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成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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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成璧-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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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的人,青衫萧萧还似南安山角旧时模样,还是那样的干净,如飞雪明月修竹……
  “色已经很晚,早回去吧,免得府上的人担心。”抬头看看轮半残的月,祈轩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柔和,“路当心。”
  “嗯。”抱着那坛子酒,弯起嘴角:“下次再见。”

  风雨


  虽两国和谈是手促成的,不过静影辞退姒帝欲让担任和谈使节事。生平最不耐的便是和人磨嘴皮子功夫,当日跟着李仁薇在边关时也甚少话,尤其如今还得整日对着符狐狸那张看就讨厌的招摇脸,仅想想就郁闷的要吐血。
  借口旧时伤病复发,在姒帝的谆谆关怀言语中窝在自家小院中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醒睡,睡吃,然后再发呆的惬意生活。起来虽是惬意的生活可的心情常常很不惬意,原因在于手下常波波传来狐狸又于何时去拜访安乐帝卿共几次,又下几盘棋,安乐帝卿又笑几次,中间是否有过于亲密的言行……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手上的书卷,心情复杂的自己也不知是差还是好。
  又在床上懒懒翻个身,窗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在的窗帘上,隐隐透出些许粉色的光芒。的眼睛如猫般眯成细细的线,手挡在眼前,想会忽重重叹气甩手中的书本,踢踏着双木屐走到书房中提起毛笔。手下的宣纸洁白不沾半分尘埃,让根本不知该如何下手。盯着时间久久到笔尖上的墨汁聚成滴啪的声滴在纸上,在无暇上重重的涂下笔再也洗不去的颜色。
  轻轻叹口气,就着原来的墨挑几笔,朵花瓣淡的几乎没有色调唯独莲蓬浓的好似流墨的荷花便在宣纸上慢慢显露出来。的回忆,的描绘,渐渐地满纸夏日风情便摇曳在眼中。微风、垂柳、锦鲤、水波、荷花、假山旁株芭蕉……那便是现在那个人住的地方啊,虽然孤寂却宁静如屹立世外的桃源,不受越城中池浑水的浸扰。
  所以他是个聪明的人啊,在身边用将近十年的时光布下的密密麻麻的细网,滴的渗透,让根本无法挣脱,无力去抗拒,无法……可是那样个人也有他无法走出的……颓然垂下头,正好系青龙软玉的前额正好磕到毛笔的尾端,让的精神猛紧。额前的碎发遮住视线,无声地笑,然那笑容却不上半分的喜悦。
  人生世,前半生他在逼近在逃,而如今……世事难料啊!
  摇摇头将所有复杂的思绪完全抛到脑后,手疏朗开阔,清秀方整的柳体跃然纸上。想着些年的时光流转,物是人非,不自觉的惆怅落在纸上却是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绿芭蕉红樱桃”。时光不待人,再回首已是万水千山,希望他不要再、再……
  笔甩,按下自己的私印,静影手支额歪在藤椅中,茫然地看着满纸墨迹。整幅图色调浓淡矜雅,虽是水墨然那画中之景却仿似活在人的眼前。三伏夏日,垂柳绿荫,芭蕉舒卷,风光正明艳,独独嶙峋假山下池子中的那朵荷花颜色淡到极,似欲在微风中颤颤巍巍消散掉,与满纸流泻的夏至风情都不切合。
  渐渐的眼中之景化为迷蒙看不清楚的底色,眼前浮现的却是旧时人的容颜。静影摇摇头,站起身吩咐门前的下人找人装裱好送到凤萱观后接着开始趴在窗台外发呆。楚随风正在后院花园中逗鸟,看如此颓废的模样不由奇,手提鸟笼站在窗外边,轻笑:“不去办公反倒借口生病缩在屋里发呆,个右仆射实在过得轻松啊。”
  “什么呀。”静影伸手去夺楚随风的鸟笼,“过得轻松?两的事情差把顶在风口浪尖上,若不安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罢嘟起嘴吹几句口哨,引得笼中的画眉上蹿下跳,带出比婉转百倍的鸣叫。
  “只是也不曾料到此次的事情会有如此的复杂……”楚随风伸手理理碎在鬓边的发,神情怅惘:“边关之行其实不该让去的,更后悔没随……”
  “唉唉唉,怎么关义父的事情啊。”笑嘻嘻摆摆手,如今“义父”个词喊来并不若先前那么为难,“孩子大都要自己出去闯荡的,难不成自己的风雨还要父母帮着承受?”静影瞥眼看看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子路尽头的王妃,粲然笑:“是不是啊,义母?”
  李炽羽身朝服神色庄然,并不曾因的跳脱言语有半动色,只是步步走来,似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是王妃头遭毫不遮掩将朝堂上带回的情绪呈现在大小两个人跟前。楚随风浅笑,静影不解,更是奇怪:“朝中出什么事情吗?”莫不是符夜歌符小姐又狮子大开口漫要价?要是如此的话也有个和同样有深度的李仁薇在罩着,王妃又怎会关心些事情?
