
  “打中了!”这是约·霍根的声音。莱森纳尔的战斗舱猬集处,那个红点消失了。目标敌舰近距离掠过一艘战斗舱,相距只有数千公里。舰载计算机计算并实施下一次跃迁只需几微秒,但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那艘战斗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当即引爆。如果敌舰抢在爆炸冲击波抵达之前跃迁脱离这一空间,这一击仍不足以致命,只能算接近弹。这种事几秒钟内已经发生好几次了。但这一次,战舰没来得及实施跃迁。一颗微型超新星诞生了,数年之后,它的星光才能到达战场的其他部分。   
  格利姆弗雷勒发出一声狂怒的尖叫,一句无从翻译的咒骂。“我们刚刚损失了阿布森多和霍尔德号,舰长。肯定是它们的攻击目标以群集战斗舱打反击。”   
  “把格利温号和迷神号调上去。”他的脑海深处惧意盘绕,像一团解不开赶不走的死结。已死、将死的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啊。基耶特以前也见识过战场上的瞬间死亡,但从来没见过今天这种规模。过去,舰队只从事过一些小型警察行动。那种战斗中,除非营救战友,否则没人会冒最大风险,走上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不归路。还有……他的注意力从战场分析图表转向战术调动,投入更多战舰,攻击一个敌方艘船纷纷赶来护卫的目标。和他一样,台罗勒也在调动其他飞船。重兵围攻无关紧要的小目标,这样下去仗会打输的。但就目前看来……敌人正遭受沉重打击。斯坚德拉凯毁灭以来,商务安全公司舰队还是第一次向敌人释放复仇的怒火。   
  霍根道:“天人在上!我的第二批战斗舱侦测到了被击毁目标刚才发出的电磁波,目标当时正以每秒一万五千公里的速度移动,是真实速度,不是超波跃迁。”难道在用火箭推进器?不对呀,不该这么早用上冲压发动机,至少应该等到控制住战场以后。   
  台罗勒报告:“击毁更多敌舰,在战区远端。敌人正调整战斗队形。他们不知怎么猜出了我们要攻击哪些——”   
  格利姆弗雷勒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命中……命中……打中了!哈!头儿,我觉得莉门德已经判断出指挥战斗的是咱——”   
  台罗勒的岗位上弹出一个新窗口,显示出乌尔维拉号周围五百万公里范围内的情况。这个区域内还有另外两艘战舰。根据显示窗的标定,一艘是莉门德的旗舰,另一艘是没有追随斯文森多的公司战舰。   
  这一瞬,乌尔维拉指令舱中仿佛彻底凝固了。来自舰队其他舰船的欢呼和惊叫突然间无比遥远。在斯文森多和迪洛基人眼前,死神已经迫近。“台罗勒!战斗舱密集阵什么时候——”   
  “已经扑上来了——十毫秒前一艘战斗舱刚刚近距离引爆。”   
  “台罗勒!完成本舰密集阵的投放。格利姆弗雷勒,告诉莱森纳尔和迷神号,如果跟我们失掉联系,由莱森纳尔接替指挥,莱森纳尔完了迷神顶上去。”这两艘战舰已经完成了战斗舱投放。另外,所有舰长都认识约·霍根,这一点很重要。   
  这些念头一闪即逝,他集中全部精力调动乌尔维拉自己的战斗舱。本舰战术显示窗上弥漫着密集如云的战斗舱,根据位置在乌尔维拉之前还是之后标出不同颜色。   
  两艘攻击者的模拟速度调校得非常精确,三艘飞船同步,每秒十次跃迁,每次跃迁的距离远远不到一光年。像擦过水面的水漂石,三艘飞船准确地控制着跃迁距离,一次又一次掠过现实空间。每次跃进现实空间,飞船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五百万公里。将三艘战舰隔开的只有一毫秒的跃迁异步差,从进入空间到下一次跃迁跃出空间的短短一瞬,连光都无法从一艘战舰到达另一艘战舰。   
