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铁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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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铁骑令-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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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关彤。

  关彤在春晨的阳光之下,觉得浑身暖暖地,长途跋涉的劳苦,因为略微的休息而恢复了不少。他大步跨出了林子,只见山路在眼前忽然一宽,竟是一片用大石块砌成的场子。场子的中间,竖着一支高入天际的石旗杆,场子的尽端,是一列高高的厚墙。

  于是,他把目光转移到了一块横匾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只见上面龙飞凤舞似地刻着四个劈巢大字——少林宝寺。

  “少林寺”,这三个字如千斤万钧似地在他心中鸣着。

  他缓缓地走过了石场子。他的影子孤寂地投在自大理石砌成的地上,一步一步地跳跃着地前进着。

  他走上了少林寺的踏阶,两旁的山神狰狞地望着他。

  关彤轻轻扣起了门环,然后一放手,那沉重而亮晶晶的黄铜环,撞在红木大门的包铜皮上,发出了一声极为清脆的声音。山谷中迅速地起了不绝于耳的回声。

  忽然,在石方场上,投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影子,他们的出现是无声无息的,也是井然有序地。

  这是少林寺守山的数十道卡子中的一部分——人怕出名,树大招风,少林寺的戒备是十分严格的。但为了不误进香的游客,除非是来人先上了手,寺中的和尚是不能出手的。

  关彤恍然未觉,又敲动了一下门环。

  影子向前推动了数步,已遮去了石场子一半,为数不下百数十人。但却没有一丝儿声音,一切都好象是在幻境中发生的。

  关彤双手一背,头微微一点,那铜门上又响了一声,这手功夫真露得惊人。但众和尚仍是静悄悄地。

  突然,在关彤背后响起了一声:“阿弥陀佛!”

  关彤一抖肩。已然如鬼魅似地转了过来,他这一手前次连萧一笑都被他镇住,果然,那和尚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但转眼又恢复了常态道:“这位檀越请了,敝寺山门非至旗杆影子的顶端的影子落在门环上是不开门的,施主也不必白费心。”

  关彤略一打量那旗杆道:“这也容易。”

  说着便大步走向旗杆,众和尚不知他的玄虚,都冷眼看他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杆影还差三分,便可升到门环处。关彤走到旗杆前,双手一抬旗杆下段,口中道:“委屈,委屈。”

  众和尚都微噫一声,原来杆影竟暴涨了三分,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原来那千石重的大旗杆,竟被关彤拉起了一些。

  只听得云板数响,大山门巳应声而启。门中走出了两串六十个看门僧,个个宝相庄严,不愧为天下第一古刹。

  关彤傲然地回扫了身后一眼,大步往山门巾走去。忽听得头上一声阿弥陀佛,关彤抬头一望,只见阶上大门前巳站定了一个老和尚。

  关彤走到阶前,老和尚道:“施主好深的功力,但须知一分根底,便是一分能为,这百年古物被施主无心毁去,岂不可惜?”

  老和尚虽是明说旗杆,其实暗指关彤,关彤心中猛然一震,只因他出道以后,送遇高手,也着实领悟一分根底,一分能为这八个字的真味。

  但他是来者不惊,惊者不来,凭着他那一股少年英锐之气,千里迢迢走到少林寺来,岂会被这八个字轻轻吓退?他夷然笑道:“老和尚说得好,请问什么收做根底?”

  只因佛家素主空无之说,老和尚一怔,哈哈笑道:“施主若要知道,可随老僧进来。”

  关彤知道少林僧人,莫不是窥武功堂奥的,此时也不必太卖弄自己的实力,便施施然走上了台阶,老和尚是知客僧慈通法师,已有六十多岁,也着实见过不少大场面,他见到关彤一付从容的样子,心中暗暗吃惊。不料这二十来岁的青年,竟已具备了一代宗师的气度。

  慈通法师率着十来个僧人,领着关彤往院落中走去,其他的僧人默默地目送了他们之后,都井然有序地散了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区好像根本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的。这是常期训练的成规,其实每一个都看出了来人是非易与的。

  慈通师法领着众人,并不往正殿走去,却三折五转地在寺中穿来穿去,关彤心中虽是纳罕,但更使他吃惊的是,一路上遇着了何止百余僧人,但每一个都是中气极旺,内力已有些火候的人,同时僧人与僧人之间,除了礼仪上的招呼之外,谁都不多说一句,好像他这个外人是不在场似地,对干少林寺管理的井井有条,不禁使目无余子的关彤也暗暗心服。

  慈通法师和关彤走到了一个偏院,只见院巾有一片大莲花池,此时露花来开,但见一张张芭蕉扇似的荷叶,静静地浮在水而上,那红色的旧泥墙,倒映在水中,更显出一丝令人安泰的宁静。

