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天涯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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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天涯浪子-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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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烈,你终于投到了!”
  “把你挖出来的确是不容易!”
  “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赌命!”
  “怎么赌法?”“在没分出生死之前,谁也不许出这门一步!”
  “不必赌,事实本来就是如此!”
  “好极了,我们之间说半句话都是多余,准备动手!”话声中,从襟里摸出一柄短剑,剑离鞘,只一抖,光吐八尺,几乎触到韦烈的胸衣,赫然是“血龙金剑”。
  韦烈下意识心头一凛,也缓缓拔剑。
  一长一短两支剑扬起。
  室宽只有两丈余,展开的空间不大,硬碰硬的对决。
  空气在两支剑扬起之时凝冻。
  冷玉霜与谷兰木立在床前。
  杀气弥漫,令人鼻息皆窒。
  韦烈又一次面临难题,与上次在铁塔寺对付掌令尤一清时一样,自己的兵刃乃恩师所赐不容折损,而“血龙金剑”又是恩师遗物,切金断玉,两柄兄弟之剑岂能互损,但剑在“邪祟童子”手上,难道因此而放过顽凶么?
  蓦在此刻,一样囱忽忽的东西飞入室中。
  双方不约而同地向后暴退,韦烈背已靠墙,“邪祟童子”退到床边,跟冷玉霜和谷兰成了一排。
  飞入的东西“砰!”然掉地,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掌令尤一清的头。
  “邪祟童子”与“神女翠姬”面目失色。
  尤一清是负责指挥外围铁卫的,人既飞头,证明断涧边的铁卫已经瓦解,而且敌人已经到了竹楼。
  “哎!哎!”两声,门外两名提灯的少女栽了下去,灯到了另两名少女的手中,是素月和凝香。
  人涌现,司马长江兄弟、“鬼脸罗刹”母子外加洪流,每一个都是令人丧胆的人物。
  密室的门等于已被封死。
  “神女翠姬”脸色顿呈灰败,人虽然是近乎全裸状态,但风情已完全消失,她似乎已预感到最终的结局。
  “邪祟童子”是邪恶之尤,他有他邪恶的打算,本来冷玉霜和谷兰是他用来对付韦烈的两颗棋子,现在情势突变,他改变了策略。
  应变是不能多所犹豫的。
  他一伸手,抓住紧邻他身边的谷兰。
  “啊!”谷兰发出一声惊叫,金剑已横在她的喉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冷玉霜娇躯一偏,撞向门边的“神女翠姬”,“神女翠姬”做梦也估不到冷玉霜禁制已解,还以为她属自己一边,心理上毫不设防,等到惊觉情况不对,事实已经形成。
  “啊”一声惨叫,丰盈的娇躯直仆到韦烈脚边,口鼻溢血,内腑已被冷玉霜一掌震碎,她本能地想挣起身,但只抬起了头,翘了翘,又伏回地面,脸向下,似乎这一生淫荡无耻的女妖死时才知无脸见人,所以才伏地。
  “邪祟童子”面皮抖动了几下,眼里那份怨毒几乎成了有形之物,面形变成了一个剧毒的蛇头。
  韦烈也为这突变的场面窒了一窒。
  谷兰禁制早除,功力也已恢复,但剑在咽喉,她连开口都不可能。
  韦烈纵使力通天,对谷兰也无法援手。
  “韦烈!”邪祟童子发了话。“看来我们刚才的约定只好取消了,月亮每个月都要圆一次,等下次吧!”
  “你已经没有下次!”
  “哈!你准备牺牲这小娘子?”
  韦烈无言,他当然不能牺牲谷兰。“韦烈,老夫问你一句话……”
  “你可以问。”
  “她两个的禁制是怎么解除的?”
  “用你的解药。”
  “老夫的解药?”邪祟童子两眼瞪大。“老夫的解药从不离身,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你不必知道,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
  沉默了好一阵。
  “门口的人退开!”邪祟童子突然厉吼出声。
  门外的人不动。
  韦烈想了又想,咬牙沉声道:“让他离开吧!”
  司马长江抬了抬手,几个人十分无奈地退入别室。
  “邪祟童子”又道:“韦烈,把你的剑抛过来!”
  韦烈不知如何是好?
