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要回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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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要回窝-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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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他真打算升仙?所以他看这肉体凡身当是垃圾?子颜想到这里,心尖抖了抖。
胸口的结带才打了半只蝴蝶,子颜耷拉着外袍就跑到雅风苑。她全然顾不上形象,反正以这位公主的尊容,形象再圣母也无用武之地。
子颜刚踏进院子,两个宫娥便抬臂拦她。她指着自己:“我是公主。看清楚,我是公主。”
这俩宫娥似与她人不同,眼眉间全无卑微之色,音色沉沉:“回公主,是静妃的意思。”
“是静妃,还是那破神女!”子颜难得摆出公主的架势,喝得两人有了些宫娥的韵味。
她向来看不惯仗势欺人的做派,秉承“己若不欲,勿施于人”的金玉良言四万余载,今日却破戒了。她仔细想了想,这也怨不得她,谁让这两人胡诌来着?她们也不想想,眼下静妃宠冠后宫,她还没傻到来看望一个要死不活的国师。
两人的手臂貌似松了松,子颜即刻推手拨开,瞪了她们两眼,跑去沉夜那屋。
房门虚掩着,子颜朝门缝看去,竟是瞧见那个一身黑衣的蒙面神女。想到沉夜八成就是为她所害,她一脚踹开门:“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蒙面神女幽幽看来,眼里已无前两日的惊惧,此时的眼神更像是看待一个老朋友,有着一种想要借钱的虚伪亲密。她说:“我不该来,难道公主该来?公主好歹是金枝玉叶,随意出入一个陌生男子的住所,似乎不太妥当。”
子颜往外头瞄两眼,继而两手抱怀:“你明知我不是公主。”
神女未有作答,仅是款款一笑。她暗道,原来乌阳封印的元神是她,那的确是一笔不错的生意,也难怪他一个劲地卖关子,也不枉她浪费精力在一个将要失宠的妃子身上。
子颜以为她心生怯意,目光跃至她身后睡榻,见沉夜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是未点墨汁的画纸。子颜看着,隐隐心疼:“你想害他?别妄想了!”
“害他?我护他还不及,岂会害他?”神女当着子颜的面,公然坐回榻旁,挑起尾指,抚上他脸颊,细细摩挲,如是勾勒一幅珍贵画作,落笔唇畔,眼神忽然幽深。
“你、你在干什么!”子颜直勾勾望着她的举动,却半晌也想不出一个由头阻止。看着她乌黑的指甲从他脸上划过,子颜恨不得想把她的手给剁了。
可怕的心绪在灵台上闪过,子颜愣住,她暗暗自问:“我这是……醋了?”
神女的眼神似万分陶醉,手指依然停在沉夜唇边:“我在干什么?我自然是在护着他,不让某些不知所谓的人轻易靠近他。”
不知所谓……子颜寻思着,这词怎么拐到自个儿身上了?她定了定神,端看这神女的姿势,完全是想将林沉夜据为己有,很有趁人之危的架势。
神女只在子颜脸上看到狐疑,却看不到一丝惊诧或震怒。她想到什么,便说出来:“这不是你该有的表情。你到底把他看作什么?”
“一个想升仙的国师。”子颜如实道,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可惜说不清。
“他?升仙?你真傻,还是装傻?”她抿了抿唇,唇角浮出一丝笑意,随即一发不可收拾,竟是笑得无法停止。她心道:“云子颜,你竟然认不出他!你等了三百年的人就在眼前,你居然没有半分怀疑!真是太可笑了!”
“你笑什么?”子颜直觉她笑得不同寻常,有一种沁人心骨的寒意。
她凝视沉夜的睡脸,一字一句地,把话说给子颜:“你说我害他?你又何曾知道,害他的人,一直是你。以前如此,今时今日更是如此,你……不觉愧疚吗?”
子颜听得一头雾水,心说林沉夜身为中荣国师,为国运鞠躬尽瘁、为升仙不择手段,而她只是不慎落了个元神,有什么值得愧疚?正深思着,抬眼见那神女将一枚盈着柔光的丹药摁入沉夜口中……“你喂他吃什么!”
“为他续命的东西。”神女依然望着他,好似三生三世也看不够。
“续命?他年纪轻轻,续什么命!”子颜说这话,其实心虚得很,话音越来越轻。
神女为他掖好被角,又在他眉心施了法诀:“你也察觉到了,不是吗?即便他是半仙之身,也经不起为你这般折腾。虽然我也有错,但若非为你,他又何须如此。我不懂,他并不欠你,即便是欠了,也无须用如此自毁的法子……”
她的话,子颜一句也听不明白,看着他的脸,想要想清楚,却半点也想不明白。
神女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依我推断,这副身体最多只能撑上一年。虽说这副身体对他无足轻重,但凡身的折磨,又岂是你我能够体会。”
果然,林沉夜并不在乎这副皮囊。子颜本以为自己想错了,可连她也这么说,想来是不会错了。没有凡人会对自己的身体轻视至此,除非,他不是。
子颜喃喃道:“他本来就是……他体内并没有……”
“离他远一点。”神女缓缓起身,走到她身畔,“你想要他活,便离他远一点。”
“为什……”子颜一瞬迟疑,开口时,那位神女早已移身远去。
*
门,依旧虚掩着,初秋微凉渗入缝隙,阳光洒进来,屋里却是愈发寒凉。窗外忽而风起,将窗扉猛地推开,寒风灌入。
榻上的人动了动,略微浮起血色的唇瓣之间,逸出温暖的声音:“关个窗好么?”
