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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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清-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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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号穷汉,带着手铐脚镣,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县衙后院,丁保钧已经让人在杨猛的门外,摆下了桌椅板凳,十几个手持朴刀的好手,也站在了院子里,找出了正主,剁了那都是便宜他了。

    “谁动的手?”

    丁保钧一句话问懵了,一干带着刑具的穷汉,谁能想到一个人贩子,还能有这么大的势力,本想让县老爷找回寨子里被拐带的人口,没想到窝屎窝了一裤裆,家里丢的人没找到,反而把自个弄成犯人了。

    “我打的,他拐了我妹子,还没处说理了?”

    一看这架势,马青虎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人贩子竟然与官府有勾结,为了保护同来的寨民,他挺身站了出来。

    “拐了你妹子?知道打的是谁吗?”

    丁保钧一听这话,当时就被气笑了,杨老三拐带人口?他不被人卖了,自己大哥就要在家里烧香酬神了。

    丁保钧一问,土桥寨的汉子们也没话接了,他们能一起来,也是因为家里有亲人,最近几个月被拐带了,本想找回家人,没想到却惹上了官司。

    “昆明县的杨三郎,你们听说过吧!他能拐带人口,你到全云南说说,看哪个能信你们。”

    杨家老三天生呆傻,除了会练拳、打猎,别的东西全不会,话都说不利索,你让他去拐带人口,打死丁保钧也不信这个。

    “昆明杨家!”

    这下轮到马青虎害怕了,昆明只有一个杨家,云南府只有一个杨家,全云南省也只有一个杨家,自己打的是威震云南的呆霸王杨老三?这下不仅自己要倒霉,整个土桥寨也落不了好。

    屋子外面审的杀气凛凛,里面的莫三,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自己这是附体了,被自己附体的这位,八成不是什么精明货色,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脑海里有关名字的就那么几个,老三看来就是他在家里的行属了。

    一旁的刘一贴,见杨三郎好转,这才拿起一瓶老酒慢慢的上前,方才杨三郎的那一脚,也让他提起了小心。

    “什么酒?”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大清道光二十五年,自己这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看这些人的架势,自己的身份好像还不错,清朝莫三知道的不多,大都是从电视、电影里看的,再就是道听途说,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

    作为一个毒枭,莫三过惯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初始的不适应,并没有让他惶恐不安,他在抓紧时间适应着环境。

    “村酿的老酒。”

    这昆明杨三郎不是个精细物件,少说话少犯错,刘一贴是个郎中阅人无数,这点道理他也是清楚的。

    “拿来我尝尝。”

    处理伤势,莫三很是谨慎,云南和金三角也差不多,是个湿热的地方,别让这庸医,耽误了自己的伤势,当年他就是不小心,才导致伤口感染,为了止痛就沾上了毒品。

    尝了一口瓷瓶中的老酒,虽说味道不咋地,但度数够了,处理伤口应该没什么问题。

    “来吧!小心些!”

    刚刚那庸医手上,屎黄屎黄的玩意,还是让莫三有些心惊胆战,伤口是不能胡乱处理的,别什么东西也往伤口上撒。

    “那三爷您忍着些!”

    刘一贴也不犹豫,拿起瓷瓶就上前给他清洗伤口,刚刚也是把这位郎中吓着了,万一这位有个好歹,倒霉的还是自己。

    伤口被老酒一激,让莫三哆嗦了一阵,正好头皮也痒的厉害,索性让这位一起给洗洗。

    “多弄些酒来,把头也给我洗洗。”

    “足够了,三爷您忍着点!”

    血水、污泥随着油亮的头发落到铜盆里,莫三也开始问起自己的来路。家在昆明,身份不俗,脑子还不好使,别人更不敢惹,自己八成是个恶霸之类的二世祖。

    “我家在昆明,我姓什么叫什么?”

    “三爷姓杨名猛,是云南府杨家的三少爷。”

    刘一贴一边给莫三清洗伤口,一边将他知道的娓娓道来,都说杨三郎是个憨货,看说话还是有些条理的,不像是傻子。

    弄完了伤口,刘一贴便开始就着老酒和药,这伤口不小,不用些药散,怕是会有反复,自己还是拿出独门绝活的好。

    “你手里的那都是些什么?”

    见这位又在调弄那屎黄屎黄的玩意,莫三有些心惊肉跳的问道,这玩意别弄上去感染了,凭自己现在的身形,让伤口自然好转,也比胡乱往上撒东西强。

    “金疮药,这是我的独门秘药百宝丹,敷上之后,有个十天八天,三爷的伤口就会痊愈。”

    百宝丹这玩意,真是治伤的好药,这也是刘一贴压箱底的玩意,独门秘药那是扯淡,这是他跟一个游方道士学的,止血疗伤万用万灵。

    “拿来我看看。”

    什么独门秘药,这话一听就像骗人的,还是先看看再决定上不上药吧!

