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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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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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当然明白刘情的意思,但还是问道:“那两柄刀是你与关远的。”

刘情手中握着的那柄漆黑色的黑煞风咒,在闪动着它那具有向往力的光芒,深沉而又可怖。他说道:“不错,在我手上的这柄黑煞风咒的刀下,沾过十七个人的血,那十七个人,看似邪恶,却不一定该死。”

说到此,冷月更加明晰了刘情所要表达的意思,于是说道:“你是说,黎顾雏给予你们很大的影响,你在劝我不要向他寻仇?”

刘情道:“不错,在江湖中,为了他手上的那部《飘香秘籍》,有多少人要追杀他,他也可以很轻易地杀了那些人。可是,他所杀过的人又有多少,一个如此大义凛然的剑侠,又怎么会与你们西门世家结怨,这里的因由,你不究其原委,怎能如此冲动地寻仇?“

如果可以理智地去思考刘情的这番话,那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冷月也许一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对刘情这肺腑之言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反而听后,对黎顾雏又有着更深的厌恶。

冷月讥讽地说道:“象他这样的人,想伪装自己很容易。”

冷月的这句话令刘情很失望,但他又看到了冷月那凄楚的神情,也叫他萌生了一分怜悯。侠骨柔情,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潜藏着一种杀戮,但每一个人的内心,更多的则是一分感情。细细品味,刘情知道冷月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当然,她也很想了解那位传闻对冷月爱的如痴如醉的飘香剑客,又怎么会激起冷月对他的怨怼之心呢?

尚未等刘情开口追问,冷月厉眉挑起,又问道:“我只想知道凤别楼在哪,我只想尽快地找到黎顾雏。”

听了冷月这仓促的话,刘情依然沉得住气,声音缓慢而沉重,说道:“我刘情做事,一向是需要一个理由的,这对任何人都不例外,所以你今天不告诉我你与他有何仇恨,我保证,你是绝对不会找到黎顾雏的。”

冷月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是在威胁我?”

刘情道:“不,是一种原则,这也是飘香剑客让我明白的。”

说罢,冷月厉声道:“好,那我说。”一句短促而尖锐的话,不禁叫刘情浑然一怔,象一具僵尸一样,呆楞在了那里。可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冷月可以发出如此有威慑力铿锵的声音。随着这短促而有力的声音而止,冷月却又显得伤痛欲绝,散着那幽幽的啜泣声,但还是想遮掩住她那忧郁哀怨的眸子。也许当一个人太过伤心,反而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只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幽怨。

冷月那憔悴的面容显得很难堪,那本是宛若流水般流转的眸子,由于在眼眶中夹杂有那似落非落的泪,顿时,也变得那么的浑浊。

冷月道:“我的母亲,在我幼年时就被黎家所害,并将《飘香秘籍》抢走,现在,黎顾雏竟利用我的感情,来接近我,假意地来关心我,然后他又与狄冷霄串通一气,想将我西门一家谋害,这种人,这样的卑鄙小人,你说我该不该杀?”

《飘香秘籍》,狄冷霄,倘若是关远在此,一定会毫不顾忌冷月此刻的情感,去问她关于那部可以引发各种江湖是非恩怨的秘籍和那个神秘而且世人皆知的湮人廊主狄冷霄。但刘情这一在江湖走动,心在茅舍所居的人,却并不对此感兴趣,他只是在意此刻冷月的心情。

看着冷月那一筹莫展的神色,不知怎的,刘情就有种说不尽的心酸。他没有问太多,或许,在他潜意识中,冷月的话要比飘香剑客更值得自己相信。

刘情只说了一个词,然而说出的这个词却是他自己都不晓得是否是由衷发出来的。

“该杀。”

冷月并知刘情现在在想什么,她此刻也许无心去揆度于他人的内心,她只是低声地说道:“现在,你能否告诉我,凤别楼在哪?”

刘情又转身朝着凤别楼那个方向,道:“在那边。”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只不过,凤别楼是个很不喜欢血腥的地方。”

泪在冷月那盈盈的眼眶里终于滑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在浸透她那身青衫之时,也隐于了她那凄惘的心底。她木讷在那里,向那根本看不到凤别楼的方向瞄去,她在假想着凤别楼的一切,凤别楼到底怎样,与黎顾雏再度相见,到底又会是怎么一番场景呢?

