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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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清-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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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屏风后的杨猛,握刀的指节都发白了,这些狗日的,欺人太甚。

    “岳父大人,这几天不谈了。您到广州城的总督府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

    潘仕成送走了东印度公司的商务代表,也是一脸的忧色,事情的棘手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不仅相熟的潮州商帮不支持自己。徽州商帮喊打喊杀。就连英吉利的东印度公司也跑到家门口打脸了。

    “星斗!事情还是要谈的。我去总督府能做什么?不如留在荔香园坐镇,管事们出去谈事,也好有个底气。”

    自己这个爱婿要干什么,潘仕成很清楚,可爱婿的手段,他是领教过的,动辄灭人满门,屠灭徽潮商帮并不容易。广州城外的水匪、海匪、山匪,多是这些人雇佣的,数目很多足有数千人之众。

    自己这爱婿虽说也带了千余人,可好虎斗不过群狼,再者说了动刀兵谈买卖,他也没有经验,就怕爱婿把事情做的不可收拾。

    “岳父大人放心,这次动手只针对徽潮商帮雇佣的匪徒,先打怕徽潮商帮的人,就不怕他们不好好谈事。您可以在广州城弄个馆子,明着告诉那些徽潮商人。这次老子打匪帮,下次就是屠商帮。

    您到广州城也是有任务的,带着金银买通两广上下的官员,给我的这次行动,弄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奉旨剿匪的名义不错,岳父大人,您那里不是还有个团总的帽子吗?这次云南新军出手,要用上火枪的,这个您要在总督府大好招呼。

    广州将军那里也是一样,剿匪得来的人头,就是两广官员和广州将军的功劳,再撒上大把的金银,小婿要的就是他们对广州附近的火并不闻不问,只等着坐收渔人之利就好。

    这事儿必须要做,不然杨潘两家在广州的基业就废了,岳父大人,您那边有为难之处吗?”

    说理说不通,就得动刀子了,东印度公司现在弄不了,先拿徽潮商帮雇佣的匪徒解解气,镇住了徽潮商帮,以大清的商贸作为底牌,应该可以与东印度公司,坐下谈判了。

    “星斗,此事虽说可行,就怕徽潮商帮雇的匪徒来历不明,万一惹上了白莲教或是天地会,再或是南方的洪门,咱们以后行事也是麻烦啊!

    两广一代,这些帮会的实力不小,动手的时候可要谨慎啊!他们在民间的影响不小,有些匪帮就是这些帮会的枝干,动了一处,就是触了马蜂窝啊!”

    潘仕成当年镇压过瑶民起义,当年白莲教的余孽,可没起好作用。自己这个爱婿是个杀星,激起民潮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妨!做事之前我会知会他们。退!就是与杨家为善,我杨三送上盘缠。不退!就是与杨家为敌,那我只能送棺材了。

    岳父大人,您只要安抚好两广的将官,其他事小婿来做,广州商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无论花多少银子杀多少人也值得!”

    广州商路现在很重要,关系到云南的发展,设备、技术、军火,这一段时间都要走珠江水路。长江铜道的关系太过繁杂,偶尔走上一两次还成,走得次数多了,只怕四川总督宝兴会借机发难。

    没有稳住德昌一线,拿下宝兴之前,这珠江水路轻易废不得,一旦废了耽误的时间就没数了。万一事情朝最坏的结果发展,杨家在云南能不能站住脚跟也是个未知数。

    “好吧!少造杀孽,肆意杀戮毕竟有伤天和,总督府那边我去办,实在不行咱们就弃了广州这边回云南。”

    作为商人、作为文人、作为官绅,潘仕成都难以接受杨猛的行事手段,这样做虽说是好办法,可对于以士大夫自居的潘仕成来说,亲身参与这样的血腥,心里的芥蒂还是很大的。

    夸赞杨猛行事利落是一回事儿,自己镇压瑶民起义又是一回事儿,瑶民是蛮夷入不得潘仕成法眼,可那些徽潮商人,都是与自己差不多的,万一自己这爱婿,屠刀一举就不停歇,潘仕成心里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情。

    “小婿省的!只要坐对了位置,就不会有事,如果他们非要坐门槛上堵门,那就没法子了,咱们要活好,只能拿他们的尸骨来铺垫了。”

    潘仕成的表现,杨猛有些不满意,既然坐上了杨家这条船,就该如魏五说的一样,大家和衷共济,才能共享荣华,现在才杀几个人,自己这位岳父就起了恻隐之心?当年他组织民壮平息瑶民叛乱,可没这么优柔寡断。

    借着这次也得敲打一下,商场如战场。徽潮商帮的表现就证明了这一点。落井下石啊!姑息敌人就是给自己挖坟掘墓。趁这次机会,借机屠掉几个商家,自己这岳父,也就该全身入水了,想翻身都难!