    刘一贴捻起一点药末,放在了莫三鼻子上,这一闻莫三也安心啦!什么狗屁百宝丹,就是云南白药,这玩意可是好东西。

    “云南白药?”

    “不是白药,是红药,专治刀剑伤的红药。”

    和傻子说不明白,刘一贴也是敷衍了事,自己的名号可大半都来自这百宝丹,要不是杨三郎来路太大,刘一贴是不会随便使用百宝丹的,他还指望着,把这药方变成家传的秘药呢!

    敷完了后脑的伤口,刘一贴又用温水化了一颗百宝丹,给莫三服了下去。

    “三爷,后脑的伤势算是没有大碍了,我再给您看看身上有没有外伤?”

    这杨三郎的身上,全是些污泥,看不出有没有外伤,但刘一贴也是个老郎中了,他一眼就瞧出,莫三的伤在后脑,身上即使有别的伤,也不会有大碍。

    “行吧!那帮子王八蛋,揍了老子一路,等缓过劲来,老子要找他们好好唠唠,老子招谁惹谁了?”

    怎么挨得打,时间很短,杨猛的脑子里还有印象,这货是在山里碰上了一对黑熊,被追了大半天,刚刚出了山林,便被人一下撂在了地上,这闷棍挨得冤枉。

    莫三也在慢慢的适应着杨猛这个角色,附身这事说起来谁信啊!还是表现的蛮横一些为好。

    杨猛身上的衣物,都是些好东西,绸缎的马褂,带着铁钉的靴子,好好的物件,被污泥毁了。这打扮进山,除了那一双靴子还凑活,这一身的物事那是猎人的打扮?

    杨猛把衣服一脱,露出了一身油亮油亮的腱子肉,大好的身板被脑子给糟蹋了。

    刘一贴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下,这位杨三郎,八成练得是外门功夫,只是还不到家,没练到顶门之上,衣服上布满了脚印,这位身上连块淤青也没有。

    “三爷!您身上没伤,这几日多吃些清淡的东西,酒肉还是要忌口的。”

    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刘一贴就准备离开了,这杨三郎可是个是非窝子,离他越近,离着倒霉也就越近。

    “你那个百宝丹,给我一些。”

    云南白药可是治伤的好东西,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备上些为好。

    “这个……”

    刘一贴犯起了嘀咕,这百宝丹可是自己的绝招,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出手,可这位杨三郎也是个绝对惹不起的人物,不给,自己怕是没好日子过。

    “买你的,看看衣服里有没有钱,该多少钱自己取。”

    刘一贴哪敢要钱,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里面能有十几粒黄豆大小的丹丸,这就是他所谓的百宝丹。

    “钱就不必了,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百宝丹了。”

    要钱?还是赶紧的走吧!呆在这里时间越长,麻烦越大,昆明的丁爷都来了,还不知这位呆霸王要惹出什么祸端呢!

    “这东西就你有吗?”

    莫三也是留了个心眼,刚刚听这位医生的意思,这还是独门的好东西,以后说不得还会有用处。

    “三爷想要,来宜良县找我就行,您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静养就是,我就先告退了。”

    刘一贴也不想在这里磨蹭,收拾好东西,向宜良典史告罪一声,便急匆匆的走了。

 第五章 哪个让爷挨得闷棍

    丁保钧那里正在问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刘一贴从屋里出来惊动他,一听自家三爷没什么大碍了,老丁也是大方,一皮袋的鹰洋就送了出去,这可是稀罕玩意,比银馃子值钱,是杨家马帮从广东那边带回来的。

    刘一贴道了声谢也不推辞,收起皮袋,头也不回的走了,县衙现在就是是非之地,留在这里就是找不痛快。

    丁保钧那里更是没心思管他,只要老三没事就好,自己还得进去看看,待会儿再收拾这些个惹祸的物件。

    “三爷,您还好吧!”

    见杨猛只穿着一条绸布短裤,丁保钧也是上去嘘寒问暖,这刚过完年,就让外面那帮憨贼给开了瓢,多不吉利啊!

    “丁叔来了!”

    进来这人,正是以前的杨猛,脑子里记着有数的几个,姓丁是叔叔辈的。

    “三爷您叫我什么?”

    这话一出口,换丁保钧惊诧了,以前这位心情好的时候叫声老丁那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心情一般也就嗯嗯啊啊几声,心情不好自己就得跟着他的指头走。

    他那老爹,这位也是一样对待,自己那大哥等一声爹,都等了十六年了,可这位打不得、骂不得,神仙来了也没治,难道被人一记闷棍给打开窍了?