  “韦公子,不要!”谷兰厉叫。
  邪祟童子的剑微微一颤,谷兰的粉颈见红。
  韦烈愤极欲狂。
  “别管我,杀了他!”谷兰又厉叫。
  剑又一颤,谷兰颈口的血冒得更多,前襟已殷红一片。
  韦烈的两眼也似乎要喷血,他万没想到“邪祟童子”会来这一手,现在他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江湖经验还不够,如果早料到这一点,就不让对方有得逞的机会。
  冷玉霜气得簌簌发抖。
  “韦烈,快抛剑!”邪祟童子紧迫。
  “韦公子……不要……”谷兰这一叫血又涌出。
  韦烈把牙齿咬了又咬。
  “韦公子.你……抛了剑他也……不会放人,只是……‘天涯浪子’这名号……将跟你的剑一起抛了!”谷兰忍住伤痛疾成色地说。
  “谷姑娘!”韦烈突然下了决心。“名号是虚的,我不在乎,而你的命是实的,是珍贵的。”说完,瞪视着“邪祟童子”字字如钢地道:“皇甫亦经,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为人应该有原则,本人弃剑可以,你在安全之后便放人,至于这笔账以后再算,你答应么?”
  “老夫应承!”
  “韦公子,你……会后悔莫及!”
  韦烈把心一横,手中剑抛了过去。
  同一时间,谷兰厉叫一声,奋力一挣,她的武功并不弱,这一挣的力道相当强猛。
  血泉喷出,谷兰软了下去。
  “啊!”冷玉霜惊叫一声,扑了出去。
  “邪祟童子”松手,手中金剑自然挥出。
  韦烈肝胆皆炸,闪电劈出一掌。
  “邪祟童子”被奇猛的罡劲震得斜打一个踉跄。
  韦烈快速收掌,一股吸力把冷玉霜直拉到身前,骇人听闻的功力,手掌一放一收,化解了危局。
  “嚓!”那柄抛出去的长剑贴地标了回来。
  王道藏身在床底,这当然是他的杰作。
  韦烈弯腰拾起剑。
  “邪祟童子”傻了眼,他本身已够邪门,而这种邪门的事他可是生平第一次碰上。
  冷玉霜刚刚是一时气愤,现在才冒冷汗。
  “啊!”一声惊叫,“邪祟童子”身躯前仆,而在将要着地之际,又翻了起来,白光乍闪,接着是一声惨叫,翻起的身形已告仆下,这回没再翻起来,直挺挺伏卧,两只手臂拉得很长,不是拉长,而是上下臂脱离了关系,齐臂弯的地方断了。
  王道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手里牵着一根细绳,细绳的另一端缠在“邪祟童子’’的右脚上。这是他随身必备之物,现在派上用场,而且正在节骨眼上,要不是这一下,韦烈要撩倒“邪祟童子”还得大费手脚。
  “邪祟童子”双臂被削,在地上翻滚呻吟。
  门外原先被协迫让路的一齐涌现。
  韦烈从断手里取回“血龙金剑”。
  龙生冲上前在“邪祟童子”身上搜回剑鞘,附带也拿回了韦烈失落的“宝镜”。
  韦烈把金剑抛给龙生,急上前半跪扶起谷兰,仔细一看,“咚!”地坐了去,一颗心在刹那间被撕裂。
  谷兰的喉头已被切开,随着呼吸在冒血沫。
  韦烈全身发麻,脑海里嗡嗡作响。
  所有在场的全围了过来。
  没有一个人开口,因为都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谁都看得出这种伤除了不兴神医也许还有办法,一般的无能为力。谷兰本身是岐黄高手,然而她能自救么?
  冷玉霜也跪坐下去,捉住谷兰一只手,泪水涔涔而下,香肩在抽动,只没哭出声。
  谷兰缓缓张开眼,眼已失神,红润的樱唇已呈惨白。
  “谷姑娘、谷姑娘……”韦烈一叠声地唤着。
  谷兰想说话,口唇连动却发不出声音。
  “谷姑娘,振作些,告诉我,该怎么……”
  谷兰摇头,微微地一摆,表示已经无救。
  韦烈被撕裂的心在滴血,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与冷玉霜之被劫持,对方的目的是对付自己。
  “谷兰……小妹,你……”冷玉霜已失声。
  韦烈这时才想到该让谷兰开口说几句话,手按上她右腕的“脉根”,徐徐逼入真元。
  谷兰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
  “缘……命……”她吐出了两个字,很弱。
  “谷姑娘……”
  “烈……哥,你能叫我一声……”
  “兰妹!”韦烈立即会意,但催肝断肠。
  “你……说……爱我?”