    “行吧!我给你一份名单,这上面的商家,尽量放一放,这些人在朝廷里也是有根底的。两三家合力,我就应付不来了。”

    两广的商家,这几年也跟着洋人发了横财,许多商家本就与官场藕断丝连,加上这些财富,这帮人在朝廷的势力,让人忌惮啊!

    合潘杨之力,在商场不惧他们,可在官场,自己和云南的杨士勤。只能算是刚摸着门路,离厅堂还远着呢!

    两家都是做的官家买卖。一旦在朝廷失了势,对买卖的影响那也是致命的,这个就是潘仕成犹豫不决的原因。

    杨猛拿了潘仕成给的清单,派了云南的三百人和荔香园的庄丁一起,将潘仕成护送到了广州城,路上杨猛也差人给杨福良传了信儿,三天之内,选几个大的匪帮动手。

    岳父潘仕成所说的白莲教与天地会,杨猛也做了避讳,只让杨福良选择平素名声不是很好的匪帮下手。但这些目标,必须是势力大、实力强的,不然不足以震慑徽潮商帮。

    对于徽潮商帮,杨猛也知会了杨福良,自己带来的人对付匪帮,而杨福良的人,则是要屠掉几个贩卖鸦片的徽潮商家,抄家得来的罪证,小部分家产要解到广州城。

    搜杀有背景的商家,也不是件易事,这口黑锅只能让两广的官员来背了,相信那小半的家产,和徽潮商家的宅院土地,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留在荔香园的四百七十位杨家精锐刀手,云南新军的五百人,就是这次行动的主力,秦子祺带队,杨猛则是带着五百新军,坐镇荔香园。

    “子祺,这次出去下手要狠,手段一定要毒辣,海匪、水匪宰了之后,在他们栖身的船上弄上湿草烧了,珠江河道上的烟雾,要让广州城的人看得到。

    路上的山匪也是一样,他们栖身的宅子,也一并烧掉,但要给宅子主人金银补偿,让他们回头到总督府告状,告徽潮商帮勾结匪徒祸害良民。

    人不要全杀掉,挑一些不知情的软骨头,上一遍刑,打散他们的精气神,这些人就是匪帮的罪证,如果能带出徽潮商帮的人更好,但不能暴露我们的行藏,这事儿你与福良通下气,做的要周密一些。

    人杀了之后,把头带到广州城,潘大人那里有人手接应,弄到的财货也别带回来,撒到百姓手里,差几个口舌伶俐的,在百姓之中,散播些对咱们有用的东西,能激起他们到总督府告状最好。”

    杨猛相信自己这一番拳脚下来,徽潮商帮直接就会傻眼,岳父潘仕成将成为他们的救星,只要拢住了徽潮商帮,加上米法的意向书,不怕东印度公司不低头。

    “三爷放心,事情我一定做得妥妥当当。”

    秦子祺第一次带兵,心里也难免有些兴奋,这位毒心秀才,也是跪地接令,颇有一副军旅之人的架势。

    “这是云南新军的第一战,一定要带着儿郎们打出士气、打出威风,让那五百老刀手看看新军的手段,这些人我要带回云南,你先给他们上一课。”

    荔香园的这五百刀手,不同于新军,他们可都是杨家精挑细选的可用之人,一下死了三十个杨猛很是痛心,这些人可都是杨猛心中,滇西军官的人选。

    三天之后,先是珠江主河道,一天之间数十条大小船只被焚,滚滚的浓烟,笼罩了整个河道,烧尸的焦臭味,弥散了几十里,在广州城内,也能看到半空中飘散的黑烟。

    广州城郊的几个货栈,第二天也陷入了火海,那烟雾就跟狼烟一般直上天际。看到这些,广州城的官绅们,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脸上露出了喜色,看着城外的烟火,许多官员的心情也跟着在升腾。

    “德畬啊!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广州自开埠以来就是水匪横行,不过劫了你一批茶货,这么大动干戈,就怕朝廷那里有人要指着咱们的脊梁骂了!杀良冒功,想必那些清流说的出来。”

    两广总督耆英,虽说话里有些不赞成,可那声音却是带着喜气的。

    “杀良冒功,亏这些清流想的出来。自庚子以来,总督大人为朝廷背了多少黑锅,这些清流可看在眼里?

    绿营、八旗作战不利,连战连败不签合约怎么行?让那些清流们上去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不是总督大人善于同洋人打交道,我看这合约的内容还得苛刻!”

    潘仕成的这一番马屁,也拍的极准,耆英脸上的笑容也愈来愈多了。

    “广东水匪截杀商旅、图谋不法、欲叛朝廷,广州官员戮力而为,剿杀海上悍匪。德畬啊!你看这个折子如何?”