子颜连忙蹭过去把窗子扣上,习惯性地回头问他:“这样可以么?”
沉夜咧开眼缝:“嗯,可以。”他提了提气,“她走了?”
“谁?”
“那神棍。”
敢将神女比作神棍,他可算是凡界第一胆肥的修道人。凡界?子颜疑惑了。
沉夜暗暗运气,发觉血行舒畅不少,定是有人用仙力为他修复元神。然而这个人,绝对不是云子颜。以她那时灵时不灵的仙力,断续着运功,只会令他的情况雪上加霜。
几乎用不着多想,沉夜断定这位尽心尽力的人,便是那位神女。这般看来,这神女的真身八成与他有交情。可是,与他沉夜有交情的人可多了去了,万年间凭酿酒送出去的人情,少说也有大几千,顺手牵羊的更是纵横四海八荒,如果真要去想……还是算了。
子颜默在那里,两眼水波流转,她看着沉夜,心口凉得发慌。
沉夜瞧着她:“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特别好看。那个神棍走了没?”
子颜僵硬地点头,慢慢凑近两步,却与他距着一丈:“你是不是快死了?”
沉夜庆幸嘴里没含着水,不过听她这么问,九成九是那长舌神女说了一堆废话。他沉默下来,犹豫着是否该说真话。
“说实话!”子颜低喝道。
“呃……这要我怎么说……”沉夜的确犯难,但见她神色迫切,也只能说,“若按这副身体的寿数,大致是差不多了。”
“所以你才那样乱来?”子颜听到喉咙里碎出的哭腔。
方才沉夜确是睡得深沉,那神女说过什么,他全然不知。好在从她的反应看来,林国师的身份应是还未戳穿。
凡身尚且虚弱,沉夜一时半刻也没法把他撑起来,只得躺着说,显得有点可怜:“你别听她瞎胡扯。”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不仅仅是可怜了,“我林沉夜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为国君分忧、为公主解难,即便是乱来,也与你无关。”
子颜听他四处兜圈子,又近一步,郑重问他:“我问你是不是快死了!”
沉夜想好说辞,答得很是流利:“我本来就快死了,入宫之前,便是如此。半年前,我从山上摔下来,已是去了大半条命,是师父用仙法为我吊着魂,才让我活到今天。我想着自己时日无多,便想闯一番事业,所以从尧光山,来了中荣国。”
“骗子。”子颜冷冷地抛出两个字,两手拧着裙边。
“我哪敢骗大仙……咳咳咳咳……”话说得太多,不慎岔气,沉夜无法抑制地咳出声。
子颜笑了一下:“够了。从今往后,我的事,你不要再管。”
沉夜认真道:“哪是你的事,你的身子可是我家公主所有,你……”
未等他把话说完,子颜转身就跑。
她说不清逃跑的原因,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而且这种不舒服,并不陌生。
奇奇怪怪地感觉袭上心头,使她平白无故感觉是欠了他,且是的的确确欠了他。可是,她活了五万年,除了亏欠母亲,她不欠任何人。
若说有人欠她,是的,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也叫沉夜。
作者有话要说:丧病端午节……忽然想帮基友拉个皮条。。。。
ps:明天有更新~(其实恢复日更也不错~隔日更容易忘……其实是懒得校对~)

、第三十三章 心照不宣

此次伤得太重,不仅是这副凡身,连同体内封锁的元神一道,伤到难以自愈的地步。沉夜事前估算过这笔账,然终归不是算账的材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就是他司命神君。
一切如苍玉所料,所谓自毁元神,大概便是如此。他本打算将子颜元神之事托付给苍玉,且将元神销陨后的后事想了个七七八八,可即便是这点小事,他竟也是有心无力。
昨夜的雅风苑内,遍布腥气,沉夜吐出的血瞬间染了大半张锦被。锦被上蒙着一层金光,继而飞灰而散。
他虽低估了那位神女的实力,隐约猜出她的真身,然而相触时间过于短暂,他无法确定。也恰好他伤得重,不是那神女一次倾力救治便能痊愈,这接下来的数次,即可伺机而动。
夜入深更,沉夜自疗一日已颇见成效,当然,这必然要归功于那位神女。
屋外月色明晃,他缓步过去,推开窗子,一股冷风灌入衣襟,略微咳了咳,便闻身后传来她的疾呼:“你在干什么!是不要命了吗!”