  关彤一见这曲院风荷似的止景,使知道老和尚是在指点他“根底”两字,因为荷叶虽飘浮在水面上,但似是有根之物。武学中的根底就像荷叶的根一样,光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但若非有根,则必定会被浩浩武学之海所吞噬的。

  这根底二字,是指“武德”,关彤如出押之猛虎,如去鞘的利刃,其势猛不可挡,其锋不可轻犯,但诛杀过多,来免有损武德,英锐之气,超过了节度,便流于浮燥与放纵了。

  于是,姜慈航的话和他的形容又在关彤的心中浮现了。在这一刹那间,几乎使关彤放弃了恩仇的意念,但这不过是有如惊鸿一瞥似地的一刹那,因为,青蝠剑客那枯槁的容貌与破碎的心情,又深深地盘据了关彤的一思一念,他感觉到一股不能自制的冲动,他的双目渐渐地变赤了。

  一阵微风过处,他心中起了阵阵涟漪,一圈一圈地传送到四周,仿佛把关彤的思路也带到了遥远的彼岸。

  慈通法师用手向池水一招,猛喝一声道:“回头是岸!”

  说也奇怪,一池的水纹都转向这边,关彤仍在沉思之中,被他一语喝醒,心中一个寒噤,也用手一拂道:“前亦是岸!”

  那水纹便又掉转了头,如波如涛地冲向对岸,如此起声势来,关彤竟占了上风,慈通师法暗契一惊,叹道:“敢问施主光临小寺有何见教?”

  他这知客僧也怪,到现在才问及关彤的来意,但是关彤这客人可更怪,他从容不迫地吐出了一个字:“金钱参!”

  他的作风真干脆,一个废字都没有。

  慈通法师右手微捻念珠,也一字一字道:“万佛令牌可是在施主身上?”

  关彤大惊,转了半面,对着老和尚,也看瞪视了半晌,不出一丝奇异的表情来,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慈通法师微微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卷东西,向关彤一扬,关彤望那物一瞧,见他手上执着的竟是一幅人像,图中那人的气度甚是傲扬,竟活生生像是把关彤印在纸上了。

  关彤一转念,便猜到是少林五僧回寺之后,竟把他的面貌特点全暗记在心中,然后画了这幅画,难怪他身入少林之后,众僧人好像早已着穿了自己的身份,也决不多言多语,于是,他对少林僧人的估计,又提高了不少,因为这等超人的记忆力,若非平日精于摄心大法有极深内力的人,是办不到的。

  他傲然地道:“这话难说。是便怎样?不是便怎样?”

  慈通法师按奈不住,稳稳跨前了一步道:“施主扣留此万佛令牌有何用意?”

  这话分明暗指关彤想以万佛令牌来命令少林弟子,关彤见他气鼓丹田,便暗自戒备,口中却舌绽春雷地道:“老和尚不是四大皆空么?区区玉牌,为何又常在灵台一念之中?”

  慈通法师长眉猛地一掀,又跨前了一步道:“忝为少林之后,焉能坐视施主猖行?”

  周遭的空气突然紧张起来,关彤神定气间地用眼角盯住老和尚的一举一动,只见老和尚已自将十成功力提在十指之上。关彤心想自己独闯少林,并非是要来闹事,主要的是为了金钱参,这万佛令牌自己留下并无多大好处,须知关彤并不知百步凌空秦允一般心肠,他时时所希望的只是与七奇的师仇,尤其是岳铁马。

  他冷冷一笑,摸出了万佛令牌,迎向日光一照,只见万道光芒在玉牌面上反射而出,耀人心眼,慈通法师眼中略微露出一丝惊惶的神色,注视着关彤的动作。

  关彤知道老和尚是怕自己用万佛令牌来指挥少林僧人,但他主意已定,岂肯干休?他缓缓地用右手举起了玉牌,一直过了头顶。

  慈通法师和一众僧人脸色愈来愈为惨白,一齐退了三步,试想天下还有比一群高手,被人挟持着去做害友利敌的事情更凄惨的事么?

  少林僧人武技虽强,但棋差一着,满盘皆输!慈通法师的心中飞起了千百个念头,但只有一条路可行,万一不能夺下令牌,只有自杀以免为关彤所用了。于是,众僧人的眼色都一变而为悲壮了。

  关彤一字字地道:“少林僧人听着。”

  众僧人的手一齐都放在戒刀的柄上,大战一触即发。

  关彤的心中在战斗着——一他的傲气和争取时间的重要性在惨烈地战斗着。

  他一直想忘却司徒丹和岳君青的冷言热语——“只怕他用万佛令牌耍无赖!”但是,当他的本性受到了如此严重的挑战时,他变得疯狂了,他不能忘却这句话。

  终于,关彤冷冰冰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在下不希罕这块东西。”

  于是,在清晨的霞光下,在微湿的空气之中,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那是万佛令牌从关彤指间滑跌下来,落在大理石地上,所发出的撞击之声。

  那玉牌滴溜溜地反弹了几下,一直滚到了慈通法师的脚下。

  少林僧人窘极了,也错愕极了,他们的手掌不知放在什么地方才好,人因为现在都是拔刀的姿势。

  关彤狂傲无比地轻笑了一声道:“嘿!老和尚能指点区区一个迷津么?”