冷月对黎顾雏真的到了万劫不复的那种地步了么?
49。正文第49章
刘情依然呆楞楞地伫立在那里,冷月刚才的那些话,也无时不在他耳畔环绕着。手中的那柄漆黑色大刀,突然间有种疯狂的感觉,似乎有一种要尝饮鲜血的冲动。但是,刀虽然没有理智,可是人是有理智的。刘情依旧紧握着手中的那柄锋刃,任凭黑煞风咒不停地在自己手中震颤着。

冷月的背影渐渐地在刘情眼中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他钟情于冷月,可是,不知为何,他却不担心冷月,反而替黎顾雏担心。

一时间,刘情有了种要追去冷月,和她一起去凤别楼等待黎顾雏的冲动,可是他刚起步要走,却又回转过身来。

眼前瞬间一亮,刘情看到了一张笑靥。关远不知是在何时来到了刘情的身后。也许是因为刘情刚才心事沉沉的,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兄弟关远已经在自己身后好半天了。

关远“嘿嘿”地对刘情笑了笑,道:“怎么,还在瞅美女入神啊!真是奇怪,你要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时候,再美丽的女人也打动不了你,唉,你若是动起情来,看来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唉……”

刘情插开话题道:“你不是说有姑娘在等你吗,怎么这么快你就折回来了?”

关远叹道:“哀,我说兄弟啊,我想你刚才不会是听出来吧,我只是借此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刘情颔首道:“那就谢了。”

关远低声问道:“怎样,谈的怎样,感觉如何?”

刘情苦笑一声,道:“兄弟,你是在拿我开心,还是在挖苦我啊!她可是西门冷月!”

关远笑道:“呵呵,看开就好,还好,我终于知道我兄弟也是懂得男女感情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改天,我帮你找上个十个八个的。”

刘情轻轻地拍了拍关远的肩,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就是,交了你这么一位生死朋友。好,我们喝酒去。”

说罢,关远与刘情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个手持赤血狂魔,一个手握黑煞风咒,一个满脸笑靥,一个满目泪痕。笑刀血关远,哭刀泪刘情,这两个性情迥异的生死之交,未来又会有怎样的偶遇呢?

和别的地方不同,这里太过的安静,在这里,冷月并没有看到浣女与思妇,她在守在这里已经已经三天三夜了。

凤别楼的确是一个叫人很难怀着恨而来的地方,在这无眠的三天夜里,冷月的那颗全然被仇恨包裹着的内心正悄然而逝。在这里,虽然只呆了三天,冷月却寻觅到了一种绝对的平静与洒脱。

放眼于海面,心中所有的酸甜苦辣似乎已尽然的被那滔滔海面所吞噬,逐渐的,冷月爱上了这里。此刻,她好似已忘了自己所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寻仇。她现在已经将自己心中情感全部赋予给了这凤别楼。

一阵馥馥的香气随着轻盈的海风而吹来,这种香谁都不会不知晓的香,也是冷月这辈子想忘也忘不了的香,飘香剑客黎顾雏,没错,风尘仆仆的他正沿着湛蓝海面旁缓缓地向凤别楼走近。

当刚一闻到这种香气时,冷月这本是已三天都若止水的心瞬间变得七上八下的,她有些兴奋,因为当一心期盼着的事物终于来临的时候,那么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欢忭的事情。然而,一刻间,那飞速跳动的心变得无比沉寂。就如一柄剑指于你的胸膛那一刻,你的心会紧张的发抖,当那把剑骤然之间戳进你的体内,你就察觉不到你的心跳了,即使你尚且没有死,你也会觉得自己有种死亡的静默。

凤别楼,与其说是个楼,还不如说是个搭建两层极其简单的亭子。冷月在楼上,象在了望台一样眺望着从远处走来的那个人影。她或许可以察觉的到,黎顾雏此刻有着一种并不可怕但甚为冷漠的面孔。

泪,流了下来,呜咽一声,然而,冷月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泣。她现在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柔弱的一面,尤其是黎顾雏,所以,她强颜欢笑了一声,想必是想用这生冷的笑声来冲刷掉满目泪痕。

黎顾雏还在垂着头向前走,手中的那柄剑虽没有沾染过太多人的血,可是那柄剑却给他带来太多的不幸。比及他走到距离凤别楼不远的地方时,他蓦然抬起了头,眼前中的一切让他震惊不已,随之,他那副冷漠的表情霍然间又充满了生机。他很兴奋,因为对于一个在江湖奔走的剑客而言,他乡遇故知是一件何等的幸事,更何况,此刻他所遇到的故知是自己曾爱过的并且至今也存有余情的冷月。

冷月的态度愀然,她伫立在凤别楼外的那石柱旁,由于两人相距依然有些距离,所以黎顾雏并不知道冷月在用怎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是,他会猜,会幻,然而这一次,黎顾雏千猜万幻也料不到,冷月的这次有意来此,竟是想找自己报仇的。

黎顾雏在对冷月笑,即使他对冷月这次在凤别楼的出现有太多的不解。但是他仍然无所顾忌,他正踏着自己宛若蜻蜓点水般的步子走近冷月,象一位久别的挚友迫不及待地想对她寒暄。

当黎顾雏正款款深情想去拥抱她的时候,一句话让他失落而又不解,茫然若失了许多。他只能在冷月的面前,体会着冷月所给自己那既如烈焰般的炽热,又比寒水尖锐的眼神。

“你来了,我在这儿已经等待你很久了。”

这句话看似平常,却给黎顾雏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刚要抬起的步子又落了回来,不知为何,他已被冷月的这句话而震慑住了,不敢再向她靠近一步。

黎顾雏并没有急于回答冷月这不冷不热的问题,他背转过头,显得很矜持,心中暗忖道:“冷月怎么又会来这找我,她对我为何又如此的冷,难道她听到了什么关于我的诽谤?”