  慢慢踱在两个人跟前,明紫色朝服的李炽羽只句话,“御前有落魄官宦世家子弟金鼓鸣冤,受五十杖刑后状告当朝安王福王为己之私灭人满门……” 安王福王即大皇和二皇的封号。
  静影眼睛眨眨,看来李仁薇的动作着实的快。原本还以为该殿下真是位贪花慕柳的人物,谁知谁知落得被御史台参好几本坏自己的名声便是为此啊。不过倒不知次动作之后三皇到底是准备如何打算……
  楚随风浅浅的笑意已然如水波渐渐消失不见,抬头看看外边依旧艳阳高照的,轻如叹惋的句话含义不明,“要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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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大早清晨看看色正好,静影牵坐骑抱坛酒出府门。谁知到凤萱观中载安乐帝卿朝京郊带的清涧陵没走上多远,果如楚随风的话般,暴雨泼盖地下起来。
  夏日的暴雨来就来没有半分的征兆,只不过几息之间,色已经昏暗片,雨滴噼啪砸到地面,带起熟悉的尘土气息。远山好似被层层雨幕遮掩,再也看不分明。任祺坐在马车中抬眼看看前方在坐骑上挺直腰板身素服的子,咬咬唇,神色为难。视线忽落在被油纸层层包裹的卷轴上,浅褐色的眼中忽然迷离片。
  昨日就在收到幅画的时候他便明白,明白那子今日必然会带着他出来。退避不得,总知道必然要来,可是可是他……下齿深深陷入红唇中,他趴在窗口看着马车在暴雨中艰难而行,拉帘子防止雨水泼入,轻声唤道:“静影,静影……”
  “有事?”虽是周遭的动静直被大雨的声音所遮盖,可是任祺仅仅开口线静影便听到。费力地扭转马头,虽是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可仍旧不减半分眼中晶亮的光芒——那是坚定的不容怀疑确信的,让人无法再出已经在唇齿间盘旋好久话的目光……
  “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待雨停再……”从来不知自己话也会般的为难,任祺费力地把句话分成几次慢慢出。看那子张飞扬的容颜渐渐低沉,眼睛的光芒也黯淡去,他心中亏欠之意深深,手指不自觉紧紧抓住旁的画卷。
  静影也不话,只是沉默地看任祺好会,就在任祺以为神魂皆远去的时候,忽然扯马头转到前边继续前行。等到处可以暂时避雨的亭边,手中马鞭在空气中打个旋发出极响的“噼啪”声,声音淡然听不出半生气的端倪:“柳烟,下来。”
  “世?”车夫不解,不过还是乖乖将马车停下来。
  “先回凤萱观。”静影冷冷地看着向稳健的马夫在暴雨中努力收束着马儿,也不多解释句。马夫抬头看看车中的人,目光询问,任祺虽是为难但还终究还是头。
  翻身下自己的马,静影也不管湿淋淋的衣服粘在身上有多么的不舒服,直接夺过马夫手中的长鞭,往架车座上坐,本正经对着傻眼的车夫头:“先骑的马回去,和家皇子去去就回。”也许是马夫的表情过于呆滞,静影继续头保证:“放心,好歹技术还的过去,载家主子还不成问题。”
  后车厢的任祺无语,先前沉闷的气氛好似都被席话打破,任祺“噗嗤”笑,摇摇头:“罢,还是下马车的好,免得还得劳驾来给架马车。”关键他很怀疑所谓的技术很好到底是指哪方面的……
  “们两个人去私奔约会,怎么可如此的怀疑的技术?放心坐稳,如此的……”静影抬头无语望,“自己已经淋成个样子,还要学啊?还不乖乖给坐回去,不然别怪不客气动用暴力手段。”十分严肃的义正言辞的席话让任祺失笑:“罢罢,随随,柳烟先回观中。”同样抬头看:“和世下午回去,”
  目送手下远去,任祺似笑非笑瞪静影眼,不知从马车何处的暗格中摸出方毛巾,松松扔到静影头上,看着水珠顺着的发梢滴落,耳根红红,“擦擦再赶路,如此……的话居然着还不害臊,脸皮真厚。”
  静影也不客气拿来在头上胡乱擦把,反方才肃然笑嘻嘻开口:“本来就是啊,若不是出门的时候没法子,才不会多个煞风景的人打扰们的约会。”
  “……”任祺对已经无语,先是狠狠瞪眼然后对着那张如花绽放的容颜觉得接下来实在有破功的倾向,于是焉闷闷扭头看着似乎越下越小的雨幕,努力使声音听起来十分凶狠:“懒得和,还不快给赶路,敢偷懒下,小心剥的皮。”
  “是是,皇子大人息怒,小的就驾马。”做出副头哈腰低三下四的小人模样,静影将半湿的毛巾直接朝任祺的脸上砸去,笑盈盈:“敢砸?看不还回来。”
  任祺眼明手快接住,成功让静影无功,低头笑笑,看着那子悠然坐在驾车位上,听轻叱长鞭甩,马车辚辚朝着前方的山林行去。
  路风雨同舟,为他遮风挡雨,不让他受丝毫苦楚。此刻冒雨前行底下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那个子虽然嘴上不曾,可是却在滴中昭示着对他的不离不弃生相随,他又怎能不明白的心意……