    “丁叔啊?”

    杨猛纳闷的问道,难道自己做错了?

    “好!真好!三爷啊!咱这就宰了那帮子穷汉,赶紧回昆明吧!”

    杨家发家也不过十几二十年的事,能这么快发家,杨家的掌舵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货色,十几二十条人命,平平常常而已。

    这话听得杨猛心里也打着转,这一句丁叔就要宰人,莫不是杨家是道上混饭的?

    “宰了穷汉?哪里的穷汉?”

    杨猛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回去,自己好容易重活一回,可要活的仔细些,刚一露头就宰人可不是什么吉利事。

    “敲你闷棍的那些个憨贼。”

    杨家买茶山、走马帮,手里的人命官司多的数不清,云南这几年越来越乱,杀几个穷汉,也不当什么事。

    最让丁保钧高兴的是,自家的这位三爷开窍了,这可是个大喜讯,要第一时间让大哥知道。

    “那帮狗日的,一路上没少打我,丁叔,让我歇会,等我去收拾他们。”

    想起开眼的一只臭脚,杨猛的心里也是恨得牙痒痒,自己就没吃过这亏,不找回场子来,也对不起三爷的名号不是。

    “行,都听您的!”

    现在的丁保钧可是高兴坏了,杨家老大走马帮,老二在外地求学,大哥身边就一个老三,前些年这位还安分点,自从拳脚上小成之后,手里的人命官司一直没断过,虽说惹上这位都是些可杀之人,可十六岁就这么玩,大哥那里可是操心的很。

    这下被一记闷棍打开了穴窍,还不知家里的大哥,会高兴成啥样呢!他愿意玩,就让他玩呗!

    丁保钧身后的宜良县令姜元吉,这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事算是过去了大半,看来这位呆霸王,在杨家的分量果真是不轻啊!

    “把衣服给洗了吧!这臭烘烘的没法穿。”

    杨猛见自己没有被揭穿,也就放开了,地上的一身绸缎马褂,臭烘烘的全是污泥,自己生前可是亿万富豪,没遭过这份罪。

    “洗什么?姜大人,让人给三爷弄身行头吧!”

    杨猛没事,这事情就揭过去大半,杨家在宜良还有田庄,也得给这位父母官一些面子。

    “三爷,您看,您想要身什么行头?我这就去找人给您置办。”

    杨家自己惹不起,丁大管家给了台阶,姜元吉自然就顺势走了下去。

    “他这身就行。”

    杨猛指着姜元吉身后,一身短打扮的差役,那身衣服不错,比丁叔的马褂、说话这位的长袍,还有清朝的官服都看着顺眼。

    “丁爷……”

    差役的衣服,这杨三郎难道不想放过自己?姜元吉的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弄身缎子的就成。”

    杨猛的性子,丁保钧最清楚,想起一出是一出,姜元吉呆惯了官场,肯定觉得奇怪,索性就再给他个面子。

    “不要缎子的,要布的,这短裤哇凉哇凉的,穿着怪不舒服,也给来上一条。”

    这地方的天气,不算太冷,可穿着缎子的短裤,也实在是不舒服,杨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就按三爷说的来。”

    为免姜元吉误会,丁保钧索性接住了话头,不然姜元吉这个父母官,晚上怕是要睡不好了。

    衣裤县衙里都有现成的,差役的衣衫为了制作方便,本就大了一号,杨猛穿起来也算是合身,只是这鞋子可没有合适的,只能让人把杨猛原来的靴子收拾了一下,先凑活穿着。

    可梳辫子成了问题,在场的都是大老粗,那个也不是巧手,加上杨猛伤在后脑,也没人敢上手,无奈姜元吉只能让自家夫人的丫鬟为杨猛梳辫子了。

    来的这丫鬟,也就一米五上下,那长相反正杨猛是看不下去,梳好了辫子,杨猛也恢复的差不多,后脑还疼着呢!也该去找那帮孙子算账了。

    展了展身形,享受了一把新身体的强大活力,杨猛起身在一干人等,小心翼翼的眼神里,走出了屋子。

    这地方不错,屋子外边是个小院,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是个不错的去处,可院子里的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却是有些倒人胃口。

    也不知是几月,温度也就十几度吧!这群汉子衣服穿得全乎的也就两三个人,五六个穿着布鞋,七八个穿着草鞋,剩下的七八个打赤脚。

    光膀子的、只穿一件大半截褂子的,还有浑身只有一条破裤子的,自己就是被这帮子玩意撂翻的?

    “哪个让爷挨得闷棍?”

    杨猛的脑海至今记得清楚,那一棍不但莫三没挨过,这之前的杨猛也没挨过,痛彻心扉啊!

    “三爷,是我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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