    “总督大人手段高妙,德畬不及啊!总督大人,您这笔墨纸张怎生如此简素,德畬新近得了一套宋时笔砚,还有几刀玉水纸,已经放在门房了,总督大人闲暇时节,可以用一下,写字作画颐养一下也是不错。”

    几万两的文玩送出去,耆英也不吝啬笔墨,在折子上位潘仕成加了浓墨淡彩的一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反制

    广州城外以及珠江河道上的浓烟不曾引来一个官兵,第一个慌得就是珠江河道上的那些水匪、海匪,接下来就是驻在广州城的徽潮商帮的掌柜们了,对头下手太狠了,完全不似朝廷的作风,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水匪们想逃,可秦子祺这厮手段也是毒辣,架起两门三磅炮,派出了两百新军,找了一处河道狭窄的地方,直接封了珠江的出海水道,但凡是水匪的船只一律击沉。

    三磅炮的威力虽说不怎么样,可对上七八米的内河木船,只要打中了,过不个一炷香的时间,木船就会沉入江底,负责护炮的云南新军,就拿着落水的海匪练枪。

    三四天的功夫,锁住河道的二百云南新军,击沉水匪船只十几条,射杀了三四百水匪,河两岸插满了挂着人头的竹竿。

    秦子祺撒了不少的银元,河道两旁看热闹的人也聚了堆,河道两岸的这两队练勇不同于绿营和八旗的老爷兵,不仅不扰民还发钱请人看热闹,附近的河工、杠力、商人、小贩,都加入了看热闹的人群。

    有些大胆的,还拿着挠钩帮着这些练勇,从河道里捞起浮尸,斩掉脑袋焚烧尸体,围观的这些人,有不少吃过水匪的亏,适应了之后,完全把河道上的杀戮,当做了一场大戏看的津津有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混杂在人群之中的洋商和传教士,则是看出了这两支小队的不同。隔岸架炮轰击河道上的船只,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没有正规的炮兵训练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十几艘被击沉的木船。多是一炮命中,放炮最多的一艘船,也只打了三炮,这些炮手的技术,相当不错。

    而这些人里恰恰有东印度公司的,他们也算清楚这次事件的始末,没想到潘仕成的商行还有这样的底牌。看这些人的架势,是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的。而且装备的武器,也大多是本国的制式,突然出现这么一支军队,这个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潘氏商行拥有一支军队的消息,很快被传到了东印度公司,驻广州的商务代表那里,汇总了一下各个渠道的情报,潘氏商行拥有数千私军的结果,也摆在了这位商务代表面前。

    这对东印度公司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根据情报的分析。这支私军的战斗力,不下于普通的欧洲军队。专销权之争,弄出了这么一个怪物,要如何处理潘氏商行,就不是一个商务代表能解决的了。

    这些情报和这次广州专销权之争的始末,被东印度公司的商务代表,传到了驻港的东印度公司分部。做完了这些,东印度公司继续挑唆徽潮商帮,与潘氏商行对抗,重回十三行时代,这是不可能的。

    徽潮商帮那里,得到了练勇杀戮水匪的消息,也开始了行动,可通过无数的渠道,也没探听到这支练勇的来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批人是潘仕成的首尾。

    三天、五天、七天,秦子祺带着近千人,一天也没停歇,不断的放火、杀戮,整个广州城都能闻到焚尸的焦臭味,广州附近也被淡淡的烟雾给笼罩了。

    肆意杀戮成了徽潮商帮攻讦潘仕成的武器,可无数的状纸、信件,进了总督府之后,都是一个结果,石沉大海了无音信。

    在七八天的时间里,秦子祺送到广州城的人头,也到了两千多颗,其中许多都是朝廷发文缉拿的要犯,看到这些曾经的悍匪一一伏诛,广州城的大小官员,也结成了一个临时的联盟,对于广州城外的事情不管不问,谁若是阻碍剿匪,谁就是广州城所有官员的敌人。

    没了杀良冒功的嫌疑,这些官员们将一个个悍匪的人头料理好了,只等着潘仕成剿匪结束,向朝廷邀功了。徽潮商帮现在也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钱财与官帽子的这次交锋,无疑是官帽子赢了。

    徽潮商帮的人马在忙着沟通剿匪的事情,更让人心惊的事情发生,十余家徽潮商人,在广州附近的居所被焚,查抄出了大批的鸦片,这些玩意在暗地里交易那是平常事,可摆到台面上就是死罪。

    禁烟本就是朝廷的大事,剿匪与禁烟结合起来,正好是双喜临门,至于死的那些徽潮商人,鬼才去管他们呢!大清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人丁,死的那些妇孺让水匪们担着就是了,这官司打到那里都是总督府占理。

    至于抄回来的那些浮财和土地,正好暑季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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