沉夜手扶窗棂,悠悠然侧身看她:“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死。”
屋内仅燃着一只烛火昏暗,房门紧扣着,不用想也知她是以术法移身而至。她依旧蒙面,眼里却少了之前的戾气,多出的柔和目色,令沉夜觉得似曾见过。
神女箭步过去,不由分说便将窗子关上:“我来替你治伤。”
有人愿意牺牲修为救他,沉夜虽是过意不去,但眼下却是求之不得,毕竟他还有未完成的事,在那之前,自然是多活一刻是一刻。
神女似乎看穿什么,说了宽心的话:“放心,这点修为,我耗得起。”
沉夜想确定一件事,身体微倾,有意无意地朝她靠过去:“我不过一介下界凡身,即便你救我,待到他日重返九天,我也未必记得。既是如此,你也无所谓?”
平稳的气息蓦地一窒,灵台刮过一阵清风,神女愣住了。脑海中深埋的云雾渐次散开,眼角泛起一丝泪意。七百年了,已有七百年,他不曾如此接近她,且是这般主动。回想七百年前的那次,简直是偷来的。
沉夜是何许人?当年还是酿酒仙官的他,可算迷倒过不少小仙娥,只要对方气息一动,他便轻易得知心意,今日,也是一样。
神女寻回神识,默默退了两步,见他伸手过来,又是急退,忙乱中抽出两分镇定:“我无所谓。你是天界神君,我救你,是我的福泽。你记与不记,我从不奢望。”
话说到这个境地,她又有点后悔。她说得这般铿锵有力,心底的感触却是全然相反。她当然想他记得她,七百年来,想得发疯。
“从不奢望?”沉夜唇角含笑,“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神女极力掩饰呼之欲出的欣喜,却为掩饰身份而装作毫不在意,甚至是不可置否的轻蔑。
其实,沉夜并不确定这一点,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过是为了看她的反应。
果然,她定住了,眼底闪耀的光泽,已然出卖了她。
沉夜趁机擒住她的手,以神族之间的元神感应,探清她的身份:“哦,原来是你。”
神女面色煞白,有一种冲动想毁去他的记忆,可惜无能为力。这几日,她做过什么,她对子颜做过什么,那些事,他不该知道。七百年来,她没有一刻不似现在这般,想在他眼前留有单纯、善良、天真……这些,在这一刻,好像都被抹去了。
她无措道:“不是我。是你伤得太重……”
“我伤得重不重,我最清楚。”沉夜将她的手扼在墙上。
“不是我,不是……”她急剧喘息着,不敢看他。
强行驱动元神之力的后果,便是撕裂筋骨的疼痛,沉夜不得不松开她,捂着从心底裂开的剧痛,冷然道出她的名字:“素扶。”
素扶顿时安静下来,抬眸望着他,眼中闪现的清亮,与她的姐姐子颜,有几分相似。
“别告诉她。”沉夜瞧着她,虚弱地笑了一下,身体一沉,便坠下去。
似乎有人唤他的名字,倾身托住他的身体,凡身的感知触觉,渐渐离体而去。
他眼前涌动层云磅礴,霎时天光破云,绽开的白光,现出一方碧波幽潭。
七百年前的那一天,沉夜初见素扶,他从来不知那天的无意,竟是后事起始。
*
不见子颜,已有整整一月。某人完全焦虑了。
碍于净度无央殿公务繁忙,沉夜得闲的时间亦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摸鱼写封情信,也只能托靠谱的宁北送去,至于一见子颜就色眯眯的莫天和季川,还是留在天界打扫为妙。
信送去青丘,又过半月。沉夜仍是未见子颜,难不成是因为上回戳穿她有未婚夫的事,使得她忽然记起妇道人家的本分,故而想与他一刀两断?不可能。沉夜很快否认这个想法,只因以子颜的性格,绝无可能遵守凡界的无聊规则。喜欢谁、嫁给谁,与人无尤。
手中的命簿整理了七七八八,沉夜终于得空赶去青丘逛逛。话说这还是第一次上门拜访,沉夜老想着要带点什么,这样才不会被长辈给轰出来。
这么一想,竟是忘了看路。待沉夜再抬眼看去,居然已站在镜花潭边上。
“再一步就掉进去了我去!”飞快嘀咕一声,沉夜余光瞥见一个黄影子。
他抬眉望去,是一个穿着鹅黄裙衫的小姑娘,正在潭边逛着,时而东张西望,像是在寻些什么。看她那样子,并不像是天界仙娥,莫非是天将擅离职守,随意放了外人进来?
职责所在,沉夜即刻飞身过去,一把擒上她肩头,把她手腕往后一拧:“来者何人?为何擅闯净度无央殿!”镜花潭位于无央殿外边,因为临得近,所以也归了沉夜。
小姑娘扭过头的一刹,沉夜怔了怔,这双眼睛居然与子颜有几分相似。
她眼珠子转了转,利索地挣开,认真望着这位一身墨色衣袍的男子,目含日月朗星,果真如姐姐形容的那般,长了一张祸害人的俊脸。不知怎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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