  多年的多年以前,他在御花园中逢着样个人,顽皮跳脱、神采飞扬。曾被父后的痛彻心扉肝肠寸断忧愁所警惕,他明白不能轻易失陷自己的心,可是藏的那么深那么深的颗心终究逃不过岁月水滴石穿的力量。他在懵懵懂懂中失却之后,却不晓。直到看到和别人并肩笑得开心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滴的习惯都已经深入骨髓中无法自拔,他再也无法如最初那般万事不萦绕于心……
  思来想去,北行的路上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问还是不问,逼还是不逼,然若不再正视他就真的再没时间可以等待。所幸,在他失掉自己的同时也……
  抱着怀中的画卷,他轻叹,流光容易把人抛,不知是绿谁家的芭蕉,红谁家的樱桃……

  祭拜
  清涧陵从璧辉王朝开国以来直作为皇族的陵墓,已经埋葬百年来不少李氏的君主。主陵周围埋葬的则多是宫中贵君,皇亲国戚,再在旁边则是各家大臣的坟墓。干净整齐的白色陵墓坐落在京郊的西南方,有碧色的山、有青色的水、有盘旋不去的清风、有沙沙作响的梧桐……让人远远望去竟觉是君王外出时的行宫。
  铁栏杆雕花大门边英气勃勃的军士守护着君王身死后的宫殿,灯火彻夜不息。静影亮玉牌给守陵的军士看,立刻通行无阻。路上被风雨打湿的衣服粘在身上此刻才觉得冷起来,打着哆嗦下马车借守卫的木炭生堆火烘干衣服后,静影才整整衣冠提着从莫靖晨那里讨来的桂花酿带着任祺拐进墓园的深处。
  雨已经停,陵墓中草木深幽,白色的石子路两边高大的梧桐树还正在往下滴水,夏鸟轻啼,时不时打破地静寂。谁是谁非,流年光转,到最后落在此地时同样都成无知无感尸骨具。前边慢慢走着,静影漫不经心扫过排又排的陵墓。看样子姒国的皇帝当年盖皇陵的时候应该听过夏家老祖宗的进言,墓地的规划和现代社会的公墓极为相似。安安静静的皇陵中白玉石雕就的墓碑排排沉默地矗立着,似乎已经样过百年时光。
  风霜岁月侵袭,多少也在无知无感的墓碑上留下时光的刻痕,静影排排地看去,虽然知道其中必然不会有认识的人,可是还是不自觉地时不时停下脚步,猜测埋葬在里边是何人又有何过往事迹。自从进墓园任祺的魂魄似乎已自躯壳中散去,只余的副躯壳神色茫然地随着的脚步或走或停,视线中空洞无物。
  提着酒坛,手中捧才摘下的白荷娇艳欲滴,静影默不作声扭头看看任祺手抱着画卷,神情惘然似对周围没半知觉。心中沉沉叹口气,将手中的物品统统换到左手中,忽言不发握住任祺冰凉的手。被的温暖激,任祺回神,迷离笑,笑容不知是喜是悲,由着身边的人牵着自己走过段几乎快要撑不下去的长途。
  年少时王宫中的初见,那心高气傲的少毫不客气顶撞骄傲跋扈的大皇姐,被侍卫按在底下死揍,硬自咬牙都不松口求饶;接着怀远书院时再见面,那人前冷傲的少毫不犹豫站在他身边直护他在书院中的平安,看他和别人言笑晏晏,不置语;在担任光禄寺卿的那些日子中,不是不知道常常在深夜的时候站在窗外静静看他,不是不知道因他出宫修行而亏欠不已,不是不知道多年来的忧愁落寞是为何……边关的那夜,恣意狂欢的是少有的轻松吧,人前的防备面具统统摘下,潇洒风流数少年。可是如今——都已不在……
  边吐血边护着逃的,身中七箭依然用身体护着的,含笑在怀中默默闭上眼睛的,从来不曾怨过的,大姐啊大姐,为什么为什么会成如今、如今般样子,为什么?!
  旧时的画面滴的浮现在眼前,他的视线越来的越模糊,脚步踉跄的几乎走不动,若不是旁边还有另只手时时刻刻传递着温暖,他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勇气能把段长途走尽……
  “好,到。”安定平和的声音响在耳畔间,十分有耐心地等着他回神,任祺目光迟疑地投在面前的白玉雕就刻青莲白云的墓碑,上边几个大字刺眼的他几乎看不清楚写的什么。揉揉眼睛,他垂下眼帘轻轻在墓碑边蹲下身子,额头磕在冰凉还带着潮气的石碑上,他的手指在墓碑的几个字上轻轻拂过,蓦然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悄然滑落。
  大姐啊大姐,从不敢亲自过来看,把自己困在心灵中的方小地中从不敢再走出,来面对已经走的事实。即便是曾建衣冠冢,可总在欺骗自己,里边只是的衣服,其实是还在的,不曾离远去,不过是在北疆还没有回来,还没有回来罢……
  就在遍遍欺骗自己的时候,回来,从遥远的北疆回来。逼着来,告诉已经不在,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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