  慈通法师沉声道:“阿弥陀佛,贫僧敢不效劳。”

  关彤轻轻用手在胸前比划轻了一下道:“金钱参藏于何处?”

  一道劲风在莲花上沿着水面迅速扫过,但方向配合得极佳,水波不兴。众僧人不明就里,慈通法师心中更是一惊,正要开口,只听得有一人口宣佛号道:“罪过,罪过。”

  关彤侧过头来一看,不知何时巳有十多个和尚站在配院的门口,只见他们的服饰,竟没有一个是低级的,都是庙中有职掌的执事,为首一人,长眉仙容,确是一个得道高僧,关彤心知是少林僧的精华全到齐了,但他却笑道:“老和尚又有何罪过,难道是要留得莲台,托渡仙躯不成?”、

  说着左手戟指不在意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众僧人都脸上变色,原来池中荷叶都已应他手指指处而起,齐齐嵌在对岸的红泥墙上,一红一绿、相映得异常好看。

  关彤仍是大模大样地转身来对慈通法师笑道:“这便是有根底了么?”

  原来关彤存心显些本领,好让少林僧人不再小瞧自己,也可以震住他们,他原先右手在胸前平平一划。已不声不响地将所有的荷叶齐托切断,虚浮在水上。在旁侍候的十来个僧人,功力都已非寻常,竟看走了一眼,没看出其中玄虚来。

  长眉老和尚哈哈一笑道:“施主且随我来。”

  关彤双手一背,大步随他而去,这边莲花院中,自有职司的僧人前来清扫,万佛令牌从此又完了一劫,身归少林了。谁也料不到使它重归少林的缘因竟是为了岳君青的一句激将!

  关彤与长眉方丈并肩而行,少林寺一干高僧俱皆随行在后,又在寺中穿行了半晌,走到寺门来。其实所走的路径便是来路,关彤早已熟记在心。他暗地奇怪,等何方丈又把自己往回头,但又不便言语。

  待走到大门前的阶上,只见宽广的大理石场子上密无一人,关彤听得老禅师发出一声佛号,他由高高的阶石上望去,只见左面的墙后,分别走出了两列僧人,都低头疾走,转眼之间便合成了一个圆圈,却又忽然分成八段,然后从前面林子中穿出了另八列僧人,分别插入了行列,便成了一个一百多人的大阵,外围是一个正八角形,却在每一角上都有一条向里的直线行列,分别面向阵心。

  这一百零四个人俱皆手执长剑,只见一百零四道剑支的光芒在旭日下闪耀着,摄人心魄。

  长眉长老扬声道:“白老檀越可是施主下的毒手?”

  关彤目眉不离那剑阵,一面微微点头,好象毫不在意似的。长眉长老乃是少林寺的百虹方丈,他何等涵养,便扬指道:“白老英雄是少林俗家弟于,施主可有耳闻?”

  关彤大声道:“难道只许少林门下伤人不成?”

  百虹方丈微微点头:“但是施主已送还万佛令牌,恩仇两抵,这罗汉剑阵今且撤下,至于金钱参的事,敝寺确有一枝,但可要看施主的能为了。”

  关彤冷冷地道:“何妨让在下见识见识这罗汉大阵?”

  言下大有来者不惧之意。

  百虹方丈暗道挫挫他的锐气也罢,便道:“慈通,慈顺,慈安,慈祥,你们四个去押阵。”

  四个老和尚领命去了,关彤正要动步,百虹方丈一拦道:“施主且慢,这阵法甚是复杂,姑且让他们演一遍给施主看看。”

  原来百虹方丈端的是得道高僧,并不愿少林寺留下以众凌寡的恶名,先前是因为白玄霜的一条人命,才备下这一百零八罗汉大阵,但现在形势突变,既已声明了恩仇两抵,自然要改变态度。

  百虹方丈有他的苦衷,但关彤又那里晓得,他天性凉薄,除了青蝠剑客之外,便没有喜爱过别人,他心中暗道:“老和尚你可别假惺惺,我关彤不吃这一套!”

  但是他只是冷笑了两声。

  百虹方丈庄严地举起了右手,然后迅速地在下一落。

  于是,外围的八列僧人迅速地旋转了,绕着阵心的旗杆。

  于是,极整齐地哗地一声,一百零八把长剑在天空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案,随着阵法的运转,划出了不同形状及不同角度的圆弧,—一地划向了阵心的假想敌——石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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