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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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江湖 上-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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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是巳时三刻开始,大多数人却是辰时之前就已到。 

  慕容天也学人登到高处,往场中一看。 

  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子,左右各有一张太师椅。左边坐着的高瘦长须男子正是公孙茫,华衣锦袍,腰佩长剑。 

  他身后不远处坐着的病弱却美貌的女子,正是他的夫人,再有几个家仆模样的人端立其后,桌旁另一边的椅子却空着,甚是醒目。 

  再外围些,另围放了七、八张桌子。 

  桌上各立一张名牌,其后坐着相应门派的人,慕容天一一看过去,却是武当修真道人,少林无鸣大师,倥侗四杰,昆仑混沌散人……,无一不是旧识。 

  最右一张,他看了不禁浑身一震,气血翻涌,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却是他师傅‘覆云手’章天奇,面含笑意,领着吴平诸人端坐桌后。 

  桌上名牌大书“慕容山庄”四个大字。 

  第二十七章 

  多年不见,章天奇依然笑容不改,正是当初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慕容天依稀又记起当初自己淘气被父亲责骂时,师傅急匆匆赶来相护时的情景,不禁热血沸腾,正想下树相认,却一眼瞥到章天奇身后不远处几乘山轿。 

  树阴下,李宣和几名随从正小声商谈,时不时往场中,人群看上一眼,似在寻人。 

  这人被自己掌掴后,阴魂不散,此时相遇自然不会是巧合,显然是将自己视为了眼中钉,非除之而不能后快了。慕容天念及此处,心中一凉,人也冷静了下来,此时若是草率露出真面目,不知道会给师傅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虽然李宣曾起毒誓不动自己的亲人,但若到了真想要除去自己之时,此言能信几分却是说不定。 

  就这么思索忖度间,不觉太阳渐高。竟然已至巳时三刻,只听场上场下人声嘈杂,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还不来,架子这么大?” 

  “……是不是临场胆怯,不敢来了?” 

  “就是,不敢比,早说啊,我们大老远可不是白跑了。” 

  突然听到这么几句,慕容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拔离出来,左右一看,众人都是疑惑不解的边张望边交头接耳。 

  举目往场内看去,公孙茫旁的椅子始终是空的。 

  公孙茫及夫人依然气定神闲,身后各门派也有些面面相觑,但到底都有些身份,不方便象场下众人那么明目张胆的议论。 

  又等了一刻,场下已经热闹得象炸开了锅。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比不比啊?”有人大声喊。 

  “不敢比也该说一声啊,难道就让大伙这么白等?”有人哄叫起来。 

  ‘快剑’ 苏策的迟迟不到,大出众人意料,就有人愤怒,有人失望,有人兴奋。 

  初夏的太阳已经开始有威力了,当它升至头顶,如这般摩肩接踵,只需一会便人人汗流浃背,不满如同这热度一般,在人群中播散开来。 

  公孙茫也开始露出不解的神色。 

  虽说武功高低还不知道,可‘快剑’两字好歹也是苏策好不容易在江湖中闯出的名号,按理说,即使不敢比也该托人告个信才对啊。 

  如此的调侃众人,莫非这人今后不想在江湖中立足了?又或者临时出了什么变故? 

  公孙茫微微思忖,颔首起身,向各门派人士抱拳行了个礼。 

  “这次比剑,烦劳诸位远道而来,公孙茫先谢过了。”他中气十足,又是存心压场,声音洪亮,在山间传开去,又听回音飘飘的荡了回来。 

  众人都暗自心惊,没料到他以剑闻名,内力却也如此浑厚。议论声渐渐便小了。 

  少林等各门派等人纷纷起身回礼。 

  公孙茫转身过来,又对场上场下,“多谢诸位不辞辛劳,前来捧个人场,公孙这厢谢过了。”说着把手举到头顶,抱拳摇了摇。 

  按他的身份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粗俗,可在场多是走江湖的汉子,听他这番类似平日摆场子的说词,却是分外亲切。许多人都纷纷回礼叫好。 

  慕容天暗道,公孙茫到底是出名多年,为人处事面面俱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换个人来,真未必有他这么压得住场。 

  公孙茫道,“前阵子,苏策老弟约了日子,要和我在华山之颠比试,这比剑原是小事,两人比过也就算了。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居然来了这么多江湖兄弟观战,公孙不胜惶恐,特请了少林无鸣大师做公证。无鸣大师乃是少林主持,德高望重,请他做公证,大家肯定是心服的了。” 

  众人都点头。 

  公孙茫往场外看了看,虽然自己拖延了些时候,那苏策却依然不见人影。 

  心中虽然着急,却也没法,只能先给众人一个交代。走至少林无鸣大师面前,行了个礼,“无鸣大师!” 

