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8-我要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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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8-我要富贵-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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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一言不发,冷着的脸像块平整的铁板,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他把一个信封放到桌面上,自己起身先走了。那女孩有些讪讪的,也低头走了。    
    看到这一幕,我看到了陈生心冷的一面。看来,女孩光漂亮还不行。    
    可是今晨,没有一张报表,没有一个线长、拉长、主管到我桌边来。    
    46、终于,阿锋走了过来,轻声对我说:“小雪,今天别工作,公司所有的大陆员工,罢工。”    
    我吃了一惊,想不到昨天那件事,闹这么大。    
    “罢工?”    
    “是的。”    
    “你挑头的?”    
    “不是,不是我,我没这么大号召力。是大家早受够这二等公民三等公民的鸟气了。”    
    这我承认,港澳台和外籍人士,同样的工作职位,不但工资比我们多几十倍,待遇也好许多。在工作上,我们也常受他们的排挤,而且他们总是那么彬彬有礼,让你说不出道不出。    
    比如,阿锋是工程部主管,管全公司生产,在公司除了经理和厂长,他是第三位的。他一月工资二千五,在内地这算非常多了,可跟香港人一比,他的工资比一个普通工程师还少十几倍呢!更不用说住别墅、休年假旅游了。    
    这还不算,反正这也是自己认的,是大环境造成的。可工作时,公司核心阶层开会研究讨论什么问题,陈生就不让我通知他,等会开完了,决定出来了,才告知他结果,让他执行,根本没有阿锋的发言权。阿锋经常气得骂娘。    
    阿锋工作能力强,陈生经常有意识地防着他,香港美国那边来了上司,从不让阿锋参与接待,就连阿锋到我这里来,查技术资料,借文件,只要让陈生看见,阿锋走后,他竟明确地告诉我,不要借给他,就说没有。    
    我对陈生如此不顾情面,非常不解,心想,你要不喜欢他,又何必聘他呢?    
    后来,看其他港澳台人士,对大陆管理人员基本上都是这种排斥态度,才明白,他们是嫉妒、害怕,怕这些大学生、研究生的聪明才智,怕他们迅速成长成熟起来,抢了他们的饭碗。    
    这是一种普遍的心态。    
    大陆的管理人员,受了气之后,总是恨恨地想:他妈的,等我学到管理经验,挣到钱,我自己开公司,做老板,到时候,叫你们这些王八蛋狗日的来为我打工。    
    我看见,今天阿锋严肃的神情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脸上闪耀着一种光辉。我也莫名地兴奋起来,毫不犹豫,我就加入了罢工的行列。    
    罢工进行了三天,大家的形式是静坐。    
    到了第三天,公司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一个态度,人心就有些不稳,有些骚动。倒是那些港澳台人士,除了第一天的小心和紧张外,从第二天起,他们就很放松了,围成一堆,有的坐到桌上,有的站着,瞎聊天。他们其实也是一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最大的也不过三十二三。    
    他们聊天内容,无非是“上礼拜回去,你女朋友送你什么?”“你老婆送你什么?”之类的话题。    
    陈生从不参与他们的扎堆聊天,但也不管。美国厂长在另一头的另一间办公室,我们很少见到。陈生这两天,一般坐在办公室两个小时,也不知他干些什么,转眼就不见了。