  连续三道冷冷的荧光照亮指令舱,在斯文森多和迪洛基人身后投下长长的阴影。这不是直接照射的强光,而是显示窗发出的十万火急闪光信号,表示敌方战斗舱在附近引爆。任何有理智的人,一见这种可怕的闪光,只有一个反应:撒丫子逃命吧——这正是这个信号的意思。与敌舰脱离同步不是难事,但这样一来,必然丧失对阿丽亚娜舰队的战场指挥。台罗勒和格利姆弗雷勒低下头,尽量不看本舰战术显示窗,在死神的瞪视下有些畏缩。但他们的声音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平平板板、镇定自若,从乌尔维拉飞向舰队的指令仍旧继续着。外面正在进行的生死搏斗多达几十场,目前,乌尔维拉是己方惟一一艘有能力控制全局、准确调动兵力的指挥舰。保持现有方位至关重要,多留一秒钟,阿丽亚娜舰队便多一分保护,多一点优势。脱离同步跃迁出去,意味着舰队将有长达数分钟时间陷于混乱,直至莱森纳尔或迷神号控制住局势。   
  现在,范·纽文指定的目标已有三分之二被摧毁。代价是高昂的,斯文森多的朋友们已有一半葬身太空战场。为了保护遭到攻击的目标,敌人的损失也很大,但大多数敌舰却逃过了这一劫。   
  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地一掌,掴在乌尔维拉身上,震得固定索具中的斯文森多一阵摇晃。全部照明灯同时一暗,连显示窗都熄灭了。过了一会儿,甲板上亮起黯淡的红色灯光。只有一个小小的监视屏映出迪洛基人的侧影。格利姆弗雷勒轻声道:“咱们的仗打完了,头儿。就算重返战场也只能赶上个尾巴了。这一颗接近弹可真够近呀,不知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也许根本不是接近弹。基耶特挣脱索具,飞过船舱,头下脚上飘在那个小监视器上方。也许我们已经死了。一艘战斗舱在距乌尔维拉很近的地方引爆,没等战舰跃迁,冲击波的锋面便赶上了它。战舰外壳吸收了敌人武器的射线束,爆炸了。这就是方才那次震动。他怔怔地看着缓缓爬过监视器、表示舰船受损情况的一行行红字。几乎可以肯定,电子系统遭到永久性破坏,连他们自己也可能已经受到致命当量的射线照射。通风系统还在运转,给房间送来的微风中一大股烧焦的绝缘体的煳味儿。   
  “哎呀!瞧这儿。晚五纳秒,咱们可就再也别想飞了。我们竟然在冲击之后跃迁出去了!”挨了一击,战舰电子系统居然还挺了一会儿,完成了跃迁计算。指令舱的射线当量低于200雷姆,几个小时之内还不会影响他们的身体机能,船上的医疗系统不费什么事就能治好。说到医疗系统,还有其他舰载自动化系统……   
  语音识别系统已经损失掉了,台罗勒在查询框里键入几条语法很复杂的询问项。用了几秒钟,查询结果才出现在屏幕上:“中央自动化系统停机,显示管理系统停机,推进计算系统停机。”台罗勒手肘捅捅自己的兄弟:“嘿,格利姆,看样子乌尔维拉没受什么大损失就跳出来了。没问题,这些毛病大多可以解决!”   
  人人都知道,迪洛基人是不可救药的盲目乐观主义者。不过这一次,台罗勒的大话离事实还算相去不远。战舰只被冲击波最早的锋面轻轻触了一下,战斗舱的破坏力刚刚发挥出十亿分之一,乌尔维拉便逃出生天,只受到最小程度的射线照射。接下来一个半小时里,迪洛基人仅仅凭借监视器的那块小小的、坚强的芯片,先重新启动一个系统,再启动第二个。有些部分受损过重,已经无法修复。通讯自动化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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