  无鸣已经是年近七旬,满把白须,却是精神矍铄,披着件红袈裟,对着公孙茫也还了个礼。 

  公孙茫道,“事既至此,还请大师主持。” 

  无鸣点头,走了出来,至场中,合十低头唱了声佛号。 

  目光如电,往全场这么一扫,道:“老衲平生不喜多言。苏施主迟迟未到,比武时辰早过,那么这华山论剑的结果便是,公孙施主……”却听场外突地一声大喊,声响震天,“老和尚且慢,苏策来了!” 

  第二十八章 

  众人皆往喊叫处看去,人们闪出一条道来。 

  道外,一黑衣男子搀扶着一蓝衣青年,青年腰闪别着一支极短的剑,仅前臂长短。 

  有认识的,已看了出来,那走路都已一瘸一拐的蓝衣青年,正是大伙以为怯场不来,不战而败的‘快剑’苏策。 

  公孙茫和无鸣对看一眼,都感惊讶。难怪他迟迟不到,那苏策原来不知为何居然受了重伤。 

  两人走至场中,那黑衣男子早忍不住叫嚣起来,指着公孙茫的鼻子骂道,“你个老贼,你以为派人偷袭,我们就不敢来了吗?” 

  公孙茫吃惊,“什么?” 

  蓝衣青年咳了两声,似是很虚弱,低声道,“影衣,你先别乱说。” 

  原来那汉子叫影衣,那人其实长得威猛粗豪,想不到却居然叫了个极缠绵悱恻的名字,下面就有人哈哈笑了起来。 

  影衣面红耳赤,暴跳如雷,“这个关口不是他派人伤你,谁有这个必要!!” 

  苏策低声道,“我仇家原也多……你可是不听我的话了?” 

  其实听起来他话语间也没多生气,那汉子却真住了口,神情间又敬又惧。 

  公孙茫突然被人指责,满心疑虑,却是涵养极佳,伸手要来搀那苏策。 

  影衣拉着苏策一闪,虽避了过去,却拉得苏策直咬牙,大概是拉动了伤口,影衣忙松了手,皱着眉直发恼。 

  公孙茫也不勉强,收手道:“苏策兄弟,到底发生何事?” 

  苏策抬头瞧了他一眼,这青年长相清秀,神情间却似乎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抗拒。 

  只听苏策静静道:“我昨日被人偷袭,给下了毒。” 

  众人哗然,无鸣亦举步走了过来。 

  正是众人全神贯注时,慕容天却觉肩上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转头看却是邪神医,带着宽檐帽,低低压着,挡了半个脸。 

  周围有几人瞟了他们一眼,远远看见公孙茫居然也往这边看了一看。 

  这公孙茫耳力还真是好,慕容天心道。 

  邪神医站在他身后树枝上,轻道,“这苏策几时来的?” 

  “刚到。” 

  怎么又没了声息? 

  慕容天转头,人又不见了。 

  “我们前天到的山下小镇,本想着养精蓄锐两日。”那影衣道,苏策坐在一旁,嘴角隐隐还有些未擦干净的血痕。 

  “昨天傍晚,我和少爷去吃饭,在饭铺里遇到一个黄瘦男子,言语间对我们屡次挑衅,我气不过,跟他动了手。没料到那人武功颇高,我根本打他不过,这人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出招恨毒,招招置人于死地,我勉强支持了两招,就被那人打倒在地,后来……后来少爷就出剑了。”影衣说到此,看了苏策一眼。苏策点头,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少爷的剑法,你们见了便会知道,要不是你派人……”影衣看了公孙茫和无鸣一眼,冷笑道,“总之,我连少爷的剑影都没看见,那人的发髻便被斩了下来,落了一地,可这时少爷的剑都已经还了鞘了。” 

  “那人也似惊住了,想必是没见过世上有这么快的剑法。之前被少爷打败过的人,大都是这种表情,我看着可爽死了。老早有人说过,少爷是天生……” 

  苏策微微皱眉,低声道,“别说这些废话。” 

  影衣又露出那种敬畏的表情,“是。……,那人当时是讪讪走了,可谁想到他晚上却又偷偷跟了来,给少爷下了毒。” 

  公孙茫惊讶之色却不象伪装,无鸣看他一眼,道,“施主尽管说下去。” 

  影衣看着公孙茫,一脸厌恶,“我每晚都在少爷房外守夜的,那晚却不知道怎么睡了,这是从没发生过的,现在想起来或许是那人用了什么蒙汗|药不成?后来我被一阵乒乒砰砰的声给吵醒,睁开眼的时候,发觉声音是从少爷房里传出来的,我闯了进去,却看见少爷不知怎么居然给那人打倒在地,那人正举了剑要杀我家少爷。我一时情急冲了上去,那人见我来了,赶紧跳窗跑了。” 

  公孙茫道,“不是说那人武功不及你们少爷吗,莫非……当时他已经中了毒?” 