《我要富贵》 第一部分《我要富贵》 饭堂开会

    47、第四天一早上班,陈生就让我写通知,通知全体员工8:30到饭堂开会。    
    8点,香港分公司的梁总经理带着两个随从来了,陈生恭敬地带路。我从没见陈生对人这样热情洋溢过,在心中就骂他势利。    
    在给他们倒茶水的时候,再看这位总经理,实在气度不凡,很儒雅的样子,直觉告诉我,罢工这件事,会有一个良好的结果。    
    8:30,梁总经理准时站到饭堂的讲台上。    
    台下同样也是黑压压的满满一屋人,但跟上次过年的热闹喜气不同了,大家的沉默中有一种期待的神情。    
    这位老总站得笔挺端正,扫视了台下一眼,沉默了大概有三分钟,这三分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然后开腔讲话。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穿透整个大厅,贯穿各个角落:    
    “各位员工,新年好!站在这个台上,我能和大家见面,我感到很荣幸。”    
    我不知他为什么会感到荣幸,且听他往下讲,大厅里鸦雀无声。    
    “在这里,首先,我要向我的员工拜个晚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同发同发。”    
    他停顿一下,陈生带头鼓掌,台下掌声稀稀落落。陈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又迅即消失了。    
    “第二,我要诚心的感谢,感谢在坐的每一位员工,为伟力公司海南分公司成立四年来,为公司创造的每一分财富,没有你们,就没有海南分公司的今天的成就。”    
    “毛主席说过,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这里我要套用一下,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一家人,厂是你们的家,家也要靠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工作来创造来建设。在这个大家庭里,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但是由于各地的经济发展不平衡,收入的不平衡和制度的不同,使我们的少数员工,在认识上,有轻视大陆员工的思想,这是不对的。在此,我要替有这种思想的员工,向在坐的曾经被这种意识这样那样过的员工,致以最真挚的道歉!”    
    说着,他绕过讲台,站到台前,对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他做出了真诚的姿态,可台下仍是死寂一片。    
    接着梁总又许诺,罢工这几天的工资奖金照发,所有罢工工人都不追究责任。    
    最后他说:“现在散会,回去大家正常上班。”    
    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营营嗡嗡往外走,那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已经消解了。    
    虽然说对罢工的工人不追究任何责任,但一个月后,阿锋还是被炒了鱿鱼。    
    大家都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没人再敢说什么。    
    工人们又经历了一次情绪低落。


《我要富贵》 第一部分《我要富贵》 有更多的事情值得去做

    48、阿锋被炒的那天晚上,我请阿锋和若芬吃宵夜。我们要了两盘炒田螺,六瓶啤酒。    
    落坐后,我问阿锋:“钱都结清了。”    
    “结清了。”    
    我和若芬的情绪都很低落,一个朝夕相处的人,转眼就不知要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让人怅惘。    
    “喝酒吧,不要这么悲悲戚戚好不好?小雪,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笑的时候真好看。”阿锋看着我说。    
    他启开酒瓶,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    
    此时,两盘田螺都端上来了,炒田螺的香味飘了过来。    
    “没什么了不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不炒我,我还想炒他呢!这次,我如果应聘,决不聘什么主管,最少也要当个经理。”    
    在海口昏黄的街灯下,我看着他年轻俊秀充满朝气无忧无虑的脸庞,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一个有着正义之心,有人格,有尊严,有创造力,对生活永不言输,永远向前的人。    
    “祝你成功!”    
    我端起酒杯,由衷地祝福他。    
    若芬也端起了酒杯,也同样祝福他。    
    这半年多,他经常请我们俩喝酒,吃饭,吃宵夜,我们经常在一起畅谈各自的理想和愿望。他像大哥一样事事处处保护着我们。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充满了那么多的温情,那么多的美好回忆。    
    “阿锋你走了,我们会感到孤单,会想你的。”我在心里说。    
    在这之前,我们还高高兴兴,没有多少忧愁,想不到说分别就分别了。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才能再见。    
    阿锋是一个基督教徒,若芬把他介绍给我后,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他胸前挂着的一条闪闪发光的银链,银链上印着一个银质十字架。每顿饭之前,他都要双手合十认真祷告,然后说:“阿门,饶恕我吧,主!”    
    他时常说的一句话是:上帝与我们同在,要爱人,也善于被人爱。人要互相帮助。    
    在这个万物重新苏醒蓬勃生长的春天,我和若芬失去了一个最好最值得信赖的异性朋友。    
    49、李伟现在每天晚上十一二点钟,都跟小广东去宵夜。他们俩像在密谋什么似的。不过,看阿康两口子,都是勤苦干事之人,没什么歪的邪的,我还是放心他们交往。    
    一天晚上,十二点多钟,李伟和阿康,从外面喝酒回来,径自躺到床上。    
    我问李伟:“阿伟,你最近经常跟阿康出去喝酒,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放心,他想拉我跟他一起做生意,两人合伙。”    
    “咱们那点钱够吗?”    
    “不用咱们的钱,我帮他干,拿提成,另外底薪两千。他没文化,谈判、接活、签约,老吃亏。这一个礼拜,他晚上带我到工地,我学得都差不多了。”    
    “跑工地太苦了,李伟,你别去了,整天在太阳下晒,吃不消的,海口太阳太毒,那都是农民干的活。”    
    “现在,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能干。我一个研究生,大学团委书记,不能还挣不过一个农民。”    
    “你决定啦?”    
    我有些惴惴,试探着问。    
    “基本上吧。小雪,有些事你不知道,我怕你担心,没敢跟你说。我们那个公司,本是个小公司,说白了,就是空手道,从别人那里代销来电脑,再加价卖出去。靠零售,房钱都挣不满,对单位销又经常结不回钱来,老板整天在外边追帐,让我替他盯摊。老板亏损,我还每月拿这么多薪水,心里实在不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机会。这应该是个机会。在海南,就两样来钱快,一是开歌厅,做小姐;二炒地皮,搞建筑,你看那些楼盖得多快呀。”    
    50、现在,我要讲一讲李伟,这个我一生深爱最爱的男人。    
    李伟原是北京B大学的团委书记,是B大学当年最年轻的处长级干部。可正因为他年轻能干,不可避免地受到B大学最年轻的排在最后一个的副校长的排挤。也许他怕李伟锋头太盛,会取代他。    
    因此,他处处给李伟设置障碍:评职称不给他评,加工资不给他加,校团委要搞什么活动也不支持,连经费都卡着不拨,使他没法开展工作。在大学,没有职称,就等于不学无术的工农兵干部,没人能瞧得起。在这种压制面前,李伟感到自己根本无力抗击,他的命运完全被别人操纵着拿捏着。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埋葬一生,但又不知如何冲破这种僵局。万般无奈又无法排遣之时,他只身一人去了新疆。在新疆,他哪儿也没去,只在疆北草原上游荡了半个月,草原的日出日落,茫茫无际,使他的心胸豁然开朗,他感到人与自然相比,是何其渺小,何其短暂,那些无尽无休的残酷的争斗,那点儿小小的,甚至还未见到的利益,是多么的不值。这世界应该更广阔,应该有更多的事情值得去做。