冷月催促道:“阿雏,见到我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见到我么?”

冷月的声音依旧显得极为冷煞,给人以一种不可抗拒的逃避感。黎顾雏自认为自己是非常了解冷月,但是此刻,黎顾雏又觉得冷月和以前认识的冷月判若两人。

黎顾雏道:“你怎么会来这,你的出现让我感到很意外。”

冷月道:“是吗?其实我也很意外,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等了你三天三夜,而且在这三天三夜里,我却在不停地想着你,而且每一次想到你,我对你都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黎顾雏听后,不禁一惊,更对冷月心生怜悯,转过头来,毫不避讳地看着冷月,哪怕他看到冷月此刻还是用那利利刀锋的眼神看着自己。或许,他并没有听得出冷月的言外之意,也许,他现在又重归于往日的甜言蜜语中去,可他并不知道,此刻冷月早已将他视若仇人,对他心灰意懒,更对往日所有各式各样的情感有种万劫不复的感觉。

黎顾雏的心开始颤动,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他说道:“什么,你在这儿等了我三天三夜?”然后,黎顾雏又垂下的头,道:“只可惜,我已经说过了,我所要找的人是……”

说到这儿,冷月突然用她那凌厉的声音,猝然打断道:“住口,阿雏,我来找你,并不是想和你谈情说爱的,也不是感恩你曾对我的用情多深。”

黎顾雏听到冷月这凶猛的话,一时显得神情错乱,只能吞吐道:“那,那,那你是……”

冷月刚要说报仇,可是这两个字刚要从嘴边脱出的时候,她又很有意识地停住了口,轻咳两声。

冷月的一切都逃脱不过黎顾雏的慧眼,此时,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冷月这时的到来,对自己并非是一个很好的预兆,可是他还是无法想通,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事,竟然叫冷月对自己如此气恼。

黎顾雏的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瞳孔在急剧地收缩着,试图将冷月此刻的样子浓缩成一个点,再彻底地洞察出,她此刻究竟是为何而来。

黎顾雏想将这一切的一切挑明,在江湖这么久,黎顾雏自然很清楚明白,有些误会就是在彼此不去挑明,所积压下的误解产生的。

于是,黎顾雏问道:“说吧,所为何事,为什么如此突兀地来找我。”

恨,冷月现在明明对黎顾雏是恨的,可是当她看到黎顾雏对自己没有一丝歹意的眼神,却又不忍大袖展出,去伤害他。瞬间,冷月的心软了,软到了一种孤独与怅然,软到了想找这个自己视为仇人的黎顾雏去倾诉心声,想依偎着他,去寻找昔日的温暖。

冷月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许多,不再象剑的芒,闪烁着她那无情无义写满怨毒的光彩。可是,她的心依然好烦,好闷,甚至比刚才还要烦,还要闷。

冷月缓慢地走进了凤别楼,坐到了石凳上,黎顾雏依旧很迷惘于冷月此刻的内心情感,但是,出于对冷月的关心与呵护,他也走了进去,和冷月面对面的坐下了。

两人一同遥望着湛蓝色的海面,谛视着那若隐若现的泛舟。似乎,就在这一瞬,他们又寻觅到了从前。然而,在他们之间,或许终究不会在有从前。

冷月心不在焉地道:“人去楼空但知雨潺潺,故人已去却留思不尽。”

黎顾雏见冷月怅然全消,憨笑一声,道:“怎么,这凤别楼上的话打动了你?”

冷月也笑了笑,道:“也许吧,我只是在想,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看样子在他们之间,必然留有一种凄美艰辛的爱情。”

黎顾雏在冷月话语之间,也泛出了颇多感伤,道:“凤别楼本身就是一个可以扰人心神的地方,在这里,好多人在痴守着,也在寻觅着他们的爱情,可是他们往往等不到他们的期盼。”

冷月道:“那你经常来此,也是等待她?”

黎顾雏苦笑,无语。

当黎顾雏看到那茫茫白帆经过的时候,眼前又晃动出了一位身着橘黄色长衫的小女孩,她闪动着那颗忧郁的眸子,在哼唱着:兼荚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50。正文第50章
其实,冷月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依然与黎顾雏会有那么多的话好说,为什么自己不向他阐明所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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