  影衣恨恨道,“你又装什么蒜,那人难道不是你派的吗,那毒难道不是你给下的吗?” 

  公孙茫苦笑,“你口口声声说那毒是我下的?莫非有什么证据?” 

  影衣大声道,“如非是你,怎么会下这种毒!!” 

  “什么毒?”无鸣道。 

  影衣道,“我们事后找大夫给看了,那毒很是奇特,一月内不能妄动真气,否则便是毒气攻心,不死也伤。”他指着公孙茫,大声道,“若不是你,这毒下了有什么意义?” 

  众人哗然,这听起来确有些道理,似乎这毒下了只对公孙茫一人有用。 

  公孙夫人此时走了上来,站在丈夫身后,显得很是担忧,公孙茫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慕容天却猜出了那人是谁,那人刚刚还在自己身后呢,公孙茫确实是冤枉的。虽然此刻他被万人所指。 

  只是,邪神医这么帮他,对公孙茫似乎倒弊大于利。他倒是好意,还是歹意呢? 

  公孙茫想了片刻,对苏策道:“苏策兄弟,这毒确实非我所下,就是苏策兄弟真的武功盖世,打败了我,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影衣大叫,“说得好漂亮。” 

  公孙茫也不理他,“只是这事,我瞧来疑点颇多……” 

  影衣恨恨,“你当然不承认了,我家少爷不愿迟到,才动了真气赶过来,现在已经是身受重伤,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这里这么多人,难道会说不清理吗?老和尚,你既然是主持,倒是别老不吭声,先放个屁啊!”言语粗俗,逗得众人大笑。 

  无鸣有些发恼,道,“理自然说得清,你先听公孙先生说过。” 

  “包庇包庇……”影衣怒道,苏策这才开口,“你听他怎么说。” 

  这话语间,并非影衣,其实苏策自己也很是怀疑公孙茫。 

  公孙茫笑道,“如果换了是苏策兄弟你,打我不过,又不想丢颜面,会下这么个毒吗?” 

  苏策沉吟片刻,道:“确实不会。” 

  影衣大叫,“怎么不会了?” 

  苏策道,“本来这时候我受伤,公孙先生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毒更是把矛头指向他,我相信公孙兄不是这么愚蠢的人。”由公孙先生变为公孙兄,显然疑心稍解。 

  影衣哼道,“戏文有句话,叫置于死地而后生,难道他不会用?” 

  这话一出,众人都静了。 

  第二十九章 

  慕容天心道糟糕,有心想助公孙茫,却又无从助起。 

  公孙茫沉吟半晌,场上场下的人都望着他,从开始的鸦雀无声到之后的议论纷纷。公孙夫人只是静静靠着自己丈夫,可在众人的眼中,这二人的相依却显出一些无助来。 

  突听台下一声喊,“那黄瘦汉子长什么模样?说出来总有人见过。” 

  众人顺声看过去,却是人头攒动,再也找不出说话的人是谁,不过这话却是在理,便都往苏策方向看了过去。 

  慕容天听了却是心中一惊,那声音极为耳熟,分明是邪神医。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公孙茫也是一怔,脸色阴晴不定,变了几变,往发声处频频回首,却是找不着人。 

  苏策露出一丝奇特的神色,微微忖度,才道:“平日里交手的人多,我也没特别注意过……。那汉子……,身材偏瘦,面色发黄,长相贼眉鼠眼的,好象也没什么明显特征。只是……,那晚他进来时,不知为何,我也没听到声响,待发觉起身时,只闻他身上一股怪异的香味,刚一闻到人就软了。倒下去的时候……,他恰好把我接住,我一抬头,正看到他耳后,有颗小小的黑痔。” 

  公孙茫听及此处,不由“啊”了一声。 

  无鸣转头道:“莫非……公孙施主认识此人?” 

  公孙茫发觉众人都已盯住了他,才知道自己失声叫了出来,不禁懊恼。 

  犹豫了片刻,道,“不……不,没有。我有一个旧人,也是耳后有痔。但绝不可能是他。” 

  影衣叫嚣起来,“果然是你的手下。” 

  公孙茫连连摇头,“不是,他不是我手下。是我一个老友,他……总之绝对不会是他。” 

  影衣怒道,“凭什么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偏说是他。就是你派了他去伤我家少爷。”场下也是纷纷揣测,其实这个说法也不无可能。 

  无鸣叹道:“公孙施主你还是说清楚些吧。” 

  公孙茫拧着眉,扫了苏策、影衣一眼,很是恼怒。 

  他自出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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