《我要富贵》 第二部分《我要富贵》 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51、刚到海口的那天,我坐在出租车内,看到被大陆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淘金之地,竟和内地的小城市差不多。    
    窄窄的街道两边是陈旧斑驳的砖楼和木楼,砖楼上长满苔藓和杂草,晃晃悠悠。木楼下倚着黑瘦矮小,背上背着娃娃的妇女;每一个角落里,似乎都蹲着一两个老人,满脸的皱纹,头上缠着一圈圈头巾,吸一杆长长的水烟杆;不知铺设了多少朝代的青石板路,不知被多少人踩踏过,到处是坑坑洼洼,坑中积满了浊水。    
    海口给我的最初印象,像一幅毫无生气的水墨画,它的颜色是黯淡的。    
    而现在,海口到处拆旧房建新屋,宽大厚重的推土机吊车到处都是,两三个月就有一栋栋高楼大厦,像雨后的春笋一样疯长起来。新开的大片大片的地基在打桩,整个海口就像个大工地,嘈杂,轰鸣,忙乱,但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街上到处是拥挤的人群,匆忙的脚步,张贴的招工招聘招租广告。每个人都精神饱满,睁大眼睛,寻找着新的机会。    
    想到这些,我心里稍微踏实一些,抱紧了李伟:“亲爱的,我支持你。”    
    要丢掉现已熟悉的环境和工作,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他的不安比我更大。    
    52、第二天吃中饭时,我把这事跟若芬讲。若芬说:“男人如果决定做一件事,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和想法,你不要阻止他,要多给他鼓励。”    
    53、若芬趴在桌上,只有玻璃杯中的酒和她的头,间或晃动一下。    
    我知道,她在无声地流泪和饮泣。    
    咖啡厅的灯光很暗,取名“冰点”的咖啡厅,是由纯色块组合在一起的,抽象,暖昧,混乱。    
    一会儿是缠绵低徊萦绕的钢琴声,一会儿是爵士鼓手狂乱的鼓点和吼叫。这一切混在一起,似乎就是刻意要把你内心最隐秘最脆弱的一处,戳穿戳破,或是为了撩拨起你平日里压抑的情欲,纵容你放荡自己。    
    泡酒吧的人,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忧伤落寞之人,一种是淫荡放纵之人。    
    “我很闷啊,小雪,你不知道,我很闷啊!”    
    “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半侧过脸,脸上全被泪水洇湿,眼泪还在流淌,像不绝的河水。    
    我帮她把歪在一边的眼镜摘了。    
    “CHess!”    
    她端起杯又喝了大半杯,这已是第五杯了。    
    “别喝了,阿芬,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缺钱,我帮你,我们还存了一点。”    
    “我不是要你帮我,你帮不了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上次我回广州,我又去了代办出国的那家公司,他们说,出国费用又涨了二万,我哪去挣那么多钱?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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