  “兰妹,我爱你!”韦烈到此时泪水才夺眶而出。
  素月与凝香开始啜泣,因为她俩是女人。
  谷兰苍白的脸上绽出了一丝笑意,非带非常凄凉的笑,令人不忍看的笑,她似乎事情感到安慰了。
  “烈哥,这是……命,我能……倒在你的怀里……亲耳……听你说……爱我……这是缘,我……无憾了!”
  真的无憾么?
  最后的自我安慰!
  谷兰缓缓闭上眼,一丝笑意僵化在脸上。
  韦烈也僵了,像个木头人。
  冷玉霜哭出声来。
  就在此刻,一个人排众而入,是司马茜,她也来了。
  韦烈茫然注视,良久,脸皮子一阵抽动。
  “小青!”他吐出声音。
  “我……是小茜!”司马茜拭泪。
  “小青?是,她已经……小茜,我答应过舅舅,要永远照顾你……”韦烈喃喃,声音有如梦呓。
  冷玉霜缓缓起身,退开。
  “邪祟童子”皇甫亦经已停止了呻吟;但人还活着。
  “把谷姑娘放到床上吧!”司马茜幽声说。
  “她……是因我而死的!”
  “不管怎样,总得要善后,别忘了你是男人!”
  “小烈!”司马长江开口。“振作起来,茜儿说得对,你是堂堂男子汉,徒伤悲不能换回谷姑娘。”
  韦烈起身,把谷兰平放床上,凝视了片刻,突地回身,狠瞪着地上的“邪祟童子”,厉喝道:“洪流、王道,架他起来,面床跪下!”
  洪流、王道立即拖起“邪祟童子”按跪床前。
  韦烈仰天悲声道:“舅舅、兰妹,瞑目吧!”
  寒光乍闪即灭,好一阵,“邪祟童子”人头滚落,血不多,因为在双臂被削时差不多已流尽了。
  韦烈收剑又道:“兰妹,会送你回神农谷!”
  洪流、王道后退,“邪祟童子”尸身栽倒。
  场面死寂下来。
  许久。
  “鬼脸罗刹”手拉着龙生到司马兄弟面前。
  “二弟、三弟,也许……你们不承认我这大嫂,但我还是如此称呼你们,他,曾经化名殷子龙当了凌云山庄总管,已经暗表他是你们大哥司马长英(殷)的儿子龙生,司马家并非无后,我……责任已了!”声音哽咽。
  这话震撼了全场。
  司马长江、马马长啸还有韦烈和司马茜全都激动非凡,都知道龙生是“鬼脸罗刹”的儿子,却没想到他是司马长英“木头人”的骨肉。
  “司马家……有后了!”司马长江老泪纵横。
  “孩子!”司马长啸上前拉住龙生的手,颤声道:“列祖列宗有灵,司马家香烟有了传承。”
  “三叔!”龙生低唤了一声。
  “大嫂!”司马长江拭了拭泪水。“凌云山庄您最长,感谢上苍在历劫之后使合家团聚,只可惜……您弟媳路秋萍福薄,不能……”喉头哽住,他已说不下去。
  司马茜听到亡母之名,低头垂泪。
  “二叔、三叔、小茜!”鬼脸罗刹放开龙生。“我自有归宿处,当年我发过誓,再不踏司马家的门……”
  “大嫂,您……还在恨娘当初拆散……”
  “三叔,我早巳没有恨,目薄西山之年,还有什么好恨的!”
  “娘!”龙生转面。
  “孩子,什么也不必说,娘早已向你解释过了!”
  韦烈游目四顾,突然冲向门外。
  门外是小云雀父女。
  “小云雀……”
  “韦公子!”
  “冷姑娘她们……”
  “走了!”
  “什么,走……”韦烈木住了。
  “冷姑娘要我转告韦公子两句话,莫道无缘却有缘,方道有缘却无缘,祝韦公子和茜姐白首偕老。”
  “莫道无缘却有缘,方道有缘……却无缘!”韦烈喃喃地念着。
  夜已尽!
  天已明!
  漫漫长夜已经过去,然而留在天明后人们心头的是什么?是余悸、是感伤、是梦魇的残余,还是另一条坎坷的心路?
  (全书完,秋草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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